维森和其他战士一同修补着掠夺者长船，心思却不在越来越近的战事里。
“给！南方佬的好东西，有甜味！”
一旁的诺斯卡人鬼鬼祟祟地将一块泛黄的奶块递给维森，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应该从没出过海。
注意到维森诧异的视线，慌乱从年轻人眼中一闪即逝，他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恶声恶气地学着那些部落勇士，可他学不来那股嗜血的味道：
“我在海上抢了一艘商船，船上的人全被我杀了。
南方佬的头盖骨没我的拳头硬，他们只会求饶，拿几块这样的甜食就想打发我，我在他们的尸体上撒了八块，自己留了八块，其他都扔到了海里。”
说罢，他努力怪笑着，可在维森平静的目光里，邪笑尴尬地化为无声。
在一旁搭把手的另一位诺斯卡人走后，这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贴近维森，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是其他部落的人吗？我听说其他部落会和南方佬做生意，真的吗？”
维森俯视着目光中压抑不住憧憬的青年，莫名的悲哀堵住了白狼冠军的呼吸，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确实有部落在和南方人和平共处，可当战争到来时，和平只会被轻易撕破。
他的回应像是给了青年某种自信，年轻人喋喋不休地追问着，想要了解更多。
维森没有回应，他只是记起了第一次出海时，在他面前哭喊求饶的帝国人，以及他同伴对村庄的屠杀。
他又想起了那位孤身杀死上百人的老战士，以及在大尤里克带领下数次跟随战船，在诺斯卡半岛沿岸，轰炸诺斯卡聚落“报仇”的经历。
战争似乎永无止境，没有对错。
日出日落过后，一位位圣杯骑士和圣杯少女将国王的号召传遍了巴托尼亚，魔法传讯和忙碌的斥候跑遍了骑士王国，为所有骑士奉上了湖之女神的神谕。
一位位爵士挂好了象征荣誉的贵族佩剑，带着侍从和骑枪，以及沉重的骑士盔甲，牵出有着精灵马血统的战马。
他们带上了味道不好但可以恢复体力的军粮，抛弃了土地，告别了妻子，齐齐奔赴哥隆尼城。
一张张战旗在巴托尼亚的国土上飘扬，战旗上形状各异的家徽述说着骑士们源自血脉的骄傲。
神灵要求他们前往基斯里夫和帝国的边境，世界边缘山脉旁的平原，和不知是什么物种的敌人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
不管那是绿皮还是亡灵，不管是龙还是混沌军团，每一位响应号召的骑士都准备好了与敌决死。
帝国人别想阻止他们过境，所有敢拦住数万骑士奔赴圣战战场的存在都是敌人，他们的骑枪会摧毁敢于挡路的一切。
第298章 永恒守卫者
次日晌午，悬浮引擎中，林奇一把将正在酣睡的欧根拎起，在人类又惊又怒的注目下将其翻来倒去。
可他的做法没能引来史兰，魔蟾不关心一个神谕师的悲惨遭遇，就像它们不关注凡人王国的异变。
在将被冒犯到的人类丢回床上后，林奇正准备离去，继续看护神火，却在走到出口时忽然一顿。
人类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可闻，蜥人猛然转身，和略显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的远方来客打了个照面。
难道这玩闹似的做法真的有效？
具体缘由已经不得而知，林奇仔细观察着滚落在地的躯壳，以及躯壳中的那个古老思维，想要搞清楚来的是哪一位魔蟾领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应该不是晚生代的史兰，因为它似乎完全没有操控人类躯体的经验。
那些古老的魔蟾对年轻种族漠不关心，以至于不会观察研究年轻种族的个体，把目光局限于宏观的文明。
还没等它站稳，林奇就接连不断的汇报了人类王国的见闻：
“神死了，混沌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这里需要干涉。
人类神灵的殒落动摇了大计划，这是石板上没有记录的，我们必须派出军队，让一切都回归原样。”
林奇并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被记录在古圣石板上，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信口开河，无从求证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事实。
占据了欧根躯体的灵魂艰难地找稳重心，迟钝地思索着。
它慢吞吞地，恍若每个单词都从它嘴中单独跳出那样，迟缓地回应了冷血冠军：
“仍需要讨论，古圣的意图，难以捉摸。”
也许在它特异的思维里，已经把一切都解释给林奇了，可林奇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它压根就没说清楚缘由。
蜥人不甘地想继续煽动，魔蟾的反应越慢，它的地位就越高，因为越是古老的魔蟾，在现实里越迟缓。
“神灵在物质世界的残留要是落入恶魔手中，我们的力量就被削弱了，这是和“大计划”相反的，它绝不能成为现实。”
林奇恨不得进入灵脉网络，以光速的思维将一切都告知魔蟾们，可它根本就没有相关技巧。
好在这位魔蟾似乎正是为此而来。
“是的，大计划不容有失，必须守护好这片土地，它们都在看着这里。”
那你倒是把军团传送来啊.林奇差点按耐不住焦躁的情绪，好在魔蟾虽然反应迟钝，但做事还算干脆利落。
它借用人类的躯体，在身前虚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引擎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三分，一位位神殿守卫从反常的阴影里走出，向悬浮引擎外走去。
林奇为这些经验丰富的守卫让出道路，他跑到引擎外，目送着一队队神殿守卫向达哈神庙整齐一致的走去。
没谁引导它们，可它们准确的找对了目标。
看来在之前史兰们就确定好了方案，现在只是在执行。
林奇回到引擎内，站在人类的躯壳旁边，低声提醒了一下魔蟾：
“有一些战士在奥苏安，它们完成了之前的任务，但却没有接到下一个任务。”
魔蟾维持着魔法，只是用迷茫的眼神看了看蜥人。
看来它不是那批宗奇赐福者的监护者。
一直到最后一位，模样略显特殊的神殿守卫，从阴影中走出时，它才慢吞吞地回应道：
“大计划中，它们的位置就在那里。”
没有给冷血冠军解释太多，它就像突如其来的来，又突然间走了。
也许它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复林奇。
等到欧根迷糊糊的醒来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人类惊诧的尖叫唤回了蜥人的思绪：
“这是什么情况？我在哪里？迷雾之城？”
林奇瞥了欧根一眼，他从“迷雾之城”这个词汇中看出了人类的不正常，看来欧根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甚至知道一些失落的名字。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是个不幸或者太过幸运的外域来客。
为什么他会忽然提及迷雾之城？
林奇顺着人类的目光望去，仔细观察后，才注意到那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林奇不太确定地尾随着对方出了引擎，快步走到一侧，斜视那位神殿守卫的相貌。
它戴着每一位神殿守卫都会佩戴的三角骨盔，圣铜盔甲。
可它的武器却并非是战戟，而是星彩石锻造出的锤杖，这是古圣才能缔造的奇迹。
星彩石拥有惰化魔法的神异功能，是来自外星球的特殊物质。
林奇仔细寻找着另一件可以确定对方身份的物品，这并不困难，就在它腰间，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钥匙，牢牢挂在神殿守卫的鳞片上。
那不起眼的钥匙上有着神秘且精细的凸纹，即便是林奇，仅凭视觉都无法看出钥匙的神异，但林奇知道钥匙的作用，它是“永恒密室之匙”。
那个蜥人没有佩戴神殿守卫制式盾牌，因为它不需要盾牌来阻挡攻击。
这把钥匙就能让佩戴者挡下所有袭击，对于钥匙的主人来说，时间的流逝缓慢到近乎停滞。
不会错了，这是来自斯兰雾佩克的神殿守卫军团，在林奇目光中最后一位走向神殿的，正是迷雾之城的“永世守卫”查卡斯。
林奇可以放心地去主动出击了，因为后方有了一位可靠的守护者。
没有魔蟾在查卡斯的守护中丧生，哪怕帕花科斯反复沦陷了数次，惠尼艾坦奎领主都安然无恙。
因为查卡斯是它的首席卫士，从大灾变屹立到现在的永恒守卫，也是冷血种最杰出的神殿护卫，它几千年来从未失手过。
那位与林奇交谈的魔蟾应该就是惠尼艾坦奎领主，只有它能号令这位永世守卫。
多日来积累的紧迫感瞬间消失不见，林奇如释重负地冲向神庙，看着神殿守卫们分散在神庙内外，如石像般静立。
好似金色血液的火焰旁，石台一侧，查卡斯如万年不变的顽石，无声地看护着神灵残骸。
就算“死亡大师”来此，也别想偷走达哈的遗留。
忘了设定时，万分抱歉。
第299章 不翼而飞
林奇若有所思地走出米尔卡瓦拉唯一完好的建筑，或者说宫殿群，看向不远处静静悬浮在地上的金字塔。
看来欧根也和之前林奇遇见的那些特殊存在一样。
压力舒缓后的林奇没有再关注欧根的小秘密，也没必要去关注。
蜥人将悬浮引擎升到达哈神庙上空，并开启了引擎用来往返于地面的传送装置，这可是他新搞懂的功能，古圣的造物仍有无穷地奥秘待他去探索。
悬浮引擎的阴影没能盖住恢弘大气的神庙，相比起占据了一半城区的神灵宫殿兼避难所，它渺小如沙滩上的一块金子。
再怎么渺小的金子也足够璀璨，也许它可以用来干扰敌人的视听，让他们错以为最重要的事物存在于金字塔中，从而转移敌人的火力。
林奇如释重负般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朝着橡木酒吧所在的外城区走去，最起码那座废墟在之前叫这个名字，那些哥萨战士还把它称为——白屁股酒馆。
泰格里斯在那里，林奇要去和法师告别，他要去先行打击一下黑暗势力。
太阳高悬在上，今天的基斯里夫是难得的晴日，不再有美丽但冰冷的白色从天际飘落。
林奇这个念头还没落下，一阵晶莹就狠狠地从天上跳下来，轻轻地落向他，为雨林的客人揭示了基斯里夫天气的无常。
简直就像是多变的混沌之月，邪月莫尔斯里布也是这般无常，它随时都有可能挤占白月在天上的位置，甚至出现在太阳下，它没有固定轨道。
那颗活着的星体，最喜欢在月之城的星象师们向星空张望时，猛然挡住星空，把窥星镜对面的灵蜥吓到瑟瑟发抖。
塔拉克斯兰的艾德伊泰戈领主长久以来视它为宿敌，月之城的魔蟾不止一次尝试过撼动那颗星体，可它是活着的，它会像恶作剧完成后的孩子那样逃掉。
邪月再怎么淘气也不能遮掩太阳的光芒，相比起恒星，它太过渺小了，它只是有着不逊色于恒星的力量。
林奇的视线轻易跨越了漫天落雪，落到被阳光照亮的云层上。
没有那道讨厌的绿色身影，他最近有些太过敏感了，邪月没窥视这里。
林奇沿着曾经的商业街道，踩着石砖上布满裂纹的小道，不紧不慢地越过了一位位或惊恐或好奇的人类。
这片土地的合法所有者已经宣称了林奇的合理性，当然，沙皇没有认同波耶们的宣称，可远在基斯里夫王城的沙皇，管不到穷乡僻壤的乡下，他恐怕连边境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这里的战士更愿意跟随战争首领的后裔，除非沙皇强硬地剥夺掉所有边境波耶的身份，并且放逐所有老兵，不然的话，没有谁可以阻止已逝波耶的子嗣继承领主之位。
这是他们应得的，每一位战士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支持他们，那些领地位于王国腹地的波耶，可得不到这样的拥簇。
收拾着碎石和断木的劳力很抗拒相貌非人的蜥人，可那些孩子不一样。
世界观并未定型的他们在最初的惊吓后，很快就接受了一个魁梧的、长满硬鳞的大朋友，不过林奇不喜欢他们乱糟糟地纠缠。
也许是他周身的热意让孩童感到舒适，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好奇，不管那些女人怎么呼喊，阻拦，总是会有孩子偷偷溜到林奇身后，用他们冰凉的手掌给他一个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