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盾阵将混沌之潮反推回南方，即便有少许强大的冠军突破了第一道盾墙，也会被盾墙与盾墙之间的屠夫和狂战士乱斧砍死。
能冒着枪林弹雨冲到盾前的战士本就稀少，有能力击穿矮人军阵的冠军早已在第一波冲锋里悉数死去。
在又一次冲阵失败后，他们再也没有逆转败局的机会了。
他们本该有机会趁着矮人火力被北方的敌人分担，矮人首尾难顾时，一波冲垮矮人的南侧防线，可这个机会更像是命运开的玩笑，才刚浮现出来就消失了。
余下的混沌勇士被盾阵分割，成了矮人射手的活靶子。
被符文加持过的火药和箭矢轻易破开了恶魔铠甲，邪神的战士徒劳地在盾阵前迎接了最后的审判。
每一个混沌勇士都可以自称自己能轻易杀死矮人战士，甚至事实也是如此，可他们没有机会和矮人战士单打独斗，就连战斗的机会都不曾有。
他们留下的只有矮人大盾上的印记，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砸痕就是他们的战果。
等到林奇走到南方战场时，战争已经步入尾声。
若不是中途出了意外，矮人早该开始欢庆和哀悼。
除却混沌勇士第一波冲阵，以及北侧突兀的袭击导致的乱战，没有矮人战士牺牲。
即便是第一次接战，死去的也更多是因为直面了神选冠军。
火炮和符文铁砧击杀了最后一群混沌战士后，战场上没有欢呼声。
因为无论如何，都有数千矮人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也许对人类来说这是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因为矮人们灭亡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而且全是精锐。
可混沌爪牙的“精锐”只是相对于人类来说。
在北地延续万年的诺斯矮人当然知道，这样的战士恶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因为人类的繁衍就像瘟疫一样，在大地上疯长、扩散。
只需要恶魔降下力量就能制造这样的“精锐”。
哪怕用一位矮人的命换上百个混沌勇士的命，都不会有矮人要塞愿意，这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有时候他们不得不避战，若不是血海深仇，哪个要塞会愿意赌上未来呢？
他们耗不起。
别说是一百个敌人，就算一千个敌人消耗了一位矮人的生命，都是难以忍受的惨重损失。
因为确实有这样的敌人，它们无穷无尽，而矮人的数量却有限，甚至愈发稀少。
第322章 斯凯林部
加祖尔的祭司在军伍间为一位位死去的矮人做着祈祷仪式，尸体大都会当场下葬，搬运数目庞大的尸体并不现实。
唯有地位崇高的大师、长老以及国王能得到更庄重的殡葬，在这场战争过后，北方矮人的重责便是寻回国王的遗体，找到国王还存活的子嗣。
若是实在无法寻回王室之子，那就只能由栖鸦城的王室血脉来带领矮人继续走下去。
还活着的矮人翻找着混沌勇士的尸体，寻找其中的熟面孔。
一位位混沌冠军的名讳被矮人憎恶地吐出，他们从未遗忘混沌爪牙对他们犯下的罪。
也许“不朽国度”与精灵的血海深仇可以算是勉强结清，精灵的凤凰王冠就是那场大战后，精灵还给矮人的债。
诺斯矮人和混沌部落的仇恨则从未被彻底清算过。
北方原来不止四座矮人要塞。
“如果我还没老糊涂，你应该就是蜥蜴人，来自南方神秘丛林里的古老生物。
幸会！朋友，我只听我的爷爷说过你们的故事，我以为你们已经全都消失了，伱知道的那场战争。”
麦凯奈克.瑞登森走下誓言石，长长的白须颤抖着，隐约抽了抽鼻子。
他没见过蜥蜴人，但是有记录的、敌视混沌的冷血物种本就不多。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诺斯卡冰原上本来有着一片神迹般的热带丛林，其中坐落着一座古圣之城。
它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数千年前的矮人还能找到它的废墟，到了今天，冰雪掩盖了一切辉煌的痕迹。
文明的璀璨奇迹最终消逝于混沌之风里。
让老矮人庆幸的是，对方可以交流，他听得懂卡扎利德语。
“战争还在继续。”
腔调诡异的矮人语反倒让麦凯奈克爆发出了轰然大笑。
“对！”
雷鸣般的浑厚气息冲散了战后的悲伤，一位位矮人应和着笑声低笑起来，更有甚者大力拍打起盾牌，发泄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诺斯卡山脉的矮人从未远离过混沌，在他们失联的那段岁月里，外界的矮人可都认为他们已经堕入黑暗。
“你帮了我们，朋友，你如果需要帮助，就随便找上一位诺斯矮人，我们会帮你。
也许你足够强大，但总有一些你不能顾及到的领域，这就是朋友存在的价值。
精良的武器、上好的盔甲、符文护身符，我们的符文铁匠都可以满足你也许你并不需要矮人的武器。”麦凯奈克惊羡地望着发光的权杖，即便是阅历丰富的他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兵刃。
最顶级的大师都打造不出它！
相比起铸造兵刃的那位未知匠师，矮人在锻造之路上登峰造极的宗师简直像是无知的学徒。
这绝不是凡人该有的武器。
利爪海的狂风巨浪切割着骤雨中来往的帆船，刀锋般的寒风刺在每一位战士脸上，不管是巴托尼亚人还是帝国人，在这非自然的伟力面前都渺小如蝼蚁。
帝国最大的战舰甚至能搭载城堡，可相较于广阔的利爪海，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韦斯特领和诺德领以及奥斯特领的海军全在这支舰队里，就连其他靠河的行省都把“战舰”借了出来。
不然的话根本就装不下巴托尼亚浩浩荡荡的远征队。
一位骑士并不意味着一人一马，他们都带着十数位随行的侍从。
唯一让帝国人放松的是，巴托尼亚骑士没有像其他国度的骑士那样，打仗还要带上数匹备用的战马。
因为一匹精灵战马就足以胜任一切工作。
最起码它们在船上没那么慌乱，甚至比它们的主人还要镇定。
也许船员不该嘲笑邻国的骑士老爷们，最老练的水手才敢尝试征服利爪海，没有数年航海经验的船长只敢在近海航行。
利爪海比玛丽恩堡街头的走街女还要多变，最起码用钱可以换来她们的眉开眼笑，却没什么能让利爪海从风云万变里平静下来。
好在这支舰队无需太过深入海洋，等到傍晚，他们就有机会到劳伦洛伦森林的西北入海口——精灵王国的暴风区进行补给。
虽然精灵总是拉着一张臭脸，但他们的港口确实很安全，寻常诺斯卡掠夺者不会入侵劳伦洛伦森林，而大规模的混沌入侵并不是太过常见的事情。
谁会那么走运地撞上百年一遇的事件呢？
当然，那位暴风区的精灵主事，“风暴女巫”卡娅.凡玛利斯肯定不会允许人类的军队登岸。
只能再委屈委屈巴托尼亚的老爷们，让他们再忍受一周海上颠簸的长夜。
等到了诺德领就好了，他们可以在选帝侯为他们划定的区域休整。
入夜，一艘艘长船迎着狂风暴雨前行，恶劣的天气恍若黑暗诸神对斯凯林人的考验，残酷且致命。
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一个诺斯卡人都习惯了极端天气。
被淹死的弱者不配生存下去，死在严寒里的战士就不能算是战士。
没有割下敌人身体部件来做配饰的斯凯林人是不合格的。
一位位纹着火焰巨龙的战士奋力挥动船桨，在猛烈的风浪里用不成调的歌谣呼应着彼此。
粗哑的黑暗之声使兴风作浪的海怪沉入海底，没有谁敢不长眼地找一支掠夺者大军的麻烦。
血腥的船歌在风浪中飘荡，船鼓用激荡的震响来为死亡伴奏。
“搭满鲜血的船正掠过，
从冰天雪地到温暖的平原，
每一处港湾都是新的起点，
杀戮！死亡！
远离峡湾和冰冷的雪花，
神犬在咆哮！
战争！战争！战争！
战斧和坚盾！
血祭血神！”
“血祭血神！”
狂荡的船歌撕开了夜幕下的宁静，不管是精灵还是人类，无论其是哪国的行商，都被一股直冲天灵的凉意从睡梦中惊醒。
美梦变成了死亡和毁灭的梦魇，地狱般的现实让无胆者瑟瑟发抖，使勇者披上了盔甲，拿起了刀剑。
帝国舰队最先观测到敌人，风暴遮掩了敌人的踪迹，这让他们轻易靠近了帝国的战舰。
接下来只能是残酷的接舷战，诺斯卡长船距离战船太近了。
第323章 不期而遇
加斯顿国王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拿起了床边的佩剑。
诺斯卡人嗜血的咆哮和帝国水手的惨叫混杂在一起，巴托尼亚骑士的示警和通报透过嘈杂，不甚清晰地传到加斯顿耳边。
侍从们惊恐地闯入国王的寝室，为他带来了显而易见的消息——诺斯卡入侵。
“为我着甲。”
仿佛一头苍老的雄狮，白发零散地披在威严的老人肩上，他沉着的声音里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让侍从瞬间镇定下来。
枪鸣和箭矢划过空气的劲响没有使他皱眉，神圣的光辉穿透了加斯顿的皮肤，在黑暗中执着地亮着——他也是一位圣杯骑士，不朽的圣人。
侍从敬畏地为国王穿戴好华丽的盔甲，有理智的战士总是避免太过耀眼，显然，骄傲的骑士国王对危险有一种矜持的傲慢。
纵然权位和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让曾经骁勇无双的探险骑士变成了睿智的国王，他骨子里那份勇敢与信念也从未变过。
哥隆尼之剑在国王手中散发着信仰的力量，他没有戴上严实的盔甲，而是和以往一样，将巴托尼亚王冠牢牢固定在头上。
耀眼的金光照亮了黑暗，他仿佛“开国者”圣吉勒斯之子——第一位戴上这顶王冠的先王路易。
当不朽的、神圣的国王从房间内走出时，黑暗中的所有战士都注意到了战船中心亮起的金光。
恍若在世传说的圣杯冠军，向在战船中肆虐的诺斯卡人举起了剑，戒律的气息纠缠在国王烈火般炽热的言语中，在每一位战士耳边回响：
“他们以为我们是猎物！哈哈~
你们觉得呢？
勇士们！冠军们！我忠诚的战士们！
拿起你们的勇气，拔出剑！
告诉他们，告诉这些愚蠢的诺斯卡人，荣耀的巴托尼亚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