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朋克与死灵大师 第2节

  突然,光明之盒剧烈抖动起来,随后在车子的后备箱里上下左右弹跳,仿佛刚被甩上岸边的大鱼。623号影从疯狂挣扎,释放出的阴影也越来越浓。温德与保罗双眼通红,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互相挥起了拳头。而公子挣扎着扑向光明之盒,将手掌拍向代表紧急停止的红色按钮。

  他觉得自己成功拍下按钮,他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温暖的红色液体模糊、阻挡。

  只是……

  623号影从引发的混乱越发严重,每个人的情绪都被激发起来,战斗的**压倒了一切。抗议者总体上有一个大目标——猩红集团的办公楼近在眼前,冲进去“肯定能”拿回被剥夺的一切。为了对抗这种冲击,PCPD不仅动用了武器,同时呼叫了镇暴打击分队的支援。

  在红蓝闪光、拳头棍子、靴子和血液铺天盖地的混乱现场一角,就在倒伏的垃圾桶和缺了半个头盖骨的尸体旁边,一个年轻人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眼看着这一幕战斗剧逐渐接近顶峰。鬼影能量弹擦过他的耳朵,炸碎了墙砖,飞溅的石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仍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自从“工服模特”从手中掉落后,庄续腾就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仿佛游离出眼前的世界。他被推搡着、击打着,摔倒在垃圾桶边,幸运地避开了暴乱的核心,只是受了些轻伤。大脑不断提醒他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他的躯体仿佛失去了动力,完全不会移动。

  他认为自己可能是瘫痪了,或许是后颈脊椎受伤,否则无法解释当前的状态。现在很像是曾经当僵尸(一种将身体借给别人的危险副业)的失控状态,只是身体和精神反了过来,精神完好、身体不能动。他眼睁睁看着周围那些人打来打去,变得血流如注,再变得冰冷死寂;他眼睁睁看着一团红色的血雾覆盖了四肢,然后钻入皮肤之下。

  不远处的小巷里发生了爆炸,好多人影冲了进去。庄续腾吐了几口血,手脚的触觉逐渐恢复,感觉自己能够重新活动了。就在这时,镇暴打击分队支援到位,他们一身黑衣、全副武装;他们从空中来,每次抬起手臂都会释放大量鬼魂能量弹;他们很快控制了现场的局面。

  一双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庄续腾的双手,它很紧,死死咬住皮肉。他和现场很多人都被带走,因为需要有人为今天的事件负责。

  包括发生在小巷的爆炸案。

第2章 章节1 你醒了

  不久之后,PCPD刑讯中心,临时关押牢房中。

  “嘿!你!你终于醒了……”

  晕,头很晕,仿佛天地都在旋转。庄续腾双手按住脑壳,以免里面的浆糊被摇出来,过一会儿才稍稍减弱了眩晕感觉。他听到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有种仍在梦中的错觉,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是真实的,那里似乎刚被人打了一巴掌。

  “还没醒?是我不够用力吗?”之前的那个声音又来了。

  事实证明,当身体新获得一个更疼的部位时,之前的会被立刻忽略,也能很快克制眩晕。庄续腾不抱脑袋了,也忘了去揉脸,现在直接抱起右腿,双手在上面搓。

  “踢我干什么?谁?”

  他努力睁开眼,许多黑影在眼前晃动,远处的灯光和近处的地板都在不断摇摆。我这是怎了?庄续腾曾有过宿醉,曾被敲过闷棍,曾无意间被呛过迷幻气体,但从未像现在这般难以控制自己的意识,如此这般眩晕。

  不行,这样肯定不行。这里还有别人,一些陌生人,这意味着潜在的危险。沛城从来都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而他还肩负着许多不能被“强食”的理由。现在……至少……要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双掌向中间挤压眼球,视野中黑影的摇晃程度终于开始下降,它们逐渐重合成为一个黑黝黝的圆脸汉子。这家伙膀大腰圆、臂粗手阔、厚眉多须,宽鼻梁配上黑圆眼仿佛斗牛,薄嘴唇挂笑颜又似柯基。

  这人是谁?我和他有过往吗?

  “你是?”庄续腾喘息着问道,“有什么指教?”

  “我叫戈工道,大家都叫我戈黑脸,外号向来比名字更容易被记忆。”黑脸汉子嘴角抽动,简短地笑了一下,“刚刚,有人想趁伱睡觉的时候偷东西,而我最看不起趁人之危的小偷小摸,于是叫醒你。”

  庄续腾心里一惊,终于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处境。

  他在第九街区的看守所,与二十来个罪犯同时关在铁栏后面,分享一百平米不到的空间。他来这里是因为参加了争取自己合理合法权益的游行,在爆炸发生后被“连带”抓捕,绝不是罪犯,至少与同室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看看周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代表机车帮抢劫记录的纹身,代表参加地下黑拳胜利次数的锁链腰带,大概是因为赌债而缺少指头的残手,剩下的几个要么鼻青脸肿,要么歪瓜裂枣。

  就在对面,斜倚在栏杆上四个机车帮的纹身青年瞪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微微抖动的腿脚说明他们是在无所事事,完全不在意掀起一场风波。八成想要掏自己口袋的家伙就是他们。

  如此对比下来,这个阿戈/道哥,看起来就可爱多了。

  “谢谢。”庄续腾点点头。

  “不客气。”戈黑脸说道:“你是游行爆炸案被抓进来的,我也是。有了这个渊源,总要照顾一下,况且是我看不顺眼的事情。对了,你是跟谁的?你那边行情是多少?”

  “你问题好多……先让我缓缓,我还有些头晕。”

  “那我等你一会儿。”

  庄续腾揉揉眼睛,张大嘴巴活动下颚、扭动脖子,再依次活动全身。他非常小心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就像对待此生最重要的礼物。

  他记得自己在抗议之后的暴乱中瘫痪过,然后被某种奇怪的东西钻进身体,随后逐渐重获活动的能力。他怀疑上他身的东西是某种影从,很想检查一番,但在当前环境下,冒然那样做肯定不够明智。

  刚刚的眩晕和昏迷是审讯造成的,PCPD下手时完全没有客气。除了拳头棍棒之外,PCPD还用上了仪器与药物,摆出了一副他完全没听说过的严肃阵势。

  总算挺过了审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庄续腾坚信自己没有犯法,只是被卷进漩涡的倒霉蛋,迟早会被放出去。只是在放出去之前,他先要熬过审讯,以及当前的看押。

  除了无辜之外,他没有能让自己离开看守所的办法。如果口袋有钱,PCPD很愿意将其作为证据收下,用离开牢房作为收据。在沛城,有钱人是不会犯错的——或者说,钱是不会犯错的。

  这个道理稍微扩展一下就可以变成:没钱的时候绝对不能犯错。

  庄续腾便是不能犯错的那种人,他的口袋空空,也没人照顾。至于影从,被**影从附身的事基本上等于天上掉馅饼,几率太小了,而且他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影从了,他现在也不会用,也就依靠不上。

  只有冷静和思考能够改善他当前的境地。

  冷静和思考告诉他:你最好能交到朋友,最少也不能增加敌人。而身边这个黑脸壮汉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看起很亲切,至少愿意帮助别人,还能对小混混起到威慑作用,正是庄续腾认为自己应该拉拢的对象。

  “我好多了,谢谢你。”庄续腾坐直身子,侧着头向戈工道再次表示感谢。“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一定能交到好运。”

  “好运?在看守所里不会有好运的,我就不该呆在这里。”

  “彼此彼此,我和你有相同的看法。”庄续腾继续维持着亲近的氛围,而他也适时将话题拉回到对方关心的领域,也就是谈正事:“刚才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跟谁的?还有你说的行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谁让你来跟着游行,给你多少钱……”戈黑脸先说后想,边说边想,很快抬手捂住嘴,压低声音道:“哦……我明白了,你不是收钱来充数的。”

  “我是二十一魔晶厂被驱散的工人,我来讨要被拖欠的工资。等等……你也穿着工作服,我还以为你是某个我没见过的朋友。现在我懂了,你是被人雇来充数的。”

  “直说吧,我是个雇兵。我这身暗黄色的连衣裤是昨天接活儿的时候发的,总要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瞧,衣服很管用,你也以为我是你的工友。其实吧,我一直也没搞明白,上面的人能从这种行动中赚到钱吗?”戈黑脸抓了抓浓密的络腮胡子,哼了一声,说道:“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个大行动,能挣大钱,而我就是个边角料,还不够资格干一票大的。”

  庄续腾眼皮低垂,喃喃说了句:“他们吃香喝辣,还不让我吃口糊糊吗?”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有点胃疼,咕噜咕噜冒汽。”庄续腾摆了摆手。虽说戈黑脸帮了自己一把,可他是“雇兵”,从接手的工作看,他还是底层那种。他们这种人在普通百姓眼里可没有什么好名声,一般都是各种麻烦的代名词。

  都说这帮人没有道义和坚持,只认钱,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干。至于是非对错,就像广告牌上女人的衣服一样越来越少——就算有,也和没有似的,甚至还不如直接没有。

  虽然不想和雇兵打交道,但作为普通人,行走时仍旧免不了与他们道路交错。在沛城,只要你的口袋里没有钱,那就不会有人为你讲理、撑腰,那些帮派和雇兵或许是最后的希望。尽管他们也会带来麻烦,但大部分情况下是用一个小麻烦代替一个大麻烦,至少能让人糊弄着继续活下去。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帮派和雇兵在中间缓冲,任何人遇到那些大公司、大势力,只会被碾成渣。那时候……

  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嗨,朋友,看你沉默寡言的,是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刚刚你被带走,那些警察都问了你什么?”戈黑脸绕了半天,终于问到他关心的事情,或许也是帮助庄续腾的唯一真正目的。“对了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想知道我叫什么,还是想知道警察把我带走问了些什么?”庄续腾竖起一根指头,在戈黑脸眼前晃了晃,说道:“二选一。”

  他想看看这个黑脸汉子的选择,看看他是哪种人。

  “呃,我想知道……”戈黑脸揉了揉下巴上的散乱胡须,犹豫了一下。虽然他脸上带着些许为难的表情,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名字。”

  “庄续腾。姓是父母给的,也与家里人的工作有关;至于名字,是希望我继续腾飞。”庄续腾抬起头来,扭过身子正对着戈黑脸,问道:“为什么选择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不知道名字,就永远不会多一个朋友。哪怕从这里出去之后咱们就再也不会重逢,至少也算相识一场。生命通过相识产生交集,进而擦出火花,这点光明让世界有了意义。”

  咦,说得挺好啊,仿佛一首诗。庄续腾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是个诗人?”

  “我可说不出这种漂亮话——是听别人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便记住了。”

  “哈!就算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能够记住也不错。”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警察问了些什么?”

  “我是冒牌的,这身衣服不是我的。有人让我来装作要钱的工人,我要对得起这份工作,最好能装得像一些。再说了……”戈黑脸凑近过来,手掌挡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能回答的像那么一回事,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知道吗,发生了爆炸案,万一查不出真凶,肯定会找替罪羊……当雇兵的,一般都是最好的选择。”

  沛城的破案率很高,但……庄续腾想到父亲的名言:不能把犯罪数量压下去,破案率就是假的,PCPD等于饭桶。

  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明白了。我告诉你那里面都发生了什么。”本来庄续腾肯定还是会告诉他详情,只是现在更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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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章节2 你要想好自己是谁

  庄续腾,沛城人,准确地说他出生和生长在沛城的第七同盟镇——灰虫市。

  父亲在蛋白农场干活,躬身面朝饲养“面包虫”营养池、头顶则被钢铁与玻璃的大棚笼罩、被促生长灯的辐射光照了一辈子。他每日的工作就是为沛城的食品工厂提供原料。母亲是同一所农场做杂工,同时肩负通讯员、秘书、会计与医生的工作,合起来只能拿一个人的工资。

  家里收入稳定,且低。

  生活上,父母对他们自己很苛刻,然后将全部精力放在孩子身上,要好好养着他们,要让他们三个人都去上学,这里面的花费不小,也消耗了他们的健康。幸好哥哥毕业后顺利地在一家研究某种油的公司找到了工作,收入还行,这大大补贴了家里。

  他对庄续腾说:“爸妈这边交给我,我先想办法让他们调养身体,给他们争取全面治疗。这样一来,我们都没有余力,只能靠你多关照妹妹——再说,她和你更亲。”

  庄续腾是家中次子,比哥哥小五岁,比妹妹大五岁,承担这个工作理所应当。

  与哥哥相比,他并不是一个读书的材料,上不了“高等人才学校”,肯定成不了白领。庄续腾咬紧牙关,勉强从机械工培训学校毕业后,总算找了个生产线上的工作。每天十二个小时的机械工作和莫名奇妙的加班让他身心俱疲,有时真想直接睡在猩红的魔晶工厂里,一步都不想多走。但他仍选择在距离厂区较远的地方租了套公寓。

  那里距离妹妹上学的地方很近,又比学校宿舍便宜,也能避免与人合住的风险。

  对他们这样的“下层人”来说,风险时刻存在,一不小心就会死掉,这在沛城太平常了。

  手指从面部皮肤滑过,两侧脸颊都有些疼痛,但都无大碍。他的左脸被飞溅的墙砖划伤,在血小板的努力工作下,血早就止住了,新痂已经开始发挥保护作用。他的右脸被戈工道抽了一巴掌,这显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没了工作、拿不到补偿款,失去收入的人就要面临沛城的大风险。接下来,庄续腾很可能因为交不上房租而被赶出去,没有固定住址就不可能找到新工作,而从而陷入恶性循环。这不光对他有害,他妹妹的学业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他必须争取每一个挣钱的机会,包括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儿,当然也包括应得的那份补偿款。6月23号工友们组织了一场抗议施压,他肯定要在其中。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得那么血腥。

  包括PCPD在内,现场一共有两百七十一人死亡,受伤者是这个数字的四倍,这已经让沛城市民感到震惊。但真正惊动高层的则是某个“重要人物”的死亡,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在发现这一点后,所有幸存者都被PCPD抓了起来,一个个进行审问。

  “PCPD想搞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我确信某个重要人物死了,死于爆炸,这让他们非常恼火。”庄续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戈黑脸,这件事牵扯到猩红集团。”

  “废话,咱们都是去抗议猩红集团的,肯定和他们有关。”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庄续腾说道:“在审讯室里,除了PCPD的人,我还看到一个家伙。他没穿警服,只有普通的蓝色的衬衣和黑色长裤,一件棕黄色的外套放在身边。他坐在角落一句话不说,但他才是最危险的角色,因为我隐约看到他的袖子里面藏着红白斑纹的影从护腕。”

  戈工道摇摇头,追问这个影从护腕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种特殊的影从护腕只有猩红集团总部的特别行动队才会装备。我在他们工厂做工时,一个老师傅给我讲过规矩,对使用那种装备的人一定要毕恭毕敬、万分小心伺候才行。这么说吧,猩红集团在沛城分公司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那个影从护腕的使用者更有权威。”

  “这样的人亲自参加审讯?”戈工道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摸了摸脸颊,感叹道:“乖乖,这件事看起来会变得非常麻烦。”

  庄续腾点点头,道:“PCPD很着急,给我胸口垫了一本书,然后就用棍子抽打,翻来覆去问的都是那些问题:我是谁、我来干什么、我看到了什么……后来,那个蓝衬衫眨了两次眼,PCPD就拿出针管,给我手臂来了一下,打进去一些灰不拉几的药。”

  “靠!他们给伱打了啥?”

  “我只知道打了药之后,我就越来越晕,特别想说话,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根本控制不住。我还会越来越困,全身非常放松,最后失去意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你是被PCPD架回来的。他们把你丢在椅子上,头靠墙放好之后就走了。整个过程你一直睡得很香——这一定是药物的作用。”戈工道轻拍庄续腾的胸口,说道:“我打你那几下还疼吗?下手有点重,对不住了。”

  “没事,你把我叫醒是对的。”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戈黑脸,我觉得PCPD和猩红集团并不重视抗议本身。你是抗议的工人或者只是混场面的雇兵,这都不重要。只要你没牵扯爆炸和杀人,没牵扯某个重要人物的死,问题就不大。”

  “我就是去混场面的,打起来的时候……我应该没打死重要的人。”戈黑脸用手指敲敲自己脑壳。当时现场很混乱,包括他在内,每个人的脑子都很混乱,大部分过程都和做梦似的,根本记不清细节。“哎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有个建议:你就说实话,比如你是个雇兵,拿了钱去撑场面,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事儿可不好说。虽然我不是其中之一,可雇兵里有杀手,如果他们怀疑就麻烦了。雇兵一般都会背上莫名其妙的嫌疑。”

  “不管你说什么,是抗议工人也好,是雇兵也好,我认为他们还是会给你打药。我说的都是实话,也被这样对待。除非你能抗住药……相比之下,你说谎被查出来才会让你的嫌疑更大。我不知道他们之后还会用什么手段,但肯定会使劲折腾你。你就不怕被折磨死?”

  戈工道的脸色来回变了几次,显然是认真权衡了利弊。他认可庄续腾提出的建议,特别是不能在PCPD面前撒谎,至少这次要说真话。不过,他有其他的理由……

  雇兵在沛城并没有多少好名声,大家都不待见这个群体,各种各样的污蔑和偏见更是家常便饭。“没骨头的打手”、“追逐金钱的食尸秃鹫”、“下水道的大蟑螂”等等。但雇兵毕竟是有用的,尤其是在PCPD眼中。

  很多时候,雇兵就是PCPD的眼线和消耗品,是他们与那些盘踞在街区里各种帮派之间的缓冲带。PCPD名义上要维持城市的秩序,实际上他们的能力和意愿没办法完成那个目标。真正深入沛城的七个主要城区基层的都是那些帮派,而帮派的背后往往也有公司的影子。

  市政府不敢招惹公司,PCPD又服从市政府。都是打手,市政府的打手便弱于公司打手,自然PCPD在帮派面前就会束手束脚。这时候,不得加入任何帮派的雇兵就变成了天然的中间人。PCPD给点钱,就能让雇兵解决麻烦,或者制造对自己有利的麻烦,这就比直接冲突、拼命合适多了。

  雇兵们和PCPD有一种特殊的“友谊”,大概就是:雇兵不动PCPD的利益,PCPD就继续让雇兵做“有用的工具人”。

  所以戈工道坚定地认为:如果公司插手,那么靠向PCPD反而更加安全。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他在庄续腾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来表示感谢。

  萍水相逢,这感谢只是比陌生稍高一点的亲近。两个人算是简单认识了,戈工道不会因此就将内心的决定告诉他。

  庄续腾微笑着点点头,自己能做的、能说的都完成了。他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这双手,要怎么为他和妹妹两个人的餐桌准备食物,明天要怎么办?

  为了修复长年累月操劳造成的伤害,哥哥正在全力资助爸爸妈妈进行魂体治疗,不可能再有余力。庄续腾必须照顾好妹妹,这是兄弟两人之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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