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到路西亚的身影，夏玻利利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迎来，到近前深深一礼道：“在下永恒殿内务主管夏玻利利，拜见路西亚桑克斯殿下！”
路西亚伸手虚扶道：“夏玻利利子爵请起！”
之后他又握着对方的手亲自引其落座，口中道：“昨日实在过于疲惫，又不知子爵今日造访，故而睡迟了些，耽误阁下在此久等，实在是我的过失。”
夏玻利利闻言顿时露出一片惶恐的神情，屁股刚一沾着沙发便又弹起来道：“在下一介侍从之身，再说也不过是刚刚抵达此处，哪里当得起殿下如此礼遇”
在永恒殿为官多年，又并非出身贵胄之家，夏玻利利自然懂得什么时候在什么人面前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
此前路西亚初来王都根基未稳，身上挂着个隐隐约约的“质子”身份，虽说被无上意志钦点坐上了神人之位，却一直被以拉达冈为首的大批新党贵族抵制，说不得真有不少人敢不把这位年纪轻轻的古龙半神放在眼里。
然而昨日一过，一切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眼前这位先是正面击败了那位气焰不可一世的拉塔恩王子，按照两位陛下的心意留下了卡利亚的三位殿下，又连夜和另外两位神人一道成功封印了玛莲妮亚公主身上的猩红腐败。
两件大事办下来，不只两位陛下要念他的人情，而且以奥陶琵斯骑士为首的众多黄金骑士们也将他视作捍卫罗德尔尊严的英雄——现在别说是他夏玻利利一个没有封地且无法世袭的宫廷子爵，就是一位公爵摆在这里也不敢对路西亚再有半分轻视。
一主一客之间又虚言客套了几句，夏玻利利便找到机会切入了今日的正题，只见他从怀中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纯金令牌，双手向路西亚奉上，道：“此物为拉达冈陛下托我转交，还请殿下过目。”
路西亚接过一看，这枚令牌做工极为精致考究，周围一圈雕刻着形如黄金树藤蔓的纹路，正面铭刻着艾尔登法环的图纹，背面则是法环与倒三角图纹嵌套在一起的黄金律法圣印记，单从外观和象征意义上便足见其贵重。
不等路西亚发问，夏玻利利便继续介绍道：“殿下手中这种令牌，黄金王朝立国以来只铸造了三枚，另外两枚分别执掌于葛德文殿下和米凯拉殿下手中。殿下持此令牌便如拉达冈陛下亲临，可随意调动王都之内任意一支三百人以下的黄金骑士队伍，亦可凭此直接处决本朝任意一位伯爵以下贵族，且事后无需向陛下禀报。”
听到调兵权限时路西亚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王都之内哪家大贵族没有几百号私兵，黄金骑士虽然强大，但他和人家实在不熟，真要有事也是调风暴骑士和古龙骑士。
然而直到他听到处决伯爵以下贵族而无需禀报的权限时，心中顿时一震！
这当然不是说他可以从此在罗德尔横着走，看谁不爽直接一刀砍过去，而是拉达冈既然表现出了这种态度，就直接意味着后续很长一段时间内，路西亚都不会在明面上再遭到新党贵族们的轻易针对。
这一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路西亚之前最大胆的预料，虽然他完成了和拉达冈之间那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却也不至于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路西亚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心中反复思量，最终只能认为他能拿到这枚令牌多半是昨夜救治玛莲妮亚的功劳——可那个男人明明自己在玛莲妮亚情况最危急的时候玩失踪，怎么现在反而表现得对女儿这么在乎？
见他陷入沉默，夏玻利利心中有些忐忑不定，试探着呼唤道：“殿下？”
“哦”路西亚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我是想到昨日陛下身体不适离席，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劳殿下费心了，陛下昨日只是因为与卡利亚三位殿下久别重逢，一时情难自抑，独自去了城外散心，却不意错过了玛莲妮亚殿下病发一事。”
夏玻利利看着路西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还说，若不是殿下及时援手，他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因此托我向您转达他由衷的谢意，今后您如有需要，陛下一定会全力满足。”
这番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路西亚当然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令牌和新党的让步只是明面上的感谢，拉达冈欠他的人情依旧有效，关键时刻自己提出要求，对方仍然会说一不二地兑现。
无论于情于理，拉达冈对于此事的处理方式都称得上无可指摘。
“陛下言重了，玛莲妮亚有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路西亚看着手中的令牌，轻舒一口气道：“不过陛下的心意我已经切实感受到了，还望子爵回去替我谢过陛下的关心。”
夏玻利利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带着略有谄媚的笑容再次躬身行礼，道：“下臣明白！”
见路西亚再无吩咐，这位宫廷子爵便告辞离去了，路西亚起身送到会客厅门口，又着艾格基斯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夏玻利利渐渐远去的背影，路西亚负于身后的手掌轻轻摩挲着那枚黄金令牌，轻声自语道：“如果说你还不是黄金律法的忠犬，现在又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第79章 坦诚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路西亚又迎来了一大波上门的访客。
夏玻利利刚出门不到半小时，玛莉卡女王的一名贴身女官便也造访了瓦雷利亚宫，充分表达了女王对路西亚昨天行为的肯定与勉励后留下了大批稀奇珍贵的宝物，其中甚至包括一种战王葛孚雷昔日留下的古老药浴配方以及大量配套药材。
据那女官所说，只要长期坚持按照配方进行药浴，即使是肉体天赋本就极为出众的半神也可以从中受益，女王特地叮嘱他要按期使用，药材耗尽后会再给他送来云云
相较于一直视路西亚为黄金律法阻碍的拉达冈，玛莉卡女王从一开始就充分表达了对他的善意，此时进一步示好，路西亚自然也是欣然接受，同时请这位女官转达自己对女王的感谢之情。
待到使者临走前，路西亚还装作不经意地露出了拉达冈赐予的黄金令牌，女官看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笑着告辞离去——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也都知道出于立场问题，路西亚绝不可能真正跟拉达冈站到一边，这一小小举动只是为了向女王展示自己的坦诚罢了。
不过既然是“展示”出来的坦诚，路西亚心里当然还是对那位他根本看不透的女王抱有十二分的戒备，所以当不久后兰斯桑克斯亲身造访时，他第一时间领着对方来到仓库，仔仔细细检查起了女王送来的配方和药材。
“我说你啊.玛莉卡陛下就算真想害你也得换个办法吧，还能直接在礼物里给你下毒吗？”兰斯桑克斯被硬拽着检查完一遍后无奈地说道。
“嘿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路西亚脸上丝毫不见愧意，“再说了，这次那位女王陛下专门把兰斯姐你请出去，把我留给拉达冈，不也确确实实摆了我一道么？”
兰斯桑克斯听着他害人防人的论调，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也不知道你在哪学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听起来偏偏还挺有道理！”
见路西亚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她叹了口气道：“关于你这次遇到的事情，我在罗德里亚已经问过玛莉卡陛下了，起码就目前来看，她仍然将天空城视为不可或缺的臂助，这大概是因为她和拉达冈陛下的冲突日益剧烈的缘故吧。”
“按她的说法，这次既是想借你之手，将卡利亚那三位天赋异禀的半神留在王都培养，也是对你的一次历练和考验。”
路西亚一时怔住，“她？考验我？”
他本能地想说我又不是她儿子，她多管闲事考验我干嘛？
硬说起来卡利亚那三兄妹也不是她自己生的孩子，她还真就那么热心，非要把人拉来罗德尔搞义务教育？
然而回忆起自己来到王都以后女王的所作所为，再联想到日后她砸碎法环，向黄金树发起叛逆，最终还被那疑似命定之死的长枪贯穿，悬挂在石舞台之上的一系列事迹——他忽然莫名地信了几分这个听起来无比别扭的说法。
他犹疑了一阵，看向兰斯桑克斯道：“兰斯姐，她有说过为什么要培养我们这群半神吗，还有，你真相信她的说法么？”
“我？”兰斯桑克斯思索了片刻，道：“你还记得在迪可达斯上空，我曾对你说过，希望你成为引领古龙王朝的新王吗？”
“当然记得。”
“送你来罗德尔的事情我当初也与玛莉卡陛下谈过，上次在罗德里亚，她又提起了一句相同的话——她说，她想要的是无数引领这个时代的英雄。”
路西亚不由愕然。
“单从个人魅力上讲，玛莉卡女王确实能够取得无数人的信任、效忠，甚至是效死，这种魅力并非来源于她的外表亦或权位，而是源于她超脱国别、种族乃至信仰的眼光和包容天下万物的胸怀。”
兰斯桑克斯感慨地说道：“曾经拉达冈陛下在利耶尼亚与卡利亚王朝化敌为友时，虽然彼时的他还只是一位英雄，我却一度认为他也有着和女王一样的胸襟，可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他终究距离女王差得太远。”
路西亚想了想，道：“所以说，兰斯姐的意思是，你相信她？”
不料兰斯桑克斯却摇了摇头，“我愿意相信她，就像弗尔愿意相信葛德文王子一样，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就此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路西亚被绕得有些迷糊，却听兰斯桑克斯继续道：“换作当初古兰桑克斯大祭司还在的时候，我说不定真愿意效仿弗尔，和她成为一对彼此毫无保留的至交好友但大祭司已经不在了。”
“十年以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被当作天空城的选择，古龙兰斯桑克斯可以轻易地信任一个人，但天空神殿祭司兰斯桑克斯不可以。”
她直视着路西亚的眼睛道：“路西亚，当你背负起一个王朝的兴衰之时，你就失去了以个人好恶判断是非的权利，听起来也许像是一道讨人厌的枷锁，但这就是为王的使命。”
“过去的十年由我暂代了你的使命，如今你既然成长起来了——”她忽然在路西亚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又顺势将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这些事情，以后就要由你自己担起来，明白吗？”
“明白.就是兰斯姐你刚才掐得太疼，害得我差点忘了。”路西亚一脸生无可恋地答应道。
“哦？”兰斯桑克斯眯起眼眸微笑道，“看来你的龙王之体在我的破灭之爪面前不堪一击，还要好好修炼啊！”
“.”
“好了，不开玩笑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我给你的答案就是——不相信，至少不能全信。”
“就像你一开始说的，如果她真有那么坦诚，为什么不在去罗德里亚之前提前和我通气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路西亚沉吟道，“总之，我们还是要多一分防备。”
他心中还有很多考量是不能对兰斯桑克斯提起的，从后世发生的一切来看，女王在这一时期确确实实在倾尽心力培养下一代半神，否则也不至于出现破碎战争时期诸多强者百花齐放的盛况。
然而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所谓的培养引领这个时代的英雄，还是宛如养蛊一般培养一批帮助她挣脱无上意志束缚的棋子，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答案。
毕竟诸位半神中最优秀的“黄金”葛德文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黑刀之夜，而看似光辉伟岸的玛莉卡女王也在王都之外的战场中留下了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箴言——
“半神啊，我可爱的孩子啊。”
“你们能成为任何存在——能成为王者，也能当上神祇。”
“但是当你们没有成为任一存在，就会被抛弃”
“并且，成为祭品。”
第80章 魔法困境
——
目标：卡利亚王子拉塔恩（幼年体）
种族：人类（半神）
等级：
属性：生命42，集中56，耐力25，力量40，灵巧28，智力60，信仰10，感应
技能：卡利亚剑术（高阶），卡利亚魔法（高阶）
传说能力：魔力潮汐（已解锁）
当前解析进度：22.6%（已解锁战斗追忆）
下一解析节点：
请在以下三项解析奖励中任选其一
1.卡利亚迅剑：卡利亚王室魔法师们精研多年创造出的强大剑魔法之一，能在法杖或兵刃顶端凝练出魔力剑刃，威能远胜寻常刀剑。备注：缺乏魔力基础，无法使用。
2.卡利亚奉还：卡利亚王室为防备学院而秘密研究的防御魔法，能以魔法力场消除袭来的魔法与祷告，并将其化作辉剑反伤敌手——不知何时，月与星已然渐行渐远。备注：缺乏魔力基础，无法使用。
3.魔力感知天赋（高阶）：与生俱来的从自然界中感知魔力流转的能力，并能够以极高效率将精神力淬炼为魔力——流淌着满月女王血脉的三位半神，无一不是天生的至尊法师。
是否进入追忆战斗？
——
路西亚怔怔凝望着拉塔恩的数据面板，呆立良久，终究忍不住怒声道：“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任选其一’？！”
运用记忆战场修炼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名为职业歧视的深深恶意——只能选魔力感知天赋就直说，装模作样摆出三个选项逗我玩呢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郁闷，将精神力投诸于星空下的那片光幕之中，选择了高阶魔力感知天赋作为第一阶段的解析奖励。
代表拉塔恩的那颗星辰射出一道星光没入路西亚的胸膛，然而除了一股直入灵魂的微凉触感，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无论是身处记忆战场之中还是短暂地回到现实，他都依旧无法感知到外界的魔力流转，至于将精神力淬炼为魔力更是无从谈起。
“这什么情况？”路西亚疑惑地嘀咕道。
现阶段他体内蕴藏的力量只有两种，其一是源于血脉和肉体的气血之力，其二是在研究祷告过程中感知到的神力，通过修炼龙王之体以及古龙、黄金两系祷告，这两种类型的力量都在不断提升。
至于魔力，顾名思义就是用于释放各类魔法的力量，按照路西亚的直观理解跟神力性质也差不了太多，都是先从外界感知其存在，再在冥想过程中运用精神力与之共鸣，完成自然神力/魔力——精神力——体内神力/魔力的吸收淬炼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在一些自然神力、魔力浓郁的地方，譬如黄金教堂、古龙神殿和遍布辉石的法师塔中，神力与魔力凝练速度大幅提升的原因所在。
可知道原理归知道原理，眼下的情况还是让他一头雾水。
自上古时代以来，古龙不擅长魔法基本是大陆所有种族的共识，除却一些血统上发生突变的辉石飞龙，没有任何一位龙族会将魔法作为自己的主力输出手段。
因此抛开记忆战场的存在，路西亚原本也没对自己与生俱来的魔法水平抱有太高指望——种族壁垒摆在这，就连米凯拉那种天赋异禀的人物都感知不到魔力，没道理就他是个超脱一切桎梏的变态。
故而他早就打定主意，想要强力魔法就得靠记忆战场白嫖交界地各大魔法师的技能，什么起源魔法师亚兹勒、卢瑟特、“魔块魔女”瑟濂、“聪明绝顶”托普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准备把还没完全抑郁痴呆的交界地第一法皇“满月女王”蕾娜菈也拉进来，到时候还怕自己成不了下一代法皇？
将拉塔恩收录进记忆战场本该是路西亚魔法大业的第一步，身为满月女王的长子，拉塔恩在魔法一道上的天赋绝对是肉眼可见的，虽然还没追随白王学习未来封印群星的重力魔法，但单纯运用卡利亚魔法就已经将他逼到了绝境。
可路西亚万万没想到，解锁了这什么“高阶魔力感知天赋”后，自己仍然感知不到哪怕一星半点的魔力，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难不成古龙的魔法天赋真就这么贫瘠，这波连记忆战场都带不动了吗？
但想想之前无视种族限制直接平滑获得的襁褓赐福，路西亚确信一定是自己还没找到正确的魔力感知方法。
半晌思虑无果之后，他轻叹一口气，现在也只能去书库里查查相关典籍，或者干脆等王室私学开设魔法课程后再去跟老师学习了。
抛开一丝遗憾的情绪，路西亚继续研究起了拉塔恩在记忆战场中提供的技能组。
无论是从技能组的内容还是关于他名称的注释来看，这些显然都只代表着拉塔恩现阶段的力量构成，现在的他还只是“卡利亚王子”，而不是后来那位近乎举世无敌的“碎星将军”。
可惜的是，无论是卡利亚剑术还是卡利亚魔法，对现在的路西亚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以这次解析奖励的情况来看，在真正觉醒魔力之前，拉塔恩能提供的一切技能都暂时与他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