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交迫之下，原本倚仗强悍体魄和对山路的熟悉来去如风的蛮族叛军们不得不集结起来，以局部优势兵力向那些小型营垒发起攻击，然而，他们又一次低估了杜奥里斯。
以极北冰原广袤无边的地域面积，北境军团的几万兵力散入数百座堡垒后固然显得颇为稀少，但在有限的条件下，杜奥里斯将兵种搭配布置到了极致。
在他的安排下，每一座堡垒都有至少五名黄金骑士和十名黄金修道士作为中坚战力，杜奥里斯甚至通过统计和分析，精确保证了这十五人擅长的兵器、战技、祷告能形成战力最强的搭配，再辅以一百名到三百名不等配比合理的重装长矛步兵、剑盾兵和弓弩手，使得每一座营垒都成了一块硌牙难啃的硬骨头。
此等情形下，冻饿交加、准备不足且严重缺乏组织度的叛军集团甫一向这道铁壁防线发起冲击，便立刻撞得头破血流，即便他们付出数倍乃至十数倍伤亡艰难攻克一处营垒，收获的物资也远远不足以弥补攻城过程中付出的沉重代价。
更重要的是，蛮族们为反抗黄金王朝组织起来的混乱集团其实从来都没有和北境军团正面硬碰的实力，在攻击营垒的过程中，他们被迫集结起大规模部队，反倒是替北境军团解决了此前叛军分布散乱、易于击溃却又难以根除的麻烦。
而当他们攻城失利，想要如过去那样四散溃逃时却又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杜奥里斯钢铁筛网一般的防线牢牢束缚住了，一旦分散成小股队伍，任何一座堡垒的黄金军队都可以出城将他们轻易截杀。
十月十五日，索尔城西南五百里外，被五座小型堡垒包围的一片旷野中，走投无路的一万三千名蛮族叛军没有等到逃出生天的契机，反而等来了杜奥里斯蛰伏许久的机动部队。
当十余名黄金英雄作为剑锋，引领着六千精锐骑兵席卷漫天霜雪而来之际，叛军以血肉之躯构成的阵列立刻如同被铁锤砸中的冰块一般爆散开来，他们的鲜血为广阔的雪原铺上了一张妖艳的红毯，马蹄扬起的雪雾亦化作一片惨淡的腥风。
披挂金甲的骑士们透过面甲呼出粗重的热气，他们握着染血的利剑，以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巡视战场，却再也寻找不到一个完整的敌人，触目所及唯有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残躯，以及那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风雪。
至此，北境延绵十数年之久的蛮族之乱宣告平息，杜奥里斯公爵也以统一战争结束后最为彪炳的战绩回应了朝中一切质疑，自此跻身当世名将之列。
此次他得胜回朝，领功受赏只是最表面的目的，更重要的则是为近日来在旧党、古龙神殿面前屡屡受挫的新党注入一剂强心针。
故而在这场诸多重量级人物到场的国宴之上，拉达冈对自己麾下这位股肱重臣表现出这种程度的尊重和关切既有勉励之意，也是希望对方在功成名就之后明确表态，继续摆明车马站在新党队伍中，而杜奥里斯毕恭毕敬、谦逊有加的态度亦是对主君最简单直白的回应。
“杜奥里斯卿，近年来你久居北境，错过了路西亚、拉塔恩他们几个孩子入朝的事情，稍后不妨去与他们见个面，作为长辈勉励几句。”拉达冈微笑着望了远处的几位半神一眼，看似随意地提点道。
“陛下放心，臣明白。”杜奥里斯神色恭谨道。
ps.晚上还有一章。
第84章 军略
“原来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卡文.杜奥里斯公爵”拉塔恩望着公爵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敬意道。
“我以为你只对那些武力卓绝的英雄感兴趣，”路西亚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据我所知，杜奥里斯公爵可并不以武力闻名。”
拉塔恩闻言哈哈一笑，道：“武力强大的英雄固然值得钦佩，但智谋超绝的将军同样是我学习的对象，毕竟我的目标可不是成为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
“你知道，北境军团中个人实力最为出众的一直是出身奥夫尼尔家族的奥萨里昂侯爵，可这次黄金王朝能平定延续了十多年的蛮族动乱，靠的可不是奥萨里昂侯爵的巨斧，而是杜奥里斯公爵那一座座毫不起眼的营垒——虽然在我看来他的铁壁战略笨重了点，不过也称得上一句老成持重，名将之风。”
“笨重？”路西亚体悟着拉塔恩话里的意思，他其实也有类似的感觉，却难以找出合适的词汇形容，也想不出比那位公爵更行之有效的方案。
在他看来，杜奥里斯在北境实行的铁壁战略和昔日赫克托夫在凯伦对付亚人混种联军的方式如出一辙，都是收缩防线坚壁清野，利用叛军缺乏补给的特性迫使其集中兵力进行冒险，自己则等对方精疲力竭、锐气尽丧后一举出击以求破敌。
所不同的是，杜奥里斯无论掌握的资源、情报还是自身能力都远超赫克托夫，对麾下部属的掌控力也远非那位刚愎自用的凯伦执政可比，所以他布下的铁壁防线才会显得如此坚不可摧，既能像礁石一般迎面撞碎敌军的第一轮进攻，又能像带刺钩网一样将对手牢牢束缚，最终集中兵力将其一网打尽。
在这个黄金律法统辖万物的时代，三大王朝相互制衡，一般难以爆发大规模战事，黄金树面临的军事压力主要来源于于北境、格密尔、盖利德以及啜泣半岛的叛乱部族，故而黄金王朝的将领们在面对敌人时往往掌握着十倍百倍于对方的力量。这种形势下，能像杜奥里斯公爵这样挟泰山压顶之势堂而皇之地击垮对手，已经称得上一时名将。
但正如拉塔恩所说，对付叛乱山妖、亚人、混种、兽人一类的对手采用这样大动干戈的战略对策，确实显得有几分笨重。
无能者如赫克托夫，葬送了凯伦城卫军大半精锐也未能建功，反倒沦落到战败身死的下场。即使是杜奥里斯公爵，平定北境也用了足足三年，此次构筑铁壁防线期间损耗的人力物力更是无可计数。
更何况，黄金王朝立国以来取得类似战果的情况不在少数，然而王朝南北的叛乱仍然如同野火般难以扑灭，就连黄金王子葛德文现在都还在啜泣半岛镇压亚人部族掀起的新一轮反叛。
此次杜奥里斯虽然一战斩首过万，但王朝上下对北境安定局势的最好预期也不过是三到五年——在那之后，很大概率又是一轮新的反叛、镇压与屠杀。
“如果是你的话，应对这种战局会采取什么办法？”路西亚沉吟片刻后问道。
“很简单，斩首战术。”拉塔恩不假思索道。
“不论是化圣雪原深处那些还保留着一部分属于巨人的悍勇的冰原山妖，还是啜泣半岛的丛林中来去无踪的亚人群落他们都保持且遵循着唯一的行为准则，那就是强者为尊。”
“这是由于自统一战争结束后，巨人王庭、三大亚人祖地还有混种和人类杂居的十余个大小王朝被悉数摧毁，那些现今被称为‘异族’的存在至此失去了自上而下统一调度的能力，他们所能组织起的最大集群也不过是一个个少则数十人多则上千人的部落。面对黄金王朝的打击，这些部落唯有联合起来才有勉强抗衡的机会，这也是当前诸多人类以外的异族渐渐合流的原因。”
“而这些迫于形势的联盟，往往需要几位武力、名望都足够出众的领袖作为领导者，他们既要充当联盟的发起者，又不得不担负起一部分军团指挥官的责任。更危险的是，每当联盟取得了一定成果和收益，他们还必须担任分配利益的裁决者。”
拉塔恩轻叹一声，继续道：“自古以来，名将们所谓的赏罚分明都是建立在军队基本的物资保障之上，但他们面临的境况与我们完全不同，那些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的叛军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艰难求存的流寇——因此在利益分配时，哪怕他们的领导者做得再无可挑剔，每个人也依旧会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得的一份，从而无形之中留下一颗怨怼的种子。”
谈及此处，路西亚不由想起了凯伦城外三千葬身于龙焰之下的亚人联军，以及落日隘口之战爆发前夜死得无声无息的混种祭司克鲁格。
那位混种老者依靠个人名望一呼百应，在短短数月时间内召集起南格密尔超过一半亚人部落的壮年武士，正是因为这种日益增长的怨怼与愤恨。最终被自己亲手打造的联军反噬丧命。
“我想他们怨怼的对象未必是那位执掌权柄的领导者，更多的其实是联军本身，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叛军内部积累的怨愤日益严重，却又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由少数几位领导者依靠个人武力与威望艰难凝合”路西亚沉吟道，“长期下来，他们就像一座只有几根立柱支撑的高塔，只要击断这几根托举着整座高塔的立柱，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摧垮一整支叛军，对么？”
“正是如此！”拉塔恩眼神一亮，称赞道：“想不到你对军略之事也有这么深的研究！”
“假如换我去北境平叛，我会令当地所有城镇、运输队、商队和军事堡垒照常运行，同时暗中调集整个北境军团最强大的英雄与骑士分散成小股部队，乔装改扮之后和那些叛军一样隐匿于荒野之中，蛰伏等待时机。”
“这个过程或许会花去三月、五月.这都不要紧，”他充满自信道，“用兵之道正如两人生死搏杀，观察、思考，甚至偶尔出招试探都是必要的阅读敌人的方式，可是一旦让我窥见了对手的破绽所在，只需够快够狠的一刀，便足以刺穿敌人的心脏！”
“说得不错，拉塔恩。”正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温和的赞扬声。
两人回身望去，来人竟然是穆格拉姆骑士，后者今日脱下了那身月银色的卡利亚骑士盔甲，换上一袭庄重典雅的晚礼服，浑身上下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武者气息，反而像是一位优雅而睿智的学者。
“老师！”拉塔恩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头羞涩道：“方才大言不惭，让您见笑了。”
“哪里的话，”穆格拉姆骑士笑着揉了揉少年头顶的红发，“若是与朋友谈论军略武技都要畏畏缩缩、羞于展示，将来又怎么会有统率万军兵临天下的气魄？”
拉塔恩听完微微一怔，旋即挺起胸膛，深深颔首道：“我记住了！”
“好，”穆格拉姆骑士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就是这样。”
“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想要借你的朋友几分钟，和他闲聊片刻——”他将目光投向拉塔恩身侧的路西亚，微笑道：“不知路西亚殿下可否赏光？”
“当然——”路西亚即刻回应道，“荣幸之至。”
第85章 领域
“殿下是否知道，普拉顿桑克斯陛下的情况还好吗？”宴会厅侧面一间专供贵宾们密谈的静室中，穆格拉姆骑士出言询问道。
“父亲？”路西亚显然没想到对方会以这种角度开启交谈，沉吟了一下道：“我离开法姆.亚兹拉时，父亲仍然像过往千年那样沉眠于时空夹缝中，他的沉眠之地周围环绕着极其强大的封印力量，依旧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穆格拉姆从沙发上站起缓步踱至窗边，凭栏沉默良久，轻叹道：“快三十年了啊.”
“距离我和蕾娜菈陛下一起，随卡利亚前代女王希莉亚陛下造访法姆.亚兹拉，已经过去足足二十六年了——那时蕾娜菈陛下只有十四岁，刚刚领悟出满月魔法的雏形，而我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骑士。”
他回过身来，神色带着一抹追忆少年旧事的尴尬，笑道：“当年我才十六岁，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自诩为众神之战以后世间第一流的天才，抵达天空城后也是逢人就想比试一番，试图通过击败古龙一族的强者证明自身实力，没想到让兰斯祭司和弗尔祭司轮流揍了一遍，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后来，当年主理古龙王朝内外事务的古兰桑克斯大祭司非但没有计较我的冒犯，反而专门抽出几天时间，耐心帮我打磨了一番战斗技艺。”
“大祭司学识之深、见闻之广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只是三五日时间便将我习武多年以来的诸多疑难困惑悉数破解，更是助我奠定了此后战斗风格的根基此等恩情，直至今日我也不敢稍忘，那日在罗德尔湖畔见到殿下出手之后，我便想到，自己终于有了报答一二的机会。”
路西亚面色一怔，道：“阁下是打算传授我武艺？”
“是，不过不是在这里——”穆格拉姆骑士遥遥伸出一只手掌，微笑道：“殿下如若能够信任我，不妨稍稍放松精神层面的戒备，随我一道去另一处地方。”
路西亚稍作思考后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
他闭上双眼，将精神放松下来，片刻之后，一阵温和的精神波动自外界涌来，宛如阳光照射下暖洋洋的海潮将他吞没。
待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的他立足于一片宽阔如海面的巨湖之畔，一轮盛大而优美的满月高悬于天穹中央，清冷瑰丽的月光自云层之上流泻而来，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勾勒出一片纤白的光华，脚下芳草鲜美的原野一路延伸向远处雾气弥漫的森林，时而还能听见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这里是”
“利耶尼亚湖畔，或者说——我的魔法领域。”身后传来穆格拉姆温和的解释声。
他回首望去，此处的穆格拉姆骑士再次穿上了骑士盔甲，精致华美的银色甲片在月光之下折射出一片冷辉，再伸手向后摸去，发现自己与拉塔恩一战时使用的龙鳞刀和神皮缝针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背后。
“殿下也许听说过蕾娜菈陛下的满月领域，她的魔法能在那里得到最大限度的增益，威能足以与玛莉卡女王的祷告神术媲美，这片领域也是基于类似的原理，依靠精神力与魔力同时运转凝合而成。”穆格拉姆说道。
“在我的控制下，这里的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千分之一，只要殿下的力量尚未超过我的水平，这片领域就能保证我们不会受到现实层面的伤势，更不会死亡。”
“满月领域.”路西亚心中思索着，很快想到了前世满月女王boss战二阶段时那片空间，原来那就是蕾娜菈女王的魔法领域么？
再看看眼前这片与现实几乎别无二致的空间，穆格拉姆骑士如渊似海的深厚实力由此可见一斑，也难怪日前一战中他能将拥有法环加持的拉达冈逼至平手的境地了。
他深吸一口气，以右拳叩击左胸，行了一记骑士礼道：“既然如此，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穆格拉姆同样以骑士礼回礼，随后伸手一招，一道流光出现在他的掌中，凝成一柄镶嵌辉石的卡利亚骑士剑。
他持剑斜斜向下一挥，剑刃发出一片清越的破风声，目光望向路西亚道：“我在祷告方面并无建树，殿下身边又有兰斯祭司引导，想必无需我班门弄斧。今日此来，是想将我在剑术一道的些许领悟赠予殿下，还望殿下接下来倾力出手，切勿有所保留。”
“明白。”路西亚沉声道。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银芒暴掠而出，瞬息抵达穆格拉姆身前，右手持龙鳞刀斜向斩出一记龙雷斩，左手紧握神皮缝针，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出一道裹挟着暗红雷电的剑光！
出于穆格拉姆骑士倾力出手的要求，路西亚已经将自身力量催发到了极致，这一刀一剑蕴藏的威力甚至犹在那日与拉塔恩交手的招式之上。
极速之中，他仍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穆格拉姆的动作，哪怕对方和拉塔恩一样在极限关头使出卡利亚奉还，他也早已准备好了以风暴剑技抵消辉剑的办法。
然而，就在刀剑即将临身之际，穆格拉姆手中的骑士剑蓦然一振，一片刚猛霸烈的风暴陡然从他四周爆发开来！
路西亚瞳孔骤然一缩，他能从穆格拉姆反击的剑技中看出，对方已经将力量压低到了和自己等同的水平，但他用于格挡回击的招式根本不是卡利亚剑术，而是自己最熟悉的风暴剑术！
穆格拉姆骑士的剑速远远超出了路西亚想象的极限，甚至高过了龙血传承中那一道道将战技施展到完美状态的幻影，猝然爆发的剑刃风暴几乎在他周围抽出了一片真空领域，就像一面坚不可摧的天堑绝壁，轻描淡写地挡住了路西亚的攻击。
以暴烈进攻闻名的风暴剑术，什么时候也能打出这样无懈可击的防御了？
路西亚心中虽然惊诧莫名，手中的动作却不敢稍慢。长期修炼养成的战斗意识告诉他，一旦自己稍有退却，穆格拉姆骑士一定会随后追加更加猛烈的反击。
于是他脚下骤然发力，龙鳞刀与神皮缝针交错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十字斩击，萦绕着暗红龙雷的刀剑劈开势头转弱的剑刃风暴，迎面斩向穆格拉姆骑士的胸膛！
下一秒，更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穆格拉姆骑士以风暴剑技起手，剑身掠起抵达胸前后却并未斩向路西亚的刀剑，反而陡然转为一种沉重如山的架势悬于半空，浑身上下的动作也于刹那间由极动化为极静。
铿——三柄刀剑碰撞的一瞬，路西亚只觉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座高逾万丈的山峰，斩向敌手的力量顷刻间反压回来，瞬间冲散了自己的一切剑势！
正此时，穆格拉姆骑士猛然前踏一步，双手持剑向上一撩将路西亚斩飞至半空中，随即左手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右手一记直刺，居中刺穿了他的心脏！
魔法领域中模拟出的痛感潮水般涌来，路西亚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栽向地面，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处于一片茫然错愕之中。
“这我刚刚是被削韧之后处决了？”
ps.状态不好，今天应该就这一章，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第86章 剑术源流
“殿下能否看出我刚才使用的是什么剑术？”穆格拉姆伸出手掌拉起地上的路西亚，带着一抹促狭的微笑说道。
路西亚摸了摸胸口已经消失不见的伤口，思考片刻回答道：“第一次是风暴剑术，但我看不出具体的剑技，剑速也远非一般剑技可比。第二次用于格挡的一剑像是罗德尔剑术，但据我所知，这一招应该也不是正统的罗德尔剑技——黄金骑士和熔炉骑士们做出类似的防御反击动作必须依靠盾击，您却只凭一柄骑士剑就完成了这一切。”
“至于最后一剑.”他沉吟道，“是您将卡利亚剑术和一些徒手格斗类战技融合后创造的变种？”
“是蛮荒地的投技，”穆格拉姆解开了他的疑惑，“殿下应该知道，战王葛孚雷陛下在成为前代艾尔登之王前就是蛮荒地的王者，蛮族战士们使用的战技有不少同样可以用于剑术，除投技之外，撼地、拳击、踢击都能与剑术巧妙搭配起来，创造出超越剑术范畴的卓越技巧。”
“源于蛮荒地的战技么.”路西亚反复琢磨着穆格拉姆骑士上挑斩击接擒拿处决的一剑，心下不由暗自惊叹于对方涉猎之广。
现实中广义上的“蛮荒地”泛指交界地各大城镇之外有蛮族生活的地带，这里的蛮族并非北境那些山妖、混种之类的非人种族，而是特指游离于三大王朝统治体系之外的一群人类游牧民。
他们的起源比黄金王朝和卡利亚王朝都更加古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文明初生的上古时代，早在巨人与古龙分庭抗礼，风暴、兀德等王朝刚刚萌生的时期，这些以部落酋长制生息繁衍的游牧民就已经成为了交界地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及至众神之战末期，一位最强大的蛮荒地酋长，亦是交界地历史上最强大的战士——荷莱.露被刚刚击败死之女王的永恒女王玛莉卡选中，与之成婚后被赐名为“葛孚雷”，成为了黄金王朝第一代艾尔登之王。
自那时起，大量蛮族战士离开蛮荒而蒙昧的故土，追随葛孚雷踏入文明的疆域，与混种、熔炉骑士一样成为战王麾下军团的最初成员，而大片原本归属于“蛮荒地”的土地也在那一时期并入了黄金王朝的疆土。
到了数十年后的今天，无论是传统意义上的蛮荒地还是蛮族勇士都已是凤毛麟角，最原始正统的蛮族战技也随着战王和东征军团被放逐而渐渐消亡，或许只有熔炉骑士这样古老而强大的英雄，才保留着这门自野蛮厮杀中诞生的刚猛战技。
而穆格拉姆骑士不仅将这门战技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将其完美无瑕地融入剑术之中，这是何等深厚的造诣？
路西亚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剑术的领悟中，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深深一叹，道：“和您的剑术比起来，我那些招式简直像是小孩子的玩闹，充其量只是将几种剑术、战技和祷告胡乱拼装组合一番，平时看起来也许还行，一旦遇到真正的强手简直一戳就破.”
“殿下错了。”
“嗯？”
“殿下不只说错了，也想错了——”穆格拉姆骑士洒然一笑，道：“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