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兄弟
路西亚微微眯起眼眸，打量着对方乌黑发暗的皮肤和硬角，以及那与日后的鲜血贵族长袍颇有几分相似的黑红色斗篷，开口道：“蒙格——对吧？”
那名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恶兆少年将手中的寒铁三叉戟扛在肩上，冷哼一声道：“没错，正是大爷我！”
路西亚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心说这家伙年轻时候怎么痞里痞气的，一点都没有未来那位猥琐老阴逼的气度风范啊！
“所以，”他指了指脚下的两截断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呵——”蒙格冷笑了一声，“要是能伤在这种程度的把戏下，我看你这个神人也别当了，尽早滚回天空城继承你们古龙的家业才是正道。”
路西亚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话音出口的一瞬间，他脚下猛然一踏，方圆数步之内的砖石轰然炸裂，那十数支深入地面的铁矛也被震飞至半空中！
他将手掌向前一张，矛锋刹那间亮起一抹苍蓝色的魔力光辉，下一秒，他的掌心奔涌出一片赤金神力，顷刻间裹挟着铁矛向前激射而去！
在急速逼近的杀机中，蒙格眼神一凝，连忙挥舞三叉戟格挡！
金铁交击的爆鸣声中，那座高台的上半部分整个炸开，其他恶兆之子纷纷被狂暴的冲击波掀翻在地，唯有蒙格被轰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墙壁上，印出一块人形的凹痕！
“你！”
蒙格猛然一扯被两支铁矛钉在墙上的斗篷，背后张开两道羽翼奋力一振，整个人裹挟着一阵劲风砸落在路西亚前方的地面上，怒声道：“你在找死！”
路西亚身旁的拉塔恩见状不屑地呸了一声，拔剑上前道：“让我来陪他玩玩，我看这家伙就是欠揍！”
两方剑拔弩张的氛围中，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咳嗽，“蒙格，住手。”
伴随话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划破空气的厉啸，一柄黑沉厚重的拐杖旋风般翻滚而来，砰的一声钉在了拉塔恩和蒙格正中央的地面上。
众人纷纷扭头望向那片黑暗，只见一个肩披破旧斗篷，身躯略显佝偻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廊道尽头的位置，他的速度看似无比缓慢，然而仅仅数息之后便抵达了战场中央。
“哥，他们——哎哟！”蒙格刚想争辩什么，屁股上就不由分说地挨了一脚。
“我自己有眼睛！”蒙葛特拔起深深插入地面的拐杖，怒瞪弟弟一眼道：“放兽群冲撞别人还不算，二话不说上来先挑衅一顿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我我就是上次听奥陶琵斯老师说这家伙赢了卡利亚的拉塔恩，还说什么他的实力不在哥哥你之下，就心想这么一头一岁不到说不定还没断奶的古龙幼崽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什么拉塔恩多半也是个浪得虚名的废物，才出手试他一试——”
“蒙格——”拉塔恩还没听完这番嘴臭到极点的吐槽就已勃然大怒，“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浪得虚名的废物’！”
“哈？”蒙格眼见对面那个穿得跟钢铁罐头一样的大个头莫名其妙地拔剑，身上还鼓荡起一片威势惊人的魔力浪潮，整个人顿时一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他遍布硬角的脸庞上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道：“你你就是拉塔恩？”
“够了！给我闭嘴！”
蒙葛特实在听不下去了，咣一杖敲在弟弟脑壳上，继而转向路西亚这边，上前几步道：“两位还请见谅，我们这儿条件艰苦，我弟弟他平日里吃变异咒蛙吃多了，嘴臭一点在所难免，实在没有冒犯的意思。”
路西亚洒然一笑，道：“反正该还手我也还了，算不上什么冒犯.”
话还没说完，他看着眼前这个越看越眼熟的身影，愣了一下道：“等等——你就是上次医馆里那个留了一锭黄金的家伙？”
蒙葛特闻言也顿时一愣，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路西亚，又看了看后面的克里斯托福和托莉夏，嘴巴张合了几下才开口试探道：“医生.骑士？”
“还有你，路西亚——你就是那个白毛小兄弟？”
“不要叫我白毛小兄弟！”
路西亚陡然被唤醒了某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他愤然一把拽下自己的头盔，“看清楚了，这是银发，不是白毛！”
这一刻，听着另一边蒙格幸灾乐祸的狂笑，他仿佛忽然悟到了一个真相——虽然这两兄弟看起来一个谦虚谨慎一个狂妄嚣张，但这嘴臭的毛病绝对是一脉相传！
“抱歉，抱歉”蒙葛特连连致歉道，“感谢你们上次救了我一命，当时我没想到你的身份，更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这里重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临走时留下的建议你们并没有当回事，但是请相信我，远离我们这些人吧，这只会给你们带来不幸.”
“行了，哥哥，别整天记挂着你那些陈词滥调了！”蒙格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反正我是没觉得我们身上的力量有什么不好，那些愚民喜欢叫它‘咒血’，那就由他们去呗，哪怕他们再鄙视我们，也无可否认我们就是比他们强！”
“再说了，人家来做客的都没觉得什么，你天天叫喊着自己会给人带来不幸，简直像个——”话没说完，蒙格看到自家老哥淡淡的没有任何威胁意味的眼神，立刻改口道：“简直有些不像话，你说对吧？”
说完他笑呵呵地跑到跟前，不由分说地拉过路西亚四人的手依次热情地握了握，道：“既然救过我哥，那大家就是真正的兄弟姐妹，请原谅我几分钟前的冒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拉塔恩气呼呼地抽回手掌，不咸不淡道：“上次救他时我可不在场，你要不要再好好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个废物？”
“嗨，下水道里杂音大，你肯定是听错了，我这样谦虚谨慎不善言辞的人，说话怎么可能那么损呢对吧？”
“滚滚滚”
见气氛已经彻底缓和下来，蒙葛特看向众人道：“既然大家都来到这里了，不妨就去家里坐坐吧，我正好有些事想跟几位谈谈。”
路西亚本来就是为了和这两兄弟建立联系，此时自然答应下来，于是六人一道在一众恶兆之子的簇拥下向这片地下世界的更深处行去。
第107章 秘库
连续穿过十几条曲折幽暗的隧道，又经过数道恶兆之子们重兵把守的防线，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蒙葛特口中“家”的位置。
这是一片面积相当广阔的仓储区域，四处看不到那些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渠，反倒有几条难得的大型供水管道，犄角旮旯里堆放着数目不菲的木箱和茅草，数以百计的恶兆之子就躺在那些草堆中央休息，有的身上还缠着一圈圈染血的绷带。
托莉夏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忍道：“你们就把这种地方叫‘家’？”
蒙葛特略显佝偻的高大背影微微一顿，自嘲一笑道：“是啊.这里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众人纷纷不再多言，跟随着他登上几段阶梯，走进一间相对宽敞的独立仓库。
路西亚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其实这间屋子里根本谈不上什么“陈设”，仅有的家具是中央摆放的一张破旧长桌和七八把椅子，以及角落里两只瘸腿柜子和一张已经磨得起毛的草席。
在生活起居方面，这位被尊称为“恶兆王”的少年显然过得和他的子民们同样艰苦。
几人落座不久，便有几名恶兆送上了两盘烤熟的巨型龙虾肉，蒙葛特取出几只擦得锃亮的釉质茶杯，为客人们一一倒上温水，道：“这里条件差了些，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几位多多包涵。”
路西亚没说什么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只是道谢之后抓起一块带壳的龙虾肉一口咬了下去——单纯用水煮熟的加工方法注定了这种食物不会多么美味，然而虾肉入口的同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神力在体内激荡开来。
“味道不错——”路西亚怔然片刻后点评道，“里面蕴含着一股相当精纯的能量。”
一旁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拉塔恩赞同道：“确实，这股力量的纯度甚至比很多黄金骑士的神力都要高，这就是罗德尔人所说的‘咒力’么？”
“是咒力没错，”坐在桌对面的蒙格解释道，“这些经过特殊培育的龙虾长期生活在这片地下世界，身体内部就潜移默化地吸纳了一些咒力，否则它们也长不了这么大。”
“这么说来，你们的力量其实有些不稳定，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影响到周围的生物？”路西亚放下虾壳问道。
“也许吧”蒙葛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们本就身怀玷污的诅咒，会污染周围的生物也并不奇怪。”
蒙格听到哥哥又发出如此消极的言论，暗地里撇了撇嘴，只是懒得出言辩驳。
事实倒也未必真是如此，路西亚心中暗暗想道，这两位恶兆王子以及地下水道里的上万名恶兆固然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大的咒力源，但他们可不是这种“玷污诅咒”的起源。
统一战争时期突然出现并飞速激增的恶兆现象可是至今都找不到源头，罗德尔恶兆之子的出生率远高于其他地区的问题也根本得不到合理的解释，若说把下水道里这些生物发生变异的原因全都栽到恶兆之子们身上，未免有些倒果为因的嫌疑。
正如越靠近罗德尔症状越强烈的腐败病一样，他脚下这座看似辉煌鼎盛的黄金王都绝不是什么圣地净土，这片土地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难道是癫火？”路西亚不由想起了前世王都地底最深处那扇封印了疯狂叁指的沉重石门。
可按照这一世他对罗德尔过往历史的深入研究，那支由流浪商人组成的庞大商队尚未出现，也就谈不上被活埋地底，在灭族的痛苦绝望中召唤癫火。
“对了，蒙葛特，”他试探性地问道，“这里已经是地下水道的最深处了么？”
蒙葛特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再往下就是罗德尔筑城时构建的基底，只有一些用魔法和神术强化过的金属和石料。”
“这样么”路西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以他如今的精神力感知，如果蒙葛特面对这一临时提出的问题当面以谎言搪塞，他肯定能够听得出来，现在既然对方如实相告，那么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癫火尚未出现在王都，或者它被埋藏在更深层的地方，而蒙葛特蒙格兄弟对此并不知情。
他轻舒一口气，将更多的疑问暂时留存在了心底，癫火并非他此行的目的，况且无论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相，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染指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几人一边用餐一边讲起了些地上地下的琐事杂谈，由于席间有托莉夏这位拯救过不止一位恶兆之子生命的调香师存在，众人的关系也越发融洽起来。
待到这场条件简陋的宴席结束，门外待命的两名恶兆将桌面收拾干净，蒙葛特终于抛出了来时提到过的正题。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路西亚、拉塔恩和克里斯托福身上佣兵打扮的劣质盔甲，开口道：“三位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一个月后的罗德尔战斗祭典探路吧？”
“我不知道以三位的身份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平民们厮杀取乐的活动，但不管你们是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实战训练也好，为了寻求一时刺激也罢，在这里我必须奉劝三位一句，退出这场祭典吧——至少今年不要参赛。”
克里斯托福看了一眼自家这边尚未开口的两位半神，出言询问道：“为什么？今年的战斗祭典和往年有什么不同么？”
蒙葛特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能来到这里，你们应该对这场战斗祭典以及它背后的运转规则了解得差不多了，想必也知道今年的猎物是杜奥里斯公爵提供的冰原山妖但你们不知道的是，那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猎物’的范畴。”
“从这里向北六十里外，有一处隶属于杜奥里斯公爵的地下秘库，每年战斗祭典开始之前，罗德尔的贵族们总会把提前准备好的猎物暂时关押在那里。为了确保那些生物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同胞，我和蒙格也会在每年这个时候提前打探清楚猎物的种类、数量和状态。”
“前年和去年分别是一群数目在两百头左右的亚人和混种，最具威胁的目标不过是两头会魔法的亚人女王，我们只需要稍作隐藏就可以避过那场猎杀，但今年的情况不同——”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止不住地咳嗽了好一阵，道：“我不知道杜奥里斯是不是疯了，他在自己的秘库里足足塞了一千七百多头冰原山妖，而且从那些山妖充血的瞳仁和狂躁的状态可以看出，至少你们的猎物已经疯了！”
ps.章节号错了，这章是
第108章 屠夫
“一千七百多头！”拉塔恩瞠目结舌道，“这家伙是想要造反么？”
路西亚在震惊之余还有些困惑不解，按往年的惯例，最终在地下水道中进行冠军赛的只有两队八名斗士，就算到时候破例允许更多队伍参赛，满打满算战斗祭典里也只有六十四名斗士，和这些“猎物”的数量根本不成比例。
如果放在战场上，这种规模的冰原山妖甚至可以正面冲垮三千人的黄金骑士队伍！
杜奥里斯明显是把自己在北境抓到的俘虏全都放进了这场祭典，无论前期准备还是后期收尾都要付出极其庞大的人力物力，甚至还要面临两位陛下问责的风险——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现在看来，瑟兰特主管老哈特也未必知道这件事幕后的全部真相，什么闯过第二轮的十六名选手就可以获得黑夜斗士的资格——就眼下这种情况，今年的战斗祭典已经不可能按照过往的赛制进行了，所有人丢进下水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十六个人都是未知数。
“你们应该知道，战斗祭典以及更隐秘的地下角斗对那些贵族而言绝不仅仅是娱乐，更是解决矛盾和争端的战场。”蒙葛特说道。
“杜奥里斯公爵在朝中一向以老成持重著称，这次却突然做出这种近乎失去理智的举动.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只能是他在政争中落入了下风，迫切需要以一场豪赌来挽回局面。”
路西亚微微挑眉道：“可前些日子他才从北境得胜还朝，按拉达冈陛下在国宴上对他的态度来看，这段时间整个黄金王朝也找不出几位比这位公爵更春风得意的存在了吧？”
“呵，单单一个拉达冈算得了什么！”蒙格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对自己这位“继父”的鄙夷。
“三年前北境镇守的位置空悬，朝中的意见大致分为两派，新党准备扶持一直在副职位置上的奥萨里昂侯爵升任镇守和北境军团统帅，旧党则准备推举志留亚首席坐镇北疆，彻底平定那些蛮族层出不穷的叛乱——至于杜奥里斯，完全是被拉达冈硬抬出来的第三个选择。”
“当然，拉达冈都亲自出手了，新党贵族们自然没什么话说，可是按资历、按能力，杜奥里斯都根本不可能跟志留亚首席相提并论，如果不是首席本人对镇守之位没什么兴趣，母亲又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这家伙就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旁听的克里斯托福点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杜奥里斯公爵在北境不是做得还不错么，要是没有他的铁壁战略，北境动乱未必能这么快平定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蒙格一拍毛乎乎的手掌道。
“他要真在北境镇守的位置上修修补补三年，哪着火去哪灭火就罢了——可你以为他那蠢得能挤出水来的‘铁壁战略’执行起来是毫无代价的么？”
“北境可不是气候温和的啜泣半岛，在那种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建立铁壁防线想想都觉得可笑，杜奥里斯用了三年，损耗了将近五分之一的部队和二十年的物资储备，才取得了勉勉强强能安定三五年的成果——这还不算他以新党名义卖给北境军官和那几位火焰大主教的人情债！”
“结果就是，除了一个屁用没有的‘名将’虚名，这三年他在北境什么也没捞到。他在北境军团中的人脉和威望本就不如经营多年的奥萨里昂，这场伤筋动骨的铁壁之战后，那些被他许诺了无数好处的中层军官已经和他貌合神离，朝中的新党贵族也痛恨他消耗整个新党的利益成就自己一个人的功名。”
蒙格黑黝黝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幸灾乐祸道：“这事从头到尾就是拉达冈那个笨蛋想把自己的一条狗培养成能和两位熔炉首席分庭抗礼的新党柱石，可惜这条狗本事太烂不够争气，现在距离罢官去职滚回王都只差两党联合的一次发难了。”
“注意用词，蒙格！”蒙葛特轻车熟路地用拐杖在弟弟脑门上敲了一记，“杜奥里斯公爵无论如何也是国之重臣，怎么能随意口出污言秽语？”
路西亚翻了翻白眼，杜奥里斯确实是国之重臣，拉达冈还是国之君主呢，你蒙葛特假装充耳未闻也不是什么真正大公无私的好人啊！
“所以，这次战斗祭典本质上就是杜奥里斯公爵和奥萨里昂侯爵之间的一场赌斗？”拉塔恩高屋建瓴地总结道，同时他看向蒙格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了些——嘴臭归嘴臭，至少这家伙在军略上的观点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
蒙葛特点点头道：“奥萨里昂侯爵确实是这些角斗场幕后的掌控者之一，也是和杜奥里斯公爵竞争北境镇守之位的唯一人选，从公爵此次反常的行为来看，多半就是这两位之间要赌一把大的。”
“是他没错——”路西亚肯定道，结合这对兄弟刚刚分析的王朝内幕和自己所知的情报，一切线索都在此刻串在了一起。
“我们从瑟兰特角斗场的名单中得知，奥萨里昂侯爵特意请来了调香大师罗洛参加本次祭典，杜奥里斯公爵的独子卡莱尔也被安排进了参赛名单，他们应当就是两位大贵族在本次赌局中的代理人。”
“尤其是这个罗洛”路西亚轻轻叹了口气，“事实上，我们就是为他而来的。”
“为他而来？”蒙葛特显然没想到这种可能，疑惑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