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灾厄之环 第71节

  所有在这个时段通行的商队及私人马车都在三天前接到了罗德尔市政厅的通知,要求他们于今日下午至凌晨移步其他城门入城,故而偌大一片平原上此刻只余下这一支队伍。

  如此礼节,只有王都在迎接身份极其崇高的贵客时才会出现,上一次类似的情景还是在三年前卡利亚三位半神初次造访王都之际。

  然而奇怪的是,千步之外的城门方向却未见到任何迎宾队列,罗德尔高耸威严的城墙在西门脚下投下大片漆黑的暗影,春末略有几分萧瑟的晚风中,唯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在御道之畔守候。

  双指神使——艾普西隆。

  很快车队就抵达了西门,护卫骑士们纷纷在双指神使面前下马跪倒行礼,随行的双指神官也无不躬身致意,唯有队列正中一辆体积惊人的庞大马车继续向前,径直驶到艾普西隆身侧方才悠悠止步。

  “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艾普西隆。”车厢内传来漫不经心的话语声,“进城之后,我就没时间见你了。”

  艾普西隆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连车窗都不肯降下的傲慢,只是淡然自若地开口道:“我是来劝你停手的,贝塔。”

  “我听到了你的劝告——回去吧。”贝塔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道。

  “好——”艾普西隆深吸一口气,“这件事稍后再谈,再往前追溯,你手下那个蠢货次席祭司怎么冒犯两位神人也暂且不提,我无意越权干涉你对待菈妮殿下的态度,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插手路西亚桑克斯殿下和菈妮殿下的感情私事!”

  “注意你的言辞!”艾普西隆一时也勃然大怒,“路西亚桑克斯同样是无上意志册封的神人,你如此出言侮辱,就不怕无上意志降罪么?”

  自三年前降临在王都以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温文尔雅的艾普西隆还是第一次露出气急败坏的样子,祂上前一步抵近贝塔的马车,声音低沉道:“卡利亚与天空城的友谊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那时众神之战尚未爆发,黄金王朝更是连影子都没有!你多年来久居卡利亚,难道不清楚满月王室和穆格拉姆首席对路西亚殿下的态度?难道不明白两位殿下彼此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

  “这三年来他在黄金王朝插手内政、恣意扩张、横行霸道,更可恶的是,他甚至比菈妮都更不尊重黄金律法,乃至于对我、对无上意志都毫无敬畏之心!践踏双指教堂,屠杀半数神官,自禁忌之战以后,世间何时出现过这样的狂妄之徒?”

  说罢祂便下令车队继续前进,前方拉车的十二名金甲山妖发出沉重的呼气声,一人高的车轮碾起地上的浮尘,刚要转动起来,骤然间一片耀金色的神力波动从艾普西隆身上激荡开来!

  离得最近的金甲山妖们发出一片闷哼,纷纷跪倒在地,周围刚刚翻身上马的神官与骑士们也如滚地葫芦般跌倒下来,骇然望向蓦然发怒的神使,一时尽皆噤若寒蝉。

  “拎清自己的身份,贝塔,”艾普西隆声音冰冷道,“你只是神使,不是神祇!”

  “你也说了那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古龙,”贝塔冷笑道,“古龙一族的化形之术从来变幻莫测,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有兴趣来我的教堂,说不定是想离开天空城皈依到黄金树脚下呢?”

  说话时祂有意将神力的范围进一步扩张,在外围形成一层断绝声音的屏障,随后才勉力压制怒意道:“你我都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位能瞬间杀死两名古龙骑士、重伤那位名叫克里斯托福的骑士统领的强大古龙就是从你的教堂里走出去的,你敢说你对此毫不知情?”

  祂的声音不知何时带上了一股彻骨入髓的恨意与怨毒,咬牙切齿道:“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你是要在这里向我发起挑战么,艾普西隆?”贝塔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分怒意,“路西亚已经成为世上第一个屠杀双指教堂的亵渎者,你也要追随他的脚步,成为双指中第一个悖逆者么?”

  “这些年我费尽心思想要将她引回正道,为此不惜在世人眼中背负狂悖跋扈的骂名,三年前送她来到罗德尔,我本想她能在永恒女王的言传身教之下逐步醒悟,但她竟然跟路西亚搞在了一起——”

  “那是错误的感情,根本就不该存在!”贝塔陡然震开车窗,声色俱厉道。

  “从九年前菈妮被无上意志册封为神人时起,她就一直行走在一条不容于黄金的歧途之上,倘若我像你面对路西亚一样对她不管不问放任自流,才是背弃我的使命、辜负无上意志的信任!”

  突然,另一股强悍澎湃的神力从贝塔的御驾之内冲天而起,两股性质、强度都极其近似的神力气息在空气中相互冲击侵蚀,却都奈何不了彼此,一时泾渭分明地对立着,形成两圈水火不容的力场。

  “降罪?呵呵呵.”

  贝塔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夸张到了极点的冷笑,“艾普西隆,我简直看不出你是假装傻还是真愚钝了——他为什么能得到无上意志的册封,就算我不说,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什么三大王朝之间的平衡、当世最高的半神血统、对古龙王朝数千年功业的尊重都不过是些拿来堵住世人之口的名目罢了,如果不是我们至今无法判断普拉顿桑克斯的状态,也无从确定赫拉瑞斯的下落,那小子在踏足王都的那一刻就该被当场诛杀!”

  “毕竟他身体里流淌着星月时代最强大的两个叛逆之血,比起那些被永世镇压在地底的可怜蝼蚁,他才是那场世人口中的‘禁忌之战’中残存至今的最大余孽啊!”

第195章 夜幕

  贝塔充斥着狞笑的声音回荡在神力屏障内,祂将嘲讽的目光投向窗外,却发现刚才还怒火中烧的艾普西隆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浑身散发着一缕缕平和的光辉。

  和后世那些濒临死亡、神力涣散的双指们不同,黄金时代的双指神使们虽然没有五官与四肢,却能凭借细致入微的神力控制精确传达出自己的思想、神态与情绪。

  此刻贝塔与艾普西隆相隔不过咫尺,祂更是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解读出深层次的意味——艾普西隆身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祂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漠然的平静,其中间杂着几分祂无论如何也读不懂的怜悯。

  怜悯一股茫然与愤怒交织的情绪涌上贝塔心头,祂为什么要怜悯自己,又凭什么怜悯自己?

  “怎么,因为你侍奉的是路西亚,所以容不得我戳破无上意志与他之间的秘密?”贝塔冷笑着试探道,“禁忌之战的‘禁忌’只是对凡人的约束,在你我这样的存在之间,还有必要如此惺惺作态么?”

  艾普西隆凝视着贝塔,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我高估你了.贝塔。”

  祂转身望向罗德尔方向,在王都中央、黄金圣殿正中心的位置上,那株直径超过一公里的黄金巨树拔地而起直入苍穹,最高的枝叶已经深深没入云端,凭肉眼根本难以分辨它的尽头。

  “相较立足大地的凡人而言,我们双指就好比站在那棵黄金树的树梢,只需稍稍抬头,便可仰望到无上意志的恩典——然而越是仰望,我便越发感受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在祂面前,我们这些‘神使’就像是黄金树脚下的野草,甚或更微不足道的尘埃,之所以会降临在这里,不过是因为祂需要我们在神人尚且稚弱之时,适当地向他们展现一缕神恩罢了。”

  祂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贝塔,声音疑惑道:“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觉得自己领悟了无上意志的意图?又是谁给你的自信,竟敢将自己摆在与祂并立的位置上,以‘我们’的口吻妄议一位神人的合理性?”

  “禁忌之战时你我尚未诞生,其中真正深层次的隐秘早已被众神埋葬在了历史深处,我们根本无从知晓。但我至少知道一点,普拉顿桑克斯与赫拉瑞斯是这片土地上最早的王者与神明,连无上意志都不曾否定半分他们的功绩——就凭你,也配称他们为叛逆?”

  “行了,起来吧,”贝塔不耐道,“我刚才的怒火与你们无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圣裁再可怕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兰尼斯颤颤巍巍地起身,也不敢对圣裁一事发表半分意见,只是再度躬身一礼,随后飞速转身离去。

  “你好像根本就是我们中的残次品啊。”

  贝塔一时怔在原地。

  “接下来,是我身为侍奉路西亚桑克斯殿下的双指神使,对你做出的正式通知。”

  “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兰尼斯努力做出镇定姿态,然而大腿内侧不自觉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你说什么?!”

  “圣裁的期限——三日之后,我将与你一道前往石舞台,接受无上意志的圣裁。”

  祂深吸一口气,道:“之前让你安排凯罗尼萨一行人离开亚坛的事,以最快速度去办,艾普西隆既然敢跟我提出圣裁,就说明这件事对路西亚而言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以他现在的能量,短期内封锁整座王都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必须在圣裁之前把人送走。”

  贝塔身上爆发出一股强横无匹的神力,瞬间将二者平分秋色的精神领域冲破开来,化作一股炽烈的光焰冲天而起,连同祂乘坐的御驾也顷刻间爆裂开来。

  “是。”兰尼斯双膝跪倒在地,深深叩首道。

  贝塔呆滞地凝视着祂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来,唤来了跪伏在最近位置的首席祭司兰尼斯。

  “艾普西隆,你——”

  话音落下,艾普西隆周身浮现出一道道金色华光,继而整个身躯都融入光晕之中,消散于无形。

  一直被隔绝在屏障之外的神官与骑士们不知发生了何事,顿时吓得匍匐在地,连最受贝塔信赖的首席祭司兰尼斯也在恐慌中浑身战栗不休,宛如一条扭曲的蛆虫。

  “因果对错今日无需再做辩驳,你我究竟谁更接近神意,就交由无上意志亲自裁决吧,”艾普西隆轻舒一口气道,“请牢记我先前的忠告,不要在圣裁之前枉自丢了性命,毕竟路西亚殿下不是菈妮殿下,杀一个你并不困难。”

  贝塔自觉受到了侮辱,急于想要反驳,艾普西隆却对他的愤怒完全不加理会,只是自顾自地低语道:“我原以为你是在西陆受到了外神的未知侵蚀,所以才时时处处表现出迥异于其他双指的特性,可现在看来.”

  另一边,艾普西隆却丝毫没有和贝塔对抗的意思,而是飘然飞退至数十步外,遥遥注视着那驾碎为齑粉的马车,语调平静道:“我确实已经放弃劝说你了,贝塔。”

  “第二双指教堂已经被殿下派兵查封,入城以后,请你前往阿尔法大人的第一教堂暂驻,在期限到来之前,如果你和你的部下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殿下面前,请恕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期限?”贝塔怒极反笑,“什么期限?”

  贝塔垂眸注视着这位向来对自己唯命是从的部下,看着对方两股战战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掠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嫌恶。

  很快,随行人员又为贝塔准备好了备用车驾,这支延绵近千米的队伍犹如一条臃肿的巨蛇,再度缓缓蠕动身躯向前行去,却再也不复先前的声势。

  透过车窗,贝塔无言望向城市中央那株接天连地的黄金巨树,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片深深的茫然,然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为祂解答了。

  随着最后一抹暮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天空中仅余几片火红的残云,只一转眼,便湮没在了幽冷的夜幕中。

第196章 赝品

  嘀嗒,嘀嗒

  秒针跳动的声音回荡在阴暗逼仄的牢房里,经由厚重的石墙一次次反弹往复,最终叠加成了震耳欲聋的声浪重重轰击在瓦莱妮丝的耳膜上,让她一遍又一遍品味着撕裂般的剧痛,几乎彻底发狂。

  正对牢房十余步外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长桌,其上陈列着一盏孤灯、一只怀表与数尺厚的案牍,那也是整间牢房内唯一的光源。

  整整三天时间里,路西亚绝大多数时候就坐在那里静静批阅文书,期间甚至没有向瓦莱妮丝投来哪怕一束目光,更别提她设想中的刑讯审问了。

  瓦莱妮丝眯着昏花的双眸望向灯盏中跳动的火苗,桌案后方的路西亚则在光晕中模糊成了一道幽暗的幻影——她已经无法分清到底是那位神人的精神威压导致了自身感知的崩溃,还是长时间的幽闭与缄默无形中滋生出了令她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

  她只知道,她想快点从这种境地中解脱。

  “求求您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她翕动着干裂溢血的嘴唇,以嘶哑的声音乞求道,“凡是我知道的,一定对您毫无保留。”

  路西亚没有回应,依然恍若未闻地批阅着那一本本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文书,又好似有一堵禁绝一切声音与光线的铁幕横置于两人之间,任由她如何卑微呼唤,他也永远不会回应。

  一股热流从干涩的眼角涌出,瓦莱妮丝紧咬着牙关,却还是无法阻挡发自灵魂的战栗,她的双膝疯狂颤抖着,脸庞之上涕泪横流,她想要怒声嘶吼,最终却只能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

  “杀了我吧.”她再一次乞求道。

  忽然,路西亚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仅仅是这一个眼神,便让瓦莱妮丝如蒙大赦,她拼命挣动着身上的锁链与镣铐向前挪动着,好像只要远了半分就会错过他接下来的话语。

  瓦莱妮丝顿时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您您说什么?”

  这不过是一句下意识的提问,如若深究本心,瓦莱妮丝大概也只想在落幕之前捕捉到自己最后的价值,以期抓住几分信仰崩塌之后生命仅存的意义罢了,因此她根本不奢望路西亚的回答。

  “艾普西隆以及伽玛、德尔塔两位神使的神力都来源于黄金树,或者说源于更高层面的无上意志,黄金树则是祂们沐浴神恩获取神力的渠道,也正因如此,祂们的神力中都会不可避免地融入永恒女王的生命法则,呈现出生生不息的丰饶之意,这也是每一位双指神使理论上的共性。”

  “我不会再问你了,”他轻声道,“所有我想要的答案,你已经告诉我了。”

  “所以自那时起,我就没指望过从你嘴里听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之所以你还能活到现在,在这里以这样的形式见到我,只是因为我需要利用你验证几项猜想罢了。”她知道,在如此境地下,路西亚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换句话说,即使她身为贝塔大人的次席祭司,也从来就不曾得到过一丝半点真正的信任与爱护。

  毕竟算算时间,贝塔大人已经返回王都整整两天半了,而自己仍被关押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至今日,等待她的只剩下身为一枚微不足道的弃子的命运了。

  说到这里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祂确实让我涨了不少见识,上次见到类似的手段还是真实之母对祂手下的祭司和信徒,那几个人的鲜血被全部活生生抽了出来,画成了一幅威胁我的壁画——我还以为这种不入流的控制手段只会出现在邪神和邪教徒身上呢。”

  另一边,本就濒临崩溃的瓦莱妮丝在听到神术诅咒的消息后彻底陷入了恍惚。

  “您您想要验证什么?”她失神地呢喃道。

  “在我接触过的神官中,你的意志力真是弱得出奇,从第一次在暗月殿外见到你时我就在想,贝塔到底有多么愚蠢,才会选择你这样的废物担任次席祭司,就不怕你泄露祂那些不敢见人的秘密么?”

  “三件事,”他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合上最后一份文书的封面,垂眸道,“第一件事,我想知道无上意志到底对贝塔怀有怎样的态度。”

  “我承认这是一项试探无上意志的冒险赌博,但从结果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他抬起头看向瓦莱妮丝,摇曳的烛火倒映在他冰蓝的眼眸中,幻化出一片瑰丽而诡异的华光,“即使同样身为棋子,可堪一用与弃若敝履之间,依旧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啊。”

  “但第二次在双指教堂见到你时我就明白了,祂如此有恃无恐并非出于对你的信任,而是祂早已在你们体内种下了神术诅咒,不只是你,还有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一旦你们以任何途径泄露隐秘,便会立刻被诅咒撕成碎片。”

  “自玛莉卡陛下统一亚坛高原,加冕为永恒女王之后,黄金王朝近五十年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任何一起针对双指教堂的暴力之举,可我不只摧毁了你们的教堂,还处决了一半的神官与骑士,却没有遭受任何形式的神罚。”

  “结果让我很诧异,贝塔的神力虽然从性质、强度乃至运转规律上都与艾普西隆极其相似,但如果观察得足够仔细,便会发现它们本质上的不同。”

  “于是我开始了第二项验证——在三天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你身上的神术诅咒,以此观察贝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路西亚又一次回答了她。

  “但贝塔不一样,从祂的神力中,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黄金树的气息,那只是一片纯粹而空洞的黄金,触目所及之地,唯有绝对的强权、稳定与秩序”

  路西亚沉沉呼出一口气,“换句话说,你一直敬畏有加、奉若神明的贝塔在本源层面上完全谈不上是一位双指神使——”

  “不管怎么看,祂都并非无上意志的使徒,而是那位神祇的赝品啊。”

第197章 囚牢

  “不可能这不可能!”瓦莱妮丝先是懵懂地呢喃道,继而拼命地摇着脑袋,含混不清地呜咽着,最后整个身体都疯狂挣扎起来,一边哀嚎怒骂一边挣动身上冰冷的铁链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形如一头濒死的野兽。

  “不论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路西亚平静道,“明天早上,我会和贝塔一起在石舞台上迎接圣裁,孰是孰非,那时自会揭晓答案。”

  “杀了我——杀了我!”状若疯魔的次席祭司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既然你连贝塔大人都不肯放过,还留着我的性命做什么?杀了我啊!”

  “闭嘴。”路西亚淡淡吐出两个字,一股虚淡无形的精神威压霎时间扩散开来。

  瓦莱妮丝只觉仿佛有一口巨钟在脑海深处轰鸣,沸腾不休的灵魂顿时被镇压下来,再也激不起半点风浪。

  “待一切结束之后,我自会赐你一死,但现在,你还要完成最后一项使命。”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一息之后牢房的铁门便被人推开,艾格基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恭声道:“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通知狱卒,为我们的祭司大人准备晚餐,里面多加些补充精神力的食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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