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第128节

  一名信使急速出城而去,朗声向修洛特回报。

  “殿下,托尔泰克生擒敌方元帅!河口要塞已经陷落!”

  夕阳西下,面对着陷落的要塞,少年统帅纵声大笑。他笑得爽快欢喜,笑得酣畅淋漓,笑得震动天地!

  酣畅的笑声飘远,落在亲卫的耳中,落在武士的心头,便也让人心震动。

  对峙半年,围城两月,墨西加北军终于夺下了河口要塞。这是塔拉斯科人最强也是最坚硬的堡垒,从来没有被外族攻陷。大军打破此处,便如煮熟的火鸡蛋打碎了蛋壳。接下来,就是广阔的奎采奥湖南岸,那是柔软薄弱的蛋白。还有富饶的帕茨夸罗湖区,那是王国最精华的蛋黄,美餐就在眼前!

  修洛特胸中豪迈,大步往要塞而去。他刚步入要塞,“黑狼”托尔泰克就拖曳着俄斯派而来。这一刻,“鳄鱼”贵族头发散乱,面如死灰,满是穷途末路的狼狈。

  “殿下,向您致意!我托尔泰克,向您献上敌军元帅,此战大胜!”

  托尔泰克神采飞扬,单膝跪地,昂首喊道。

  少年统帅大笑出声。他上前两步,把“黑狼”托起,随即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好,不愧是我的黑狼!生擒敌军元帅,此战当为首功!”

  接着,修洛特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他走近跪倒在地上的“鳄鱼”贵族,打量着灰头土脸的老对手,耿耿于怀的笑道。

  “俄斯派,听说你曾经立下誓言,要把我和伯塔德收为下属?”

  “鳄鱼”贵族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他微微抬头,露出最后的强硬。

  “殿下,要杀便杀,鳄鱼的神裔不容折辱!”

  听到此处,托尔泰克直接站起,揪住俄斯派的衣领,在肋下的侧腰处猛然一拳。“鳄鱼”贵族痛苦的惨叫一声,接着便蜷成了虾米。

  “你这鼠鱼!自刎了半天都没死,还在这里学水雁嘴硬!”

  听见托尔泰克的话,修洛特心中一动。他再次打量了下俄斯派的表情,随即说道。

  “黑狼,你且拖着他,在要塞游城,震慑投降的敌军武士和民兵!小心留他一条性命!”

  托尔泰克昂然应诺,手中发力,就拖着俄斯派离开。

  接

  着,修洛特登上城头,看了眼烟熏火燎的痕迹,又看了看要塞中不知何处燃起的火焰,招来等候多时的老将埃塔利克。

  “埃塔利克,这一次你破城有功,但是只能排为第三!我会把你的功劳记在心里。现在,速速去收拾下城内的粮草,派遣神庙卫队驻守,再熄灭城中火焰。另外,再从缴获中拨一批粮食物资,安抚死伤惨重的奇奇梅克犬裔。

  大军数百里而来,粮道艰难。从敌人处获得一担粮食,便能减少首都三担的负担!”

  “殿下,您是未来的家主,遵从您的一切旨意!此战大胜,红日当空,您的威名将传遍天下!”

  闻言,埃塔利克毫不介意,恭敬点头领命。随即,他真诚的赞美出口,转身前去忙碌。

  修洛特微微颔首,家族的老将总是稳妥。接着,他看向城下的通道处,先登的神佑军团大多浑身染血,武士们恐怕伤亡颇大。

  此时,这些虔诚的奥托米武士杀意沸腾。他们一手握住主神的护符,一手揪住地上的俘虏,逼迫塔拉斯科的民兵们改信。只要有人敢于拒绝向主神祈祷,便是当头一棍,直接击杀当场。

  看到神佑军团发自内心的虔诚,修洛特暗自点头。他想了想,招来皮甲鲜红,双眼同样通红的纳塔利。

  “虔诚的纳塔利团长,神佑军团先登攻入要塞,此战当为次功!”

  纳塔利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片刻,平复杀戮的情绪。片刻后,他才沉稳的睁眼,如雕塑般缓缓点头。

  “感谢殿下的厚爱。赞美主神!我们为祂攻陷坚城,我们为祂传播荣光!”

  “赞美主神!”

  修洛特肃穆致意,接着开口问道。

  “纳塔利,神佑军团伤亡不小,你可要什么封赏?”

  年轻的军团长神色肃穆。他思考片刻,坚定说到。

  “请殿下祭祀阵亡的神佑武士,接引他们去往神国。请殿下救治受伤的军团同伴,安置在北方木堡修养。最后,请让我们参与塔拉斯科人的改信仪式,传播主神的荣光!”

  听到这些毫不见外的请求,修洛特点点头,满意大笑。

  “好,神佑军团是我忠诚的部属,理应如此!你和祭司们先去燃起圣火,调配血酒,改信仪式即刻举行!”

  最后,少年统帅环顾左右。斑驳的要塞中,四处是破损的建筑,凝固的血迹,还有倒伏的尸体。空气中,满是浓重的血腥,夹杂着燃烧的烟雾。唯有青石的坚固城墙,依然屹立在关键的勒曼河口,发挥出新的防御力量!

  修洛特登上望楼,沸腾的要塞逐渐安静。城墙之后,塔拉斯科的民兵们满是畏惧惶恐,伏地跪倒成一片人海,至少有五千之数。城墙内外,上万的墨西加武士占据要害,满脸杀意豪迈。

  少年统帅微微一笑,举起手臂。数万人便同时振臂,挥动武器,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这便是胜利的大军!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修洛特看向南方。那里河湖浩荡,平原广阔,村庄密布,城镇繁荣。从奎采奥湖一路南下,越过孤立的华亚莫要塞,便是塔拉斯科人的王都!

  想到此处,少年统帅哈哈大笑,前方已然是一片坦途!他心中澎湃,朗声吟诵,身旁的侍卫便跪地记录。

  “我来到湖边,我看见人烟,我征服王国!”

  十二月末,墨西加北路军攻克河口要塞,塔拉斯科北线遭到突破,就此失守。大军休整不过三日,修洛特便再次聚集水师,运输北路主力,在奎采奥湖南岸大举登陆。

  数万墨西加大军随即长驱直入,一路毫不停息,残存的地方民兵望风而逃。在新年的第一天,北路军终于抵达要塞华亚莫,进入帕茨夸罗湖区,离铜都钦聪灿不过一百多里。如此震惊的消息传来,塔拉斯科王国上下彻底震动,存亡只在旦夕!

  啊,最近有些忙,后面会补上欠的一章,(_)。

第188章 湖畔的村庄

  清冷的阳光落在帕茨夸罗湖上,映照出旱季浅浅的湖面,还有芦苇在水中的倒影。湖区沿岸,塔拉斯科人的村庄寂寥而荒凉,田野间满是杂草。纵然已是新年伊始,却看不到庆祝的人群,闻不到祈祷的松香。只有早晚时分,淡淡的炊烟升起,伴随着偶尔响起的狗吠,才显露出几许难得的生气。

  老民兵奇瓦科呆呆的站在一座泥砖小屋前,身体一动不动,双眼空洞而无光。

  自从他受到征召,离开温暖的小家,至今已有半年。这半年里,他参加过火焰燃烧的水战,也经历过箭雨厮杀的攻城。他看到许多的贵族,如玉米杆般轻易折断;也看到数万的武士,像树叶一样踏入泥里;还有无数的平民,不过如烧荒的杂草,一把战火就化为灰烬,漫天散落没了痕迹。

  他从战场的死地逃回,见惯人间的血泪,历经生死的艰苦,才终于重归村庄。然而,他未曾想到,也从不愿去想象,在这冰冷的小家中,只有简陋的泥屋依旧。

  泥屋是他一捧泥一块砖的搭建而成,积蓄了数年的材料,用了一年的时间,在村庄中也能称得上体面。而这些烧制的泥砖,是农闲时分,他和妻子做完劳役后,再日夜辛劳的结果。这座泥屋中,曾经有妻子的忙碌,有儿子的喧闹,有女儿的欢笑,还有他所珍视的一切。

  此时此刻,泥屋前,木质的屋门大开,似乎在欢迎着久别的主人。屋舍外,圈中饲养的火鸡,屋前无毛的家犬,连带屋檐下垂挂的辣椒,全都消失不见。屋舍内,不多的家当散乱一地,似乎在讲述着过去的遭遇。煮饭的陶罐摔碎在地上,盛水的陶缸完全倾倒。辛苦搭建的草床,只剩下一地的茅草,堆着粮食的角落,早已是一片空空。

  老民兵的脑海同样一片空白。他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熟悉的,他期待的,他所爱着的人影,都只留在了回忆之中,如同带走了他的灵魂,只留下一个孤零的躯壳。

  在老民兵身后不远处,韦兹提看着空落落的茅屋,满脸的茫然与不知所措。一行人七个民兵,涌入这荒凉破败的村庄,记忆中的家园便猛然破碎。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他们似乎是唯一的生机。

  民兵亚尤利瞅了瞅身影颤抖的众人,挠了挠头,便继续低下身子,在土里努力刨着什么。回到村庄后,他只是简单的瞅了一眼空荡荡的茅屋,就毫不在意的忙活起来。

  亚尤利在一行人中年纪最小,刚刚成年。虽然平日里他也跟着众人,说着些女人小孩的事,但实际上只是个单身汉。他父母早亡,又没成亲,全家就一个人,同样穷的连把匕首也无。对于死亡与别离,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这次出门从军,好歹还发了把长矛,扒了身衣服,

  后面又摸了把匕首,浑身囫囵着回来了。

  好一会,亚尤利终于从土里抛出一个破麻袋,里面是一堆干透了的老玉米。他咧嘴一笑,随便去其他空无人烟的屋子中拿来一个陶锅,然后从邻近的湖中舀了一缸水。舀水的时候,亚尤利瞅了一眼湖上,远远的似乎有一些小船,上面有铜矛闪烁的光亮。

  亚尤利没有理会。他从破败的屋子中弄出一堆茅草,然后在村中心冰冷的火塘处,兴起一堆篝火。随后,他用同伴们的铜矛架起陶锅,煮着老玉米,便继续在其他屋子中搜罗,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袅袅的炊烟升起,玉米的香气开始在村庄中飘散。亚尤利找到了一袋粗盐,尝了尝,咸中带着些苦,不知道里面夹杂着什么,或许盐本该就是这种味道。接着,他走到锅边,用匕首戳了戳玉米,便满意的点点头。

  “老叔,蠢木头,都过来吃玉米了!”

  亚尤利对着其他的民兵们喜悦的大喊,却没有人理会他。他再次挠了挠头,便自己捧了根玉米,不顾烫嘴,费力的啃咬起来。老玉米确实难嚼的紧。不时的,他会舔一下倒在手掌中的盐粒,这是最节省的吃法。出征半年来,他看到武士老爷们能吃到松软的玉米饼,熏干的肉脯,贵族老爷们还有纯黄的蜂蜜,深色的可可。他心中着实羡慕的紧,却是想象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食物的香气远远的传开,村庄中忽然有了些动静。一个老头从破败的屋子中探出头来,小心的打量了下架着陶锅的铜矛,又打量了下吃玉米的人,忽然松了口气。老头晃悠悠的悄悄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发呆的其他人,就不顾陶罐里的热水,猛地往罐子里的玉米抓去。

  听到响动,吃玉米的亚尤利猛地停下。他扭过头,看到偷拿玉米的老头,辨认了片刻,怒气勃发。

  “老伊通,你竟然敢偷我的玉米!”

  说罢,亚尤利就伸出手,要去夺老头手中的食物。

  老伊通一边弓着身躲闪,一边忙乱的把玉米往口中塞,支支吾吾的嚷道。

  “小亚尤利,你偷我家的玉米还少吗?且还我一根来,我都许久没吃过东西了!对了,仗打完了吗?就你们几个回来了?我家的小伊通呢?”

  听到这里,亚尤利手中猛然停下。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就后退两步,蹲在陶锅前,不知说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老伊通吃玉米的动作也停下来。他看了看亚尤利,有些颤抖的问道。

  “我的小伊通?他.”

  亚尤利闷不做声,半晌才点了点头。

  老伊通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这一瞬间,他似乎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下一刻,他又猛地看向呆滞的老民兵奇瓦科,踉跄着向对方跑去。他的手中还紧紧抓着啃了一半的玉米,如同抓着最后的希望。

  “奇瓦科,我家的小伊通呢?你们都回来了,他人呢?!”

  听到高声的质问,老民兵缓缓转过身来,如同从沉睡中被唤醒。他睁着眼睛,看向奔来的老头,神情渐渐扭曲,突然爆发出声。

  “老伊通,为什么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在!我婆娘去哪里了?我儿子呢?我女儿呢?!他们人呢!”

  老伊通置若罔闻。他靠近老民兵,只是大声的追问。

  “我儿子去哪里了?!”

  “你儿子早就死了!他被人一箭射死,掉到湖里,什么都没留下,连尸体都喂了鳄鱼!”

  老伊通如遭雷击。他呆滞的站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

  “鳄鱼.鳄鱼”

  奇瓦科冲上前来,眼中带着奇异的光芒。他一把揪住老伊通的衣襟,使劲摇晃对方枯瘦的身躯,狰狞的喝问道。

  “老头,我家里人呢?我儿子在哪?我女儿在哪?我婆娘在哪?!”

  老伊通被剧烈的摇晃唤醒。他面色灰败地看了一眼奇瓦科,神情惨淡的说到。

  “奇瓦科,你家里人都没了!你儿子被第二批征兵的老爷带走了!你女儿被村长献给了武士老爷!你婆娘想不开,两月前就投水死了。尸体都没找到,不知烂在哪里,也没人去找。”

  听到这里,奇瓦科瞪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凝固,两行浊泪就从眼角无声流下。接着,他剧烈的喘息,剧烈的颤抖,然后剧烈的怒吼。

  “我婆娘没了,她没了,没了.该死!我儿子才十五岁,我女儿才十三岁!我要杀了他们!”

  接着,老民兵的眼中泛起凶狠的杀意,他狠狠掐住老伊通的脖子,厉声问道。

  “老不死的,村长在哪里?.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老伊通恐惧的看着从未见过的奇瓦科。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见状,奇瓦科稍稍松开手掌,继续凶狠地逼视。

  “村长.他被第三批征兵的老爷带走了.谁知道现在在哪里,说不定也死的透了。”

  老民兵又一次停滞下来。他的眼中出现了茫然,手中也失去了力气。好一会,他才喃喃自语。

  “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

  老伊通努力的扭动脖子,从奇瓦科松开的手掌中挣扎出来。他大口喘息了数下,听到老民兵的问话,以为说的是自己。

  “老爷们看不上我这把老骨头,才给我留了条命。再说,被征走又不是一定会死,你儿子女儿,说不定还在都城的某个地方活着。”

  “他们什么都不懂,又怎么能在这世道活下来!.不,不,你说的对,他们还没死,我得去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来!”

  说到这里,老民兵灰暗的眼中再次泛起神采。他看向湖对面的都城,那里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新的目标。接着,他低下头,用袖子把眼角擦干,然后把老伊通丢在一旁,前往民兵们聚集的火塘

  。他要去和同生共死的伙伴们,一起商量一下。

  老伊通孤独的站在角落。他慢慢的啃完玉米,慢慢的蹲在地上,又慢慢的躺在泥地里,像一只离开水中的老黄鱼。接着,他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泥土中,低声的哭泣起来。

  老民兵奇瓦科召集了六名同伴。他目光中带着火焰,高声的说着些什么。接着,韦兹提第一个点头。其他民兵们呆立了片刻,才有的点头同意,有的摇头不愿,大家便陷入争执。小亚尤利无所谓去哪里,他看向不远处的湖面,突然发现了什么。

  “看!那里过来了两条船。”

  两艘常见的独木舟靠在湖边,舟上竖立着盾牌,显然是一艘战船。战船上跳下十几名塔拉斯科武士,握着闪光的铜矛和坚固的木盾,向着村庄的炊烟,冷漠的大步而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民兵!”

  为首的武士穿着蜂鸟家纹的服饰。从战场上回来,民兵们已经懂得许多,这显然是大贵族家的武士。

  众人一同看向奇瓦科。老民兵低头沉默了下,用手揉了揉脸,才抬起头,脸上堆起笑容。接着,他用北方学到的口音,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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