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第21节

  伯塔德和精锐武士们追上后面的弓箭武士,把他们一个一个击杀,没有人逃出武士长的追捕。

  前方的战局也到了尾声,对面领头的几个武士逃的逃,死的死。最后的无甲战士在被包围后疯狂的怒号,大神咒骂着墨西加人的太阳神,随后被愤怒的武士们斩成了碎片。

  这时候,修洛特已经恢复正常。他半跪在尸体面前,默默无言,良久才伸手,轻轻合上库索拉的眼睛,然后把地上掉落的水袋捡起,塞入年轻武士的手中,让他离家庭更近一些。

  随后修洛特才站起身,眼中带着悲伤。他冷静的询问武士们的伤亡。

  这场山林间的伏击短暂、迅速,又激烈。有二十多名武士战死,五六十人受伤。大部分武士死于无甲战士的金属短矛下,少数几个死于弓箭武士的第二三轮射击。地上则留下

  了一百多具无甲战士的尸体,敌人还战死了十一二名武士。

  因为无甲战士们对墨西加太阳神的辱骂,武士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伯塔德仔细检查着这些无甲的尸体,翻看着前胸后背的纹身。这些战士披头散发如同野人,浑身满是长期山林穿行留下的浅浅疤痕。他们身上最显眼的,则是用靛青的玛雅蓝纹刻着的抽象羽蛇。

  “这是托尔特克-特帕内克的叛民。”伯塔德看了会羽蛇纹身,肯定道。

  “托尔特克-特帕内克的叛民?”修洛特有些好奇,这方面的历史似乎被城邦提及的很少。

  “托尔特克人曾经在墨西哥谷地北部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联盟,特诺奇蒂特兰北方不远的图拉城是他们最后的首都,而你出生的圣城特奥蒂瓦坎也曾经是他们的首都,他们以羽蛇神克察尔科亚特尔为统治世界的主神。再往后,继承托尔特克人霸权的,就是特斯科科湖西岸的特帕内克人,他们从北方而来,和托尔特克人融合,建立了特帕内克王国。”

  “但后来羽蛇神被放逐,战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统治世界,并且继任了太阳神的尊位。祂就成为墨西加人的守护神,让墨西加的先民们在特斯科科湖上建立起伟大都城,同时向先民允诺:墨西加人拥有天命,必将成为整个墨西哥的主人!这即是神的意志。”

  “托尔特克-特帕内克人于是敬服于太阳神,放弃了他们的都城,解散他们的联盟,加入到墨西加人之中。他们改信了太阳神,和墨西加的先民们世代通婚,然后融合在一起,建立了墨西加诸城邦,可以说是我们的祖先之一。”

  “现在墨西哥谷地西方和北方的城邦们,还有很多托尔特克人留下的习俗,比如羽蛇神日的盛大庆祝活动。”

  “一部分托尔特克人怀念羽蛇神,追往祂离去的东方,然后演变融合,成为现在东方沿海,比较平和的纳瓦-托托纳克人。”

  “只有很少一部分托尔特克-特帕内克叛民,还狂热的信仰着羽蛇神,与墨西加联盟敌对,躲入奥托米人、墨西加人、塔拉斯科人交界处最深的山林中苟延残喘。说起来,这帮叛民的老巢确实离这里不远。”

  修洛特想起在特奥蒂瓦坎发现的羽蛇神壁画,祖父给国王献过的“羽蛇神之歌”,想起在城邦度过的新年庆祝,确实处处都有托尔特克人和羽蛇信仰的印记。

  不过伯塔德讲述的,托帕内克人被墨西加人融合的历史,就如同神话:太阳神融合两个民族创造了联盟?直觉告诉修洛特,这其中一定有无数的血雨腥风,信仰厮杀,才完成今天的融合,并且用神话粉饰。但既然墨西加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他也无意探寻当年的真相。

  确定了无甲战士的身份,伯塔德又去检查弓箭武士的身体,看到

  皮甲下的小衣上有黑白条纹的纹饰。

  “这是奥托米的武士。”

  修洛特点点头,拾起地上的木弓。这把木弓长近一米四,弓身非常粗大,依然是单体弓的形制,弓弦紧绷而有力。修洛特试着射了一箭,配上地上的金属箭,威力很强:九十步杀伤无甲,五十步破单层絮棉甲,三十步破双层絮棉甲。

  修洛特先是眼中一亮,这弓比投石索强多了。很快又一阵后怕,即使穿着皮甲,如果刚才在三十步处,自己同时被几箭射中,恐怕也是死定了。

  “这是特拉斯卡拉人的长木弓。”伯塔德确信道。

  最后两人再继续检查带有金属矛头的短矛,还有地上的金属箭。

  “塔拉斯科人的铜矛和铜箭。”两人同时说道,相对无言。

  接下来,武士们收拾地上的装备和武器,将敌人的头颅斩下,在路边垒成小塔。然后又收拾战死者的尸体,把他们埋在新挖出的浅坑中。

  修洛特默默的看着库索拉被大地淹没,他表情凝固,带着淡淡的笑,手中是柔软的水袋,里面还有着妻子的残酒,仿佛回归了温暖的家。

  “你的儿子,一定会成为一名美洲虎战士的。”修洛特轻声许诺,心中充满了伤感,面上却是平静的肃然。

  然后,他看向西方两天外的奥托潘城,又看了看东方和南方:“托尔特克的叛民,奥托米的武士,特拉斯卡拉的长木弓,还有塔拉斯科的铜武器。”

  “看来帝国的敌人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达成了某种联合!”修洛特的心中涌现出一丝不祥,如同那天边遥远的乌云。

第38章 疯狂

  修洛特带着武士们向西跋涉两日,终于返回了奥托潘的围城大营。

  此时,东边的乌云已经悄然赶来,遮蔽住晴朗的天空,飘落下几个月来的第一场细雨。这场春雨为春耕的种子降下了宝贵的雨水,却在武士们的心中留下了潮湿的阴影:雨季将至。

  一回到营地,修洛特就立刻找来阿维特,和他谈及了路上的伏击。然后两人又一起去向托特克汇报军情。冷硬的总指挥官面色严肃的看着缴获的铜矛、铜箭、和长木弓,缓缓的点了点头。

  “奥托米人可能受到了塔拉斯科人与特拉斯卡拉人的资助,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消息。接下来,两国可能会亲自参战。我会向国王禀报,是时候考虑一下撤军的可能了。”

  托特克随即拍了拍修洛特的肩膀:“下次出去再多带一些武士,你是祭司,不是战士!”。说完他便严肃的转身而去。

  当晚,国王的大帐中响起了蒂索克愤怒的呵斥。

  从去年九月围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月之久,五万精锐武士居然阵亡了近四千人。这期间没有一场荣耀的万人大战,只有持续不断的游击厮杀,水土不服,食物中毒,疾病伤害,和一次失败的攻城。

  营地和后方的六万民兵中也有六七千的损伤,大部分折损在山林的运输和奥托米人的游击里。

  而在这七个月的战争中,由于粮食的匮乏,大军没有抓多少俘虏,击杀的奥托潘武士也不过两千多人,其中一千还是在瓜马雷城下钓的鱼。至于大量平民的杀戮,其实对荣耀毫无意义。

  巨大的伤亡让城邦们心怀怨言,极小的战果让武士们士气低落。这些都极大的降低了国王的人心,蒂索克的威望正处于谷地。他迫切的需要这场围城的胜利,用奥托潘城的陷落,来证明国王正确的判断,用征服奥托米人的伟业,来重塑自己的威望。

  眼看奥托潘的粮食只剩下五个月左右,胜利的曙光已经清晰可见。这时候,无论如何,国王都不会轻易的放弃。而且,奥托米人手中的长木弓和铜武器也不能真正证明什么。国王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是奥托米人从商人手中购买得来。

  战争让素来理智的国王有了一丝疯狂,托特克无可奈何。

  总指挥官只能板着可怕的脸,下令斥候放出更远,要时刻监视南岸塔拉斯科人的动向。至于特拉斯卡拉人,东部墨西加城邦们还保有数万军队,足以应对小规模的战争。

  战争从不为某一方的意志而转移,它是双方或者多方的博弈。占据优势的墨西加大军想要荣耀的胜利,弱势的奥托米贵族们则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山城的陷落,以及自身的死亡。在这种对抗中,平民的生命就如同飘零的落叶,稍有风起,就簌簌而下,轻易的坠入泥土。

  回

  到营地的修洛特好不容易睡了两天安稳觉,可以把前两日的战斗与牺牲,都好好存放在心底。这一夜,忽然远方的山城一片喧哗,呼喊混乱的声浪伴随着隐约的人群,如同纷纷的落叶飘散下来,直向着墨西加人的大营。

  修洛特立刻惊醒。他爬起来,套上一件长袍,和已经拿好武器的伯塔德对视一眼。两人随即穿上护甲,急匆匆去召集追随的武士,然后就来到前营驻防。

  站在前营的高台,借着大营边缘的篝火,修洛特能够看到远处袭来的人群,他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夜袭是组织度极高的战术行动,只有最精锐的武士才能做到。眼前袭来的奥托米人远远看去数量不少,却打着散乱的火把,前后行动不一。时不时有火把向其他方向散开,甚至还有往山上折返的。漫天的声浪响彻,隐约有哭喊声随风飘来,哭喊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直到人群冲近,修洛特才有所明悟,随即一团怒火涌上心头。

  除了领头的几十个奥托米平民武士,后面都是衣不蔽体的老弱妇孺。他们有的苍老,有的幼小,有的希望,有的绝望,有的彷徨,有的疯狂。他们手中只有一根木棒,被最后方的贵族武士们驱赶向前。

  修洛特看到一个佝偻的老妇,低着头弯着腰,看不清面容,只是摇摇晃晃的,拄着木棍向前。后方的人群在不断的涌来,忽然有人一挤,她便立刻扑倒在地,木棍散落在旁边。人群的脚踏过,枯瘦的身体就再没爬起。

  这些虚弱的平民只是手持一根木棍,疯狂的扑向营地的缝隙,拼命的向营地后的山林冲去,那里有他们想象中的活路。然而,墨西加武士们早就严阵以待。武士们持盾举棍,拉出一条严密弯曲的阵线,紧紧守住营地和周边。

  于是,修洛特便看到无数“飞蛾”向火中扑去。最前方的几十个平民武士发出绝望的嚎叫,拼死冲击向森严的战阵。他们撞击在盾牌上,然后被后发先至的黑曜石战棍击中,继而皮甲裂开,骨头折断,浑身扭曲着倒下。

  再后是数不清的奥托米平民。他们无力的用木棍击打着前方的盾牌,皮甲,或者另一个挡路的平民。所有人都如同海浪一般涌向前方的礁石,然后海浪散开洒落,礁石毫发无损,只剩下一个个瘦弱的身躯无力的扑倒在地。

  武士们冷酷的挥击着武器,战棍击断脖颈,打折脊骨。锋利的黑曜石边缘如同利刃,把无甲的肢体切断撕裂,鲜血便随之飞溅,染满营地前的泥土。

  修洛特看见一个年轻的民兵,在人潮中举着简易的木盾,努力护着背后的女人和孩子。但人潮很快便到尽头,撞击在森严的“礁石”上。“礁石”举起战棍,有力的挥击从侧上方降下,绕开简单的木盾,重重的击打在背脊上。

  那个年轻的民兵便立刻身体一挺,抬起头猛地一仰,如同折断的木条,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无声的倒下。修洛特再看向后面,那孩子已经消失在人群脚下,那女人则疯狂的尖叫着,扑向丈夫的尸体,然后是迎头落下的一根战棍。

  修洛特垂下了眼眸,面无表情,没有继续看“蛾子”的燃烧。同样站在高台上的托特克则眉头一皱,他已经判断出了这次“夜袭”的实质。

  随即,托特克点出两千武士,让他们放下战棍,换上尖锐的黑曜石短矛。然后两千武士就凶猛向前,毫不留情的刺击着涌来的奥托米平民。矛尖插入柔软的胸腹,平民们便如茅草般,整齐的一排扑倒,然后后面的人群又挤来一排,如此继续。对付这些既无甲也没攻击力的活物,短矛比战棍拥有更高的杀戮效率,也更省力。

  前方的战棍武士则回来休整,擦拭下沾满鲜血和肉块的皮甲,替换磨损的战棍锐片。

  扑火的平民源源不断,足足“燃烧”了三四个小时,鲜活的生命化成了满地的断臂残肢,大地已经被红色涂满。直到第一缕曙光升起,看到平民们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从山头到山腰驱赶的贵族武士们才相互点头,撤回山上的城堡。

  战争让奥托米贵族们也变得疯狂。他们抛弃了所有的“累赘”,只为坚持的更久。

  很快,朝阳点亮红色的天空,晨光映满血色的大地,山顶的城堡闪烁着辉光,山下的大营弥漫着杀意。双方的武士们隔山对望,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除了中间刺眼的鲜红。

  天色已亮,墨西加的武士们便从营中涌出,分成一道道洪流环绕整座山城。斥候很快在山城陡峭的北方抓捕到许多艰难逃跑的平民。他们也被驱赶着,在漆黑的夜色里,从起伏的山崖上跳下,化作满地的尸骸和幸存的伤者。然而,真正能逃脱的人寥寥无几。

  斥候清点了满山的死者和伤者,粗粗估算出两万的数字,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自愿赴死的平民武士,和保护家庭的民兵。根据情报,奥托潘城原有一万多武士,三万民兵,三万多平民,约莫八万人。而现在,城里只剩下了六万人不到,绝大部分都是战士和男丁。

  也就是说,奥托潘城又可以再多坚守“仅仅”两个月。前提是这样的“夜袭”不再次发生。

  大帐内,修洛特微微低头,对奥托潘贵族的心狠手辣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国王蒂索克则愤怒的摔碎了手中的黑曜石法杖,随即咆哮着让武士们把所有俘虏斩首,垒砌在奥托潘城下。这是修洛特第一次看见国王失态。

  周围的将领们则面色严肃,默不作声,互相交换着眼神和表情,偶尔还有人微微点头。

  毫无疑问,这次“夜袭”沉重的打击了双方军队的士气。奥托米的贵族们依靠手中的武士仍然牢牢控制着奥托潘城,墨西加的国王却已经无法有效控制城邦军队的大营了。撤军的声音开始在暗地里流传。

  走出营帐,修洛特看看远方的天空。天边又是连绵的云层飘来,阴暗的帷幕缓缓逼近,眼看又是一场小雨。接着,他看向营地的远方,在武士们的指挥下,民兵们在清理地上的尸体,将首级垒成京观,再将剩下的部分扔进巨大的土坑。

  细雨能洗去大地的鲜红,可是,它能平复人心的疯狂吗?

  修洛特自嘲的一笑,摇摇头。

  “战争让人疯狂,我要小心。”他对自己说到。

第39章 长弓

  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期而至,洗去了所有的鲜血,也暂停了所有的杀伐。群鸟归巢于森林,大军也如归巢的黄蜂,静静的看守着奥托潘城,不知道这颗果实何时才会成熟掉落。

  修洛特坐在营地的小屋中,正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特拉斯卡拉长木弓。

  这种弓是明显的单弓,即是同一种材料制作而成,也是一把长弓,它的长度在一米四以上。弓弦由处理过的鹿筋制成,坚韧而没有弹力。弓身应该是橡木,是比较良好的弓材之一。弓角处用棉线反复缠绕固定,然后用骨胶粘合。

  总体来说,工艺比较熟练,成本也并不高昂,应该可以大规模的制作。特拉斯卡拉人肯定有成规模的弓箭手部队。

  修洛特又试了几次弓箭的威力,很稳定。小角度射击下,七十步内杀伤无甲。

  “三十三间堂远射”!这是高难度的八十步平射。修洛特拍了拍脑袋,想起了过去京都旅游时去过的天台宗寺院,看来这种单弓比日本武士初兴时的复合和弓要略逊一筹。

  自从遇到了上次的袭击,修洛特一直在琢磨手中的长木弓。

  弓箭,这种背离武士荣光,不能抓捕俘虏,一直被墨西加人忽视的装备。其实才是中美洲诸部,最有发展潜力的武器。它的发展上限和欧洲人差距最小,能够在未来击破普通骑士的锁子甲,伤害到板甲骑士无法严密防护的战马。它没有对金属的强烈需求,恰是类似女真人,蒙古人这种原始文明崛起时最有力的武器。密集的弓箭或者弩箭,是没有骑兵的墨西加人,应对征服者骑兵的最好方法。

  同时,中美洲又有丰富的优质木材资源,最好的自然是铁木、檀木这种质地坚硬,蓄能最强的顶级木材,弓材质量甚至超过英格兰长弓的紫衫木。想到这,修洛特呵呵一笑。铁木弓、黄檀弓这种高级装备的名字,在他的记忆中非常熟悉。

  制作成本稍微低一些的,则是常见的云杉,橡木,同样属于制弓的优质材料,杉木弓、橡木弓整个欧洲被日耳曼人广泛的使用着。这些树木在美洲都很常见,所有的云杉植物都是北美洲起源的。

  发展弓箭!一边思考着手头的资源,一边考虑着未来的发展,修洛特迅速兴奋起来,他终于在现有条件下,找到了一条墨西加人发展军事的光明大道!

  接着,他继续思考着弓的形制和种类,搜检脑海中的残存回忆。

  首先想起的,自然是各种古装剧中的场景。北方骑兵的牛角弓?修洛特摇摇头,没牛没角没牲畜,没戏。大将的铁胎弓?这应该也是一种高难度的复合弓,不用想。很快,他就发现,中国古代的经典弓型都无法复原。

  “凡为弓,冬析干而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寒奠体,再春被弦。”《考工记·

  弓人》里就提到,制作中国古代最经典的复合弓,要“干、角、筋、胶、丝、漆”六材,就是木材、动物角、动物筋、粘合剂、蚕丝、油漆。

  还要“春夏秋冬”四季,冬天制备木材,春天处理角做弓角,夏天处理筋做弓弦,秋天做复合材质的弓身,冬天给复合弓塑形,春天再上弦调试,最后油漆防虫。

  这谁用的起?修洛特摇摇头。复合弓虽然同等长度比单弓威力更强,射速更快更准,但实在是用不起。他掰着手指计算,材料不够,制作时间太长,而且中美洲降雨丰富非常潮湿,复合弓实在太容易损坏,防潮防虫都很难。

  天朝历史上,蒙古人和女真人南下时都要避开黄梅雨季,有一个原因就是雨季太伤弓,一个夏天废几把弓都是常事。算了,还是因地制宜,发展单木材弓吧。

  算起单体弓,修洛特先想起的是大河剧里的各种和弓,用竹木制作而成,两米多长,射程还不如天朝一半大的角弓。这是因为日本缺乏优质木材,有没有足够的牛,只能用竹子充数。弓的动能都来自弓身的蓄力,而竹子的蓄力效率太低,射程和威力都上不来。当然,随着天朝技术的传入,日本后来也开始广泛制作复合和弓,用更大的拉距,弥补和弓的威力。

  接下来想到的自然是鼎鼎有名的英格兰长弓,欧洲电影里各种箭如雨下,骑士悲壮坠马。修洛特仔细算算,著名的英法阿金库尔战役刚过去还不到七十年。这一战里,八千英格兰长弓大败三万法国骑士,法国元帅被俘,战死五千贵族,近万骑士。而英格兰不过伤亡数百人,长弓威名从此名扬天下。这一战虽然是地形起了最大的效果,法军的指挥也存在很大问题,但长弓的大规模作战能力同样受到了肯定。

  总体来说,早期和弓、威尔士长弓,还有后来的英格兰长弓都属于制作技术含量很低的单体弓。它就是一根木头做成弓身,大拉力,大拉距,蓄力效率来源于木材,低于高成本的复合弓。因而,长弓需要高质量的木材,还有更大更长的弓身,来达到更高的蓄力和拉距,释放给弓箭更大的动能。优质的英格兰长弓都是两米以上长度。

  长弓的优势在于,它制作的成本要比复合弓低廉很多,对保养的需求又低,制作速度也极快,因为没有其中复合材料粘固的过程。如果把复合角弓比做武士刀,需要精细的照料,不能干不能潮,天冷了还要自己捂热了才能用。那长弓大概就是大铁棒,随手一扔放半年,拿出来还能随便耍。修洛特想想又笑了。

  和角弓相比,长弓最大的缺点是相同磅数时弓身太长,不能在马背上使用,骑兵用不了。“反正美洲现在也没马。”还有就是射速太慢,准度略低,声音很大。“大规

  模步弓战阵不在乎这个。”最后就是太耗木材,尤其是优质木材。“中美洲不缺优质木材啊。”反复权衡后,修洛特终于拍板,“长弓,就是你了!”

  技术发展路线已经决定,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技术实现。

  说做就做,修洛特立刻召集国王赐予的工匠们,然后拿出那把特拉斯卡拉长木弓询问,“谁有制弓的经验?”。

  几十个工匠相互看看,几个木匠想要出列又犹豫不决,显然对自己的技术不够自信。只有一个老年工匠细细打量了长木弓一会,然后点头出列。

  “尊敬的祭司大人。这是特拉斯卡拉的长木弓,我仿制过,会做。”老者自信的一笑,挤出满脸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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