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第326节

  “托纳利”的概念,在宗教中类似于人的神性,而在医学上,则大约是神经与内分泌系统的集合,进行思考、感知与身体调控传承的巫医学,正是从这些认知与实践中摸索而出。

  根据一代代巫医祭司的实践经验,祭司们大致知晓脑部在人体中的作用。他们为了影响到头部的“托纳利”,会使用乌羽玉、曼陀罗、裸盖菇、死藤水,以及蛙毒、蝎毒、蛇毒.来获得奇幻的体悟,治疗身体与精神的疾病。

  而这些动植物的药物,蕴含着特殊的生物碱与激素,可以作用于脑部以及全身,有效的进行麻醉、镇定、止疼、杀菌,甚至彻底改变人的精神状态。

  “托纳利神经与内分泌系统相应的药物.嗯,娜修,接着说!”

  “‘泰约利亚’位于心脏,是知识和活力的所在地。它决定着人的生机,也决定着死后的命运。当我们死亡时,‘泰约利亚’就会与身体分离,去往神国的天空,再投入人的来世.人死后的命运,‘泰约利亚’的去向,都由他死亡的方式所决定,尤其是心脏的归宿。因此,神圣的献祭不光是为了满足天神,也是对献祭者来世的许诺”

  修洛特神情一肃。联盟的祭祀仪式,之所以如此看重人的心脏,正是由于心脏中的“泰约利亚”。在宗教上,“泰约利亚”可以被看成是灵魂。而在医学上,“泰约利亚”就是血液的循环系统。想及此处,青年便朗声问道。

  “娜修,巫医们研究‘泰约利亚’,又取得了那些成果呢?”

  “殿下,‘泰约利亚’融在血液之中,

  是人体生机的来源。人一旦受伤,血液流逝太多,就会失去生机,甚至丢失灵魂。所以,巫医们会想方设法,减少人外伤时,血液的流失。”

  娜修沉吟了会,回忆着常用的止血办法。

  “在外伤的伤口上,敷上墨水树叶、辣子草、丝兰汁、蜂蜜甚至成团的蜘蛛网,就可以有效止血。而为了防止伤口开裂,还可以用棉布或者藤蔓包扎。如果伤口腐烂化脓,可以放入绿豆蝇的幼虫,来啃食掉坏死的肉块,加速愈合.当然,联盟的高级祭司还有一种止血秘法,是从玛雅人那里学来的,可以应对狭长的战棍割伤。”

  “嗯,确实。只要在干净的环境中培养出绿豆蝇的幼虫,就能用作腐烂伤口的处理。绿豆蝇的幼虫严格食腐,只会吃腐败坏死的组织,不会影响到健康的活体部分。这些幼虫还能分泌出杀死微生物的化学物质.”

  修洛特思索片刻,缓缓点头。蛆虫疗法在联盟颇为普及,看似恶心,却拯救了许多受伤的武士,使他们免于感染。随后,他起了些兴致,笑着询问。

  “玛雅人的止血秘法是什么?竟然能够应对狭长的割伤?”

  旁边的阿丽莎眨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唔是蚂蚁吗?”

  “对!公主博学。”

  娜修笑了笑,向附近的亲卫武士吩咐了几句。很快,一名武士就抱着一个封口的陶罐,小心上前。娜修打开陶罐,伸出纤长的手指,迅疾的探入一捏,又快速拿出来,把陶罐合上。

  “嗯?这是行军蚁?”

  修洛特望向娜修的两指之间。一只半个指甲盖大的热带行军蚁,正不断开合着坚固的上下颚,晃动着大大的脑袋,徒然的挣扎着。

  娜修轻轻一笑,把行军蚁凑到雄鹿的一处刀伤前。那军蚁闻着血味,就猛地张开双颚,往伤口上用力一咬。然后,纤白的手指精准一掐,军蚁的身子就掉了下来,只剩下圆圆的头,紧紧的咬在伤口上。

  “就是这样!”

  娜修曲起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军蚁的头。那头上的双颚合拢,咬在雄鹿的伤口上,恰好将刀口的一角缝上,成为天然的“缝线”。这种“缝线”不仅缝合的紧,还能带着杀菌的唾液,能够帮助伤口消毒。

  “殿下,您看,只要有足够的军蚁,就能缝合身体的伤口。而这一个陶罐的军蚁,都是我为您所提前准备的.”

  看到这,修洛特面露惊叹,心生感慨。

  “泰约利亚,便是重视血液!各种草药治疗伤口,蛆虫抵抗感染,蚂蚁缝合伤口。而这个时代的欧洲,还在广泛使用放血疗法中美洲先民的医学水平,其实丝毫不弱于这个时代的西方,甚至还要强上许多!”

  当然,在墨西加联盟,这些珍贵的巫医传承,只被中高级祭司所垄断掌握,服务于极少数的尊贵者。联盟的大贵族们

  往往能够活到五十以上,而六、七十岁的年长者也并不罕见。但与此同时,整个中美洲的平均寿命,却只有二十出头。神裔贵族与蝼蚁平民之间,存在着天与地的距离,从生活的质量到生命的长短。

  “殿下,最后一种生命力,‘伊霍特尔’位于肝脏中,控制着一个人的情绪与欲望,也决定了他的健康与魅力。‘伊霍特尔’的含义,便是呼吸,是‘气’。它无形而不可见,作用极为神秘.对它的了解,祭司们还在探索之中,有许多不同的说法。而乡镇中常见的小食,炸草蜢,便是以形补形。用酷似肝脏的草蜢,来增强人体中的‘伊霍特尔’.而人死之后,伊霍特尔便会消亡。”

  修洛特稍稍回忆,就想起了炸草蜢是什么。那就是后世墨西哥的小食,Chapulines。它同样也是一种药,可以帮助利尿,治疗肾脏疾病,减轻肠胃疼痛。随后,他思索着最后一种生命力,伊霍特尔。

  “伊霍特尔,是呼吸的气,也有些像中医的‘阳气’。在宗教上,它象征着神秘未知。而落到医学上,它又与呼吸、泌尿、内分泌、消化系统有关。嗯,神秘未知.那就是.那就是,充分的自主解释权!”

  年轻的殿下直起身来,思绪霍然开朗。他仰起头,看着头顶蒸腾的水雾,变幻着不同的形态,低低地感叹出声。

  “像雾像雨又像风,像云像雪又像梦要融合两个体系,将后世的医学知识,在这个蒙昧的时代传播开来.还是要借鉴天朝中医的古老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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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瘟疫论

  云蒸雾绕,水汽升腾,如浮云般变幻,又如天地之气。众人环绕着修洛特,聆听着殿下的神启。

  “天地之间,万物生息循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气。它们无形无质,无色无味,却真切存在。有充满生机的阳气,有季节变幻的常气,还也有侵害生机的疫气,共同影响着人体的健康!”

  修洛特深思许久,直到落日西垂,才沉声宣讲。旁边的娜修取出纸笔,仔细记录神启的每一句圣言。

  “.阳气随着婴儿的诞生,落入我们的体内,便化作不同的生命力。它一分为三,便是祭司传承中的天、地、渊。天之气落在头部,化作头部的托纳利,容纳着主神赐予的神性,决定着人的命运。地之气落在心脏,化作心中的泰约利亚,包含着人的灵魂。而渊之气落在肝脏,化作肝中的伊霍特尔,掌管着人体的健康!”

  听到此处,娜修稍稍停顿,神情变得虔诚。

  在阿兹特克的祭司传承中,也存在着“三才”的概念,不过是天空、大地与深渊,作为世界神性的显化。而人体对应着世界,存在着神秘的联系,同样拥有着三种生命力,如同天朝传统思想中的“天人合一”。

  实际上,这种概念广泛存在于中美洲的天下。普雷佩查人的日月星三神,奇奇梅克犬裔的神圣天地,都是类似的认知。

  “.阳气居于人体内,与天地呼应,维系着人体的运转。而疾病的来由,就是人体内的阳气,与侵入体内的常气与疫气,进行斗争的表现!至于斗争的结果,或着是阳气取胜,驱逐两种邪气,人体恢复健康;或是邪气深入,压制阳气,疾病加重难治;又或是两者共存,疾病隐藏于体内,暂时达成平衡。”

  修洛特声音洪亮,一句一顿,如铜钟般振聋发聩。

  联盟的巫医传承对应天地自然,恰与中医的传统理论相融。而巫医中的神秘学成分,也只有用中医理论的“气”,才能充分引导。究其原因,大概是天朝的医学一脉相承,许多概念都从上古先秦起源而来。无论是《黄帝内经》,还是《神农本草经》,都包含了许多久远的传说,自然也能包容蒙昧时代的美洲巫医。

  “修洛特,这么说来,我们生病、衰老或者死去,便是因为阳气衰弱,无法抵御邪气?而邪气进入体内,就会破坏你说的九个什么系统吗?”

  阿丽莎扑闪着眼睛,若有所思。这样的说法,可比细小的胞胞更容易让祭司们理解,也更容易让民众们信服。

  “正是!邪气入体,阳气衰弱,维持人体运转的器官就会受损。而伤人的邪气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环境变化的常气,一种是传染衍生的疫气!”

  修洛特脑海中,蓦得想起一部埋没的电影,“瘟疫论”三个字就浮上他的心头。美洲文

  明最大的威胁,就是瘟疫.他感慨一笑,沉声讲述。

  “人体的疾病可以分为两种。普通的受伤受寒,是由于感受天地之常气而致病;而严重的流行时疫,则是感受天地之疫气致病!常气与邪气不可混为一谈,两者的来源迥异,应对也截然不同!”

  在传统的天朝医学中,伤寒是外感病的总称,而非后世西方医学中的烈性传染疾病,肠伤寒。

  “比如,前年寒潮南下,北方城邦中,有数千人受寒生病。他们发烧咳嗽,虚弱头疼,便是受天地寒气所影响。寒气入体,压制阳气,伊霍特尔遭受损害,身体于是衰弱。需要驱除寒气,才能逐渐恢复健康!夏日炎热,农民中暑晕倒,便是受了热气。海风潮湿,渔民膝盖疼痛,则是受了湿气.这些都是天地的常气,影响着人体的运转!”

  “啊,原来是这样。修洛特,你这么一说,我就懂啦!”

  阿丽莎用力点头,恍然大悟。随即,她好奇的问道。

  “那疫气呢?会比常气更厉害吗?”

  “阿丽莎,两军征战,死伤众多。如果不掩埋尸体,就会产生疫气,然后传播瘟疫。而类似的瘟疫得病,能够大范围的传播开来,让许多人都患上一样的病症。这不是因为风、寒、暑、湿这样的常气侵入,而是被天地间的疫气所感染!”

  修洛特神情一肃,论述着最重要的瘟疫机理。

  “疫气看不见,摸不着,也闻不到。它能在人体中压制阳气,繁衍开来;也能流散天地,随着风吹与水流传播.而疫气传播到人的方式,自然也有两种。一种是传染,由于接触生病的人,而染上他身体中的疫气;另一种则是天受,呼吸到风中的疫气,或者饮用了水中的疫气,从而得病.”

  “疫气侵入人体的途径,大多是自口鼻而入,随后侵入胸腹,扩散全身。在胸腹中,它能同时损害到心脏的泰约利亚,与肝脏的伊霍特尔。而疫气的实质,就是我之前所说,比尘埃还要微小的细菌与病毒,只是目前无法看见。这些细小的疫气本体各有不同,用不同的方式,损害着人体的不同部位。故而,唯有特定的某种疫气,才引起相应的传染疾病,这就是杂气论!”

  修洛特停顿片刻,幽幽一叹,声音变得低沉。

  “因为疫气可以在人群中繁衍传播,所以格外危险。一旦严重的疫气在城邦中传播开来,得病死亡的人数,就会数以十万计,甚至数以百万!”

  “啊?!死亡一百万人!”

  听到这个耸人听闻的数字,阿丽莎惊呼出声。她虽然相信爱人的话,却无法想象,那是如何残酷的场景。

  “对!甚至死亡一百万人,都只是一个开始。”

  修洛特神情沉重,想到另一个时空的历史。浓重的黑暗如同铺面而来,压得人难以喘息。

  1519-1

  520年,天花由西班牙殖民者埃尔南·科尔特斯的队伍传播开来。根据后世的估算,短短两年的时间中,天花就造成了中美洲天下500-800万人的死亡,许多部落都全族灭绝!

  墨西加联盟各邦伤亡惨烈,贵族与武士们死伤大半,连继任国王奎特拉瓦克都死于天花。数百万人陷入末世的恐慌,挣扎着坠入深渊,在瘟疫中绝望死去。一年后,数次被击败的西班牙殖民者卷土重来,凭借着天花的威力,这才攻陷了空虚的湖中都城,雄伟的特诺奇蒂特兰。

  而在1545年,新的瘟疫飘扬过海,在中美洲的大地上传播开来,带来死神的呼号,史称“科科利兹特利大流行”。这一次大流行,可能是多种烈性传染病同时传播,包括斑疹伤寒、肠伤寒与麻疹。在1545年-1548年间,三年的大流行共计造成500万-1500万人死亡,直接带走了中美洲人口的八成以上!

  更可怕的是,这次大流行持续了整整三十多年,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大瘟疫。从北美到南美,无数的原住民在绝望中挣扎。大流行在1576年-1578年间再次爆发,三年间又带走了中美洲残存人口的一半,造成了200万-250万人死亡。

  到了1578年,整个中美洲天下,包括尤卡坦地区,只剩下200多万人存活。而回到1519年,在天花爆发之前,整个天下的人口是至少2200万!短短60年时间,九成的中美洲人口死亡,近乎于种族灭绝!

  残酷的瘟疫带走了太多的生命,显著的减少了西半球的人类活动,甚至减少了大气层的二氧化碳含量。有研究表明,明末小冰河时代发生的原因之一,就是大气层气体成分的变化,使得全球提前变寒。虽然这种说法存在置疑,但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瘟疫对美洲原住民的毁灭。

  “和殖民者相比,瘟疫才是灭世级别的威胁!所以,王国与联盟,都必须把医学的发展放在首位。只有超越时代的医学水平,才能应对从未有过的大瘟疫,尽可能的挽救美洲文明!.而这,也许才是我来到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意义.”

  修洛特默然不语,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像是炽热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一刻也不曾停息。

  这一刻,阿丽莎与娜修都停下动作。两人怔怔的看向爱人,只感觉他的双眼中,都仿佛燃着光芒。

  注:以上人口数字,来自02年文献《MegadroughtandMegadeathin16thCenturyMexico》。

第464章 国之大事,防治瘟疫

  一只白鹭“呦呦”鸣叫,盘旋在天空之上。它伸直长长的脖颈,观察着山谷中,沉默的两脚兽们。有两人正站在最中,遥望着西垂的落日。数十人环绕在外,如山峦捧着太阳。

  阿丽莎睁大眼眸,望着白鹭转了几圈。她靠着爱人的肩膀,担忧的低声询问。

  “修洛特你说的疫气,这么厉害。又该如何应对呢?”

  修洛特伸出手臂,把娇柔的少女搂紧,轻轻的按抚了一会。随后,他整理好思绪,再次讲道。

  “疫气各有不同,侵害着人体的各处,也造成不同的病症。比如头疼、发热、怕冷、咳嗽、出血、发痘.所以,我们需要辨认具体的症状,来采用针对性的办法。”

  “对于普通的疫气,只要身体强壮,食物充足,阳气充沛,就足以抵御!人体的免疫系统会发生作用,抵御外在的侵袭。这就是邪不胜正,虽然接触到了疫气,受到传染,但不会有严重的病症。举个例子来说,在普通的疫病中,营养不良的老人与妇女,总是病情严重,会最先发病。而强壮饱食的青壮年,往往病情轻微,或是最后病倒。”

  听到这,阿丽莎点点头,表示理解。在天下各地的村庄,总是会优先满足青壮年的饮食,他们的生机也最为充足。随后,她注意到爱人的用词。

  “修洛特,你说有‘普通’的疫气,那么也会有‘危险’的疫气吗?”

  “对!某些疫气极毒,又传播极为迅速,于是极为危险。单是我知晓的,就足足有九种之多。其中任何一种若是传播开来,都能造成数以万计的死伤!”

  修洛特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接着,他吩咐娜修。

  “娜修,好好记录我下面的话,它们非常关键!”

  “遵从您!”

  娜修优雅的躬身一礼,就再次拿起纸笔。

  “天下的东方,远隔大海之外,有九种极毒的疫气。按照对联盟的危险程度,第一为肠伤寒,第二为天花,第三为鼠疫,第四为麻疹,第五为霍乱,第六为白喉,第七为腮腺炎,第八为疟疾,第九为黄热病!”

  “嗯殿下,您说得这九种疫气,该如何书写?”

  娜修记了一半,为难的抬起头。这些疫病,尚且未曾在美洲出现,自然也没有相应的描述。

  “把纸笔给我,我来亲自写!”

  修洛特伸出手,接过纸笔。他努力回想,先写下肠伤寒,然后画了个小人。小人正捂着肚子腹泻,而粪便流入河水。

  “肠伤寒,疫气侵袭在肠道,症状是腹泻、呕吐、发烧、出血。传播方式是接触到粪便与污染的水源.”

  接着又是一个小人,浑身都是小点,躺在地上不动。小人的空中呼出气来,飞入另一个邻近的小人。

  “天花,疫气侵袭在全身,症状是浑身起疹、发脓、溃烂。传播方式

  是呼吸飞沫,以及接触过对方使用的物品.”

  随后,新的小人身上,出现了黑死病特有的四肢黑化,身边也多了老鼠与跳蚤。

  “鼠疫,疫气侵袭肺腑,症状是发烧、寒战、出血、坏疽。传播方式是通过老鼠与跳蚤,将疫气传到各处.”

  第四个小人身上,同样都是小点。

  “麻疹,疫气侵袭胸腹,症状是红色平坦的疹子,传播方式是呼吸。与天花类似,但病情稍轻。”

  画到第五个小人时,修洛特顿了顿。他对霍乱知道的不多,但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间,霍乱应该都只局限在印度,没有传入美洲。想了一会,他画了个拉肚子的小人,粗略的写道。

  “霍乱,疫气侵袭肠道,症状是水泻,传播方式同样是病人粪便污染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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