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羽蛇城之围，持续的攻城战
“嗡砰！砰！”
成排的投石机，在东、北两侧城墙外震颤，发出轰然的咆哮，投出燃烧的火球！二十多颗火球犹如呼啸的流星一般，飞过两百步的距离，狠狠的砸落在羽蛇城的西城墙内。火球落下，燃烧的木炭硫磺顷刻散落，大片的火焰随之升起，冒出滚滚的浓烟。
上千特拉斯卡拉武士厉声呼喊，坚守着城头的位置，在飘散的烟雾中煎熬。数以千计的城邦民兵奔走忙碌，用一筐筐泥土掩灭火球，扑灭烈火。刺鼻的毒烟迎面扑来，带着火山的可怕气息。许多人熏得满脸焦黑，头发燎乱，连连咳嗽不止，仿佛要咳出肺来。
羽蛇城主奎惠兹立在城中高处，注视着眼前的战局，无声把右手的蛇纹神杖握紧。
羽蛇城Quiahuiztlan，奎惠兹特兰，是特拉斯卡拉核心四城之一。它兴建的时间最短，大约只有百年，位于诸城最北方，控扼谷地山脉的北口。为了防备墨西加人，这座坚城的城墙多次加固，足有七、八米高。城墙外层就近取材，用火山石垒砌，内层则用泥土加厚，两层都用灰浆粘连，难以挖掘破坏。
整座羽蛇城的面积并不大，不过三个平方公里左右，说是城市，其实更像是要塞。而羽蛇城南边与东边，是交汇的阿腾科河（RioAtenco）与阿皮萨河（RioApizaquito）。两条河交汇成折角，将一半的城墙保护在其中。在后世，这里则被称为阿皮萨科，Apizaco，即“河水交汇的浅薄之地”。有河的两侧极为泥泞，难以展开兵力。墨西加人只能通过北侧与西侧两面，对羽蛇城发动进攻。
总得来说，羽蛇城的城防颇为坚固，占据地形优势，易守难攻。而实际上，这也是特拉斯卡拉四座核心蛇城的共同特点：它们是四座纯粹为了战争，在险要处建立的坚固要塞！
“城中尚有两三千武士，七八千民兵丁壮，两年存粮。而西南三十里就是其他三座蛇城，会不断前来支援狩猎之神庇佑！我一定能守住这里！”
奎惠兹默默祈祷，无法化解的忧虑在他心头涌动，脸上却面色无波。毕竟，他是城中的神裔之首，特拉斯卡拉人最尊贵的四王之一，要时刻保持威严。
数百羽蛇亲卫身披皮甲，手持黑曜石战棍，环绕在城主身旁。他们随时准备着，支援城头的武士与民兵，为最尊贵的神裔效死！
“命令城中蛾民，挖掘更多泥土！拆除贵族们府邸的木墙，给城头制作木盾！就从我的宫殿开始！”
奎惠兹望了片刻，直到射入的火球被蛾民们扑灭，他才厉声下令。
“再请狩猎之神的祭司前来，在城墙后举行祈祷仪式，庇守卫城邦的勇士！记住，狩猎之神，会庇佑蛇
城！”
“是！狩猎之神，会庇佑蛇城！”
十几名亲卫呼喊一声，低头行礼，随后四散而去。很快，不大的城中就到处是呼喊的声音，更加忙碌起来。
数千蛾民为守城准备物资，用石头的工具，制作简陋的大盾、箭矢与滚石。上千武士在两侧城墙后等待，准备随时支援。而几十名神庙祭司燃起圣火，割破脸颊，如癫似狂的连日祈祷。城中的军事贵族们也出动起来。他们维持着各处的秩序，守在四面的城墙上，直面与墨西加人战斗的第一线。
此刻，为了抵御宿敌的进攻，神裔、贵族、祭司、武士与蛾民都团结在了一起！因为他们都清楚，战败的结局是死亡与献祭，没有任何退路！
两刻钟后，城头的浓烟已渐渐散去，不再阻碍视线。而城外的墨西加军阵，也行动起来。西侧与北侧的城墙外，各有一千精锐的王室武士出阵。他们头戴铜盔，身披铜甲，手持长弓，各个装备精良。王室弓武士们低着头，排着松散的阵型，冒着城头的羽箭，快速前进到六十步内。
“嗖嗖嗖！”
弓武士们方一站定，一轮锋利的铜箭就激射而上，压制城头的特拉斯卡拉弓手！数十声惨叫从城头上响起，几十具尸体立时从城头坠下。而特拉斯卡拉弓手们伏低身形，也拼命向城下放箭。
一阵阵的骨箭落在王室武士们身上，不时发出碰撞铜甲的“叮当”。几名武士闷哼一声，被精准的神射手击中脸颈要害，就顿时倒地身死。
“嗖嗖嗖！.嗖嗖嗖！”
连绵的箭雨在城墙上下交错，不断带走生命，也消耗着弓手们的体力。几轮箭雨过后，双方对射的箭雨明显稀疏起来。接着，冲锋的鼓声，就从后方的墨西加军阵响起。
“咚咚咚！”
两侧城墙外，各有一千城邦民兵，穿着简陋的布衣，扛着数十架七八米长的云梯，迅速往城墙逼近。他们放一靠近，大片的投矛就从城头落下，接着是投掷的木块石块，与数量稀少的石灰罐。
“啊！”
攻城的城邦民兵发出惨叫，顷刻就死伤上百人。他们或是身躯中箭，哀嚎着倒下；或是头颅被石块击中，瞬间伏倒毙命；又或是捂住落满石灰的眼睛，剧痛的流出血泪。然而，进攻的鼓声愈发激烈，民兵们退后便死，唯有继续攻城！
“砰砰砰！”
城邦民兵们竭力架起长梯，用铜钩勾住城墙，拼命向城头攀援，然后又被城头的箭矢射死，被落下的石块砸死，被武士的战棍击杀。
“嗖嗖嗖！”
城下的铜甲弓武士急速放箭。他们毫不在意误伤攻城的民兵，只是不断射击着探出身形的特拉斯卡拉武士。
一轮箭雨过后，数十名武士中箭惨叫，从拥挤的城头掉下。他们的命运就此注定，即使没有摔死，也会被城下的民兵杀掉。
“砰砰砰！”
城头的守军向下投掷，无甲的民兵死伤惨重。又过了半刻钟，残余的数百民兵就再也坚持不住，哀嚎着向后方溃散。而城头的守城器械，也消耗了许多，一时来不及补充。
“咚咚咚！”
第二轮战鼓随即响起。王室的督战队拔出战棍，按照国王的命令，准备处死最先溃退的两百民兵。而两千准备多时的城邦武士，齐齐发出呐喊，就向搭在城头的云梯处奔去。
“赞美主神，为神而战！”
城邦武士们举着盾牌，握紧战棍，片刻就奔到城下。他们才是真正的攻城队伍，而之前的民兵，不过是铺平道路的消耗。
“杀！.”
武士们呼喊着，快速跳上城头。接着，他们就红着眼睛，竭力挥舞战棍，与同样呼喊的特拉斯卡拉守军，拼死地厮杀在了一起！
“嗯。特拉斯卡拉人士气未堕。今天的攻城，还是以消耗为主。”
阿维特国王站在高丘上，背后是“恶灵统帅”的王旗，周围是数百神鹰贵族战团。他面色无波，望着城头攒动呼喊的人群，看着不断盛开的血点，就仿佛看着蚂蚁们厮杀。
国王的身上穿着崭新的骷髅盔甲，内里是布面青铜，外罩皮革、骨饰与羽毛，又坠上鲜艳的宝石与金粒。一眼望去，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墨西加人神话中的英灵！
“第一批王室弓武士的体力，差不多快用尽了。”
阿维特眯着眼睛，注视了会对射的王室武士们。然后，他挥动令旗，向亲卫下令。
“敲击战鼓！让第二批王室弓武士列阵，做好出击准备！”
“遵从您的意志，至高的墨西加国王！”
亲卫挺胸呼喊，接着便向阵前奔去。很快，军团的战鼓就更加急促起来。
“咚咚咚！”
战鼓敲响，城邦武士在城头厮杀，王室武士在城下射箭。不断有武士惨叫着，从高高的城头坠落，化作一团尸体。如此不过一刻，就有一名使者，从另一侧的军阵奔来。
“国王陛下，山峦军团的军团长，荣耀贵族伊泽尔，向陛下诚挚恳求！他说，今天山峦军团攻打北城，已经伤亡了两个百人的武士中队，一个千人的民兵营.请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让忠诚的山峦军团，稍稍退下重整！”
“哈哈！伊泽尔，这个小滑头.”
阿维特哈哈一笑，低低骂了一句。随后，他大手一挥，沉声喝道。
“让特洛坎邦的山峦军团再攻半刻，然后换上韦伊普赫特兰邦的峡金军团！”
“遵从您的意志，至高的墨西加国王！”
信使再次挺胸呼喊，然后立刻转身，传令而去。
第507章 羽蛇城之围，国王的战争
“咚咚.咚！”
半刻钟后，进攻的战鼓声稍稍放缓，庞大的军阵随即运转。第二批两千王室弓武士迅速向前，抵近城墙之下，继续压制城头。
而在满是尸体的城墙外，第一批王室武士们听到了鼓声，射出了最后的羽箭，射死城头的民兵。数刻厮杀，他们射尽了两袋羽箭，体力一时耗尽。此刻，他们带上阵亡的数十具弓武士尸体，有条不紊的从城下撤退。
“咚咚咚！”
战鼓的节奏明显变化，又一次逐渐激烈。两千城邦武士听令出阵，赶赴西侧与北侧的城墙。城头的第一批城邦武士伤亡极大，却迟迟打不开局面，只是勉强在城头立足。双方的尸体如雨般从城头坠下，又纠缠着重叠在一起，连血都连成小泊。
看到第二批城邦武士赶来，第一批武士松了口气，终于不再坚持。他们交替掩护，纷纷从城头撤退，放弃已经打开的缺口。各邦武士们都隶属于不同的军团，没有义务，来为其他城邦的进攻而流血。
“赞美狩猎之神！呃.”
看到数百残存的墨西加武士退下城头，特拉斯卡拉守军们刚刚发出欢呼，一阵精准的羽箭就呼啸着袭来，带走数十条生命！
“嗖嗖嗖！嗖嗖嗖！”
新锐的王室弓武士急速射箭，重点射杀城头的贵族与武士！两名特拉斯卡拉贵族惨嚎一声，就从仰面倒下，身后的家族武士一阵慌乱。然而，狠厉的箭雨毫不停息，“砰砰”的击打在城头的大盾上，袭杀着冒头的敌人，也压制着守军的投掷。
“赞美主神，为神而战！”
在战争祭司的引领下，第二批城邦武士发出一声呐喊。接着，他们依靠弓武士的掩护，纷纷爬上城头，继续与守军厮杀。
看到墨西加人新一波攻城开始，羽蛇城主奎惠兹咬了咬牙。他挥动令旗，数百羽蛇武士就奔上城头，填补血肉的防线。厮杀近在咫尺，战棍割破躯体，无人能够逃避。鲜红的生命之花，在城头上下绽放；而凄厉的死亡之歌，在整座蛇城中回响！
“呼，家族的武士们，终于退下来了！”
山峦族长伊泽尔身穿铜甲，外罩长袍，站在北城外的军阵中。这副铜甲是王国的殿下所赠，委实坚固异常，不惧战场流矢。
此时，伊泽尔看着好不容易退下来的武士，长长的呼了口气。他脸上既有庆幸，又有些心疼。今天山峦军团的战斗，应该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又折了两百武士。
“这些天来，攻城越发残酷，山峦军团已经伤亡了六七百武士，快两千民兵！四支城邦军团合在一起，估计也伤亡了两三千武士，六七千民兵.而国王的王室武士们披着坚固的铜甲，却只是在城下射箭压制，伤亡不过三百人！.再这样打下去”
伊泽尔的脸上，闪过
一丝阴鸷。但当他想到国王压阵的三个王室军团，想到数以千计的铜甲武士、长弓武士.伊泽尔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低语，心中暗藏恨意。
“尊敬墨西加联盟的国王啊你是我的国王，却不是城邦武士的国王！”
“很好！韦伊普赫特兰邦的峡金军团，接替特洛坎邦的山峦军团，进攻北城！特帕尼卡潘的酸木军团，接替阿托托尼尔克邦的苇间军团，进攻西城！”
阿维特望着各支城邦军团的厮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意有所指，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北城就是‘金’，西城则是‘木’。今天这一场强攻，四个城邦军团轮流上阵，各出一千武士登城！武士厮杀，再加上弓手的射击，总要杀上两千守军！如此再攻上四五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金’先破城，还是‘木’先破城！”
羽蛇城外，一共四个城邦军团，分别来自墨西加北方四邦。它们是正西偏北的特洛坎邦，西北的特帕尼卡潘，正北的韦伊普赫特兰邦，和东北的阿托托尼尔克邦。嗯，这四个邦的名字十分拗口，但究其本意，其实通俗而直白。
西方特洛坎邦，首府在Toluca，特洛坎，距离都城一百五十里。特洛坎的含义是“有许多黄金的山”，也就是金山城。顾名思义，金山城盛产黄金，颇为富庶，又有山脉起伏。勒曼河蜿蜒从城下流过，向东汇入特斯科科湖。而山峦军团就来自此处，下辖四千城邦武士，四千城邦民兵。军团长则是山峦族长，荣耀贵族伊泽尔。
西北的特帕尼卡潘，首府在Jocotitlán，约科蒂特兰，即“在酸果树中的林地”，因此叫做酸木城。酸木城位于勒曼河沿岸，距离都城两百里，盛产木材与水果，人口还算阜盛。酸木军团也有四千城邦武士，四千城邦民兵。军团长则是酸木族长，荣耀贵族约蒂科。
正北韦伊普赫特兰邦，首府在Pachoacan，帕乔肯，即“峡谷与黄金之地”，峡金城。峡金城距离都城一百八十里，与金山城很像，城外多丘陵山脉，同时盛产黄金。只是这里没有足够的河流，农田不够肥沃，人口较为稀少。峡金军团只有三千城邦武士，五千城邦民兵，由峡金族长，荣耀贵族帕乔统领。
东北阿托托尼尔克邦，首府在Tulancingo，图兰戈，意指“在芦苇中的丘陵”，即苇间城。苇间城距离都城两百四十里，最为遥远。从苇间城再往东北，百里之外，就是臣服联盟的瓦斯特克人。
实际上，阿托托尼尔克邦位于东北的瓦斯特克人，与东南的特拉斯卡拉人之间，是联盟历次战争的边境前线。阿托托尼尔克（Atotonilco）的含义是“热水之间的土地”。
整个阿托托尼尔克邦内热泉
众多，土地十分肥沃，但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在特拉斯卡拉人的控制下。东部要地，热泉城外，有两处古老的沐浴圣泉，是历史极为悠久的宗教场所。据说圣泉神庙有千年传承，修建于久远的特奥蒂瓦坎时代。而特拉斯卡拉人一直占据着此处，直到两月之前，才被东征的北路大军攻克！
为了与邻近的宿敌厮杀，苇间城倾尽全力，动员了五千城邦武士，三千城邦民兵，组成战意坚定的苇间军团。军团长则是芦苇家族的族长，荣耀贵族辛特尔。
这四位荣耀贵族统着率城邦军团，是联盟北方各邦真正的实权首领，手中掌握着独立的军队，家族世袭着大片的领土。而此刻，他们都蒙受神战召唤，领兵聚集而来，在攻伐宿敌的旗帜下，被国王派到与特拉斯卡拉人厮杀的最前线
“攻打宿敌的神战，是无法拒绝的大义！而我手中压阵的三个王室军团，则是无法违逆的大势！”
想到这里，阿维特冷硬的脸上，浮现出畅快的笑意。他幽幽的看着满是血色的战场，如同望着最美丽的盛景。而征服的渴望，在壮年王者的心头激烈激荡，让他难以抑制，轻轻自语。
“至高的王者，注定要征服四方！无论是联盟外的各部，还是联盟内的各邦，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哈哈！”
阿维特的笑声，低低的在高丘上回荡，充满着掌握一切的自信。他享受着战争，也不断发动着战争，获得荣耀与权力！
因为，残酷的战争会毁灭旧有的秩序，由强者来制定新的一切。而在新的秩序中，松散的联盟会被彻底重塑，凝聚成集权的强大帝国！
在上一章的彩蛋章中，有新标注的各邦地图，考据了很长时间。
第508章 羽蛇城之围，陷落与俘虏！
五月的暖风，从东南的海上呼呼而来，带来雨季的第一场雨。数日以来，羽蛇城被四支城邦军团轮番攻打，逐渐流尽鲜血。而此刻，墨西加军团大举出动，王室与城邦武士尽数披甲攀登，同时进攻四面城墙。素称坚固的羽蛇城，已到了最后的关头。
天空的太阳被层云遮蔽，投下广阔的阴影，暗淡了四野的山林，也昏暗了厮杀的城头。星点的雨滴从遥远处落下，打湿伏倒尸体的城墙内外，与无数的新鲜血迹融合，再也无分彼此。
“赞美主神！为神而战，杀死特拉斯卡拉人！”
“狩猎之神啊！我们为祂而献身，就在这里，与墨西加人决死！”
“嗖嗖嗖！.”
“砰！砰，砰！”
激烈的喊杀声，从四面的城墙上传来，夹杂着呼啸的羽箭，还有凶猛的投矛。双方的武士忘我厮杀，拼命挥动武器，向近身缠斗的敌人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