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两个发条铳横阵完全能以更紧密的阵型排列,然后连续密集发射。
不过这个得建立在缩短发条铳的基础上,否则以目前这个版本的坎尼狄发条铳,单人发射的话非常麻烦。
在有装填手的情况下,圣铳手大概能做到半分钟到一分钟一发,可一旦脱离了车堡,野战的战场队列中哪儿来的装填手。
所以还是得等海茉汀那边的说法。
那么建立在这个战术的基础之上,霍恩基本就能确定了救世战团的基本编制。
战团4500人,军团500人,师队缩编为50人,旅队为10人,连队为1人。
其中还包括特殊的战团直属的3个骑兵师150人,4个车师200人,1个炊事师50人,和1个医疗师50人,外加非战斗人员的会计、勤务兵、理发师、军法官、随军牧师等等。
将手中的这张纸放到一边,霍恩并没有马上决定,他需要找到杰什卡和哈库托进行确认,以防出现问题。
搞定了编制,第二步就是纪律,换句话说就是军法军功的问题。
在关于如何记功上,霍恩并不想搞什么人头记功,如明军搞人头记功,看似高效冷酷,但实则把军纪都败完了。
后期明军上阵大家一窝蜂抢人头,一窝蜂举着人头回来报功。
友军一看,哟侧翼空了,其他士兵跑路了,那干脆就跟着一起跑吧,接着就是莫名其妙的大败。
所以霍恩决定长枪方阵是按旅队记集体功,战胜后越前排功劳越大,而发条铳方阵需要轮转发射,所以按师队记功,发射的轮次越多功劳越大。
除此以外,霍恩还注意他们之前和雇佣兵作战时,农民军经常犯的问题就是哄抢财物与战利品。
甚至在贞德堡血战的时候,那么严肃的场合,每个人都在战斗每个人都在同仇敌忾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停下来去摸骑士的尸体,看看能爆出来什么装备。
一些古拉格老营兵都时不时犯这毛病。
所以,霍恩特地在每个军团设置了两名勤务兵、一名军法官、一名会计专门收捡和统计战利品,互相监督,战后按功劳大小统一分配。
最后就是士兵抢掠的问题了,这个毛病主要是黑帽军在犯。
由于近卫军团承担了一部分拱卫教皇的职责,所以大多都是挑选有产的老实青年农民,相对淳朴,基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黑帽军团很多都是流民乞丐甚至是流氓土匪,霍恩三令五申,他们顶多只是保证在抢掠中不杀人罢了。
这个没有办法,随着后续军队的扩大,吸纳这些低素质人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霍恩提供的薪资又不足以抵过他们抢掠的收入,个人的改造不是短短三个月就能完成的。
所以霍恩只能先要求他们勒索而不抢劫,同时淘汰掉一批无可救药的,甚至动用一些严刑峻法来处理个别刺头。
先短期压下这个问题,一切以战胜骑士为主要目标,这个事急不得。
说句实在话,这个霍恩苦恼的问题,对于大多数帝国的将领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如孔岱亲王,甚至把抢掠的收入当作薪水来发,一些骑士甚至会认为不抢劫的士兵都是娘娘腔呢。
脑中思考着军法军功的问题,霍恩很快便写满了一张纸,上面的军纪包括:
“上战场忘记带武器怎么罚?”“大声说出军事机密怎么罚?”“谎请病假不上战场怎么罚?”“在队伍中大声喧哗甚至随意窜队找人聊天搞得队形散乱怎么罚?”
别看这一条条规矩看似离谱可笑,但每一条背后都是霍恩的亲身经历,每一条都是记在他日记中的血泪。
至于后面的操典和训练问题,就得明天与杰什卡这些老兵探讨了。
搞定了这些问题,霍恩伸了个懒腰,他这才发现快到午夜了。
站在窗口,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主殿那边传来一阵咔咔的齿轮转动声,他估计是希洛芙醒了。
叫来了孩儿军弄了点热汤,把冷掉的饭菜拌在一起泡了泡,霍恩三两口吃完,打了个饱嗝,就躺倒在床上。
明天还得早起去军营那边呢。
第203章 如流水线一般生产士兵
次日一大早,霍恩便带着一群孩儿军和近卫军骑着马朝岛屿的南边跑去,他的身边还跟着杰什卡与哈库托。
随着贞德堡血战的结束,哈库托尽管嘴上还说自己是俘虏,可实际早就开始给霍恩干起了活。
之前杰什卡说哈库托是他所见过最懂操练士兵的人,还真不假,短短一天的工夫,那些主教们看起来便乖巧了不少。
此行霍恩带上他们,一是为了探讨操练和选拔的问题,二就是为了实地考察艾尔军营的情况。
霍恩明白,当一个指挥官,首先就是要勤快,本该自己干的事,那就一定要亲自过目,亲自动手。
尽管这天下着小雨,可该去害得去啊。
马蹄翻飞,惊走了数窝鸟雀,翻过了土丘,十几名骑手在雨水后泥泞的地面上小跑向前。
今天的雨比昨天稀疏得多,可阴冷的风还是从斗篷的缝隙中钻入,让不少近卫军骑兵打起了喷嚏。
见此情形,想着距离军营不远了,霍恩干脆放慢了马速,将马身与哈库托以及杰什卡齐平。
“关于士兵的选拔,你们怎么看?”霍恩其实心中大致有了想法,不过他要先问问杰什卡和哈库托的意见。
“所谓选拔,其实分成两个部分。”把手帕像牛鼻环一样塞到鼻孔里堵住鼻涕,哈库托闷声说到,“一个是选人,一个是授职。”
霍恩引导般问道:“仔细说说?”
“选人的意思就是,要知道得选谁,不能选谁。”哈库托仍旧带着鼻音,他强忍着不适说到,“例如跛腿断手驼背的不能选,眼睛看不清的最好不要选,耳朵听不到或鼻子塌的不能选,口吃或说不了话的最好不要选。
在选拔士兵之前,最好派人检查一下,假如患有肺病、麻风、花痘的也不能选。”
“这又是为什么?”
“跛腿断手驼背还有眼睛耳朵我都理解,这鼻子塌为什么不能选?”
“鼻子塌的基本都是梅毒,还是天生自带治不好的那种。”哈库托耸了耸肩膀,“我知道可能会误伤,但我们承担不起让全军感染的代价。”
“那应该选什么?”
“首选身体强壮,性格凶狠的为第一等。次选年纪较大,但沉稳有力的。第三选胆子大,身形敏捷的。身高最好不要低于四尺二寸(一米五)。”
哈库托侧头躲开了树叶上落下的一大滩雨水,“不过你们不一样,千万别把精力放在选人上,你们根本没多少人可以选,只需要考虑不能选什么人就行。”
他们已经行进到了一处小树林的小道上,路边还有一個锯木场的遗址,几只灰色的兔子从洞中探头,好奇地朝霍恩等人张望。
听完了哈库托的说法,霍恩默默点头:“那授职呢?”
“一个新兵加入军团,会有哈库托这样的老队长来观察。”杰什卡笑着解释道,“他会根据你的体型、性格和特质给你分配相应的武器和职能,我当初的老队长就是哈库托。”
哈库托显然还是没原谅杰什卡,只是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例如身体强壮性格凶狠可以当剑盾兵,年纪较大但沉稳有力的可以当大盾兵,胆子大身形敏捷的可以当腾跃兵,其余的可以当长枪兵。
不过您既然只有长枪手和圣铳手两个兵种,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符合条件进来就行。
圣眷者就去当圣铳手,非圣眷者就去当长枪手……这么一想,您三个月鼓捣一支军队还真有可能。
许多正常军队要考虑的问题,如纯队花队,如不同的武器的训练与编组,到您这基本都没有了。”
说到这,杰什卡慢慢砸吧出味来,他恍然大悟一般看着霍恩:“那要这么说的话,如果您的加拉尔横阵能够成功的话,只要后勤跟得上,咱们完全可以短期迅速大量扩充兵力啊。”
三个月一支军队,只要有一个稳固的后方,经济跟得上,那快速扩军就完全不成问题。
拿骚的莫里斯亲王在面对西班牙大方阵时,其实胜利的次数并不多,他最大的创造性便在于这套标准训练的体系。
包括他堂哥约翰建设的军校以及他自己编写的最初始版本的操典,在统一了训练和指令后,所有的士兵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冕下,我们到了。”
刚想和他们解释,霍恩便听到身边的孩儿军指着前方喊道。
放眼望去,在一片空地之上,竖着一圈高低起伏的围墙,散乱的砖石落在地上,夹缝间长满了杂草。
小雨从天空落下,将那些杂草砸得不断点头。
在雨水形成的帘幕中,隐藏着一片断壁残垣,近百座没屋顶的砖石房子呈一个“王”字排列在围墙中。
围墙外不远处,霍恩能明显看到有一片地方是空的,荒草组成的绿毯到那块地方的边缘就戛然而止。
“走,咱们进去看看,边看边说。”
在孩儿军的引领下,霍恩等人来到了艾尔军营的大门前,依旧是熟悉的艾尔尼亚门柱,采用了黄金比例的螺旋纹和条条竖直的长条陷坑。
“我能问问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学会打仗的吗?”迈步走在被荒草顶裂的大方地砖上,霍恩径直在前面走着。
哈库托和杰什卡一双半眼对视,杰什卡率先说道:“我父亲在我小时候教过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老队长教,然后在战场上学。”
“哈库托叔,你呢?”
哈库托微微仰头,仿佛在回忆,半晌才感叹般说道:“我的家乡不太平,村落间动辄斗殴,我从小就跟着父母斗殴。
不过真正上战场的手段,是我十三岁去给一名雇佣兵当听差时学的,只要老队长带你一两次,然后亲手杀一个人,基本就出师了,剩下的都得靠自己领悟。”
“那伱们有没有想过,把这些技巧写到书上,这样我们所有士兵哪怕身边没有‘老队长’,都能靠这操典学习战争呢?”
哈库托大手一挥:“哈哈,我也不是谦虚,我是文盲,除了自己的名字,我什么都不会写。”
杰什卡则苦笑着解释:“有些东西,就算我会,我写不出来啊,当初老队长们都是言传身教的。”
见他们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霍恩轻笑了一声:“这样,我去找一名画师来,你们把战场上最通用的枪术动作和御敌姿势都摆一遍,但我的要求是,一次只能有一个动作。
这样的话,在训练时随着军官的口号,他们每次动作的时间一致,等连贯起来,在战场上就是整齐划一。”
和杰什卡与哈库托详细解释了一遍,在他们迷茫和疑惑的神色中,霍恩走到一堵断墙前,自顾自地说道:“到时候,你们会看到的。”
伸手用力地拍了拍墙面,整座墙都发出了咚咚的闷响。
蹲下身子,霍恩掀起了一块石板,将墙体与地面的连接处检查了一遍:“还不错,虽然屋舍都塌了,可地基却是好的,你们觉得这能住多少人?”
听了霍恩的话,爬到一个断壁上,如踩钢丝一般站起,杰什卡环视四周:“这些屋子,我估计住个两千多人吧。”
“那往里面塞四千人够不够?”
“如果让他们全睡大通铺的话,的确是够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霍恩拍掉手上的灰,站起身,却忽然抬起头,遥遥望向他来的方向。
在那里,灰白的天空下,升起了十几道连接天地的炊烟。
“现在岛上大概有五千名流民了吧?”霍恩陷入了沉思,看来有必要应该要进行一次人口普查了。
随手撕下一张白纸,霍恩写了个便条,递给了一名孩儿军:“把这个给布萨克,问问他有没有可行性,晚饭前告诉我。”
第204章 鲍里茨的小计划
带着血痂的双手插入地砖和地面的缝隙中,鲍里茨吃力地直起腰,与那些身强力壮的农夫们一起朝着中间的小广场走去。
作为第一批来到这个湖中岛上的人,鲍里茨已经打了两天的灰了。
作为一名曾经在法兰享有盛誉的公证人,半个法学家,鲍里茨从未干过如此劳累的活计。
哪怕是成了流民当了劳工,他的日常生活依旧是给人当抄写员,最累的时候,不过就是手腕酸痛罢了。
他一开始跟着救世军,只是害怕敕令连来了以后,会对他们这些流民大开杀戒,跟着这些叛匪,至少还有几分自保之力。
可后来得知救世军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女大公作保后,鲍里茨又叫苦不迭,早知道就老实待在家了,何必趟浑水。
不过鲍里茨敏锐地意识到,胡安诺死后女大公和教会必然要翻脸,那个庇护持续不了多久。
外加说不定可以跟着救世军去黑骨沼泽当个土酋长,鲍里茨这才说服同伴,和他一起到这来。
可现如今,他的那些同伴已经在与他翻脸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