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来时不纳粮 第223节

  说到底,这笔钱只能是启动资金,毕竟他不可能和教会一样,从农民手中继续强征每年2.5万金镑。

  洪水过后,郎桑德郡没有收税的土壤。

  霍恩甚至要贴不少钱进去,帮助本地的农民度过春荒。

  金河乡的伊贝骑士们之所以眼看着贞德堡失守一动不动,就是因为他靠农业产出而活。

  他们的军事活动和农业一样具有季节性,反观靠年金的敕令连或王宪骑士却完全没有这种烦恼。

  不过霍恩预计他们等不了多久,等三月四月的农忙过了,就算他们不进攻霍恩,霍恩都要去进攻他们了。

  “算了。”放下手中的羽毛笔,霍恩打了个哈欠,他转过身朝阿尔芒问道,“那些民意代表都来了吗?”

  “都到了,在旅馆里住下了。”

  “明天就是信民大会了,诏书你拟好了吗?”

  “拟好了,就等传抄了。”站起身,阿尔芒从抽屉里抽一叠白纸放到霍恩手中。

  展开白纸,霍恩赫然能看见,这份诏书的题头用方正的艾尔文写着——

  《圣国田亩诏书》

第287章 惶恐的民意代表们

  格罗西恩缩着身子,坐在坚硬的木板长凳上,随着篷顶马车的摇晃而摇晃。

  偶尔车轮被石子或凹坑弹起,格罗西恩干瘦的躯体都要短暂地腾空并重重落下,他感觉自己屁股里的骨头都要裂开了。

  在这辆蓬顶马车内,坐着八个人。

  披着高档镶边斗篷的是酸瓜镇镇长,他头戴三角帽,留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靠在马车最前面闭眼养神。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三个穿兜帽长袍的低级僧侣,他们惶惶不安,忧虑地低声讨论。

  在低级僧侣的对面,则是如格罗西恩这样的普通乡民代表,他们清一色无檐帽或草帽,穿着亚麻布罩衫。

  这八人阶层各异,但此刻的身份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所在地区的民意代表。

  从集结到上车,这几人迅速按照出身划分了圈层,各自围聚聊天,少有互相交流的时候。

  不过这些低沉的私语很快便在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中停止。

  民意代表们纷纷绷直了身体,连那位镇长老爷睁开双眼,紧张地侧耳倾听。

  其中有人甚至都将粗糙的手按在腰间,就差将那把决斗剑拔出来了。

  前几天刚有一辆篷顶马车被强盗骑士给截杀,那几个来参加贞德堡信民大会的代表,都被吊死在了树上。

  他们可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来袭击的强盗骑士。

  “老撒拉瓦,怎么回事?”镇长试探性地问道。

  马夫的声音从帆布蓬顶外传来:“没事,是圣铳骑兵旅的大人们,他们正在巡逻。”

  见马夫没受到什么伤害,甚至还和那几个骑兵闲聊了两句,这些民意代表才松了一口气。

  圣铳骑兵们从马车的一侧跑过,看着消失在烟尘的十名圣铳骑兵,几人终于放下了戒备。

  “居然没来要钱,倒是少见。”那位镇长不着痕迹地擦去额头的冷汗,故作镇定地说道。

  “人家敢给咱们免一年的什一税,就知道不爱钱的。”马夫听到了几人的交流,乐呵呵地说道。

  “不爱钱,这世上就没人不爱钱的,他们只是不缺钱罢了。”镇长冷哼一声。

  “为什么?”格罗西恩下意识地问道。

  镇长撑着凳子坐直了身体:“我听到消息,这伙异端叛军打败了敕令连后,就开始在周围疯狂劫掠修道院和骑士庄园。

  这么一個个打下来,就是80000金镑都有了,还缺咱们那8000金镑的税吗?”

  “还有这事?”

  “废话,我给你说,前几天有个商队从我们村子路过,跟我说贞德堡一天要处死上百个骑士和教士呢!”名为斯奎尔的教士拍着胸脯,“处刑台上是满地无主的圣像护符!”

  “烧死了胡安诺院长,弄出了蓝血葡萄酒,这不是他们应得的吗?”格罗西恩反问道。

  斯奎尔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烧死胡安诺院长的是被救世军杀死的主教吗?弄出了蓝血葡萄酒的是被救世军杀死的贵族吗?”

  “他们,他们……”

  “圣父啊——”一位巡游教士就突然承受不住痛哭起来:“我说我当不了教士,非要给我买个圣职,现在好了,圣职倒是到手了,人却要去贞德堡送死了。”

  “您放宽心。”听着身后越发混乱的议论,马夫无奈地解释,“您只是低级僧侣,除非犯了罪,否则不会被清算的。”

  格罗西恩跟着安慰道:“我在灰炉镇的表哥和我说,修道院里的僧侣们没有事,只是无赖混混、修道院院长和代理人们被处死了。”

  “哦,居然是你表哥说的,这下不得不信了。”斯奎尔反唇相讥道。

  被斯奎尔一顿抢白,格罗西恩窝囊地低下脑袋,反倒是身旁的同伴帮着他说起话来:

  “你说这话是同情那些魔鬼吗?小心我去救世军告你一个同情魔鬼罪!”

  斯奎尔像是坐到缝衣针上一般跳起,他噔噔两步上前,指着说话那人,都要把指头插到人家眼睛里去了:“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小心我到主教老爷那里去说,让你……”

  “主教老爷……”烦躁地打断了斯奎尔的发言,镇长冷着脸伸出右手大拇指翻转向下,“已经死了!”

  斯奎尔的音道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堵住,他喉结耸动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颓唐地坐回原位,靠在车篷上,他局促地看着马车后方土路中央的荒草,一言不发。

  这些民意代表都来自库什领的偏远地区,否则不会这么晚才到贞德堡附近。

  他们和救世军接触不多,况且农村和庄园封闭的条件,使得消息流通速度极慢。

  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半年内头上的领主从达内变成了叛军变成了敕令连又变成了叛军。

  如今外面传得风言风语,既有疯狂说救世军好话的,又有疯狂说救世军坏话的。

  总的来说,从他们朴素的价值观念来看,叛军嘛,那肯定是邪恶的一方。

  只是当圣铳骑兵们冲入庄园,要求每个庄园都派两到三名民意代表的时候,乡民们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派出了代表。

  敕令连都被打崩了,超凡骑士被救世军像狗一样赶着杀,他们还能反抗不成?

  至于霍恩把他们叫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占领一处地区,可不像游戏中攻占了城市,整个领地都归于手中了。

  到目前为止,霍恩的命令能传达并执行的区域,只在贞德堡周边到野蛛林这一片。

  具体一点,就是带有贞德堡在内的5个城镇,89个庄园,约有10万人。

  这大概占到了整个库什领三分之一的土地,一半的人口。

  至于外面的区域,则是口头和名义上的归服。

  为了落实从属关系,变成实打实的统治,才有这场信民大会。

  如果没有出现差错,那么这些民意代表们将会是今后他们所在区域的管理者。

  霍恩目前没有足够的人才去管理这么多的土地和人口,哪怕是这十万人他管得都吃力。

  所以救世军对目前尚未实控的领地准备采取“打掉老大扶老二,本地人治理本地人”的旧方法。

  等未来新一批的可信的管理人才入库后,再“改土归流”将世袭官僚制改为委任官僚制。

  在这个层面,就必须精准切割,立起一个好打好分辨的靶子,并找到可以扶植的老二。

  至于这个老二,就要从眼下的这些人中选出。

  根据霍恩的要求,每个庄园都要出两到三名民意代表,其中必须包含一名公簿农。

  每个小镇的民意代表则是必须包含一名劳工。

  最后每个地区的民意代表结构都是类似的。

  庄园的民意代表是一个巡游教士和一个公簿农,小镇的民意代表是一个市民,一个工匠和一个劳工。

  尽管霍恩在严厉打击清算教会势力,可清算是阶层和势力,而非个人。

  对于霍恩来说,这些靠购买圣职上岸的底层圣职人员,反倒是因为不虔诚,变成了可以拉拢和改造的对象。

  只不过这些民意代表被半真半假的流言蜚语所迷惑,对于接下来改变命运的几天充满了恐惧。

  在惶惶不可终日中,这一行人终于在3月11日的傍晚,成为了最后一批到达的民意代表。

  第二天,便是信民大会的正式召开。

第288章 老爷死了!我要成老爷了!

  3月12日,贞德堡。

  淡金色的阳光穿过飘扬的救世旗,为教堂的剪影镶上晨曦的金边。

  被市政厅和贞德堡教堂所包围的广场上,是穿着各式亚麻、呢绒和丝绸服装的民意代表。

  市民代表们抖着八字胡,混乱地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地从街边的贩子手中购买黄油和烤麦饼。

  留着打结胡须的劳工和农民代表们,仅仅只是食用了旅馆免费提供的黑面包和清水,呆滞地缩在墙边。

  镇长和富商们聚集在一起,大清早地就拿着黄油姜汁啤酒,向灰炉镇以及马约镇的镇长低声请教。

  带着几分暖意的冷风吹过,酒气扑在引路的低级僧侣的脸上,他们羡慕地抽了抽鼻子,继续引导着民意代表们落座。

  此刻的胜利广场上,挤满了从外地赶来的民意代表。

  这个城市广场原先叫做克劳斯广场,但经过元老院一致决定,为纪念贞德堡血战,将其改名为胜利广场。

  这一次的贞德堡信民大会,就是在胜利广场上召开。

  来到这里参会的民意代表数量有足足392人,市政厅里是挤不下去的,只能安排在胜利广场了。

  胜利广场中央的处刑台已被拆除,换成了5X5大小的木台,方便霍恩的演说。

  只是尽管洗过多遍,那股子血腥气却仍在空气中弥漫。

  这一周多的时间里,霍恩的确没有每天处死上百个贵族,但一天内处死十几二十个还是有的。

  根据会计小队的统计,霍恩这七天用魔鬼罪处死了112名封建贵族和宗教贵族,以帮助魔鬼罪扣押了903名僧侣、仆从、骑士管家等。

  如果算上战争以及清算途中杀死的本地贵族,贞德堡击杀王霍恩干掉了总计457名贵族。

  这457个贵族只占总人口的0.4%,却占据了整個库什领近半的土地。

  救世军的行为是起义,是造反,本质就是暴力活动。

  不流血,不用暴力,不从既得利益者手中剥夺他们的财富,是无法延续政权生存的。

  霍恩政策的本质就是砍上,扶中,补下。

  在目前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下,扶中是教皇国能否站稳脚跟的关键步骤。

  一排排长桌环成一个圈,将演说木台团团包围,野猫蹲伏在桌子下,追着鸟雀乱转。

  跟着侍者和低级僧侣的引导,格罗西恩像只无头苍蝇般于人群中乱转,直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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