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来时不纳粮 第301节

  他们马上无视了哈尔金的存在,用更加浓郁的乡音讨论起来,丝毫不顾旁边的哈尔金。

  “这怎么办?”

  “千河谷闹什么啊,都找不到修士治病了。”

  “附近有黑市吗?”

  哈尔金咳嗽一声,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中,用和他们差不多浓郁的铁剑领乡音开口道:“各位,郎桑德郡的黑市已经被完全扫清了。”

  “黑市被扫清?”一个更加年轻的诺恩青年摘下兜帽,“你在开玩笑吗?矮人。”

  “我敢以我父亲之名布罗克发誓,郎桑德郡的黑市的确被扫干净了。”哈尔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几个诺恩人都变了脸色,以父之名对于矮人来说可是不得了的誓言,不会轻易乱发的。

  所以郎桑德郡的黑市真被扫清了?

  “您说了这么多,肯定是心里有了想法了。”

  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在四名大汉的包围下,那矮小的人影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惨白露着雀斑的小脸:“阁下,不如说说吧。”

  “郎桑德郡并不是消灭了所有的黑市巫医……”哈尔金嘿嘿一笑。

  “你是在耍我们吗?矮人。”诺恩青年的脸色顿时一黑。

  “你先等我说完啊。”哈尔金慢条斯理地开口,“其过程比较复杂,你们大概可以理解为——黑市转正了。

  如今郎桑德郡的药店里,只要贴了洗礼印花的炼金药剂,是可以正常贩卖的。

  洗礼印花的意思就是教皇冕下为它开了光,洗清了罪孽,信徒喝了不会被圣主与圣父谴责。

  所以,如果伱真的需要医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就当是感谢你们载我一程的谢礼了。”

  黑市?转正了?黑市还能转正的?

  那可是弥赛拉教的死敌秘党的市场啊!

  几个诺恩青年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一般都只发生帝国的边疆地区吧,而且只是口头转正而不是真正的转正吧。

  你们救世军不是弥赛拉教的异端吗?这个异端是否有点过于异端了?

  这在异端中都显得有些异端了。

  见他们沉默,哈尔金耸了耸肩:“那里离这不远,我现在就能带你们过去,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

  “怎么办?我的女士。”

  沉默了半晌后,那矮小女子捂着肚子:“死牛当作活牛治吧,哈尔金先生,麻烦你带路了。”

  “我的荣幸,尊贵的女士。”哈尔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狡黠地笑了起来,“可否知道您美丽的姓名?”

  “我叫塞奥多拉。”那矮小的女子简短地回复道。

  “如果你敢欺骗我们的话,我们保证你会收获金门堡家族以及帕帕尼大君的永恒的仇恨。”那桀骜的诺恩青年低声威胁道。

  “波纳托!”那矮小女子呵斥了一句,才朝着哈尔金礼貌地点点头,“哈尔金先生,麻烦你带我们去了。”

  …………

  “好了,由于病患太多,内科医生太少,所以医院还是比较忙的。”哈尔金将一张纸递给塞奥多拉,“你明天看医院的时钟,然后准时准点到场就可以了。”

  说实话,这间偌大的医院里,居然只有三名能治内科的靠谱巫医,尽管有不那么靠谱的巫医,但哈尔金可不敢给这位贵女预约。

  赛奥多拉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纸,两眼直直地有些发愣:“这么快吗?”

  哪怕是在黑市找巫医,人家都要先通过药剂师对暗号,再互相试探身份,确定了不是猎魔人才敢接单。

  而且很多时候,巫医们都是不接外乡人的单子的,就是怕有猎魔人掺合其中。

  “放心,您有什么问题,来贞德堡找我就行,我住在科尔顿街区,您到那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我住哪儿。”摘下帽子行了一礼,哈尔金微笑着和这几个贵族青年告别。

  留了个人情,哈尔金在医院附近换上了另一匹小矮马,哒哒地朝着贞德堡的方向而去。

  田间到处都是焚烧增肥的秸秆,这少见的农闲时分,乡民们大多喝着廉价的薯根酒,站在打谷场边吹牛。

  更多有上进心的或者家中分田不多的,都去了附近的城镇里当建筑工去了。

  往日哪里见得到这样的场景,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收税的时候,田间地头都是收粮的管家和骑士。

  他还记得前年从这条路走过时,这附近满是农夫和农妇的哭泣声,公簿农们顶着干瘪的面部,将血汗铸成的麦谷倒入麻袋之中。

  能够在这个时节,农夫还能笑出来的乐土在整个帝国内都不多见了。

  哈尔金这边正感叹着,却感觉周围行色匆匆的人越来越多。

  他马上警觉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宪兵、契卡和护教军们肉眼可见地比以往多得多。

  似乎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哈尔金面色渐渐变了,他猛地一抽马匹。

  那小矮马嘶鸣一声,迈着小短腿,飞快地朝着贞德堡城内走去。

第391章 保卫他的生活

  等哈尔金狼狈地赶到贞德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尽管还没到夜晚,新建的东城矮墙上,火炬尽数被点燃,护教军们脚步匆匆,靴子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却又急促的响声。

  大道边的商贩们收起摊位,将最后几件物品卷入破旧的布袋中,在守夜人的驱赶中,匆匆返回家中。

  哈尔金可以看到在贞德堡各个街区的民意代表和行会会首等一系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在街头。

  他们行色匆匆,在守夜人们的集体护送下,朝着圣临厅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哈尔金见到了科尔顿街区的一名民意代表,扯住了他的胳膊问道。

  那民意代表见到他,反而惊讶起来:“你不是在圣铸部吗?应该是第一时间到场的啊?”

  “我在灰炉镇公干,有事耽搁了。”哈尔金的小短腿快速地迈动,追着这名民意代表向着前方走去。

  那民意代表看看灯火通明的圣临厅,挠着脑袋说:“教皇冕下,下午的时候,返回了贞德堡,只带了几十个骑兵护卫,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那你们这是往哪儿走?”

  “教皇一回来就召开信民大会了,我们都是去开会的。”

  作为军队最高统帅的教皇霍恩突然出现在了贞德堡,将六千多军队留在黑山堡前线,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难不成是伊贝骑士们反扑了?

  或者狗狐乡发生了什么事情,教会打过来了?

  刚刚在田间看到的安和景象,在哈尔金的心中瞬间盖上了一层灰霾。

  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伟大而尊贵的教皇霍恩怎么可能只带着这么点护卫就回来了呢?

  压着惴惴不安的心思,哈尔金走过狮身霍哥像,踏上大理石地台阶。

  四瓣花形玻璃窗中,在地面折射出夕阳暗淡的光辉和火炬跳跃的火光。

  是在一楼的大厅里摆放了上百张座椅板凳,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有穿着麻布罩袍,也有穿着丝绸长衫和亚麻布衬衫的。

  在大厅二楼高台上,巨大的太阳齿轮三角竖旗正如瀑布般悬挂在高台下方。

  无论他们身份如何,此刻都平等地坐在一张张长椅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霍恩的讲话。

  不仅仅是贞德堡的大小民意代表都来了,连三个行政城镇都派出了代表甚至是镇长亲自前来。

  哈尔金由于需要将工匠名单归档,比别人稍慢了一些来到大厅中,正好赶上了最要紧的部分。

  “……伊贝骑士们已经向伟大的圣父投降,对我们救世教皇国献上了忠诚!”站在披着金线地毯的高台上,霍恩满脸严肃地俯视在场的众人。

  在众人的欢呼还没结束之时,在自然神甫的帮助下,霍恩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两個坏消息,第一是卡夏郡教会派的贵族们联合了起来,对胡安诺派重要城市小池城发起了进攻。

  第二是急流市因为失火死伤惨重,目前正面临教会军的猛攻,恐怕撑不了多久。”

  原先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接二连三的惊呼声。

  他们知道这消息的紧急程度,却不明白霍恩在这时候说这个的意思。

  代表们要么窃窃私语,要么就是忽然抬一下头观察霍恩的表情。

  霍恩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而是给了他们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些内容。

  “我得告知各位。”等到嘈杂声渐渐停息,霍恩深吸一口气,与往日轻佻不同,郑重地缓声道,“急流市,我们得救,小池城,我们也得救。”

  “救小池城?”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救援急流市大家还能理解,可救援小池城的决定,却让在场的代表和大小公职人员交头接耳起来。

  “为什么要救援小池城?”霍恩冷峻的声音在圣主诛魔图的穹顶下回荡,“第一,小池城是我们的贸易友邦,为我们提供了粮食援助,小池城是胡安诺派信徒,更是我们的同信兄弟。

  出于道义的考量,我们必须救援小池城。

  第二,假如小池城被攻破,贵族联军极有可能通过国王大道,进攻咱们的金河乡。

  如今伊贝骑士刚刚投降,内部还有龃龉,假如他们进攻,我们极有可能面对被他们和狗狐乡教会军两面夹击的境遇。

  出于军事的考量,我们必须救援小池城。

  第三,狗狐乡防备森严,还有坚实的城堡,等咱们打穿狗狐乡,急流市恐怕都已经被屠杀三回了。

  出于政治的考量,我们必须先救援小池城。”

  “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一名市民代表忍不住举手问道。

  “是啊,伊贝骑士们是主动进攻我们,我们才反击的。”不知是谁在底下喊道。

  “急流市跟咱们有点关系,我承认,可围攻小池城的贵族联军和我们又不是敌对关系,没必要招惹他们吧?”

  “是啊……”

  “诶,不如我们和他们商量一下,借个道得了。”

  “要我说啊……”

  “安静,安静——”见现场逐渐吵扰起来,杜瓦隆率领的守夜人与护教军们齐齐怒吼,甚至鸣铳示警,这才把争吵声给压制下来。

  脚踩柔软的地毯,霍恩扫视台下,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在这群民意代表和教皇国中层里,大多数都是草履虫级别的眼界。

  农夫代表们垂头打着盹,漠不关心地搓着鼻嘎。

  至于市民代表们倒是很积极,只不过他们积极的方向是趁机南下,多捞一点金河乡和伊贝乡的教产和地产。

  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场战争有多么紧迫,只要自己的生活好,别人全家活暗暗又如何?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保证军队战斗力,但凡有点信念理想的人才都被霍恩丢到救世军里去了。

  出现在这里的多数人都是纯粹的日子人,对政治的关心和参与程度极低,甚至还不如有切身之痛的小池城人。

  “我不妨问这么一个问题,假如教会军打进来了,会发生什么呢?”霍恩换了个说法,仿佛在嘲讽般问道,“《劳工法》《逃奴法》会如何呢?”

  那些原先并不在意的农夫们猛地抬起头,冷汗飞速地从额头滑下。

  不消说,最简单的一项,《劳工法》和《逃奴法》会被全面恢复,发出去的农田则会被收回,农夫们将又一次被圈禁在土地上。

  更别提那些劳工,他们将再一次过上流民那悲惨的生活。

首节 上一节 301/395下一节 尾节 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