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签名之上,还有教皇冕下的萝卜玺大印:
“受命于圣,苟利生死。”
至于教会同不同意?
废话,这国运一战都打赢了,霍恩冕下都是教皇了,教会敢不同意?
更别提,教会的地本来就是霍恩冕下的。
这可不是吃绝户,人家霍恩冕下就是养子,属于正常的财产继承。
从这个角度来说,霍恩冕下是地主家的儿子,教会只是租地农。
地主自己家的地转租给别人怎么了?
太合理不过了。
除了这些地契,还有代表着军衔的竖条带,这些条带用亚麻布制作,呈长条状,分暗红和暗蓝色两种颜色。
小将为一根蓝带子,大将为两根蓝带子,元帅为两根蓝带子和一根红带子,大元帅则是两蓝两红。
这些带子一端缝在斗篷两侧锁骨位置,左右交错,可以用来系住斗篷。
不用时,还能拿来挂东西,比如荷包水壶一类的。
至于制作这些条带遗留下来的碎布头,马德兰依旧没有浪费,将其缝制成了巴掌大的布袋。
小将一袋,大将两袋,元帅三袋,大元帅四袋。
望着这些教皇国军队的有功将士们换装,霍恩皱起了眉毛,他总感觉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即视感。
当作为大将的孟塞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霍恩的这种即视感达到了巅峰。
黑色兜帽斗篷的两端,各垂下一条暗蓝色烂布条,一边挂着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的碎骨,一边挂着摇摇欲坠的木勺。
看不清颜色的上衣打满了补丁,腰间悬挂了两个碎布头缝制的百衲袋,穿着草鞋,满是汗毛的小腿上全是泥点子。
有那么一瞬间,霍恩差点没绷住。
这和他印象中的经典形象,就只差一根打狗棒了。
念头刚起,挂着三个条子三个布袋,拄着根一人高棍子的马德兰便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
“霍恩冕下,你看,这是我给主教们准备的主教权杖。”
“为什么不要?”
“哎,冕下你别走啊,冕下!”
授勋结束后,终于可以开始吃饭了。
二十来个农妇和僧侣,分别提着脏兮兮的木桶,里面装满了宴席的珍馐菜肴。
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一名僧侣用大木勺,将一勺夹着豌豆和烂黄卷心菜的炖肉扣在碟子上。
还没等那僧侣走开,无数双手和勺子便伸了过去,眨眼的工夫,那炖肉便消失了。
鱼汤、烘肉卷、萝卜条、卷心菜汤、油炸面包条、煮鸡蛋……
脏兮兮的木桶中,既有黑黢黢的毛发,还有仍在蠕动的苍蝇。
可乡民们怎会在意,对于终日劳作在田间的他们,一场放肆的宴会,将会是一年里唯一能尝到的甜蜜。
“那面包条我先看到的,放下!”
“我还能喝,别拦我。”
“你不要喝它呀,那是泔水桶!”
“大大大!”
碗碟堆叠,汁水迸射,肮脏的桌面不到半天就积上了一层油腻的灰。
男人们捋起了袖子,把一只脚踩在板凳上,高声叫喊,互相吹牛。
女人们则扯开了衣领,露出了油腻的白色,连蜜酒从下巴滑入沟中都不管。
尽管洪水来临,可在古拉格修道院的这段时间,居然是他们吃得最饱最好的一段时间。
月上中天,空气中的酒气越来越浓,马德兰早派人点起篝火,应对这场气氛愈发热烈的夜宴。
“嗝——”
将一大杯蜜酒灌入口中,格兰普文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个鲁特琴,跳到了条凳,一副要倒的样子,却偏偏能站稳。
“您正要去高堡集市吗?
血芹,兔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嘿呀吼吼!”
这乡村小调一起,酒酣的乡民们骨头都不啃了,他们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自发地走到了篝火边。
他们手牵着手成了圆形的队列,侧着腰整齐地躲在地面,踢着腿,开始绕着圈地蹦迪。
一开始只是乡民们,后来放浪形骸的主教们加入进去,甚至连教皇冕下,都被让娜和嘉莉拽着加入了蹦迪。
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进去。
在几团篝火边,他们组成的圆圈,时而变大,时而变小,笑声欢快而单纯。
仍旧坐在角落,丹吉面带微笑地看着这样的欢庆场景。
真好啊,席间也没有找茬的流氓僧侣,和以往差别真大啊。
“丹吉,坐在那儿干嘛?一起来吧。”
“是啊,快过来,我们一起。”
面对邀约,丹吉举了举杯:“我是骑士,可不能参加这样的活动。”
“在我们眼中,您可比骑士好得多,快来吧。”
“是啊,大家都等着呢。”
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一个小女孩,她抓起丹吉的手指,便拉着他朝人群中走去。
怕伤到这名小女孩,丹吉只得无奈地向前走。
左手握着一名老农粗糙的黑手,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干瘦的小手,丹吉笨拙地跳动着。
尽管嘴上仍在说什么骑士精神,可他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远处篝火的火光,在茜茜的瞳孔中跳跃着。
哪怕他现在正在三楼的卧室中,都还能听到院墙外的欢笑声。
倚在窗台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茜茜才长叹一声。
今天晚上,还是算了吧,明天再告诉他们。
等他们知道了那个消息,不知道还能不能高兴得起来。
ps晚点还有一章
第72章 夭寿了,老怪来新手村了
“茜茜兄弟,起得这么早吗?”
美好未来近在眼前,霍恩的心情好了不少,整个人一改先前的冷淡,甚至爽朗得有些过头了。
“哈哈,昨晚喝得太多了,起得稍晚了一点,我要是打盹记得叫醒我啊哈哈哈。”
茜茜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礼貌地说道:“您真幽默。”
“人到齐了吗?”
“齐了。”负责点数的阿尔芒说道。
“来,茜茜兄弟,咱们这没有外人,有话放开说吧。”
扫视了一圈围坐的众人,茜茜先是闭上了眼睛,差不多两秒后才睁开:
“诸位,恐怕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那就是目前几乎所有通往黑蛇湾的走线道路,全部都不可通行了。”
原先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的霍恩,像是椅背上有弹簧一样,直接从后仰的姿态崩成了前倾:“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们一样,都被困在千河谷了。”茜茜两手一摊,“整个千河谷的秘党,不是撤走就是隐居了,那些路线要么被洪水摧毁,要么在撤走前被摧毁。”
“为什么?为什么秘党会全部撤走呢?就因为洪水吗?”
“是也不是。”茜茜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似乎在思考如何与这群最高文凭小学的人解释。
后来,他干脆摆烂了,直勾勾地盯着霍恩说道:“您知道今年为什么会有洪水吗?”
“和教会有关?”霍恩迅速抓住了关键。
茜茜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是夸你们聪明人呢。
在瑙安河的上游,碎石原附近,有一座英诺森大坝,或者叫若安大坝。
这座大坝在若安女教皇任期内开始建立,但到英诺森教皇时代,才正式建成。
包括伱们这的树篱堰,同样是这个大坝的赠品。
要知道,在此之前,千河谷都是三年旱两年涝的状态,大坝之后,一二十年才有一次洪水。
去年,教皇冕下为了拉拢北方四领地区贵族和主教,改建了若安大坝,希望它能分流一部分去缺水的北方,然后,今年它塌了。”
霍恩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这种典的不能再典的剧情,他已经意识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所有人都为此事负责,没有人会为此事负责。
“以格兰迪瓦为首的红衣主教们开始攻讦教皇的自私行为,因为他出身北方。
而教皇则反过来说,大坝是格兰迪瓦派人挖塌的。
这场大洪水同样影响到了下游的黄金五领,贵族们怨声载道,法兰人幸灾乐祸。”
靠在椅背上,霍恩揉着太阳穴,他知道,教皇一方肯定是希望赶紧灭火,而格兰迪瓦一方肯定是希望拱火。
怪不得,怪不得,洪水之后就算有暴民强盗,总不至于发酵得那么快吧。
而且胡安诺和康斯坦斯的宿怨都不止一二十年了,怎么突然就引爆了。
原来是有几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搅动深渊啊。
可那些深渊表面的小鱼小虾们,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一个暗潮涌来,全都得粉身碎骨。
“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则是莱亚王国的内部危机。”茜茜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帝国的地图铺在了桌面上。
“咱们的国王,莱亚王国的老国王托蒙德吉斯今年已经72岁了。
莱亚王国一共42个敕令连,孔岱亲王掌握了9个,托蒙德老王掌握了13个,英白拉王子掌握了4个,两位王室公爵,一个掌握了6个,一个掌握了10个。
至于他们的纠纷,我就这么说吧,除了孔岱亲王,剩余的人都有继承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