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等待调查
2024-07-13
“这里，这套炼金仪器，是他最后一次实验特别用到的，长成这个样子。”
“这种粉末是他的第三步中间产物，红色粉末状晶体，有淡淡的香味——你别直接凑过去吸！要这样闻！”
罗恩一把扯住好奇心爆棚的地精，然后当场演示了一下实验室操作规范：“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合成工艺中需要加入这个，看到试管里的东西了吗？牢牢记住它。”
“你让他记这些干嘛？”艾薇莫名其妙地看着罗恩在实验台前忙活，“你都不如让我来记，保准比他记得牢。”
“伱觉得你更适合潜入其他香料工房和作坊吗？”罗恩看了她一眼，“这种事还得是德莱弗多来做。”
“你不会真觉得跟那个费尔南多的家族有关系吧？”艾薇道，“我可跟你说，这要是万一被抓到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在小瞧我！”德莱弗多抗议，“你看看罗恩多相信我，我一定会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的，走着瞧！”
“没用的少说，”罗恩把德莱弗多的脑袋扳回来，“你可千万记住了，要是弄差了说不定会出多少事。”
“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去跟亨得利克斯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当罗恩等人将那个受诅咒的瓶子和吉尔的尸体交给亨得利克斯的时候，香料商气得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这件事没别人，肯定是他们！他们家显然想要让费尔南多那个二世祖再续上贵族的头衔，而我和他们同样都在研发新型香料。”
“这是提请贵族头衔的绝好机会，他们当然不可能让我抢先！肯定是他们没错，这群卑鄙小人！”
“所以他们给了吉尔一个被诅咒的瓶子，让我们没有办法继续研究工作，”康斯坦丝坐在一旁，随手摆弄着暂时无害了的长颈瓶，“但他们为什么会再给吉尔一套实验方案？”
“你们还准备依照这个实验来顺藤摸瓜找寻证据——他们不会傻成这个样子吧？”
“不你错了，康斯坦丝小姐/康妮。”罗恩和亨得利克斯同时开口，在对视了一眼后，由亨得利克斯来向养女解释这个问题。
“他们不是傻，而是不得不如此。作为一个从事这个行业半辈子的炼金术士，吉尔具备相当的专业的眼光和学识，如果不拿出同样专业的实验方案，哪怕是再病急乱投医，他也是绝对不会上钩的。”
“而实验通常来说是一个严谨的、连续性和关联性很强的活动。只需要将里面的一小部分细节、比如数据、比如实验条件进行替换，在实际操作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究竟哪里有问题，”罗恩接着道，“很显然，他们选择在最后一步做手脚。”
“由于吉尔在进行前期实验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而理论上确实可以达到最后一步，所以他必然会按照得到的流程去进行最后一步，也就是打开长颈瓶、释放大量的幽灵。”
“仓促之间你们根本来不及处理，只能选择封锁工房，而亨得利克斯先生又对各大教会很排斥，工作也就无法进行，他们的贵族头衔也就再无有力的竞争者了。”
“看来罗恩先生对炼金也颇有涉猎啊，”亨得利克斯看了一眼罗恩，“这是你从实验记录中得出的结论吗？”
“理论上如此，”罗恩点了点头，“从记录的数据和描述上看，您的竞争对手是在走一步险棋。”
“如果吉尔先生足够警觉的话，万一真的在最后一步及时住手转而寻求别的路径，他们就相当于是替你做了嫁衣、打了白工，将所有的辛苦努力和成果拱手奉上——险而又险，毫无疑问。”
“你的意思是，现在闹鬼一事已经结束了，我可以让手下继续从这条路径上研究？”亨得利克斯睁大了一双小圆眼，“您能确定吗，罗恩先生？”
“这件事您必须得问您的手下们，”罗恩耸了耸肩，“毕竟我所有的信息全都是从吉尔的试验记录上得来。”
“如果您非要我来确认的话，不如请教维多利亚——卜筮术起码还能给出一个吉凶。”
“答得好，罗恩先生，你确实很可靠，”亨得利克斯满意地点头，“那看来我可以放心地将这件事交给你了。”
他做了差不多四十年的香料生意，久病也成良医了。就算不懂具体的知识，但罗恩的言辞到底像不像那么一回事还是能看出来的。
“对了，之前说好的是帮我解决闹鬼的问题，现在这件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你们说我要准备什么样的报酬比较好？”
“报酬的事最好等全部结束后再说，”罗恩笑了笑，“不然我怕您会中途反悔，毕竟我们的期望，是需要您去影响一部分人的决策。”
“原来如此，”亨得利克斯严肃了起来，“那你的顾虑很有道理。”
他在玫瑰城说话已经相当有分量了，却还要影响另一些人的决策——这事儿绝对小不了。
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盯梢使得费尔南多他们家族或者其他潜在的竞争对手警觉，罗恩他们甚至都没有离开香料商人的宅邸，只有德莱弗多在天色渐晚后，借着后院的绿植，从宅邸二楼偷偷溜了出去。至于罗恩等人则留了下来，静待地精的消息。
“真是身手矫健啊，”看着德莱弗多翻墙而出的背影，亨德奎罗斯感慨地摸索手上的大金戒指，“要是年轻个四五十岁，我肯定也减减肥、加入你们的队伍。”
“但现在我太老啦，只能在这里提供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帮助——在这件事上，我能得到什么吗？”
商人逐利，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可不是搞慈善的。而且他不是苏琳娜那种行商，不会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进行投资，他必须先看到回报。
第115章 烧瓶里的老鼠
2024-07-13
亨得利克斯不愿意提前投入，罗恩自然也不愿意平白许诺，这种终究是口头的试探而已，真正的交易还是要落在德莱弗多身上。
“红色、粉末、结晶……”德莱弗多在陌生的城市里穿过一处又一处阴影，偶尔在没人的地方，他会停下来取出城市地图，确认自己的方位，和要寻找的目标。
罗恩舍得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那他肯定不能辜负头目的期待。
想到罗恩的赞赏和那个半精灵的震惊，德莱弗多不自觉地露出了傻笑。
“就是这里了吧。”根据亨德奎罗斯地图上的标注，德莱弗多很快便找到了费尔南多家的工房。
那是一处不起眼的香料商铺，工房建在第二层。
与那些香料作坊不同，工房通常规模都非常小，只有一些炼金术士和炼金学徒才能进出，就连东家都会时常被这些人给阻挡在外面，以免外行指导内行的惨剧发生。
这种地方想要潜入，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谓是难比登天，无论是潜行还是易容变装都会被轻易察觉。
但德莱弗多却自然有他的办法。
“这些呆子都不休息的吗？”蹲在外面的树梢上，地精等了一两个钟头，却依然看到里面灯火通明，那些炼金术士根本没有下班的意思。
“二楼六个人，阁楼上堆放的都是炼金原料……也许可以让大白它们帮帮忙。”
地精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阁楼那小得根本无法让中型生物进出的天窗被悄无声息地撬开又关上。很快，通往阁楼的一扇活板门也被匕首小心翼翼地抠出了一个缝隙，大小只够一只耗子钻进去。
“这也太刺鼻了！”德莱弗多在阁楼上抓起两把栽培植物用的泥土塞进了鼻子里，不满地嘟囔着。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些自诩为“文明种族”的家伙为什么要弄什么香水，难道他们的脑子不会因为闻多了这东西而变得迟钝吗？
一群玫瑰城本地的老鼠被游侠召唤了出来，德莱弗多从里面选择了一只体型最小也最机灵的灰皮，并对它施展起了野兽知觉仪式。
这个法术可以让他通过触碰一只自愿的野兽，从而在一个小时内，将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切换至受术野兽的感官，而通过野兽的感官感知四周时，德莱弗多还会获得该生物本身具有的特殊感官，只是本体会变成既聋又盲。
下面的那些炼金术士们都一心扑在实验上，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只从阁楼里掉下来的小老鼠——再说即使他们注意到了，也决计不会在老鼠身上浪费宝贵的法术。
“谁还有准备的法术？”一个头发花白的炼金术士喊道，“该死的，如果没法吸收元素的话，冷气会毁了我的中间产物的！”
“它在空气中不稳定，我没有办法等到明天，必须立刻进行下一步反应！”
“米诺大师，这话您应该早上说的，”在邻位的一个中年炼金术士无奈地道，“你看看外面，天都黑了，谁还有剩余的法术啊。”
“我还有一个，看来我这边的实验只能明天再说了。”一个年轻的半身人举起了手，他是这里面辈分最小的那个，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自然只能由他做了，“但是说真的米诺先生，您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吧？”
“是啊，您那个商战的把戏直接让他们的炼金术士全都回家歇着去了！”其他人哄笑了起来，“把被诅咒的瓶子添进炼金实验里，亏你想得出来！”
“吉尔那种货色根本发现不了！”
“那也不能懈怠！”被叫做米诺大师的人板起脸来，“今天早上，亨得利克斯似乎请了一堆冒险者去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他们到现在还没出来，但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还是要尽早攻克难关！”
“是啊，奖金、名誉咱们到时候要啥有啥——尤其米诺教授你，如果新型香水在市面上销量足够好的话，您在埃尔登学院里也能抬得起头来了吧？”
“那我可不敢说，”米诺哼了一声，“那个侏儒院长已经身患褪色症，我可不指望他能对新鲜事物有什么反应。”
“快来吧，我要准备仪式了——越早完成，咱们也越早轻松。”
此刻的他们却浑然不觉，在阁楼上面，一个现在既聋且盲的地精从兜里摸出了一块宝石。
这是亨得利克斯的魔法藏品，可以用来记录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声音，实在是存留证据的最好帮手。
下面的炼金术士们浑然不知，他们的闲聊早已被人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
而此刻的德莱弗多则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下面灰皮小鼠的身上。
“最好是能有罗恩说的实物……”趁着那名半身人去为米诺大师施法的机会，小鼠悄悄跳上了他的实验台，透过老鼠的视野，他很快便找到了想看到的东西：仪器、还有那个装在试管里的材料。
至于那些红色粉末，德莱弗多看倒是看到了，可是那正好在米诺的实验台上放着，那里人多眼杂，实在是不方便。
德莱弗多对小鼠的眼神儿可不太信任，这种东西还是凑近了去看看、最好是再闻一闻比较靠谱。要是出了错，他以后还怎么在艾薇面前抬头做地精？
但是要怎么把这些人给支开呢？
地精的脑袋里，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浮现了出来，而他一向是不太考虑后果的。
小鼠那敏锐的鼻子，凑到了一瓶看起来气味就很刺激的溶液瓶口处。
“哗啦——”“阿嚏——”
在小鼠跌落进烧瓶的瞬间，在阁楼上的地精也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什么人在上面？！”这一下喷嚏迅速引起了连锁反应：半身人的法术失败，猛烈的寒气立刻毁掉了米诺大师的中间产物，而他本人的胡子、眉毛和头发上也立刻结上了一层冰霜。
而炼金术士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们七手八脚地放下了梯子，一窝蜂似的冲上阁楼，点亮了照明，试图找寻任何可疑的踪迹。
然而，就在他们打开活板门之前，一道阴影和沉默的幕障辐射而出，在隔绝了他们所有人的探察手段的同时向着楼下跃去。那个身影在目标明确的顺手牵羊之后，大摇大摆地从门口溜之大吉。
直到炼金术士们回头往下看都没有发现，米诺大师那因为施法失败而凌乱不堪的实验台上，一个盛装红色粉末晶体的锥形瓶和半身人那儿一个有着耗子游泳的烧瓶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就好像它们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出现过。
第116章 不能走的楼梯
2024-07-13
“所以你就这么把证据都带回来了？！”
艾薇看着一路潜行回来的德莱弗多久久无言——还能这样的？！
“行动无踪，走过时不会留下足印或其他踪迹，”罗恩接过那瓶粉末，“我就知道你能完成任务，但没想到居然能做得这么好。”
“干得漂亮，德莱弗多！”
“这都不叫事儿！”地精得意地哈哈大笑，跑到艾薇面前一通显摆，“瞧见没？我比你可有用多啦！”
“但话是这么说……我还有个问题，”罗恩又看了眼德莱弗多手里的那个烧瓶，“这里面的死耗子是怎么个情况？我不记得实验里有这步来着。”
“这是我的密探，它牺牲了，”德莱弗多的眼神里略带一丝惆怅，“我不能让它的付出白费，如果留在那里会被发现的。”
心思还挺缜密，就是理由不太对劲。
“亨得利克斯先生，这就是您要的证据了，”罗恩将那块录音宝石交给了香料商人，“希望这个可以让您占据上风。”
“当然！他们已经没有了丝毫胜算！”亨得利克斯满意地接了过来，“不过证据总是越多越好，对吧？那些粉末是否也能一并交给我呢？”
“这个嘛……”罗恩笑了一下，“您说的没错，但证人也同样是越多越好，对吗？”
“有一位费伯先生对他们家族同样也有些不满，如果可以有另一位证人的证词和证据，您是否能够更加稳操胜券？”
“费伯，伱是说老费伯？”亨得利克斯先是一愣，然后便沉思了起来，“是的、是的……”
“老费伯一向以中立、公正而著称，从来不主动发表意见。如果他也愿意站在我这边的话，的确是一大助力——但你要怎么说动他呢？”
“事实上，请原谅我一鱼两吃的行为，”罗恩笑着微微躬身，“在来到您这儿之前，我就已经接到了他的委托。”
“他似乎比较担心儿子的幸福。”
“原来如此，”亨得利克斯恍然大悟，“我见过他们家的那个花花公子，之前还拜访过康妮来着。既然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好吧，到时候替我向老费伯问好。”
亨得利克斯满意地收起了录音宝石：“那么接下来，说说你们的事情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们从妄想地大老远跑来玫瑰城？”
“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跟卡罗来纳城邦结了梁子，杀了他们一整个死亡小队。”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决定主动出击。但听说他们也是西部城邦联盟中的一员，我们希望作为魁首的玫瑰城能够在这场冲突中保持中立。”
罗恩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一遍，不过略去了海兰帝国遗产的事情，只是着重强调卡罗来纳妄图成为第二个海兰帝国，并与妄图再起的海兰余孽相互勾结。
“这可是大事……”亨得利克斯听罢，整个身子陷进了扶手椅上，拇指不停地转动着手指上的金戒指，“我虽然有一些话语权，但这种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