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被打回原形的海盗副王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生无可恋。
正常脱发的至少还有几分操劳过度的领导范儿，他身上却只有滑稽可笑。
当那些手下一个个在他面前被打死、炼化、纳降，他也只是向着墙角缩了缩脖子，毫无挺身而出的担当。
力量随着发型一起消失，他那种唯我独尊的霸道心气也荡然无存，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看着顷刻之间从外到内变化堪称天翻地覆的海尔丁，拜伦忍不住心生感慨：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还是要靠自己。
对海尔丁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豪门父兄名望大，寒门亲手打天下，当双方真的交上了手，寒门之中没几个人会怯场。
即使有十代积累，但时代滚滚向前，谁又能熬得过谁呢？
要是自己不行，即使被扶上去，早晚也要重新跌下来。”
拜伦口中说的二代就是他自己。
他自然注意到了身后杰奎琳炽热的目光，也大体能猜到她的想法。
能得到鸢尾花的支持确实很好，但必须按照他自己的步调一步步壮大实力，打造班底。
否则外力能赋予他的，也能随时拿走。
一切成就都终究会像沙滩上的沙堡一样，顷刻之间消散无踪。
所以他准备的策略是“释放善意，有限合作”。
当然，即使海尔丁没有了狐假虎威的超凡能力，他哥也依旧是他哥。
一位带队深入“世界之蛇·天球环流”探险的五阶传奇海盗王！
闲着没事干，谁也不想跟这种恐怖的人物结下死仇。
“像‘秃头’海尔丁这种上好的肉票，就该好吃好喝养着，隔三差五让他哥送点‘生活费’过来。
接济一下弟弟，也接济一下我。”
至于现在，也该是到了拷问关键情报的时候了。
拜伦凑到对方面前，面无表情道：
“巴巴罗萨·海尔丁先生，我们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为我们解答一下呢？”
海尔丁缓缓抬头，看到肥龙又在地上“哧啦哧啦”磨着斧子，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剩下的头发。
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才是“请教问题”的正确打开方式。
海尔丁连忙放低了姿态，对拜伦点头哈腰道：
“方便，方便，狂猎先生请问。”
旁边的安德鲁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他生前练就的一身拷问手段，在这个软骨头的身上显然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因为事关重大，拜伦没有立刻提问，而是照着航海日志读了一小段【蓝发】的称号特效，这才笑意盈盈地告诫他：
“不要试图说谎或者隐瞒关键信息。
我既然能识别你的称号特效，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我实在不能保证，如果你撒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打的事情发生，比如：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毛。
要是表现良好，给你配一瓶‘速效生发剂’也不是不行。”
随后对身边的向薇尔莉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小姐，你来问吧。”
后者立刻上前，解除了身上那副匠师充满书卷气的伪装，恢复了湾民公主铁锚湾海盗督军的模样。
看到显露身份的薇尔莉特，杰奎琳眼中光彩更盛。
她早就知道【狂猎】跟铁锚湾的关系匪浅，但双方交情深到这种程度，依旧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造反成功率立刻又上升了十好几个百分点。
不由下定决心要写信劝说自己母亲压上全部身家，一把梭哈。
要是赌赢了，他们家恐怕就会一跃成为跨国大贵族了。
那边海尔丁倒是没有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向他们道出了当年两位海盗王的交谈内容：
“我是当初那场谈话的唯一参会者。
【猎鲸者】杰克·哈罗德阁下没有说他要去哪里，甚至没有跟我哥哥达成任何一项交易。
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张残缺的航海图，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
说是那里有一片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捕鲸场。
催促我们赶快出海亲自到那里看一看，顺便引领班塔安群岛的各方势力继续向着天球环流深处探索。”
拜伦和薇尔莉特面面相觑：
“捕鲸？这有什么稀奇的，还值得两位海盗王密谋？”
闻言，海尔丁立刻摇头纠正道：
“不不不，【猎鲸者】阁下虽然走的匆忙，没有对我们解释太多。
但也额外说明了，在那里的不是普通的鲸鱼，而是从厄喀德娜大三角里跑出来的梅氏利维坦巨鲸。
是世界上最大的鲸鱼之一。
它们体内的鲸油中携带着高浓度的源质。
可以作为最上等的燃料，充当驱动术式、仪轨和各种禁忌知识的纯净能量，或者用来推动重型机械。
对整个人类文明来说，那极有可能是比香料更有价值的东西。
是足以掀起一场鲸油动力革命的大宝藏！”
第246章 执念与突如其来的变故
“鲸油动力革命？”
拜伦和薇尔莉特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海尔丁说出来的这个词汇。
在通用语语法中，这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别扭的组合词，需要配合后续的解释才能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两个不需要。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什么叫新能源动力革命。
他们两個可是走在时代前列，一手建起工业城市激流要塞，准备从头搓出一套未来工业体系的产业急先锋。
按照拜伦前世的标准来对科技和文明分级，依据的本就是所使用的能源等级。
文明的晋升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人类所支配的总能级的晋升！
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凡人世界还是超凡世界都是一样。
从使用畜力的农耕文明，到使用蒸汽、电力的一代、二代科技文明，再到可预期的聚变核能，拜伦上一世的发展脉络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只要他们可以获得充足的能源，那么在能源上限之下的许多科技瓶颈，都将不再是发展的阻碍。
“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这种顺应世界发展潮流，突然跑出来的新能源竟然会是鲸油。
据说梅氏利维坦巨鲸拥有巨大的头部和庞大体型。
即使是普通个体的体型都已经十分接近体长三十米的小型种海怪。
却因为只吃小鱼、小虾之类的微型生物，所处食物链的层级不高，博物学家们推断它们拥有极为庞大的数量。
最初是由一位荒野序列【怪物猎人】职业的捕鲸人船长梅尔维尔，在厄喀德娜大三角边缘率先发现。
此后数年偶有捕获，这种鲸油的卓越性质也渐渐为部分【匠师】所熟知。
只可惜捕获数量始终太少，它们产出的大部分鲸油除了用于研究之外，全都进入了灯塔联合会用作远洋探索。
直到现在，都因为捕鲸船无法深入怪兽之海，难以形成规模化的鲸鱼捕获和鲸油产出。
但是如果这种鲸鱼真的在‘天球环流’中有大规模聚集，或许我们确实能走上一条另类的生物新能源科技之路。”
按照前世的惯性思维，拜伦和薇尔莉特一起设想过煤炭、石油、电力，偏偏就是没有想过随处可见的鲸油。
照【蓝发】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大有可为。
鲸油动力工厂、鲸油动力战舰、鲸油动力公共交通工具.高能效、无污染、可再生、超凡凡俗通用简直就是完美的新能源。
这时，薇尔莉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那张从【食骨小丑】科拉斯金身上抢到的航海图。
向蓝发追问道：
“我父亲给你们的残缺航海图是这一张吗？”
这张图本来就是克拉斯金从巴巴里海盗身上抢来的，海尔丁自然不会陌生。
而且看到上面一条残缺的航线已经被人标注完整，立刻凑上前去瞪大了眼睛：
“已经补完了？！
天球环流带中常年大雾缭绕，四处都是危险的破碎岛屿、魔怪、海怪以及邪门的怪诞。
更不要说是杀人无形的无风带。
探索难度极大。
哪怕拿到了这张航海图，我们前后用了好几年时间都没有找到那座标注为‘桥头堡’的地方。
内部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被【猎鲸者】给骗了。
你们怎么补完了海图？还是说杰克·哈罗德给你们留了一份完整的航海图？那为什么还要问我？”
听到这里的时候，拜伦和薇尔莉特心里已经大体有数。
互相对视一眼，瞬间领会了对方所想：
“幸亏我们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直接去找个桥头堡。
那里的危险性肯定不小！
科拉斯金身上那种被污染的异常状态，大概率不只是来自【嬉命小丑】，也是来自桥头堡水下的危机。
‘罗湮纪’这种听起来就湿漉漉的历法，实在不像是人类的发明。
在猎鲸者眼中，巴巴里海盗还有海盗王【大洋王座】八成是一颗分量足够的探路石，用来给后续人类探索扫清障碍。”
他们做出这种推断的道理很简单。
如果只有好处，【猎鲸者】又怎么可能不藏起来留给他们这种自家人？
鲸油动力大概率是真的，但必须敲碎外面带着毒刺的外壳，才有可能吃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