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士兵全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拜伦则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两位半神级伟大存在的战斗方式。
双方神域边界的朦胧雾气和生命之汤率先相遇。
数不清的人类噩梦化作现实降临北海。
最能让旧大陆各国小儿止啼的四大杀人魔赫然在列：
面部被烧毁，手上戴着铁爪的【榕树街梦中杀人鬼·克鲁格】；头上戴着白色头套，提着厨刀、斧头，在月光下拥有不死之身的【月光杀人魔·麦克尔】；
带着焦黄色面具，使用砍刀力大无穷的【水晶湖杀人魔·不死沃赫斯】；使用锯子和铁锤捕食路人的【人皮脸铁锯杀人魔·休伊特】.
【食人魔·汉尼拔】、【杀人小丑】、【恶魔门徒】、【开膛手·杰克】、【约克郡屠夫】.地区性的恐怖传说更是数不胜数。
无数噩梦中的主角站在一起，血腥、腐臭、冰冷的气息让大海都在瑟瑟发抖。
即使有国境迷锁保护，许多士兵的牙齿也不由自主激烈打架，下意识想找一条被子保护自己。
因为梦境中的许多怪诞都有一条禁忌：不会伤害躲在被子里的人。
这大概是上一个纪元，【沉眠之神】还在守护人类梦境时，留下来的一条遗泽。
对面怪兽之母的生命之汤里，则纷纷钻出了数不清的各种怪兽。
它们完全对得起【怪兽之母】的神名。
就好像是被贪玩的孩子，将无数种腔肠动物、软体动物、深海生物的遗传代码，甚至是无机物随意捏合而成，完全扭曲了自然规律。
拜伦仔细搜寻一圈，也叫不出任何一种怪物的名字。
有的爬虫般的身体长满了黏糊糊的红色眼睛，脑袋中间像花瓣一样裂开一张血盆大口，层层叠叠的利齿形成刀锋通道，一直延伸向黑洞洞冒着绿烟的胃袋.
有的拥有许人型生物的影子，脑袋上插着腐朽的舵轮，佝偻着身体，半透明的肚子里冒出蓝色荧光，好像装满了核废料.
规模最庞大的则是一群出现了部分身体异化的海洋生物，和那些劣化海怪及量产生化兵器画风如出一辙。
两支大军正面对撞，前一秒杀人魔刚刚掏出了一只怪物的心脏，下一秒就被另一只怪物的野性灵光撕裂了身体
怪物的战争远比人类之间的战争还要惨烈百倍。
两位旧神的分身没有理会喽啰的身份，全力扑向了彼此。
咯吱！
无数条灰白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慢慢出来，死死缠住诺亚方舟破旧的船身，发出让人牙酸的破碎声。
要像以前捕食人类战舰一样，把这条船也给拖进“沉船坟场”。
方舟也不甘示弱，猩红色的枝条从裂缝中钻出来反向钻入克拉肯之触的身体里。
有的部位融化被腐蚀成了生命之汤，有的地方长出蘑菇不断吸食祂的力量.
两者之间的神性灵光剧烈冲突，逸散的战斗余波都将头顶的云层轻松击穿一个个大洞，夕阳金红色的阳光从中投射下来。
拜伦看着天崩地裂般的战斗，渐渐有所明悟，超凡道路越是接近顶点，就越是返璞归真。
虽然看似好像是重归凡人一般拳拳到肉的互殴，招数也大都是“掏耳朵”、“挖眼睛”、“剔牙齿”之类的三板斧，来来回回反复用。
但那本质上其实是双方道路之间道与理的激烈碰撞。
看不懂的人觉得拙劣，拜伦却大呼过瘾。
这两位半神都是第一批在螺湮纪元降临之前，就想办法重新将力量投送回物质世界的佼佼者。
【怪兽之母】是靠着强绝的力量和跨越了三个纪元的深远布局，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沉眠之神】则是因为锚定梦境的特殊权能，成为诸神中死的最不彻底的存在之一。
通过梦境和人类集体潜意识的联系，目前这种集体永眠的状态，其实才是祂最强的状态。
怪兽之母有自己的备用神国兼胃袋小世界生态圈诺亚方舟。
沉眠之神也有一座介于梦境和现实，水下和陆地的螺湮城。
吃东大陆人、吃旧大陆人、吃土著，全都已经吃过无数人，积蓄了庞大的力量。
祂们舍弃了一切战术、战法，只比谁的权能更强，谁的神性更厚，谁的不朽阶梯更稳固，也比谁更蛮横。
尤其是这两位旧神都失去了理智，就跟傻子打人特别疼的原理一个样。
身体上没有了自我保护的限制，心理上解除了道德和后果方面的负担，无所顾忌，也显得格外惨烈。
拜伦看了一会儿就意识到，以他们的续航能力打个十天半个月可能都无法彻底分出胜负。
而且看祂们船板碎裂，触手崩断的样子，等真的打完这场神战，第一岛链的生态环境也要跟着一起完蛋了。
这片水域后面还不知道会诞生多少怪诞、邪灵，早晚彻底摧毁北海帝国的出海口和海上商路。
这可都是海洋贸易，都是钱啊！
拜伦果断下令：
“命令：深海舰队各炮组装弹，围攻方舟。”
【金鹿号】不断晋升的仪式就是：挑战不可能。
只要能以传奇战舰的身份战胜一艘神话战舰，必定能再次获得一轮长足的进步。
反正有克拉肯之触顶在前面。
没人能比我和首富的身家加在一起更有钱；我和白马将军一起在敌阵中七进七出，嘎嘎乱杀；我和三位大佬一起组队必定夺金；严格来说都没有任何问题。
轰！轰！轰！轰！轰！
黄金狮子和北地霜狼这两大【王之军势】各自蹲在舰队一端的两艘传奇战舰上。
携带破魔效果的上万颗重炮炮弹，化作经天而过的流星火雨，接连轰炸到方舟的古老船身上。
两个纪元之前的老旧船板接连崩碎，炽热的炮弹射入船身，在小世界生态圈中犁出一条条血肉通道。
齐射一轮接着一轮，【诺亚方舟】的神性灵光明显渐渐削弱。
最重要的是，拜伦这一条击沉方舟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家国王没有丢下国家和国民自己逃之夭夭的打算。
切断了这一条“生路”，所有人都只能破釜沉舟，团结一致，上下一心，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天灾螺湮纪。
“杀！杀！杀！”
炮弹上的红光越来越炽热，破魔的效果越来越好，这才是真正的众志成城！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今天真的有可能达成屠神的成就。
但在三轮齐射过后，本来坚定不移杀向北海和内陆，要把这里变成生命之汤，迎接厄喀德娜降诞的【诺亚方舟】，突然调头杀向了距离自己更近的【金鹿号】。
更准确的说是船上的拜伦。
毫无疑问，锚定最初的“一”，象征着“变”本身的拜伦，就是整个物质世界最补的一颗大补丸。
只要能吃掉他，不需要举行大规模血祭，也不需要牺牲成千上万的人类，就能让小世界中的一道化身彻底补完。
简单来说，怪兽之母馋他的身子！
第562章 嬉命小丑，拜伦翻车
当【诺亚方舟】落入下风局势逆转时，拜伦身边的小舰娘就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圈，有了一点十二三岁少女，花苞微绽的俏丽模样。
传奇战舰整体的力量也攀升一截。
还没等拜伦高兴，就看到【诺亚方舟】突然不顾一切地扭头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整艘金鹿号上的所有人，包括一众五阶在内都感到一阵恶寒。
对方身上那种毫不掩饰的食欲，让沉淀在人类血脉里无数年，对食物链顶端存在的恐惧又再次浮上心头。
天敌！
这是一个曾经吃过无数人类祖先，才会被深深刻进人类血脉及集体潜意识深处的不可抵御的天敌！
如果不是白银纪元人类崛起，把所有本来就不是人的旧神尸体挡在世界之外，已经吃过了古生纪元、神话纪元的怪兽之母，还要再吃白银纪元整整一千五百年。
“集火！全舰队开【深海赐福】后撤一海里。”
不等拜伦开口，对海怪之母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阴影的小舰娘就自己下达了指令。
舰队一边后撤，一边朝着诺亚方舟发动集火。
后者虽然还被克拉肯之触死死缠在身上，却从船板缝隙里长出了许多红色的手脚，在橙红色的大海上飞速爬行。
猩红色的菌丝和根须从缝隙里爬出来，在船头位置隐隐聚合成了一颗女性头颅的模样。
双眼透出红光，死死盯着拜伦，发出模模糊糊的嘶吼声：
“吃，吃，吃”
本来不断释放出来的生命之汤又向着船身内部重新回流，好像高能燃料一样让方舟的速度越来越快，连身上缠绕的触手都被一根根强行挣断。
摆明了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争取能抢先吃掉拜伦这颗“大补丸”。
只要能恢复理智，成为物质世界唯一一位完全体的半神，接下来还不是想吃谁就吃谁？
“怪物，你要吃谁？！”
凯瑟琳这条秘银龙被怪兽之母碰到逆鳞，浑身鳞片都瞬间炸开，差点不顾四阶和六阶的巨大差距，化身巨龙冲上去跟祂拼命。
早就忘了自己已经是一颗蛋的妈妈，将父母才是真爱，孩子纯属意外演绎地淋漓尽致。
却立刻就被拜伦给拽着尾巴强行拽了回来，嘴里还忍不住继续朝着怪兽之母“喷吐武器”。
薇尔莉特也展开了自己还没有捂热的【机械要塞】。
临时用手上的钢铁、青铜、鲸油、火药等等材料，按照栓动步枪的设计图等比例放大，炼成了上百门大号的“栓动步炮”。
以这一批线膛炮，对着方舟狂轰乱炸，差点把顶上老旧的密封盖都给当场掀掉。
但这艘神话战舰在回收生命之汤后，恢复能力直线上升，老旧的船板正在被那棵“生命之树”的根系取代变得更加结实。
要是不想办法，最后能不能吃掉拜伦不好说，但冲破防线进入北海大开杀戒应该问题不大。
拜伦止住了她们的无用功，安慰道：
“跟邪灵、怪诞打交道，最需要提防的是它们身上恒定的‘意外术’。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想要确保基础目标达成，至少要准备三个方案。
【诺亚方舟】已经在东大陆吃掉了十大海底王国，消耗底蕴的爆发模式有这种力量也很正常。
幸亏，我们还有一张底牌没打。
把祂交给我吧。”
说实话拜伦对于是否应该把【诺亚方舟】击沉在北海这件事，也感到有些犹豫。
要知道整个怪兽之海里全都是怪兽之母的子嗣，如果对方死在这里，北海帝国百分之百永无宁日。
而且不可能轻易放弃方舟的正教教会，还有丢掉自家传奇的各大势力，大概率也会集体施压，逼迫他们开放领海，让各国共同“研究”方舟残骸。
这套路他可太熟了，一旦坐滩后面就不可能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