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128节

  “这”学士有些犹豫地抬起头,正对上派克斯特严厉的眼神,立刻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颅,“我会照办,派克斯特大人。”

  派克斯特满意地点点头,伸手示意学士可以离开,注视着他的背影,长吁口气。

  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绿石堡的主厅相比于青亭岛要小得可怜,也寒酸得多,铺成地板的石块崎岖不平,甚至自己进屋之前还差点被绊倒。

  派克斯特抬起头,提利尔家幼子年轻英俊的脸映入眼帘。

  “伊斯蒙岛已经拿下,为什么不继续率领舰队前进?难道任由河湾地的舰船窝在这个小港口里吃沙吗?”

  洛拉斯·提利尔失去了往日对自己的尊重,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大喊。

  派克斯特放下手中的石杯,穷酸的伊斯蒙岛甚至连饮酒的杯子都是入口即感觉到有沙砾的石头做的。

  他紧绷着嘴唇,有些愠怒地提起,“你看到的是青亭岛的舰队,雷德温家族的舰队,何时起帆何时停靠都由我来决定。”

  “史坦尼斯的军队正对君临虎视眈眈,若是我们的舰船能从背后袭击他的龙石岛舰队,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洛拉斯毕竟年轻,他皱着眉头,目的和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胜利一直属于我们,洛拉斯·提利尔,伱不是荆棘女王,放尊重点!站在你面前的是舰队的指挥官,也是你的姑父。”派克斯特对这个心系蓝礼的提利尔幼子毫不客气,直言指正。

  “可是.”洛拉斯还想辩驳,但立刻被派克斯特打断。

  “如果我没记错,你出席了前面哨船的汇报,风息堡眺望的海峡正刮着风暴,贸然让舰队进去,说不定我们连你恨之入骨的史坦尼斯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葬身鱼肚了。”

  洛拉斯抿了抿嘴,他并不懂海军舰船的作战,只想着快点击败史坦尼斯,甚至拿下风息堡和龙石岛,将落入敌手的蓝礼给救出来。

  派克斯特看着满脸不甘的洛拉斯·提利尔,心里微微叹息,按照自己姑母,也就是荆棘女王的指示,此次青亭岛舰队进军的目标也仅仅是逼迫史坦尼斯撤离罢了,至于击败甚至消灭,自己的姑母闭口不谈,但心底的想法派克斯特一清二楚。

  外表强势的狮子,野心勃勃的雄鹰,以及试图寻求平衡的玫瑰,只有在共御敌人时才会维持表面的团结,河湾地既无意与刚刚并吞河间地实力大增的鹰家为敌,彻底与狮子绑在一起,也不愿将咫尺可即的王后之位弃之不顾。

  因此,壮声威和打酱油变成了雷德温舰队的既定目标。

  但派克斯特并不理解,他只觉得自己的姑母有些过分解读鹰家的野心,阿提斯·艾林公爵已经与王室联姻,河间地领地也得到了铁王座法理的认可,怎么看现如今都是狮鹰关系最紧密的时期,阿提斯又能有怎样的野心能与兰尼斯特,甚至河湾地产生冲突?

  派克斯特清楚地记得,当他在高庭把这一问题抛给姑母时,后者迟疑不决的模样。

  奥莲娜·雷德温夫人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直觉和认知从哪里来,但她依旧坚持了这一命令。

  派克斯特饮下苦涩的酒,果不其然在喉间感受到了几粒沙砾,艰难地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只要让史坦尼斯无法踏足君临,河湾地就依旧立于不败之地,也许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吧,派克斯特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弑君者’,下马去吧!”

  威玛·罗伊斯的比武长枪敲中詹姆的半盔,险些将头盔击落。

  “该死!”詹姆·兰尼斯特稳住向侧面倾斜的身子,猛踢马匹,飞速地窜了过去。

  “弑君者!弑君者!弑君者!”

  围观的群众高昂地大喊,比武大会似乎迎来了高潮。

  威玛猛地止住身躯,迅速扭过身,再次甩着马鞭,战马朝詹姆飞奔过来。

  詹姆迎面看到罗伊斯家的幼子愈发逼近的长矛,不由得想起自己击落巴利斯坦·赛尔弥的经历.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迅速,一样的反应

  不过是过了几年,自己已经沦落至此吗?詹姆追问自己,冷静地看向疾驰的威玛,两腿轻踢战马,缓缓提速。

  一阵迅风击打在自己的侧脸上,痛觉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然悬空,窒息的失重感顿时涌上胸前,詹姆·兰尼斯特重重地砸在地上,威玛的长矛击中了自己的胸甲,使得整个人后仰脱离了马缰。

  “吁~!”场面上嘘声四起,观众对这场比武的期望降到了最低。

  “咚!”詹姆抬头一望,将自己击落马下的威玛同样狼狈地从马背上跌落,蒙着一脸灰站了起来。

  “步战!”比武裁判高声呼唤。

  观众的欢呼声顿时响彻。

  看台至上,阿提斯静静看着台下人的表演,他明显看得出来,弑君者至少这一场长枪比武远远不及之前两次比武大会时的发挥。

  一股温热裹在手背上,弥赛菈不经意将手掌心贴在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担忧地看向台下。

  詹姆节节败退,手持的长剑似乎无法招架住威玛连续地攻伐,甚至逐步被逼到场地的另一侧墙角。

  “快投降!”威玛长剑挥砍过去,詹姆趁着空隙灵巧地躲避,剑锋挥砍到墙壁的火星儿蹦了出来,墙壁的缝隙卡出威玛的宽剑,拔出时已经慢了半拍。

  冰冷的触感抵至威玛的脖颈,詹姆疲惫的喘息声在两耳环绕。

  “你很虚弱,弑君者。”威玛没有继续,反而高举左手,示意投降。

  詹姆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依旧输了。”

  威玛的眼神里略微透过几分不甘,但依旧收回长剑,大步向场外迈去。

  詹姆却依旧气喘吁吁,后腰抵着墙壁,抬头看向注视自己的阿提斯·艾林。

  比武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落幕。

  阿提斯没有作声,身后的安盖轻轻贴近自己,在耳边细语。

  公爵点点头,科布瑞伯爵在绿叉河东岸聚拢的军队已然成型,只等最后的命令。

  他把头扭到一侧,注视着弥赛菈精心漂染的黑发里隐隐有些失效,几缕金丝隐约可见。

  阿提斯伸手将弥赛菈揽到怀里,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不必有太多的压力,弥赛菈,”后者有些茫然地仰头看向自己,“你是我的未婚妻,拜拉席恩的公主无论黑发还是金发,你都是我的未婚妻,王室的公主,我们站在同一边,这点不会变。”

  弥赛菈清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悸动,她咽了咽喉咙,身子更加贴近阿提斯。

第22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4)

  撒上坚果碎片的凉拌甜菜和李子沙拉呈在艾德面前,浓稠的大麦鹿肉汤泛出金色的汤质,甜面包的熏香,烤苹果的肉桂香味,柠檬蛋糕的糖霜味.

  艾德·史塔克坐在白港的圆木桌边,头发湿湿漉漉,黏在面容的两侧。

  一杯紧接着一杯,冰镇的果酒不断地呈上,白港管家有些不安地看向默不作声饮酒的艾德,又瞅向坐在一旁踌躇地扭动臀部的鳗鱼大人。

  威曼·曼德勒大人尽管心里发怵,但手和嘴也没有闲着,粗的像香肠一样的手指头抓住圆桌上的烤苹果,张开口就嚼了起来,放入嘴中的烤苹果在咀嚼下嘎脆作响。

  艾德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房间里十分寂静,只有鳗鱼大人和他的管家处在自己身边,鳗鱼大人的腰围依旧粗得惊人,他坐的椅子起码是自己座位的四倍大。

  曼德勒家族人鱼的三叉戟图案描绘在曼德勒伯爵的身上,淡绿色且厚实的毛衫裹在全身,自己余光瞥向他时,后者没有意识到,津津有味地享用着美食。

  管家不停地递上酒,酸酸甜甜的果酒不断灌入喉中,艾德知道这是白港的名酒,但他记不起名字也不愿意回忆,果酒入口,艾德品尝不出甜味,只有无休止的酸辣,宛若火蛇在喉咙与胃部间流窜。

  “公爵,”管家的口气里明显带着犹豫,他忧郁地看向艾德,“您喝的酒足够多了,应该”

  艾德伸起手,示意噤声。

  管家看向威曼·曼德勒,神情里写着忧虑。

  鳗鱼大人只是轻轻颔首,让管家出去,屋内只剩下默默饮酒、死而复生的公爵和自己。

  他看向艾德·史塔克的脸,相比于头发的邋遢,公爵的面部倒是被打理得很好,整洁而不失尊容。

  他轻轻敲击刀叉,金属的碰撞声清脆,威曼·曼德勒抬眼看向公爵,“艾德大人.”

  “那艘船,”艾德·史塔克打断威曼刚开口的话,“莫迪,那个北方人,他的船。”

  威曼摇头,他的语气里不无遗憾,“我们审查了停靠白港的全部船只,没有发现符合您描述的船.”

  他咽了咽口水,白港的守军是在鱼人广场的酒桶里发现的艾德,那时的公爵头蒙着黑布,若不是自己及时收到一封有史塔克家徽印记的的手信,自己的守军恐怕会把他当作逃难的渔民同酒桶一样驱逐到现如今作为难民收容所的旧铸币厂去。

  威曼·曼德勒深吸口气,“鉴于您的到来,北境的新局势恐怕您需要知道.”

  他的开口再次被艾德·史塔克阻止,落魄的公爵抬起头,“我都清楚,清楚一切.”

  船上的莫迪带自己从君临起航,到潘托斯短暂停留,然后折返向西,来到白港。一路上,他把维斯特洛发生的一切,详尽地告知自己,知无不答。

  假死哗然,少狼南下,鱼鹰和解

  之前的事务还在艾德的认知考虑之内,罗柏连战连捷,形势一片大好.

  紧接着,罗柏悔婚,狼鹰破裂,海怪偷袭,红彗星之战.

  简单的语句里隐含着哀伤,威曼·曼德勒微微低下头,他清楚这些事对公爵的打击。

  “凯特琳夫人和艾莉亚小姐在鹰巢城,罗柏国王.罗柏爵士在赫伦堡的监狱里,珊莎小姐在”

  “在君临,”艾德替他回答,“我亲手将她推向君临,那个深渊。”酒杯被举着悬在半空,他的臂肘紧紧撑着圆桌,两眼盯着酒杯上雕刻的人鱼,紧紧握着,青筋和皮骨都清晰可见。

  威曼·曼德勒没有答话,注视着艾德。

  “北境需要你,艾德公爵,真正的七国首相。”

  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声嗤笑,艾德摇着头,“去南方,是我最大的错误,”他放下酒杯,两眼看向威曼·曼德勒,“我需要知道临冬城的情况。”

  威曼·曼德勒看着公爵,平日里严肃冷淡的灰色眼瞳里仿佛掺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别样气质,艾德站起身,身子依旧挺直。

  鳗鱼大人心里长吁一口气,他并不清楚艾德公爵南下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现如今唯一能真正担起史塔克这一名号的,只有“死而复生”的艾德。

  红堡戒严得很是迅速,珊莎的四爪紧紧抓在墙壁上,远眺着徐徐离开君临的兰尼斯特军队,君临东郊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是她进入淑女身体后最爱做的事,在红堡的密道里来回穿梭,找到一处处自己闻所未闻的房间、暗室以及现在找到的高处,似乎是一处被废弃的高塔,红堡的御用工匠常常在塔下来回行走。

  夜色能遮蔽住大多数人的视野,但冰原狼除外。

  珊莎透过淑女金黄色的眼神,之前自己除了淑女优雅安坐的身姿之外,最喜欢的就是这双美丽的眼睛,与它对视总有股无名欣喜从心底涌出。

  但淑女完全变了,珊莎亲身目睹并经历了这种变化,眼神不再无辜,而是变得狠戾,这是在树林和君临郊巷捕食猎物时的眼神,身姿也无此前的优雅,而是壮了一圈,绷起的肌肉很是显眼。

  她向另一边望去,高耸的教堂传来钟声,“叮咚!~叮咚!~”悠远的声音让淑女有些烦躁,眼睛微微向下瞟去,结队的人群熙攘,像一团流水一样浩荡荡走去,转入不知名的街巷。

  野兽的冲动涌上心头,淑女一个箭步钻回塔楼的密道,匍匐身子,砸在一团柔软的稻草上,四肢腾力窜了出去。

  “好大的狗!”

  “杂种!滚开!”

  “我的肉铺!”淑女叼起块肉,将肉铺打翻,光滑的软肉顿时滑落掉地,屠夫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地拿着砍刀,看着淑女远去的身影。

  “快去叫金袍子!该死,又见到这条野狼!”

  远处的高声让珊莎有些不安,但这种思绪没有影响淑女的动作,冰原狼健步如飞,直奔远处看到的图景。

  “肚脐堆肉的富商,眼中已经忘却了七神的教诲,奢靡堕落的教会,全然忘记对七神的承诺!”

  淑女叼着肉,停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快朵颐。

  珊莎感受到口腹的满足,但她更想要倾听修士的宣讲。

  冰原狼躲在暗角,扭过头,看向站在由一堆木柴堆积的高台,上面站着修士,麻子脸,棕色袍子,骨瘦嶙峋。

  “他们夺走了七神赠予的水与河流,霸占着我们的妻子女儿,贪污着家家珍藏的铜钱!”

  “违背国王的法条,背弃七神的教义!”

  人声洪亮,声浪在人群里仿佛成了沸腾的热水,不断朝着珊莎的耳畔拍打。

  “沿着水道走!抢走本就属于我们的水井,赶跑异教徒和堕落的魔鬼!”

  珊莎扭头看向远处,贵族的各色旗帜飘扬在屋宇群落中,这是贵族熟睡的深夜。

  “夺水井!夺水井!”

  人群压根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自己,癫狂地涌向远处高贵的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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