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144节

  “我最近几天可是给它好好磨洗了呢,”罗宾得意地挑起眉,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艾莉亚,“好看吧?”

  艾莉亚的嘴角轻轻扬起弧度,她攥着拳头轻轻在罗宾的下巴上点了一下,“算你厉害!”随即“扑通”一声跳起,朝远处奔去,“记得我们的游戏!”她高声对罗宾喊道。

  罗宾愣愣地看着艾莉亚离开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舍,他垂着眼,嘴角含笑,注视着艾莉亚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塔楼的另一侧。

  北境的夜晚自己度过无数次,但从未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寒冷。

  席恩蜷缩在犬舍牢笼的一角,惊恐地看着饥肠辘辘的猎犬不断撞击撕咬着眼前的牢门。

  他手指一直保持着绷直,钻心的痛楚在手指头处如同波涛般涌入,一遍一遍,一浪又一浪。席恩看着手指,白色的表皮已经被剥去,只留下粉红的里质。

  “吼!”恶犬的前肢扒拉着牢门,冲席恩低吼。

  他的心里涌上一丝庆幸,若不是自己跪地哀求,恐怕骨头本还真能在他和恶犬之间留下一道敞开的门缝。

  席恩亲眼见过恶犬撕咬囚犯的场景,他的脑海一经浮现就又更胆战了几分,浑身哆嗦。

  牢笼是流动的,行军时会被放在马车上拖运,这让席恩几乎对这样安排的主人感恩戴德,他至少不用走了不是么?尽管要承受来自步兵的嘲讽和猎犬的恐惧,但席恩不在乎,这点痛苦算什么,他是臭佬,臭佬当然能承受这种痛苦,只要.只要身上的皮肤不再少一块就好。

  “拉姆斯老爷有令,急行军,到荒冢角再休整。”波顿步兵走了过来,敲了敲猎犬的牢笼,惹得这些饿得发慌的猎犬疯了似地吠叫不止。

  骨头本不情愿地站起身,“晚上行军?军情这么紧迫吗?”他拿起棍棒,猛地击打牢笼,眼神很是凶狠地瞪着猎犬,将它们逼退。

  步兵摇摇头,并未多管,转身离去。

  牢笼晃荡地被抬起,拉车的战马很显然是头老马,席恩离得很远甚至都能听清它用力时低喘的气。

  波顿的军队肉眼可见地疲惫,刚扎好的帐篷又被收起,刚燃起的篝火又被扑灭,士兵收拾好行装,重新穿戴盔甲,整队迎着夜色前进。

  “为什么要这么快得走?”骨头本嘟囔着,啐了口吐沫在地,席恩断定他看到了一颗牙齿被骨头本吐了出来。

  私生子.席恩再次想起了琼恩,他们这些生来没有归属的人都急于证明自己,主人也一样.

  思绪还未结束,一股恐惧便涌上心头,这股恐惧来源于指尖的痛,被剥皮的痛。

  席恩再次蜷缩着,没管身上散发的恶臭,将头埋进肮脏的衣袖里,不再去看周围的情景。

  拉姆斯·雪诺止住缰绳,他皱着眉眺望远处的荒冢角。

  低矮的山丘上,飘扬的人鱼旗被阳光正直射着,愈发寒冷的气候似乎也影响了日光,冷色持续覆盖在太阳的表层,对光线再敏感的人也能直视。

  “被曼德勒抢先一步,”拉姆斯·雪诺皱起眉,眼里的不甘赤裸地显露,他失去了一次在父亲面前显摆的机会。“不过是群南方人罢了。”

  波顿的私生子抖了抖缰绳,战马迈步前进。

  人鱼旗的身后,几个骑兵翻过低丘,纵马朝这里奔来。

  拉姆斯高傲地昂起头,波顿与曼德勒向来不对付,他回想着父亲冷漠的模样,轻轻咳嗽几声,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前来的骑兵长得并不胖,看来曼德勒家的人没有亲自过来,这点要好好抓住来羞辱。拉姆斯心里暗想。

  骑兵越发接近,拉姆斯皱起了眉,他记得眼前这人的长相,并不是曼德勒家的骑士。

  “凯勒·孔顿?”拉姆斯失声道,赛文家族的骑士,乔俐儿那个婊子手底下的骑士。

  凯勒·孔顿勒住马,他身后的侍从也纵马向前。

  “知道这是谁吗,拉姆斯·雪诺?”凯勒·孔顿用马鞭指了指身旁的侍从。

  没等拉姆斯回答凯勒便率先答复,“劳伦斯·雪诺,与你一样,曾经是私生子。”

  拉姆斯最不愿意听到私生子这个词语,他不屑地笑笑,看向年轻的侍从,年龄和自己亲手砍下头的克雷·赛文很接近,看起来都只有十三四岁。

  “你的小跟班哪需要和我介绍.”拉姆斯忽地反应过来,紧皱起眉,“曾经是?那他现在的姓氏是?”

  凯勒·孔顿微微一笑,“是你一直窥觊的那个头衔,霍伍德城的伯爵,劳伦斯·霍伍德,公爵大人已经将他扶正,他就是现在的霍伍德伯爵,霍伍德家族的家主。”

  “不可能!”拉姆斯失声尖叫,“父亲绝不会下达这种命令!我娶了霍伍德伯爵的遗孀,我才是霍伍德城的城主!”

  他甩了甩缰绳,“我要给父亲写信,他绝无可能下达这种荒唐的命令。”

  凯勒·孔顿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边,他扭转马头,“去找你的父亲吧,曼德勒伯爵带了不少信纸,你可以尽情使用,我相信北境守护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该死!”拉姆斯望向身后的波顿士兵,“入营!”他高声下令。

  等父亲到来,他一定要亲自去劝谏,这种命令可下不得,到嘴的肥肉怎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疲惫的波顿军团听到入营的命令后甚至能听到欢呼声,他们已经忍受倦意和寒冷太久。

  原先还算整齐的队列变得懒散,骑久战马的骑兵下了马,放松胯部和大腿的两侧,步兵脱下头盔和身上厚实的盔甲,尽管天气严寒,他们身上也积攒了不少汗水。

  拉姆斯抡着缰绳,他急于入营寻找笔墨,他要向父亲亲自汇报这件事。

  席恩揉着眼睛,马车慢慢悠悠地晃进军营,曼德勒的人鱼旗遍地皆是,他甚至看到了赛文家族和韦伍德家族的旗帜在远处飘扬。

  就连白港也甘愿遵循恐怖堡的调令,前来荒冢角集合,看来波顿真的收服了整个北境。

  席恩长吁口气,他挪动着僵硬的四肢,两手扒住牢笼向外张望。

  人鱼旗在冷风里晃动,交叠,行动,准是白港的军队在调动。

  赛文家族的旗帜也在移动,与韦伍德家的旗帜重叠在了一起,分散开来。

  扎营还频繁调旗干什么?席恩想起自己的常识,他微微张眼,继续环望马车缓缓驶入的营垒。

  “别到处乱看!”

  骨头本的棍棒抡了过来,火辣辣的痛感顿时遍布半张右脸,席恩正扭头退缩时,一抹银灰的冷色映入他的眼眶。

  席恩呆愣在原地,两耳没再听到骨头本歇斯底里的怒吼。

  这面旗帜怎么会在北境再出现?他们不是

  一张张面孔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父亲严肃的面孔,兄弟信任的面孔,姐妹嬉笑的面孔.

  “史塔克万岁!”

  “临冬城万岁!”

  “北境之王万岁!”

  轰隆的声音不再出自波顿家的呜咽军鼓,而是铺天盖地的人声与口号。

  骨头本愣神的片刻,长剑抹开他的脖子,血肉喷涌而出。

  “你是波顿的犯人,拿着武器,跟我们一起杀波顿!”

  杀死骨头本的士兵冲自己叫嚷道,他将骨头本的铁棍扔了进来,“快点!”他催促道。

  席恩看着递来的铁棍,听着熟悉的北境口音,这股熟悉不只来源于口音,还来源于信任。

  席恩拿起骨头本的武器,咽了咽喉咙,跳出了囚牢。

  “临冬城万岁!”他高声呐喊,嗓子几乎要被扯破。

  莫名的兴奋和欢喜涌上心头,席恩感觉自己就像是跪倒在鱼梁木前忏悔一般,久违的情绪染红了他的鼻子,泪水从两眼中流出。

  “史塔克万岁!”他再次高喊。

第242章

  “黑色的城堡,黑色的龙.”希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稚嫩动听。

  克礼森学士低头捶着自己的小腿,浅浅缓解了爬楼的疼痛。

  他听到这就猜到补丁脸这个弄臣又在希琳耳边说了些什么捉弄人的谜语段子,克礼森从里面听不出什么玩笑话,这在老学士眼里就是渎职的表现。

  克礼森一直痛恨补丁脸没有教会史坦尼斯幽默,哪怕一点。

  他推开木门,看到席琳低头摆弄着她的那些龙摆件,克礼森记得这是史坦尼斯特意在东大陆找寻最杰出的工匠给公主制作的玩具。

  只可惜.克礼森学士长叹一口气,他走近希琳,“公主,你在念叨什么?”

  希琳回过头,脸上充溢着笑容。

  公主的表情越开心,自己心底的疼痛就更重。

  学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以回应这难以承担的热情。

  “我在准备和补丁脸辩论的证据,”希琳把龙挪到一边,翻开厚厚的一沓书卷,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克礼森眯着眼睛,凑近才勉强看清。

  那是血龙狂舞的一段记载,“浪荡王子戴蒙·坦格利安和伊蒙德·坦格利安在神眼湖上空的决战,双双掉落在湖底,消失无踪,同归于尽。”

  公主在看戴蒙的历史,克礼森微微皱眉,他清楚地记得一些学城的前辈如何评价这位亦正亦邪的王子。

  “众所周知,坦格利安家族盛产天才和疯子,而戴蒙王子两者皆是。”克礼森喃喃道,并不希望希琳读到这段历史。

  “补丁脸说,”希琳没听出来克礼森学士言语里的不满,“他见到黑色的龙在黑色的城堡上展开双翼,喷射火焰.”

  黑死神?克礼森心想。

  “我说那是黑死神,可补丁脸不信.”希琳还未说完,补丁脸冷不丁从门后蹦了出来。

  “黑色的龙!黑色的城堡!不是黑死神!它太大了!”补丁脸厚叠的脂肪仿佛在脸上溢出水一样,他一蹦一跳,语调夸张地高昂。

  “赫伦堡上空只出现过黑死神,你错了,我翻过史书了。”希琳似乎想和补丁脸讲道理,但谁都知道毫无用处。

  补丁脸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他尖叫着再次跑出房门。

  克礼森强压下不适,他没有工夫和希琳聊这些,他略微咳嗽一声,“公主,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希琳眨巴着眼睛,她放下手中的厚书,摆正坐姿,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看向学士。

  一抹心疼再次涌上来,克礼森强忍住内心的波澜,他尽量保持着微笑,压低嗓音,校正着自己的口吻是否更温和。

  “您说吧,克礼森爷爷。”希琳开口说,露出微笑。

  该死,她甚至在安慰自己,克礼森学士只觉得眼眶里似乎有泪水要流下。

  “公主.我们的国王陛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一世,在.”克礼森咽了咽喉咙,他的口唇在颤抖,“被乔佛里的叛军俘虏了.”

  希琳的神情停滞在原处,巨大的无言笼罩着她,伴随着悲痛。

  戴佛斯自觉地站在龙石岛主厅的角落,他失神地望向主厅上方悬挂的宝冠雄鹿旗帜。

  主厅头一次挤满这么多人,戴佛斯环望过去,佛罗伦的两位爵士,夜歌城的私生子骑士,自己很是欣赏的罗兰德·风暴,瓦列利安的骑士,蟹岛的骑士.

  冷风从海面刮过来,从龙石岛城堡主厅敞开的风口灌入,一股冷意包裹着自己,同样也包裹着所有效忠史坦尼斯的封臣和骑士。

  亚赛尔·佛罗伦喇叭般的声音在叽叽喳喳的主厅回绕,“当务之急是回防龙石岛,切断青亭岛舰队和君临港的联系,他们没有落脚的补给处,我们可以轻松击溃他们”

  “叛徒的弟弟不配说话!”主厅里立刻有反驳声出现,打断亚赛尔·佛罗伦爵士的话。

  史坦尼斯肯定不愿看到这一幕,戴佛斯心想,他信任亚赛尔本人远胜过佛罗伦家族,一直让他担任龙石岛的代理城主,负责整个舰队的后勤。

  亚赛尔·佛罗伦的脸顿时涨红,他敲击着桌面,愤怒地喊道,“佛罗伦家族有接近一千的步兵参与黑水河战役,将近四百人死在了那里,我的胞兄投降无法代表我的意志!”

  被怒斥的人同样是史坦尼斯极其信任的骑士,古德·莫里根爵士,尽管他曾是蓝礼·拜拉席恩的彩虹护卫,身穿绿衣。

  他没有退缩,反而直面上去,“风暴地的领主不可能接受一个叛徒,更不会信任一个叛徒的话。”

  亚赛尔·佛罗伦紧绷的脸面向古德·莫里根,“我从一开始就宣誓效忠史坦尼斯国王,至死不渝,你若是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我会用决斗来表明心意!”

  戴佛斯注意到,周边风暴地的骑士都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蓝礼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一直坐在一旁,差点在怒火号上葬身的伊姆瑞·佛罗伦终于开口,用更具争议的话激起了更大的冲突。

  主厅再次充斥着争论的杂声,这回比前面几次要吵闹得多。

  “他已经被送上船只,前往长城,此时恐怕已经宣誓成为守夜人,守夜人发誓不与王国事务有任何瓜葛。”戴佛斯几乎是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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