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24节

  

  海风吹拂着市镇,熙攘的人群依旧如往常一般在港口边,在街巷内做着小生意,干点劳力活,大多数海鸥镇的居民都是如此,少部分的农民在领主们的要求下种植农田,并在海鸥镇外颇为广阔的平原上养马。

  与港口市镇热闹的氛围不同,海鸥镇的地牢里,海边的潮湿到这里时便成了囚犯煎熬度日的缘由,臭虫飞扑,与市镇臭烘烘的味道不同,这里充斥着腐烂的尸臭味。

  地牢建立在臭水沟的上方,躺在地上休憩的牢犯常常能听到臭水沟水流的声音,往往听到声音后的几分钟,恶臭味便席卷上涌,熟谙此道的老囚犯总在这时捂住口鼻,看着新来的囚犯差点因此呕吐。

  当然,这并不是格拉夫森家族的手笔,地牢并非是海鸥镇领主所掌管的牢狱,而是谢特家族在海鸥镇设置的私牢,专门用来关押走私魁尔斯商品的罪犯,这也得到了格拉夫森家族的默许,自从他们的封君在长弓厅遭到魁尔斯刺客袭击之后,格拉夫森家族就不再充当谢特家与魁尔斯商会之间矛盾的调和人。

  阿提斯·艾林遭到袭击后鹰巢城并没有过多的措施去反应,但是海鸥镇这个鱼龙混杂,各地商人云集的地方却自觉地做出反应。

  不久前这里迎来了新的囚徒。

  兰斯咬着衣领,屏住呼吸,他曾经隶属于谢特家,当过谢特家族的记账人,他非常清楚这个地牢是如何折磨犯人的,里面关押的也大多是为谋取财物而敢于和谢特家族作对,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尽管做了努力,恶臭味仍然找到了自己的鼻息,呕吐感瞬间从胃间涌到喉咙,“呕~”,兰斯弯下腰子,胃液从嘴里涌出。

  谢特家的骑士提前佩戴好了面罩,穿着全副武装的板甲看押着他们一行人,但是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别过身子。牢狱的看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早已习惯这里的味道,或者说,早已与这里融为一体。

  “今晚你们待在这里。”,谢特家的骑士吩咐道,头也不回地离去。

  兰斯心里咒骂着,他看到与自己曾经一同在海鸥镇海关共事的人被关押在不同的牢狱里,有人甚至半残着身子被关押在海鸥镇的水牢里,任由伤口感染腐烂至死。心里反而微微庆幸被关押在谢特家的牢狱里。

  毕竟,这边的看守自己认识,还非常熟悉。

  “蛤蟆虫?”,兰斯试探地喊了一句,谢特家牢狱的看守是不是叫这个名字?该死,他记得不太清楚了。

  看守蛤蟆一样丑陋的脸庞转过来,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是兰斯,我是兰斯,你应该认识我,我们都效忠谢特老爷”,兰斯话音未落,看守的鞭子已经甩到他脸上,一道血痕出现。

  “啊!”,兰斯惨叫着,刚想叫骂,但在看到看守那张恐怖的脸,叫骂的话语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我有钱,我藏在港口的宅子里,蛤蟆虫”,兰斯想要安抚看守,尽量轻声说。

  鞭打的声音再次响起,牢狱内有人不禁笑出了声,兰斯的脸再次出现血痕,他狼狈地倒在地上,仰头便瞧到看守那蛤蟆般丑陋的脸。

  “谢特老爷喊我蛤蟆虫,你们这些下面的人都这么喊。”,仿佛吐气泡般的声音从看守嘴里传出。

  不叫伱蛤蟆虫叫什么?兰斯心里吐槽道,惊恐的脸迟滞,蛤蟆虫的鞭子再次扑来。

  “啊!啊!啊!”,兰斯的惨叫声响彻地牢。

  “打不了谢特老爷,还打不了你吗?”,蛤蟆虫怒骂着,鞭子如同连珠的暴雨般不断扫来。

  等声音消去,兰斯血淋淋的身体躺在地牢有着缝隙的石板上,臭水沟排水的声音在石板下方出现,恶臭的味道直面兰斯的口鼻。

  “呕!~”胃液直接堵在兰斯脸上,他痛苦地打滚呻吟,酸液灼烧着他的眼睛,无法睁开。

  不知呻吟了多久,兰斯睁开了双眼,他挣扎着看着前方,蛤蟆虫早已不见,只是地牢封闭的牢门和令人窒息的黑暗。

  地牢里除了其他犯人的呕吐声就只剩下兰斯的喘息声,极度的恶臭还是令兰斯难以忍受,但脸上的疼痛犹如钻心一般,兰斯折腾了许久,直到牢中的囚犯发声威胁,“你要是再嚷嚷就撕掉你的嘴。”

  兰斯认真地睁眼看清楚囚犯的脸,想要记住这个面容,乖乖地把嘴闭上。

  等财政大臣知道这里的消息,看他如何治你!兰斯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

  黑暗仿佛吞噬了时间,兰斯并不清楚外面过了多久,直到牢狱看守,该死的蛤蟆虫打开了牢门,外面点点星光照了进来,兰斯这才知道是进入了夜晚。

  又是一个全副武装佩戴面罩的骑士,兰斯心想,他们知道这里全是恶臭,所以一直戴上面罩,该死,他是早上看押自己的谢特家骑士吗?

  骑士打开了牢门,身后的狱卒指了指兰斯。骑士走上前去,一把拖起了兰斯,往外拽去。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兰斯惊恐地哀嚎。

  骑士沉声回答道:“带你离开这里。”

  “去哪?去君临吗?你是贝里席大人派过来的吗,终于啊,大人果然没有忘记我!”,兰斯惊喜地叫嚷,歇斯底里的狂笑。

  骑士没有作声,“贝里席?”,他的语气似乎在渴求着确认。

  “对,对!贝里席大人,你是他派来的吗?”,兰斯问。

  骑士面罩下发出几声轻笑,“当然,我是贝里席大人派来的。”

  兰斯惊喜地用手扒住骑士的板甲,“太好了,那太好了,大人终于派人来了。”,他恶狠狠对着后面的囚犯嘶吼:“你等着,这位爵士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哈哈哈哈!”。

  脑后一阵刺痛,兰斯两眼翻黑,昏倒在地。

  骑士扛起昏倒的兰斯,走出了地牢。

  海浪扑打着船只,摇晃的甲板又一次把兰斯惊醒,海洋上依然是深夜,他全身被绑了起来,身边都是自己一同在海关工作的同事。

  即便是深夜,君临城的港口仍被兰斯一眼认出,“到君临了?”,兰斯喘着粗气,他回想起最近几天的遭遇,越发觉得就如同一场大梦,他跟着曾经风流一时的海关官员,在他的要求下在海鸥镇利用积攒的人脉照着本子念出那骇人的谣言,无数的银鹿金龙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即便谣言再骇人听闻,但他依旧照做。

  结果便被打入了地牢,被带到了船上。

  他不知道命运如何,自己会被带到哪里,但至少先踩上踏实厚重的大地。

  很快他便如愿以偿,骑士领着众人,兰斯数了数,有不少骑士,但一个个都没有家族勋章,他想起自己被捕时听到的话,“以阿提斯·艾林之名!”

  该死,莫非自己被谷地的骑士带到了君临?他凝望着远处,恐惧起自己的未知命途。

  小指头把弄着信件,他已经知道自己曾经隶属的海关官员在海鸥镇出事的消息,他生平少有地感受到威胁。他根本没有下达传谣的命令,这么愚蠢的命令怎么可能出自自己手笔,而偏偏这种谣言真的在海鸥镇出现,造谣者还偏偏是自己的旧部。

  一丝恐惧在心中蔓延,这是你的手笔吗?小指头想到了阿提斯·艾林的脸。

  如若此番命令被指控是自己下达,并且看起来的确证据充足,这群造谣者统统是自己人,那么铁王座的审判恐怕紧接着就会到来,自己的海关旧部臣服了别人,一定有人背叛了自己,小指头习惯背叛别人,从他一步步从海鸥镇到君临,从一个小官员到财政大臣,他背叛了无数信任过他的人,欺骗了无数人,但被人欺骗,并且真的被骗到了很不常见。

  并且如果造谣者指示幕后者是自己,那阿提斯必然顺势推出莱莎的下毒,并曝出自己与莱莎的特殊关系,并有可能指出自己是莱莎的背后指使者。该死,虽然小指头并不知道阿提斯是否清楚自己与莱莎的关系,但小指头已经将最坏的局面给想开了,他必须好好应对这个谷地公爵带来的威胁。

  公爵?小指头梦寐以求的称号,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贵族少爷怎么与他这个一步步走上巅峰的小贵族来斗?他必须做好应对。

  小指头罕见地露出狰狞的面孔,他握紧拳头,大的战略还没施展,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自从提利昂北上之后,阿提斯很少与人说话,顶多是在国王与艾德聊天时插上两句,并在劳勃国王开怀大笑时陪着笑脸,但北境的艾德却仿佛什么玩笑都无法使他动容,他板着脸看着大笑的劳勃。

  劳勃这时便会拉着自己的臂膀,指着艾德,“瞧瞧我们这位首相大人,什么笑话都不能逗他一乐哈哈哈哈哈!”

  阿提斯倒也觉得艾德的反应十分有趣,露出真实且配合的笑容。

  君临城就在不远处,阿提斯想,威玛和罗拔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第35章 凯特琳的猜忌

  

  凯特琳站在桅栏处,身体前倾,手搭着桅栏,白港的快船的确迅速,但这么快速的后果便是鲜有尝试坐穿的人会头晕目眩,凯特琳自己还算良好,可与他同行的罗德利克爵士则不一样,船只在咬人湾上急行时,汹涌的猛浪与峡湾的劲风几乎快夺去这位临冬城教头半条性命,凯特琳只见他不停的呕吐,如今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还有一个小时到达君临。”,船长的声音传过来,凯特琳看他的模样,似乎在传达一个好消息。

  凯特琳强颜欢笑,说:“船长先生,你的水手非常称职,我想给他们每个人一枚银鹿,聊表谢意。”

  船长微微鞠躬,“史塔克夫人,您真是太慷慨,我真替他们高兴。”,他贪婪地看了看凯特琳一直留在身边的布袋。恐怕这些银鹿多半被船长私吞,凯特琳心里想,不过,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匕首割伤的手掌仍然在隐隐作痛,凯特琳不会忘记她为何而来,做工如此精致的匕首,刺杀布兰的外乡人,这一切的答案,只有可能在君临出现。

  抵达繁荣的君临港后,罗德利克爵士和凯特琳匆匆下了船,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比国王的队伍更快,国王也许经常在路上组织一些打猎,没准速度会很缓慢。

  “夫人,也许一上岸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所以我得赶紧找到红堡的教头。”,罗德利克声音有点虚弱,但语气坚定地说。

  凯特琳听到这番说辞,皱了皱眉头,“诸神保佑,希望这位国王的教头能值得信赖。”

  罗德利克笑了笑,惨白的脸此时看起来更是勉强,凯特琳看得出爵士在强行撑着,“艾伦·桑塔加爵士虽说虚荣了点,但却非常正直,我想是值得信赖的。”,他说完还摸了把胡须。

  “但愿如此。”,凯特琳祈祷说。

  罗德利克吩咐侍从将凯特琳的行李收拾好,对她说:“夫人,您的相貌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不像我现在脏兮兮的样子,恐怕辨识匕首的事情要交给我来做了,您最好住在旅馆,城堡人多眼杂,而且不少人应该还记得你。”

  凯特琳知道他指的是谁,“小指头。”,凯特琳心里想,她对罗德利克说:“培提尔是我父亲的养子,我一直视他为兄弟。”

  “当然。”,罗德利克爵士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只是帮忙搬着行李,在船长的指示下前往旅馆的方向。

  在旅馆安置下后,凯特琳见到罗德利克穿上了环甲,佩戴了匕首和长剑,头上还套着黑斗篷。“天黑之前,我把艾伦爵士带过来,他是教头,也许此时还在红堡。”

  凯特琳将全部的信任交给了罗德利克爵士,她疲惫地点点头,尽管旅馆并没有船长宣传的那么舒适出色,但凯特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倒向枕头,几乎沾了枕头便已经入睡。

  “咚咚咚!”,凯特琳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夕阳的残光透过窗户照进凯特琳的房间,乍醒来如隔天日,恍如身处另一个世界。

  凯特琳拿起匕首,用斗篷裹身,打开沉重的木门。

  都城守备队。凯特琳看到了来人,均是黑甲金披风。

  “不要害怕,夫人,我们专程来此接您。”,为首的人笑着看向凯特琳手中的匕首。

  凯特琳狐疑地望着他,“谁的命令?”

  为首的人拿出一条盖有仿声鸟的缎带,眼睛望着她。

  “培提尔。”,凯特琳没想到小指头这么快便招上她,她点了点头,“待我换身衣服。”

  都城守备队把她送到一座高塔上,培提尔在最高处的一间屋子里。

  凯特琳首先看见他的背面,黑发的几抹银丝是培提尔的招牌,他小时候总为自己的少年白而感到骄傲,他的身高甚至不及凯特琳,一如更年轻时的那样矮小。

  “培提尔。”,凯特琳尽量保持平静。

  他转过头,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欣喜,“凯特.”,他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凯特琳受伤的手掌上,他指着凯特琳缠绕的绷带,“你的手。”

  “伱为何找我,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凯特琳没有理睬他的关心,一如她曾经在布兰登死后将培提尔亲笔写下的信没有拆掉观看便烧得干净,她明白自己的责任和家族的荣誉。

  培提尔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他感受到我的冷淡,凯特琳心想。

  “瓦里斯知道这座城市的一切,他告诉了我,何况新任首相还未到达君临。”,培提尔简单说出了理由,“我想我才能保护你,包括你想知道的事情。”,培提尔机灵的笑容再次显现在凯特琳眼前。

  “你一向机灵。”,凯特琳说道,“但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只是前来探望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

  “得了吧,凯特,你这个借口想得太草率。”,培提尔保持着他那机灵的笑容,若不是事关紧急,你不会前来,让你最要好的童年玩伴帮助你吧。“,他在说出童年玩伴时语气里多了份沮丧。

  他还爱着我,凯特琳心里想。

  她吞咽了口口水,刚想回答,门上却传来轻响。

  “请进。”,培提尔轻声说。

  进门的男子体态丰腴,脸上似乎涂满了胭脂粉,头顶光滑,没有一根头发,宽松的紫色丝绸长袍倒是很适合他的体型,让人一见到他便知道他大富大贵。

  “史塔克夫人。”他握起凯特琳的手,“阔别多年,天呐,您的手怎么遭此劫难?纤纤玉手如何变成这样.”

  凯特琳刚想开口,他便如同想到什么一样,“噢!派席尔大学士调制的药膏是七国一绝,我那精心收藏了几瓶,若是夫人不嫌弃,我可赠送您一瓶,不过只能一瓶,实在太珍贵了。”

  “实在太感谢您了,瓦里斯大人,但我的手被照料得很好,就不麻烦您了。”,凯特琳从他掌心抽回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还有令公子布兰的事情,我真是深感遗憾,诸神如此残酷对待男孩,实在令人唏嘘。”,瓦里斯悲伤地折叠双手,摇摇头,“我发誓,夫人,一定为公子找到精通医术之人。”

  凯特琳不想再纠缠在这些不重要的交谈之中,“实在感激,瓦里斯大人,鲁温学士已经做到最好,想必我们只能向七神祈祷。”

  瓦里斯遗憾地摇摇头,“既然如此,夫人前来真的只是为了一把匕首吗?”

  凯特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瓦里斯,传闻里的八爪蜘蛛。

  “瓦里斯,你吓到凯特了。”,培提尔说,目光里带着点严厉。

  瓦里斯缩头向上摊手,“恕我失礼,培提尔大人,史塔克夫人。”,他半鞠了个躬。

  “你是如何知道?”,凯特琳失声道。

  “只是您的罗德利克爵士与艾伦爵士一直在谈论一把匕首的归属,实在太过可疑,小小鸟不会放过这些信息的。”,瓦里斯无奈地说,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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