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琳上线，因为大量算力仍在复盘之前的战斗，表情、姿态不够灵动，但还是第一时间开口：“因祸得福，恭喜了。”
主宰却以近乎质问的语气开口：“禁咒的变化究竟是什么回事？”
“照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是巧合。”埃琳的措辞颇为谨慎，一旁的220m将中央区域，月神构建禁咒的画面投射出来，“月神的皎月禁咒和原有的阶梯禁咒发生了冲突，产生了极为复杂的变化……”
“连你也没能预料到？”
埃琳点头：“世界超意识体本就是一个混沌系统、星域神扭曲规则也带有显著的混沌性，即便我也做不到提前预测其中的反应。”
“这种巧合的可能有多大？”主宰继续问道，“历史上还发生过吗？”
“只有一次。”
“地精灭绝那次？”
“是的。”埃琳回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主宰抬手，一台被感染的巧手机器人浮空上前，投影出密密麻麻的表格——那是主宰买来的，历次联合禁咒的记录。
“这么多次的禁咒，月神参与过的都有五十七次，只我这里恰好出现了意外，你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埃琳终于明白主宰的意思了：“你在怀疑我？”
“对。”主宰毫不掩饰的点头。
“为什么？”埃琳面露不忿之色。
“伱能做到。”地精灭绝过程是绝对会被真理机器反复探索、研究的。只以灭绝禁咒的了解程度而言，智械比诸神还深入。
“就因为这个？”埃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个愚蠢的肉脑袋！但凡有一点逻辑就该知道，我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主宰毫不示弱，向后面的被感染的巧手机器人下令：“斐，用你那地精精心设计的处理器分析一下，谁的嫌疑最大。”
巧手机器人的扬声器立刻播放出了斐的声音：“智械埃琳。对正常智械而言，在虫群身上复刻地精遭遇，有助于收集虫群适应期的信息，能用以治愈地精。”
主宰扭头看向埃琳。
虽说没有别的证据，但虫群也不是来查案的。更何况，主宰也不认为有谁能找到一台真理机器作案证据。
有能力、有动机，就足以提出质疑了。
“不是我做的。”埃琳面露恼怒之色，就像主宰找不到证明一切是她所谓的证据一样，埃琳也拿不出足以证明自己没做的证据。
“那还能是谁？”主宰灼灼逼人。
“不知道。”埃琳愈发的急躁。
“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主宰讽刺道。
当然，主宰也清楚，只要埃琳一口咬死这只是巧合，这事终究会不了了之，虫群不可能真的和智械翻脸——真理机器这种东西还是太香了，就算埃琳给出的是真假不一，需要验证的信息，也远比虫群自己去从头收集来的高效。
这次的发难，说白了也就是对埃琳的敲打，至少让她知道，虫群并非任由她欺骗。
不过，埃琳反而说道：“有的。”
“什么？”
十二阶单位已经拥有无视物理规则的能力，到了十三阶水平将更进一步。连它们“本体”的存在都可以扭曲、重构甚至消弭掉。
就像是“黑洞”这种天体，它的“本体”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坍塌已经失去现实意义，人们将光逃逸的临界边界，也就是事件视界以内视作黑洞本身；十三阶单位的“本体”也只剩下理论上的概念，可以将其修改现实的最大范围，也就是“领域”视为十三阶单位本身。
也就是说，如果一名十三阶单位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去大规模扭曲现实。它就和不存在一样，哪怕真理机器也找不到它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十三阶单位完全可以通过隐秘的干扰现实，来人为构建出种种“巧合”。
主宰的表情渐渐严肃了下来：“真的存在正常的十三阶单位？”
埃琳肯定的点头：“我可以给你看地精的假说，以及各种在古老蓝血贵族内传承关于‘亘古者’和‘古神’的传说。”
主宰的表情绷不住了：“假说？传说？”
“是的，这类资料有很多。”
“你就是把我当傻子！”别以为说了一堆复杂的概念就能忽悠住我……
…………
就在主宰对埃琳表达谴责的时候。
诸神在逃离云杉世界后。
以幻光神为主，再度将十五位神明召集了起来
唯有光明神，因为要清理染虫世界，没有亲自神降，不过他们集合的世界就在光明神的某个神国要塞中，周围都是他的耳目。
他们聚首的目的倒也简单——施展联合禁咒。
不过并非以修改物理规则为目标。
而是广播。
就像当初他们构建阶梯禁咒时，禁咒内容会被周遭世界的所有先知感知到一个原理。
他们在主动利用这个特性，通过沟通世界超意识体，最大限度的向外散播信息。
在“禁咒”爆发之际，相当大范围内，稍有些先知天赋的人都能看到特定的信息。甚至就连感官敏锐些的普通人都会在睡梦中看到些许破碎画面。
因为并没有修改规则，构建起来也较为简单，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临近完成。
这种只用来广播的禁咒还有着专属的名字：“神谕”。
当然，这种信息传递方式，除了逼格高以外。信息传递效率、准确性都不怎么样。
所以，在神谕爆发前。蓝血指环上，光明神还实名的发布了公告：
<这里是光明圣堂，现在向全体生灵发出警告：虫潮天灾已经彻底失控。
在过去的七天内，包括我主在内，共计十五位神明共同对虫潮施加了神罚。
但虫潮的顽固超出了我主的预料，目前，虫潮并未被遏制。
为了抵抗虫潮的侵蚀，我们将开始清理所有染虫世界。
请诸位秩序子民在灾难中谨慎预防、努力自救，愿圣光始终照亮我们的道路……＞
…………
第202章 捕捉神明
“看来你有麻烦了。”埃琳幸灾乐祸道。
主宰倒是早有预料，平静的回道：“迟早的事。”
虫群暴露并不是什么大麻烦，无非就是让一些原本轻视虫群的蓝血提高警惕罢了。但是……重视就能抵抗虫群病毒了？
主宰也不再纠结对埃琳的谴责问题，转而问道：“血月还能起效多长时间？”
“彻底失效还需要三个月左右，不过最多半个月，一些高阶先知就能够看到部分画面了。”埃琳看了一眼主宰，“一个月内，应该还没人能作出影响战局的预言。”
主宰点了点头。
虫群不畏惧战争，更不畏惧失败，事实上，在“蛹虫通道”出现，虫群可以直接侵染临近世界后，虫群的扩张速度就再度上升了一个台阶。即便遇上了一两个难啃的世界，只要先占据其周边世界，再击中兵力围而攻之就可以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斩首行动和针对虫群的重要突变场的精准打击。
尤其是Φ世界，虫群七成以上的尖端突变，就在这里进行，一旦被打击，将损失惨重——Φ世界只是世界壁垒的存在形式特殊，无法用寻常的召唤仪式抵达，还不是彻底锁死，至少，理论上从土元素界行军是能强行抵达的。
一旦这里的位置暴露，这里绝对是重点攻击目标。
因此，在情报上的封锁是重中之重。
刚好阿加莎从维罗妮卡的记忆中，得知了一种特殊的禁咒：盲目真言。
能够干扰先知对特定区域的窥探。
“你打算去捕捉神明？”埃琳问道。
“是的。”维罗妮卡和光明神签订着契约，根本没法使用。只能另行捕捉。
“不要试图真正掌控星辰。”埃琳告诫道，“之前的话并不是在欺骗你，万神殿的情况可能比我说观察到的要更加复杂。”
控制星辰，指的是将领域力量纳入虫巢意志，或是让神明成为虫母。只是将神明抓来，间接行使领域还不在此列。
主宰虽说依旧带着怀疑之色，还是点了点头。其实这个问题对虫群而言稍有些久远：领域的力量需要和星辰签订契约，也就是灵魂间超距作用，而虫群到现在，连最基础的传讯契约都还没研究明白……
…………
布莱尼顿世界群，边境。
虫巢世界。
里克曼喘着粗气，从临时法师塔内的床上起身。
虽然还保留着自我，但里克曼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灵在虫巢意志的映射，都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虫族单位了。还肩负着间谍使命，无法通过化茧来抵抗伤害。
所以，在灭绝禁咒爆发的瞬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瘫倒。
虽说凭借高阶灵魂，和体内基因窃取者的强大幽能，死亡不至于，但对禁咒的适应总归有个过程，躺几个小时还是必要的。
但是吧，虫群的灭绝禁咒爆发，伱倒下去了，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不过幸运的是，这三天时间，里克曼别的没做到，血脉药剂倒是生产了几十吨。
且不提送回后方世界的那些。
至少整个采集队伍，除了部分契约奴仆外，从负责保护的圣者战斗法师，到负责基本萃取工作的学徒，全都喝过。
虽说只是服用虫族精华，还不能算是彻头彻尾的虫族单位，但同时，他们的适应与自愈能力也和真正的虫族单位有所差距。
禁咒一来，所有人都躺下了……倒是没人来指责里克曼。
但血脉药剂的本质应该是瞒不住了，算算时间，议会那边的追责的队伍应该也到了……
里克曼正思索着。
房间大门被轰然打开。
带队的是一位矮胖的女法师，见面就露出了甜腻腻的笑容：“又见面了，里克曼教授。”
“多洛雷斯？”里克曼认出了这名女法师，她曾经在魔法学校当过一段时间的高级调查官。
“奉议长的命令，请您立刻和我回去。”
“我的实验刚到关键时刻，”里克曼睁眼说瞎话，“能否解决药剂副作用，成败在此一举了。”
“药剂？”多洛雷斯尖声笑道，“药剂已经是过去式了，议会已经决定禁止血脉药剂的一切研究，所有法师立刻撤出染虫世界。”
“为什么？”里克曼开口大义凛然，“即便它有问题，也是我们更进一步的关键。”
“因为虫潮的危险性，”多洛雷斯顺畅的答道，“不仅药剂的研发会停止，就连您，也会因为当初宣扬虫潮无害的言行而被监禁。”
“因为光明圣堂的那则宣言？”里克曼皱眉。
哪怕卧床期间，里克曼也有关注蓝血指环，但考虑到关于光明神试图通过虫潮控制蓝血的阴谋论一直存在，理应不会有人笃信才对。
“当然。”
“议会不应该因此就改变主意？”里克曼身上涌动起魔力，“至少让我明白禁止研究的理由。”
多洛雷斯身后的法师就要动手，却被多洛雷斯伸手制止。
“告诉你也没什么。”多洛雷斯笑道，“议会的线人传来了消息，光明神在大规模的‘净化’教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