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虫群的最终手段！
福音神心下思绪飞转，想到自己为秩序冲锋陷阵，想到自己已经毁掉的神国，又想到光明神的隐瞒……
人和人是不可能处在同一立场上的；人和人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人和人的悲欢终究并不相通……或许，只有抛开一切，血肉相连，归为一体，才是真正的福音！
此刻，思绪杂乱的福音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光明神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危险。
但就在光明神终于决心动手的前一刻。
福音神的气质突然发生了剧烈变化：明明面庞没有任何变化，但眉宇之间却多了一分抹不开的贪婪之色，仿佛要噬尽万物。
让人望之不由瑟瑟发抖。
光明神这个真正面对过主宰的神明立刻就意识到：虫潮之主降临了。
按照之前骑士之女透露的情报，虫潮之主有能力和皇帝正面对抗，是一个力量无视距离的“活星辰”。
而在被感染的神明进入万神殿的那一刻，这里就已经进入了虫潮之主的视野。
主宰开口，竟先是叙旧：“许久未见了，我的盟友。”
“我们从未处于同一阵营！”众目睽睽之下，光明神立刻矢口否认。
“就因为那些微小的摩擦？”宛如时光倒流，主宰说出了二人初见时，光明神的邀请：“你我皆是秩序之柱，理应相互扶持。”
这话立刻在万神殿掀起了轩然大波：虫潮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秩序！
但福音神只是轻轻一瞥。
便无一神再敢吱声。
忽视距离，忽视禁咒防护，忽视世界壁垒……强行将一个神明化为傀儡。
哪怕不如光明神所知详细，大多数神明对虫潮之主的实力也都心中有数了。
这么说吧：皇帝曾经在一天之内，连续袭杀四十六位在帝国境内传教的神明——以直接突入神国的方式。
一旦这种“活星辰”放开手，弑神，根本不费什么事。
只有光明神依旧面色不改：“从你出现在晶壁系至今，我看到的不是智慧，而是本能的盲目驱动。你践踏生命，无视规则，肆意扩张，犹如瘟疫般侵蚀晶壁系的和谐。你，绝不是秩序的一份子！”
主宰盯着光明神。
虫群当然是秩序一方，因为虫群每个个体都有明确的职责和功能，从工蜂到王虫社会结构井然有序。共同构成了一个高效运作的生态系统。
虫群当然是混乱一方，因为虫群信仰变化，对进化的执念铭刻在每一个虫族单位的骨血之中，基于吞噬的快速扩张，也会对现有的秩序造成剧烈冲击。
万事万物，本就对立统一。虫群的发展模式注定了举世皆敌，主宰也不会在意虫群究竟被划分到哪个阵营中。
事实上，现如今主宰没有凿开虫洞，伸过来一根触须，拍死千八百的神明顺便弄死光明神的唯一理由。
只因为，从光明神的身上，主宰感受了极为瞩目的，十四阶灵魂波动……
…………
第317章 窥探
光明神慷慨激昂之声响彻整个万神殿：“你这堕落之灵，岂不知秩序乃无尽之光，是真理的盘石，无论何时何地，吾必坚忍到底，直至最后之号角响起，正义之胜利显现……”
听这浮夸的语风就知，光明神根本没有和主宰交流的打算。
甚至主宰敢保证，只要这次光明神能够脱身，光明圣典上一定会多出一篇《圣光明神呵斥虫潮》。
这是在向万神述明自己的立场？还是向背后的那位十四阶单位表明忠心？
光明神的激烈言辞没能给主宰带来困扰，反而是众神，在一声声的怒斥声中，渐渐惶恐、焦躁。
在场几乎每个神明都清楚，无论言语机锋上是何人占优，在此时，他们都是虫潮之主的砧上鱼肉。
虫潮的危险性早就被光明神反复宣扬，几名被感染神明的异状也足以让所有神心底发寒。但凡思维还清醒的，都没生出与虫潮虚与委蛇的想法，每个人都清楚：逃跑，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事实上，此时所有神的动作格外统一：彻底封死周遭一切信息传递！只依靠展开领域感知外界信息，并随时做好了传送回归神国的准备。
直到终于有神按耐不住，成为了出头鸟。
“啊——”一声惨叫突然响起。
万神殿的一角突然爆开一团血雾。
剧烈的重力变化，让整座万神殿都隆隆作响，显然是空间被严重扰动的结果。
那是一位试图逃走的神明，被主宰强行凿穿了领域，摁死在了众神殿堂之内。
神明的陨落，也成为了引起雪崩的最后一株稻草。
有神声嘶大吼：“走！他拦不住所有人。”
主宰确实拦不住，万神殿的多重禁咒都为神明所设，加上星光本也是十三阶扭曲力量，单个星辰的对环境的影响能力甚至还在主宰之上。
幽能的大范围应用手段几乎无效，哪怕主宰也必须聚精会神，才能解决一位神明。
但主宰本就没打算在他们身上多费神。
狂暴的幽能被强行送入万神殿，形成一场恐怖的风暴，却又对大多数神明触之即离。
属于各个神明的星辰、星座频频闪烁。
等幽能停歇，莫大的万神殿，就只剩下了千多个对星辰契约掌握不全，没能隔断主宰幽能的一星属神，以及几十个从主宰现身时就悄然下了暗示的高阶神明。
唯有万神殿最高的立柱上，光明神周身弥漫着猩红气雾，被强行留在了原地。
光明神就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在幽能内无法动弹，但即使如此，他也依旧通过领域对气体的震动，以近乎咏唱的语调喊着：
“虫主啊，你虽对我施以苦刑，但你无法触及我的灵魂，因它已归属于秩序，即使面临死亡，我仍能宣告，我是秩序的精兵，我已预备好为秩序而活，也为祂而死。你只能成就秩序在我身上的旨意。”
主宰甚至能够感受到，光明神分配给“声音”的领域力量，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灵魂的保护力度。
这种狂信徒的姿态让主宰稍有些犹豫。
但最终，主宰的幽能还是侵向他的大脑。
光明神的价值比得上此处万神的总和！
他已经是虫群所遭遇的第三位十四阶单位契约者，但之前无论是皇帝还是恶魔之母，都实力惊人。
哪怕能够击败他们，主宰也没信心困住他们，更别提后续的研究和精华萃取工作。
但光明神，无论他几次超越极限，契约了几颗星辰，其本体都不过是一个十一阶单位。
就当主宰在光明神的记忆中，触动了“秩序”这一关键词时，一个陌生的意志突然连上了光明神，并间接的和主宰“心灵相接”。
整个万神殿流转的幽能骤然一顿。
但此刻，主宰却产生了分外渺小之感。
仿佛在这个存在面前，自己不过是一株茂密些的盆栽。
十四阶单位！
应该就是光明神口中名为“秩序”的亘古者！
主宰毫不犹豫的截断了和光明神的幽能链接，甚至连万神殿众多已经被摄住心神的低阶神也一并放弃。收敛所有触须，竭力隐蔽自身。
但那个庞大的意识体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只是Δ世界天际星光稍稍闪烁，一股意志，便划过时空，直接降临在主宰的本体上。
Δ世界将目光投向星空的侦查单位不在少数，第一时间便确定了闪烁星辰，正是属于灰烬神所契约的那些！
主宰还得到了阿加莎的传讯，被安放在另一座虫巢内的灰烬神共生体，此时也出现了异状：不仅星辰上被留下了后手，就连神明和星辰建立联系的契约仪式可能都有问题！
主宰感觉自己的躯体正在发生变化。
虽说整体结构变化并不明显，
只是触须的曲度更改了几分，骨刺的排列规律了不少，肌肉皮肤紧致不少……总的来说就是多了几分，几何的美学。
这是在对自己魂淬？
不！应该只是在“观察”，只是十四阶单位的目光实在太霸道，仅仅是正常的观察，就扭曲了他的形体。
主宰能够感受到，自己触须内的各部分器官也开始变化。这意味着十四阶单位正在试图“理解”自己的器官运转。
甚至，连幽能的性质都发生了些许变化，带上了些许星灵的“净化幽能”的，偏向节制、牺牲等对集体更具约束力的特性。
毫不夸张的说，一旦对方完成了对虫群的“理解”，立刻就能诞生一个全新的虫群派系。
好在，就目前而言，祂似乎还无法直接观测虫巢意志，意味着幽能终究是能够阻止祂的窥探的。
就在主宰已经开始分割自己的核心器官，试图通过金蝉脱壳折跃逃离祂的目光时。这股窥探突然消失了。
或者说，祂的目光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像是繁忙之中匆匆一瞥。
这意味着两件事：
第一，十四阶单位真实存在，而且是有自我意志，有喜好偏向的复杂个体。
第二，十四阶单位极少关注现实，但并非不能关注现实。
只这两条，就足以主宰将警惕拉到最高了。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埃琳的警告，主宰一直没将哪个神明改造成高阶指挥单元。除了魂淬单位的生产需要禁咒的密切参与外，星辰的扭曲力量也没有过多参与虫巢的运转。
主宰还打算花上一番功夫，把自己的本体从灰烬神国挪出去。
考虑到，目前对十四阶单位的了解还太少，只知道其和星辰密切相关，但到底是“星光之下无所遁形”还是“世间诸神皆为其目”尚不清楚。
主宰计划干脆去土元素界飘着，反正以它现在的体型，在无重力环境下呆着反而更加轻松。
至于各个神国，还是简简单单的作为魂淬单位的生产基地就好。
内心思绪不断，主宰将目光重新投向万神殿：
此时，光明神早就逃离了此处，还将这里留下的所有被感染、控制的神明全部杀死，连福音神也不例外。
但万神殿本身，就是资源。
这里是群星次维度，星辰本体所在之处，整个晶壁系世界的规则枢纽。离开万神殿后，只用飞的，就能从物理层面上和星辰相接触。
主宰心念稍动，在空间震荡出剧烈涟漪，一只工蜂，突然出现在万神殿最高的立柱上……
…………
第318章 拐点
在已经卷曲进入量子领域的第四维度，无尽的杂乱意识相互混杂，形成一个吵嚷的集合体。
不，其中大多甚至谈不上意识，多只是转化成幽能信号的神经冲动。
置身其中，就仿佛被捆在一团杂乱的线头中，大量冗杂的内容来回交替。
但若是从更“高”的位置向下俯瞰，又能发现，这些凌乱的幽能又在层层约束下，最终汇聚成一个宏伟的整体。
而此时，这个整体的意志却正在自己体内，捏合着什么，那感觉就像是一个百足巨人，把肚子上的赘肉捏成新腿。
这是主宰在创造高阶指挥单位。
很快，一个由亿万虫群生物活动散发出的幽能信号所构成的思维体就这么出现在了虫巢意志中。
大量有关指挥、战略的知识灌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