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的帝国正规军，的确已经不能再经受任何计划外的人员损失，必须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才能勉强完成对荆棘城的围攻了。
夏侯炎眯眼将危机四伏的杰里科峡谷打量片刻，突然回过头，向米迦列·高瑟皇子问道：
“米迦列殿下，我想知道，如果是魔族的军队在此，你们会如何攻打这座沙石峡谷呢？”
“攻打？为什么要攻打？”米迦列皇子嘿嘿一笑，用一个避重就轻的答案充分展示了魔族的战争智慧，“你们人类帝国之所以要拿下杰里科峡谷，纯粹是为了给荆棘城的围攻计划排除后顾之忧——既然如此，只要让杰里科峡谷里的兽人无法行动侵扰大军即可，又何必真的把这座兽人严阵以备的据点收入囊中？”
黑发紫瞳的魔族七皇子坐在马背上，面对着杰里科峡谷将手从左往右一挥：
“我们魔族的做法是，就在这峡谷的南北出口处，再加上东西峭壁上的制高点，修筑起几座奥术监视塔，将所有从峡谷离开的路径纳入火力覆盖范围之内！奥术监视塔的火力对完备的军事据点杀伤有限，但对人员的杀伤效果却好得出奇，有了这几座奥术监视塔在，我们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卒，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兽人能走出这座峡谷、对我方主力部队构成威胁！这座杰里科峡谷本身就是所有联邦守军的坟墓！”
米迦列·高瑟漫不经心的回答，其实已经揭示出人、魔、兽三族作战方式的天壤之别：
比起人类和兽人更多依赖于传统大军团作战的军事理念，人口有限、却又在魔法和工业方面格外发达的南方魔族，早已经建立起依靠道具和工事展开作战、实现区域控制的独特军事艺术。
魔族战斗序列中独具特色的元素力量使用者“暗月司祭”，走上了一条和人类魔法师、兽人萨满截然不同的元素道路：在月神的庇佑下，暗月司祭可以通过执行各种复杂的魔法仪式，在极短的时间内召唤出复杂的元素构造体，实现平地起高楼般的神奇效果。
在战场上，能够召唤出奥术监视塔、幻影部队和毁灭法球的魔族司祭，比起魔法师这样的火力输出者，反而更像是使用元素力量的高级工程师。这群元素天才的强力战法，在当年的“末日之战”中可是让帝国人类吃足了苦头。
正因如此，在米迦列·高瑟看来，帝国派兵进攻杰里科峡谷的行为，纯属无事生非、自寻烦恼——只要用工事控制住峡谷的出入口，驻扎在这里的联邦守军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让他们在这儿待着，翻不了天！
夏侯炎听完米迦列皇子的回答，抚掌大笑：
“好办法！只可惜，我们伊戈尔家族并没有贵族司祭那样的魔法仪式和建筑艺术啊！”
“那倒也不尽然。”米迦列皇子狡黠地眨了眨眼，“对于真正的盟友，我们向来是不吝啬提供帮助和支持的！我之前不是已经以友情价向您提供了一批‘默尔索隐形缎布’吗？伊戈尔大人，只要您需要，我完全可以为您提供一支暗月司祭部队，让他们作为雇佣兵加入霜枫岭！”
“哦？”夏侯炎惊讶地盯住了米迦列皇子，“我还以为由于‘克洛迪雅血誓’和两族世仇的约束，魔族司祭是断然不会为帝国这边效力的……”
“是为您的霜枫岭效力，不是为帝国效力。”米迦列皇子眨了眨眼，伸手朝头顶的霜枫岭黑金军旗一指，“据我所知，您麾下的部队已经包括大陆上各大种族的人员了，给我提供的魔族司祭们捏造一个合适的身份，来应对帝国那边的压力，想必您也做得到吧？”
“本领主一向遵纪守法、服从帝国统治秩序！像这种欺上瞒下的卑鄙行径，平时真的很少做、很少做，哈哈！”夏侯炎和米迦列高瑟皇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清清嗓子道，“不过嘛，米迦列殿下，魔族有魔族的技术，可霜枫岭也有霜枫岭的办法！”
米迦列皇子正在困惑间，霜枫岭领主大人已经伸手打了个响指。
“领主大人，请指示！”克里斯·曼恩一个激灵，转身敬礼道。
夏侯炎撸起缀有黄金流速的军服袖口，沉吟片刻，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比了个数字“五”。
“您这是什么意思？”米迦列·高瑟好奇宝宝一样看着领主大人。
“五个小时以内，”夏侯炎叼着雪茄，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我要看到杰里科峡谷这个地名，从海文大陆地图上被永远抹去。”
“什么——”米迦列·高瑟震惊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剧烈的引擎轰鸣声中。
原先已经停靠在杰里科峡谷入口处的九六式“天启”战车重新启动了。这两辆战争机器通体漆黑锃亮、线条棱角分明，放在黄沙弥漫、矮树丛生的杰里科峡谷中本就突兀得宛若异域来客，而此时此刻，它们正以入侵者的姿态，开始了更加令人惊惧的行动：
车体内部安装的“通用Ⅰ型”魔法引擎开始了咆哮。如果说魔族“血肉之灾”战车燃油引擎的轰鸣声仿佛一头受伤雄狮的野蛮嘶吼，帝国“狮吼七式”弩车的机构运转声让人想起精妙钟表内部的齿轮盘旋，那么“通用Ⅰ型”所发出的声音，只能让人想起隐藏在厚重乌云背后的滚滚惊雷。
这声音是如此沉闷、如此细微，几乎让人忘记了它体内蕴藏着的毁灭能量，正如人们容易忘记，这些钢铁机器的冰冷外壳之下，其实隐藏着无数炼狱界小恶魔的鲜血与泪水。
但“天启”战车仍然在魔能引擎的驱动下开始起步。浸润着矮人特制润滑油的钢铁履带，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转动着，但仍然铿锵有力。在车轮和履带的驱动下，两台黑色怪兽开始向杰里科峡谷内部进发，它们带有尖角和魔能探照灯的车头，坚定不移地指向了峡谷幽深的尽头，毫无偏差。
“天启”战车行驶得并不快，至少远远慢于米迦列皇子在山茶岗一战时见证过的极限速度——当时，这位魔族七皇子曾经亲眼看到，一台“天启”战车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从自己面前急速驶过，在一群土匪组成的阵列中间碾出了一条布满骨茬和碎肉的血红通道。
米迦列皇子毫不怀疑，一旦这些黑色怪兽开足马力，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在它们面前保持原有的形体——无论是血肉、砖石还是钢铁。
米迦列皇子同样并不怀疑的是，进入杰里科峡谷的这两辆“天启”战车，绝对不是因为马力不足才放缓了脚步。他知道，这种缓慢的行驶速度其实是一种猫捉耗子般的从容和残忍，是在戏谑般延长敌人即将熄灭的生命，也是在向所有旁观者宣布，除了速度以外，它们还有更高效制造死亡和尸体的工具——
“天启”战车顶部安装的“博福斯”魔能火炮昂起了头。
米迦列·高瑟皇子清楚地看到，“阿斯特拉罕”号的火炮准确指向了峡谷入口东侧的峭壁。
对于“博福斯”魔能火炮，米迦列·高瑟皇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因为当初正是他和卡特琳娜·伊戈尔签订合同，从奥术尖塔防线以南把这批魔族造的火炮偷运到霜枫岭的——倒不如说，除了技艺精湛的魔族以外，大陆上也实在没有第二家势力能造得出“博福斯”魔能火炮了。
正因如此，米迦列皇子对于“博福斯”的火力指标相当熟悉：别看“阿斯特拉罕”号车顶的这门火炮看起来气势轩昂，但它发出的魔能冲击，打在杰里科峡谷纯岩石构造的峭壁上，未必能造成多大伤害——和魔能监视塔一样，“博福斯”火炮的魔能冲击也更适合对付人员而非实体结构。
所以米迦列皇子实在有点纳闷：“阿斯特拉罕”号瞄准的峭壁位置，明显是没有任何联邦守军，朝这里开炮，恐怕除了打出一点石头渣子以外没有半点儿效果。
艾略特·伊戈尔的部队这是想干什么？米迦列皇子斜睨着夏侯大官人，一百个不理解：难道你们霜枫岭准备开战了，就要先在峭壁上打一炮示威？先声夺人？打草惊蛇？
炮火声淹没了一切思绪。
湛蓝色的魔能辉光，在“博福斯”火炮的炮口处绽放出来，霎时间将所有人的脸颊映成了深海般的颜色。
等到辉光散尽，包括米迦列皇子在内的所有人，都还因为炫目的光芒而视觉失灵，眼前全是重影。
米迦列·高瑟使劲揉了揉眼，看向被“阿斯特拉罕”号击中的地方。
然后他又揉了揉眼。
然后他又揉了揉眼。
然后他又揉了揉眼。
直到第四次确认，米迦列高瑟皇子才意识到了一件恐怖的事实：
被“阿斯特拉罕”号击中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供他确认击伤效果的痕迹——
——准确地说，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原先高达千仞的峡谷东侧峭壁，此刻如同被天神挥斧击中一般，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豁口，透过这恐怖的大地伤痕，米迦列·高瑟皇子甚至能够看到峡谷峭壁背后碧蓝的天空和飘荡的白云。
——是的，仅仅是一炮，“阿斯特拉罕”号就彻底轰塌了坚硬岩石构成的万丈石壁，也摧毁了近百米范围内的一切物质。
在海文地图上南北延伸的杰里科峡谷，从这一刻开始将会在东边永远短上一截。
米迦列·高瑟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转向霜枫岭公爵大人。
“敌人躲在山上，我们就轰塌山脉；敌人躲在海里，我们就填平海洋；就算敌人飞在天上，我们霜枫岭也会把那碧蓝苍穹撕下一个角来！”夏侯炎嘴叼雪茄，得意洋洋地庄严宣告，“我知道有一位伟大的军事家，他曾经在翻越一座高山的时候自豪地宣告，现在他比那座高山还要更高——但这不是我的作风，米迦列殿下。本领主的一贯作风是，如果视线里出现了比我还高的山，那我就用马蹄踏平它！”
第488章 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杰里科峡谷的毁灭狂欢仍在继续。
“阿斯特拉罕”号和“诺夫哥罗德”号战车，以五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向峡谷深处推进着。
与它们优哉游哉的引擎功率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车顶上两门辛勤劳作的“博福斯魔能火炮”：每隔三十秒，它们就会在炮口处凝聚起一团耀眼的魔能辉光，然后把那死神、战神、魔法之神与工艺之神共同赐福的狂暴火力，无情倾泻在两侧的悬崖峭壁上，一炮就是一个巨大的缺口。
此时此刻，两辆“天启”战车已经不再像是战场上的武器，反而更像是霜枫岭内务部麾下的那些拆迁挖掘车了——只不过，乔尔镇长和唐纳德师傅的挖掘车拆的是凤凰台上的老旧建筑、淘汰的是裂魂之地荒原的落后产能，而“阿斯特拉罕”号和“诺夫哥罗德”号拆除的则是一条如假包换的磐石峡谷、淘汰的是谷中兽人守军的一切希望。
一寸，一寸，又一寸，这条经历了千年风霜雪雨都未曾改变的峡谷，正在霜枫岭部队的火力下退却、萎缩着。没有人能够怀疑，当两辆“天启”战车走完整条峡谷，这里不会再留有任何峡谷峭壁的遗骸，只会剩下一片焦黑而了无生机的旷荡荒野。
到那时，别说联邦守军的藏身据点了，整条峡谷都会不复存在！那些隐藏在山崖上的兽人伏兵，不仅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甚至只能遭受无妄的池鱼之殃，用自己的生命、勇气和荣誉给杰里科峡谷陪葬。
米迦列·高瑟呆滞地看着这两辆漆黑的毁灭天使执行使命，哑口无言。
魔族皇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威力相当有限的“博福斯”魔能火炮，怎么装到了“天启”战车的天灵盖上以后，一下子就有了如此开山拓海的磅礴伟力？
这些黑漆漆的钢铁战车，到底是怎么给魔能火炮提供山积波委的巨额能量的？米迦列皇子即使是简单屈指估算一下，都觉得要支持一门“博福斯”火炮如此不间断、大功率运转，都至少需要三个高级魔导师不辞劳苦地输送魔力！
米迦列皇子的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早知道在魔族看来如同鸡肋的“博福斯”魔能火炮，到了霜枫岭手上竟然能像这样被玩出花来，他当初绝对不会为了做个顺水人情，就和卡特琳娜·伊戈尔签订下“博福斯”火炮的出口合同！
霜枫岭再怎么多元、再怎么独立，名义上仍然是一个以人类为主体的帝国势力！如果“博福斯”魔能火炮在霜枫岭的应用效果这么好，那么从魔境向他们出口“博福斯”的事情，就完全不啻于授敌以重器、资敌以利刃，属于妥妥的魔奸行为！
——别看霜枫岭人现在和自己杯酒言欢，可要是哪天，武德充沛的霜枫岭公爵大人一时兴起，把“天启”战车和“博福斯”火炮指向了奥术尖塔防线以南，那身为魔族皇位竞争者的米迦列·高瑟又该如何自处？
看着“天启”战车在杰力科峡谷大显神威，米迦列皇子只想狠狠抽自己巴掌。
更让他惊恐的是，两辆“天启”还不是这场开山大戏的唯一主角。
根据霜枫岭参谋部编制的战争条例，在步坦协同作战中，跟在“阿斯特拉罕”号和“诺夫哥罗德”号车后的霜枫岭重步兵，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车辆安全、防备可能的敌军突袭，以及清除可能出现的小型威胁——对于那些零星的敌军士兵，使用“博福斯”魔能火炮纯属牛刀杀鸡，反倒是开拓军步兵配备的海马斯手弩和卡拉什尼科夫火枪能够有效应对。
这群沉默前行的铁甲战士，就是“天启”战车最好的保镖，他们不需真正出手，就足以震慑住暗处一切不自量力的敌意目光。
但跟在步兵队列更后方的“北方暴雪法师团”法师们，可就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每当两辆“天启”战车用火炮摧毁一处山崖，队伍里的霜枫岭法师们就会紧跟着出手，用各种大范围的杀伤性魔法将目标地点再犁一遍，确保此地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霜枫岭的魔法序列也算是汇聚了大陆各家势力的精粹，短短几分钟，米迦列·高瑟就从这五颜六色的范围性魔法光辉中，分辨出了永日城精灵法师精致华丽的“苍翠古木之拥”、帝国军随军法师标配的“燎原魔火”、莲花岭流浪法师百无禁忌的“奥能屠戮法阵”和血精灵魔法师极具特色的“玛格丽特血祭魔仪”，时或甚至还有几记透着阴森气息的冰霜魔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砸了出来。
魔能火炮再加元素魔法的多重洗地，别说普通的联邦兽人士兵了，就算是一位八阶大法师亲自坐到了杰里科峡谷的崖壁上，也要在这豪华套餐的伺候下脱掉一层皮。
米迦列皇子还专门研究了一下霜枫岭法师们出手的过程，发现这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大有奥妙：霜枫岭法师队伍里的每个魔法师，似乎都被安排好了自己的任务和行动次序，该准备魔力的准备魔力，该吟唱咒语的吟唱咒语，该把准备好的魔法丢出去的则上前两步开杀，这种秩序井然的魔法施放规则，保证了几乎每分钟都能保证一定程度的魔法火力输出，同时又不会过度消耗和浪费魔力。
帝国正规军的随军法师团，其实也有类似的战术配合，但霜枫岭的魔法阵容可比帝国那些以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为主体组成的法师团豪华得多、也庞杂得多。即便是身为高瑟王庭成员、见多识广的米迦列皇子，也不由得为霜枫岭在元素力量上的阔绰而浑身颤抖。
“您瞧，亲爱的米迦列殿下，这是我们最新加入领地编制的试验性兵种。”夏侯炎像是没有注意到米迦列皇子的震撼一般，优哉游哉指向了队伍最末尾处的一小撮人马，“这是我们的‘军事统计员’。”
米迦列皇子顺着领主大人的指示望去，只见到那十来个年轻霜枫岭军官，人均绿色大檐帽、呢子军服、白色武装带，脖子上挂着暗月琉璃远望镜，腰间栓着熠熠生辉的魔法探测器，手里则握着纸笔唰唰不停地写着什么。
“蒙巴顿参谋长之前跟我说，我们领地的部队虽然作战效果很好，但资源的浪费和行动的失误仍然频繁出现。再加上我们最近一直在往战斗序列里增添新装备，所以必须好好评估这些装备的效率和性价比，并且为日后的改进提供数据。”夏侯炎笑呵呵地道，“喏，以后每次作战，我们都会调来一批参谋担任‘军事统计员’，把本次战斗的情况和数据记录在册，以待日后分析。过来！”
领主大人一招手，立刻便有一个担当“军事统计员”的参谋小伙夹着本子小跑到两人马前，立正敬了个礼。
夏侯炎从小伙子手里接过笔记本，简单翻了翻，对米迦列皇子读道：
“喏，您看，这场战斗里我们出现的问题都在这里写着呢……一、‘博福斯’火炮的瞄准和火控有待改良；二、步兵阵列可以横向扩展二十米宽度；三、魔法轰炸的覆盖范围仍有重叠和浪费现象；四、帕沃尔·埃尔德里奇大统领在摸鱼——嗯？！”
夏侯炎横眉怒目，劈手把记事本摔在了不远处闷着头、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的埃尔德里奇的钢盔上——后者头顶吃痛，一抬头正要骂街，结果刚好对上了领主大人咬牙切齿的目光，急忙把手里的碧曲阁盗版爽文塞回了盔甲里。
“总而言之，我们的表现还是有待改进的。”夏侯炎又狠狠瞪了这懒狗一眼，朝着米迦列皇子清清嗓子道，“您和魔族不会为选择我们这样的盟友而——”
尖锐的号角声划破天空，打断了某无良领主的自卖自夸。
就在夏侯炎急忙举起暗月琉璃远望镜的同时，高亢而坚定的萨满战歌声，也已经在远处的峭壁上响了起来。
“兽人顶不住压力了！”米迦列皇子神情一凛，伸手指向战歌响起的地方，“他们马上就会发动攻——”
——一枚缠绕着烈火的“血肉之灾”燃烧弹，替米迦列皇子说完了没出口的话。这颗燃烧弹从一处山崖峭壁上陡然射出，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然后还没来得及落到霜枫岭部队的头顶，就被北方暴雪法师团早已预备好的魔法当空拦截，在半空中炸成了璀璨的烟花。
三秒之内，原先还在肆意挥洒魔力、四面轰炸的霜枫岭魔法师已经重整阵型，迅速撑起了一面蛋形的“埃文斯防护结界”，将领主大人护在中央，以防备兽人后续的元素攻击。
“把防护结界撤了！老子不需要保护！”夏侯炎挥着马鞭吼道，“把你们的魔力用来进攻！给我杀！”
于是，“埃文斯防护结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朝着兽人藏身之处鱼贯飞出、五颜六色的一串攻击性魔法。
不过“博福斯”魔能火炮的动作甚至还要更快。
北方暴雪法师们忙着转换战斗模式的同时，两辆“天启”战车的炮手已经完成了武器的再校准，两门魔能火炮对着“血肉之灾”炮弹飞出的地方就是一轮齐射。
由于这次的目标较远，“博福斯”魔能火炮汇聚的魔能也不再是大水漫灌式的范围轰炸，而是改成了聚焦于一点的精准打击——两道魔能光柱从战车炮口射出，然后在目标地点的峭壁上准确交汇。
一秒后，被击中的山崖上燃起了橙红色的巨大火球——那是一台“血肉之灾”战车被击中后，油箱和弹药架爆燃引起的剧烈反应。
“距离、位置和射程永远是战场上最重要的东西。”夏侯炎笑眯眯地对面无人色的米迦列皇子介绍道，“您瞧，光荣联邦的‘血肉之灾’碰不到你我一根毛，我们却能直接把它炸个底朝天！”
“和您领地的装备水平相比，光荣联邦以及其他的大陆武装，的确已经有了代的差距。”米迦列皇子心悦诚服地低下了头。
“我原先还担心今天的军事行动要花一下午，真要等我们把整座峡谷推平呢。”夏侯炎重新叼起雪茄，满意地看着麾下魔法师射出第二轮元素咒语，“还好这帮傻逼兽人沉不住气，直接把据点位置暴露了出来……现在，是时候来点真正的战斗了。”
霜枫岭公爵高举双手拍了拍。
一片巨大的阴影拂过了米迦列皇子苍白的脸颊。
空中的辛达苟萨掠过还在尽情开火的霜枫岭队伍，朝着峡谷深处一路俯冲，先是一个眼镜蛇机动躲掉无数从谷底飞来的萨满战歌光环，然后爪子猛然一松，将两颗大号“烈焰夹心糖”燃烧弹甩进峡谷，直接把目标地段烧成了一片红红火火的炼狱世界。
跟在钢铁冥龙背后的几十只“地狱猫”狮鹫空骑紧接着俯冲向前，在一片火海上空用海马斯手弩和色雷斯湮灭箭猛打落水狗。
萨满们激昂奋进的战歌声，只在杰里科峡谷两侧的峭壁间回响了半分钟，就彻底被震耳欲聋的惨叫和哀嚎淹没了。
“其实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战争结束后，我要把杰里科峡谷改建成一座主题公园，里面要建起一座纪念碑，用战争的残酷警示后人。”夏侯炎对米迦列皇子作完庄重的承诺，然后转头朝着队伍里的魔法师们破口大骂：
“草泥马赶紧停手！对面人都踏马死光了，你们再给老子扔几个范围性魔法出去，就要把咱领地能缴获的装备都烧掉了！”
第489章 星垂平野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