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以说,是获得生命树汁的唯一途径。
现在,陛下虽然没有降下实质性惩罚,可出使的道路,也已完全断绝。
但雷文并不后悔。
延寿等同于救命,而救命之恩加上君主之恩,只会让雷文变成凯恩斯十六世的应声虫、活傀儡。
雷文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给人当狗的。
窗缝里透出的寒气,让雷文有些发冷,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着纹丝不动的门扉,雷文幽然一叹:
“唉……”
南茜还活着时,在这种天气,总会端上一壶热茶。
当时只道是寻常。
……
同一时刻,雄鹰镇,百乐堂。
如今的百乐堂,作为西北五郡、乃至整个诺德行省最大的赌场,已与最初建立时完全不同。
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金碧辉煌”。
简直比伯爵城堡的装潢还要奢华!
地毯是醒目而让人亢奋的大红色,墙壁、立柱则是大片大片的金色,在魔法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富丽堂皇。
长桌赌桥牌、黑杰克,大方桌赌轮盘,圆桌赌骰子,还有各种各样更加细分的玩法。
每一张桌子旁边都挤满了赌客。
穿着清凉的女侍者手端托盘,穿梭在人群之中,将一杯杯饮品放在正豪赌着的赌客手边,然后笑眯眯地半蹲下去接受慷慨的小费。
可并不是每个赌客都会如此大方。
“滚开,别脏了老子的手!”闪金镇政务官菲力的大儿子图罗面色不耐,一把打开了女侍者的手掌。
他紧紧攥着着手上仅剩的几枚筹码,额头上都已泛起油光,眉头死死锁在一起。
晦气啊!
好不容易今日换班,出来放松一下,可手气糟糕无比,本来整整价值10个金币、大大小小100个筹码,如今就只剩下5个价值1银币的。
这要是全都输光,在下个月发饷前,他可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我……得翻本!
将手边酒水一饮而尽,图罗离开座位,来到了一张赌骰子的圆桌边上。
来回掂量着最后5枚筹码,图罗将赌桌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张桌子,已经连着开出4次“小”了。
桌边气氛热烈,有人激动、有人懊恼。
当庄家连续7次开出“小”时,这种气氛达到了顶峰。
骰盅再度开始摇晃。
面对这种罕见局面,许多赌客都选择了观望,还有一些赌客则是连续压小、赢了不少,准备再来冲一冲、搏一搏,纷纷将筹码压在了“小”上。
“是时候了!”图罗舔了舔嘴唇,啪一声,将最后5枚筹码压在了“大”上。
死死盯着骰盅,图罗心脏砰砰跳动。
他常年混迹赌场,连续7次都是小,听都没怎么听过,更别说连续8次了。
看着那些堆在“小”上的筹码,图罗心中对这些押注者升起了一丝鄙夷。
一群被冲昏了头脑的赌狗!
骰盅停下,图罗舔着嘴唇,看着盅盖一点点揭开……
荷官以清朗声音报点:“1、2、3,6点,小!”
欢呼声冲天而起!
图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被收走。
“不是……这,这怎么可能呢!?”图罗揉了揉眼睛,指着荷官:
“连续8次都是小!?你们……”
“作弊”这个词,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谁都知道,百乐堂是格里菲斯家族的生意。
再者说,谁会贪图他5个1银币的筹码就去作弊啊?
可这口气,无论如何都有些咽不下去。
“哈哈,莫阿斯,可以啊,连赢8次,净赚255个金币,今晚你可得请客!”
谁这时候开始炫耀了!?
横眉看过去,图罗心头越发不爽。
说话的人是凯特男爵的儿子贝塔,而被贝塔恭喜着的,正是约拿伯爵的幼子莫阿斯。
他们两个都和图罗一样,在艾沃尔战争中崭露头角,还一同参与了覆灭长子堡、袭杀小剥皮的行动。
可是私人关系上嘛……
莫阿斯谦虚地笑着:“我也就是胡乱玩一玩,真没想到会赚这么多。”
“不如趁着手气好,再押一把?”贝塔略带激动地问道。
旁边刚刚随着莫阿斯一起押注的赌客们也纷纷起哄。
“这……”莫阿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赌桌上没有长胜者,见好就收,今天就到这里吧。”
贝塔见状,也就不多劝。
但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啧啧啧,这就准备收手了?真是胆小鬼!”图罗阴阳怪气地刺道:“怪不得会被家里赶出来,千里迢迢从莫利尼尔来诺德混日子!”
莫阿斯脸色一白。
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不被所有人看好,向来是他的心病,一听人提起这个来,不由得就有些瑟缩。
“图罗,你胡说什么呢?”贝塔看不过去了:“这些筹码都是莫阿斯自己赢来的,他怎么处置他说了算,关你什么事?”
“那我和莫阿斯说话,关你什么事啊?”图罗立即反唇相讥:
“再者说,不是我不赌,是刚刚我压在他对面,却输了。现在他不赌了,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
贝塔被气笑了:“赌骰子都是和庄家赌,又不是对赌!”
“那我不管,总之这场是我输了,他赢了,这么一走了之我可不答应。”图罗抱着肩膀,一副混不吝姿态:
“莫阿斯,要么你继续赌;要么就把之前我输的筹码还给我,不用多,5个金币的就够了。”
莫阿斯脾气软,又自忖毕竟是外来者,闻言抓了5个1金币的筹码就要交给图罗,却被贝塔截在了手里。
“不用搭理他!”贝塔瞥了图罗一眼:“有了这个头,他就敢没完没了。”
眼看到手的筹码飞了,图罗怒火上涌:“贝塔,你怎么回事?做起莫阿斯的主来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得婚,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贝塔被气得脸色涨红:“好,你不是要吗?给你!”
说着挥动手臂,将筹码砸在了图罗脸上!
这一下虽然没用什么手法、斗气,但贝塔毕竟也是超凡,力道之大,直接在图罗脸上刮出了几道红痕。
“他妈的,贝塔你找打吗!?”图罗一抹脸,大叫着冲了上去!
侧身闪过贝塔踢来一脚,图罗正要将拳头送到贝塔脸上,冷不丁旁边忽然又伸出来一只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了他的腰上!
莫阿斯出手了!
被踹躺在地上图罗都惊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阴险,出手没动静的啊?
以一对二,图罗很快就落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等百乐堂的保安到来时,图罗已经被打得花瓜一样了,右眼肿着,嘴角也破了,身上到处都是脚印!
“先生,您没事吧?用不用我们去叫鹰眼守卫?”
“不用,我自己摔的!”图罗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莫阿斯和贝塔道:“你们等着,今天这事儿,不算完!”
说着,便拖着条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心头越想越是窝火!
输了钱、还挨了打,打他的还是两个外来户,哪有这样的道理?!
坐上一辆马车,图罗道:“去治安所!”
“好的先生,5枚铜币!”车夫笑呵呵地说道。
一摸兜,什么都没摸出来,图罗有些尴尬:“你外地来的,我都不认识?到地方再给,快走!”
车夫不敢强争,只好赶起马车运着图罗到了治安所。
和门口守卫借钱付了车资,图罗向治安所内走去,却被告知托尔正在处理案件,让他稍微等上一会儿。
别说是真有事儿,就算是假有事儿,图罗该等也要等。
没办法,图罗坐在门口长凳上,顺口问道:“什么案子?”
守卫憋着笑道:“诈骗!”
前来报案的是个30多岁的大哥,雄鹰镇人,在一家服装店工作,也算是个中产。
前段时间,这大哥去酒馆喝酒,和一个吟游诗人产生了交集,两人相处得还颇为愉快。
每天都是天南海北地聊。
有一次喝多了,那吟游诗人说他最开始不是做这一行的,而是佣兵出身,手中掌握着一门战技,只要练得熟了,不用神赐药剂,就有可能成为超凡!
说着,还当场表演了一下“火焰斗气”。
这一下,大哥可就来了兴致——他自己岁数已经大了,可孩子还小啊,要是孩子能成为超凡、加入雄鹰军或者鹰眼守卫,那前途得多光明!
可再问,那吟游诗人就岔开了话题。
接下来得有半个月,这大哥一直缠着请那吟游诗人喝酒。
吟游诗人被这大哥“感动”,愿意把自己的独门武技交给大哥,但需要50银币。
大哥一听,50银币,不贵啊!
当时就把钱给人家了,换回了一本“战技”来。
“这案子倒简单。”图罗道:“雄鹰镇外来人虽然不少,但吟游诗人不多,一抓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