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米西斯按住她的肩甲，触感像在抚摸流动的金属代码。他指向天空，方形的元月不知何时变成了血月，正被无数六边形分割：“看那月亮，像不像你在家乡看到的样子？“
艾玛的剑哐当落地。她仰头的姿势精确得如同设定好的动画，喉间发出磁盘读取的吱呀声：“季节.是循环的不需要记住具体.“
这诡异瘆人的声音持续了好几分钟，突然她全身猛地僵住，随后身体放松下来。双眼和盔甲上的数据代码消失不见，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奈米西斯附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害羞地错开道：“你干什么把手放我身上，我可告诉你，我现实是有男朋友的。”
奈米西斯微笑着收回手：“没什么，刚才看到你肩膀上有只数据虫。”
艾玛耸了耸肩，随后看着篝火心事重重道：“哎，你说，我们的实力，足够面对维克那了吗？”
第336章 黑暗城堡
一夜休整，两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再次开启了前往维克那老巢的旅程。
维克那所处的城堡，被雾凇镇的镇民们称为——黑暗城堡。
那是一座傲立于风雪中的军事堡垒。
经过了几天的旅程，两人终于抵达了黑暗城堡的大门口，与荒野一般，这里本该守门的魔物守卫们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进去开始要小心了，内部的防御机制应该还存在，魔物恐怕都在里面。”奈米西斯站在大门前提醒道。
他的法袍下摆扫过石阶时带起一阵飘雪，这座矗立在暴风雪中的黑曜石城堡，大门看起来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巨大盾牌。
但这个‘盾牌’，正在用某种他无法解析的频率与艾玛的剑鞘共鸣。
“汝可知道初雪之径？“拱门突然渗出液态月光，在空气里凝结成霜文字。银发少女的指尖还停留在剑柄雕纹上，那些蔓藤状凸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缠绕着她戴链甲手套的腕部。
“当然知道，“艾玛看了看奈米西斯，随后壮着胆回答道：“去年冬天我追猎一只霜狼.“
奈米西斯用尾指勾动侦测魔法的隐形丝线。霜文字在得到回答的瞬间坍缩成冰晶阵列——那分明是剑咏者职业徽章的三维投影，但艾玛湛蓝的瞳孔里只倒映着普通积雪。
“欢迎您的到来。”伴随着一阵不知名的女声，石质门扉在轰鸣中开启了。
门后的景象让奈米西斯收紧了法杖。本该是城堡前厅的空间，此刻延伸出由青铜齿轮拼接而成的甬道。每块地砖都是转动的同心圆，艾玛的靴跟落下时，齿轮转速突然与她的心跳同步。
“这机关在模仿我。“艾玛皱眉道。奈米西斯注意到两侧墙体内有液态物质流动，每当艾玛转头观察壁画，墙内就泛起对应的波纹——整条走廊竟是活着的镜面。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寒意陡然加剧。奈米西斯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发光的数据乱流，而艾玛的呼吸却没有任何可视痕迹。在他们头顶，青铜穹顶裂开一道枫叶状缝隙，雪片裹着机油味飘落。
一个巨大的人形机器突然从天而降。
巨大的人形机械魔像从霜雪中显形时，艾玛的剑锋已抵住它胸甲缝隙。奈米西斯开始准备咒语攻击，这个三米高的守门者突然单膝跪地。黄铜胸甲“咔嗒“弹开，全息投影裹着蜂蜜香扑面而来。
“看啊！是我小时候住的树屋！“艾玛的惊呼让幻影里的金发小女孩抬起头。七岁的她正在枫树下擦拭木剑，树冠漏下的光斑里飞舞着奈米西斯从未见过的蓝翼甲虫。
奈米西斯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一个现代美国小女孩会在自家后院练习剑法吗？看来它还没有足够智能啊。
法师的奥术视觉撕裂了甜蜜表象——枫树年轮实为加密符文，甲虫振翅频率与走廊齿轮完全同步。当幻影中的小艾玛突然转向现实中的剑咏者眨眼时，奈米西斯准备好的的【冰棘陷阱】已经缠绕住魔像核心。
“你太紧张了。“真正的艾玛挥剑劈开失控魔像，飞溅的齿轮在墙面上拼出半张人脸。直到死亡的最后，这只巨大的青铜魔像也没有选择反抗。
奈米西斯默默收起记录水晶，那上面定格着魔像眼球最后闪现的代码：ERROR 1107（对象权限冲突）。
两人继续前行，彼此都没有对刚才产生的现象讨论。奈米西斯能隐隐从艾玛的眼中察觉到一丝慌乱和自我怀疑。
穿过谒见厅破碎的琉璃屏风后，整个城堡的画风突变，空间结构开始病态增生。奈米西斯的靴底陷入某种肉质地板，血管状线路在脚下脉动。艾玛剑鞘上的蔓藤突然暴长，刺入墙壁后引发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彩窗将暮光折射成齿轮状的虹霓。那些本应象征封印法阵的青铜齿轮，此刻正在缓缓绽开枫叶状纹路。艾玛的剪影与玻璃图腾重叠时，铠甲缝隙渗出与墙体相同的黑色粘液。
“小心！“奈米西斯的预警晚了一瞬。艾玛格挡的铁锈在墙壁表面蚀刻出藤蔓图案，与彩窗齿轮的金属脉络完美咬合。能量流沿着藤蔓逆行，最终汇入她左手的链甲缝隙。
但就在那黑色能量流接触艾玛的刹那，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如潮水般褪去。让本打算伸手帮忙的奈米西斯停下了动作。
艾玛再也不能无视这些怪异了，她的眼中再次出现乱流，慌张地跌坐在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们好像都不会伤害我？这是维克那的诡计对不对？”她慌乱地看向奈米西斯，就像即将淹死在大海中的溺亡者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眼里充满着期待。
奈米西斯看着她眼中愈发密集的数据乱流，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他不希望艾玛在此时重启。
“是的，这大概是维克那的诡计。不过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暂时利用就好了，既然它们不会伤害你，这代表我们暂时也没有危险了。”
奈米西斯的话让艾玛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怕什么，现在想起来，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就好像……她害怕想起什么一般。
两人继续沉默地前进，接下来入目的皆是无穷无尽的青铜齿轮和那令人烦闷的噪音，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危险的陷阱以及魔像魔物。但在艾玛的面前，他们全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任两人屠杀。
艾玛的心态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麻木。就连两人的等级升到了14级，都没有让她更惊讶。
“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地下宝库了。”两人来到一座向下螺旋的阶梯口停了下来。
青铜齿轮的咬合声在踏入地下阶梯时骤然消失。奈米西斯看着艾玛后颈的条形码光痕——那些原本稳定的幽蓝竖线，此刻正以呼吸般的频率明灭，似乎正与周围的环境共鸣。
“这地方在主动配合你。“奈米西斯用杖尖挑起一缕黏在台阶上的胶质物，那粘液很快就将法杖的顶端腐蚀了一小节。艾玛没有回头，她的剑鞘正与墙壁产生共鸣，蔓藤状凸起已覆盖整条左臂。
宝库大门毫无预兆地坍缩了。十米高的青铜门扉像被击碎的镜面般崩解，飞溅的碎片却在触及艾玛铠甲前悬停，重组为拱卫骑士的金属洪流。
第337章 镜变
【时间停止】作为变化系法术最强法术的代表并不是随便封上的。
基本上，除了少数咒法系的传奇法师可以利用传奇咒法【永恒自由】来免疫时间停止之外，只有神明才能豁免这一可怕法术。
时间的力量就是如此可怕，即便【时间停止】只是通过加速施法者而达到的伪时停，也拥有一般人无法抵抗的力量。
维克那非常清楚在这个世界之中，没有人会拥有超过他的力量，而连他自身也无法抵抗时间停止的力量。
所以他才会如此震惊。
事实上，奈米西斯对此并不是非常意外。
对于时间停止的免疫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自从那日在图书馆之中第一次半觉醒了第三颗宝石的时候，奈米西斯就能感觉到自身的一种改变。
这种改变并不是说他对时间免疫了，而是他的感官正在产生一种变化。
视觉、嗅觉、触觉、听觉、味觉。
他正在慢慢的失去了这五种感官，他原本傲人的听觉和视力正在不断地退化，从刚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能感觉到五感的不断衰弱。
他的眼睛甚至都看不清十米外的事物了！
但神奇的是，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他。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如果硬要描述就是他明明知道、甚至能体会到五感的衰弱。但现实情况是，这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副作用。
他反而对外界的一切事物更‘看’的清了。
就好像，他是在用灵魂与世界上的万物直接沟通一般。他虽然看不到、听不到，但是灵魂上带来的信息让他的大脑如同往常一般确定了他面前的火焰是如此炽热、他手中的花朵香气又是如此迷人。
伴随着这样的变化，奈米西斯深信等到他五感彻底退化的那一天，他恐怕会觉醒一种非常新奇的东西。
暂时来看，这种感觉非常符合前世他看的网络小说中关于——【神念】的这一概念。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时间停止】免疫的原因。
并不是他免疫了时间，而是因为【时间停止】这个法术的特殊性是基于施法者与受术者五感的变化而建立的。
施法者将自己的思维与速度不断加速，从而达到类似【时停】的效果。但奈米西斯的灵魂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让他不再依靠普通的五官来接受物质界的信息，从而超脱了普通生物接收的系统，以千万倍敏感于普通五感的知觉捕捉到了巫妖的动作。
简单来说就是，当维克那将自身加速的同时，奈米西斯的神念会察觉维克那的动作，从而导致【时间停止】的基础——参照系的不相互接触原则被打破。
奈米西斯因此也获得了同样的加速效果。
事实上，若是奈米西斯去询问欧格玛，或是任何一位神明。他就会知道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其实与神明免疫时间停止的能力一模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说奈米西斯并不免疫时间的原因。
若是碰到了半位面中那位传奇巫妖所设立的真正的【时停迷锁】，他的神念再强大也没用。
时间停止被解除的瞬间，艾玛靴跟猛蹬身后石柱，迷踪步的蓝光裹住她全身。当巫妖眼眶中的灵魂之火转向虚假残影时，她的真身已经出现在骸骨背后三寸——剑锋切入法袍的刹那，翠炎剑的绿光顺着剑刃灌入巫妖的肋骨缝隙。
“雕虫小技。“巫妖的颌骨张合间，艾玛的剑突然被无形的力量钳制。骨指迸发绿光，解离术的射线直扑面门。
无形的力场在鼻尖前炸开，艾玛借着反冲力后翻落地。她听到奈米西斯的法杖在吟唱某种古老的调式，力场牢笼的透明墙壁拔地而起——却在接触巫妖法袍的瞬间被解离术吞噬。
奈米西斯继续吟唱咒语，并再次激活了力量宝石的能力，生命值骤降到50/60。
七环变化系法术——【镜变】！
一个极其强大的即死法术，可以将受术者瞬间变成一面铜镜。与可以恢复原样的变化术不同，【镜变】的受害者会永远保持这副样子。
释放这个法术，主要也是因为奈米西斯深刻怀疑一个虚幻世界中的不死生物，是否拥有【防死结界】这样的神术保佑。
要知道，不死生物本身虽然免疫即死法术，但【镜变】这种特殊的即死法术可不是巫妖能够免疫的！
奈米西斯幽紫色的瞳孔中符文急闪，一道如同水银一般光滑的液体以激流般的速度冲向维克那。
维克那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立马准备传送闪避。
“就是现在！”奈米西斯大声吼道。
艾玛扯出了在雾凇镇旁打死死灵法师掉落的【次元锚】卷轴，将其撕开。靛蓝色的奥术火焰将卷轴燃烧殆尽，无形的力量立刻禁锢了维克那周围的空间，将其传送能力彻底封锁。
“够了！“巫妖的咆哮掀起负能量风暴，九环死亡法阵的咒文开始在地面浮现。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镜变】击中了巫妖的身体，他立刻浑身僵住，硬生生掐灭了即将成型的法术。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维克那从头到脚开始慢慢变成了如同镜子一般的材质，光滑的镜子表面不断蹦出裂纹，随后整个塌陷开来，重组成了一道铜镜。
艾玛迅步如雷，风一般跃上半空，一剑将铜镜斩碎。
“呼，终于杀死了。”艾玛轻松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看起来非常开心。
但奈米西斯却看出对方眼里的一丝犹豫。
当奈米西斯走向石台时，艾玛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等等.奈米西斯。”
奈米西斯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艾玛犹豫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黯淡起来，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快去毁了那个命匣吧。”
奈米西斯点了点头，伸手指向石台上的胡桃木盒。蜂蜜的香气混合着枫叶淳朴的味道从木盒中散发开来，带着让人沉醉的温暖。绿光却在奈米西斯的手中凝聚，那是足以破坏一切的力量。
解离术即将触及命匣核心时，剑刃破空声从左侧传来。他本能地后仰，艾玛的佩剑切开三缕银发，剑锋附着的黑色能量将后方石柱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怎么了？不想‘回家’了么，艾玛？”法师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几十米之外，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艾玛：“还是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呢？”
此时的艾玛默默站在原地，听到了奈米西斯的话猛然抬起头，双眼已经被一片漆黑覆盖，黑瞳剑士露出诡异的微笑，剑咏者的残像突然布满整个空间：“被你发现了呢。”
第338章 巫妖维克那
金属的洪流围绕在艾玛的身边，这神奇的一幕让艾玛无意识地抬起手挡在面前。似乎察觉到了她害怕的情绪，那些金属碎片霎时间如同失去了力量一般坠落在地面上。
“我感觉到了它们似乎在听从我的指挥？”艾玛有些犹豫道，随后她再次试着抬起剑柄想要命令这些金属碎片，但不知为何，它们已经陷入了沉默。
扑面而来的寒风从宝库中鱼贯而出，奈米西斯在艾玛愣神时已经踏入了宝库之中。
这里是一片被寒冰覆盖的内室。
艾玛此时也不再纠结那些金属碎片，急忙跟着走了进来。地下宝库的寒气让艾玛的剑刃结出冰霜，她呼出一口冷气，冻得有点哆嗦，两眼放光地看着周围。
“哇，这就是维克那的宝库吗？你说，我们能把这些金子带回去吗？”艾玛看着周围那些像素风的或圆柱形或方块的黄金渴望道。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否则作为爱财如命的卷册龙怎么会在此时还没有动作呢。
奈米西斯眯起眼睛在宝库中搜索起巫妖的命匣，趁着那个虚假的维克那还没有发现，直接毁掉命匣是最简单的通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