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莱戈拉斯的声音轻柔却清晰，仿佛一阵微风拂过耳畔。
矮人们原本已经有些不耐烦，嘴里嘟囔着抱怨，但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牢骚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站在一个宏伟的空间中央，这里仿佛是大自然的殿堂。
一棵巨大的古树被截断，树干宽阔如平台，表面光滑如镜，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
平台上放置着一座由顶级木材雕刻而成的鹿角王座，王座的线条流畅而优雅，鹿角的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木纹中跃出。
王座背后，巨大的树根如瀑布般垂落，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形成一幅天然的壁画。
环绕着王座的是一根根高耸的石柱，每一根都雕刻着繁复的精灵纹饰，藤蔓、星辰与飞鸟的图案交织在一起，围成一个类似王庭模样的建筑。
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端坐在鹿角王座上，侧对着塔涅斯一行人。
那是一位精灵，他的姿态优雅而从容，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他的银发如月光般流淌，披散在肩头，发梢微微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头戴一顶野莓和红叶编成的王冠，因时序已来到秋天。若是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那他会戴由林中花朵编成的花冠。
这位精灵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侧脸线条柔和而深邃。
塔涅斯的目光在王座上停留片刻，随后缓缓扫视四周，最终落在六名静静伫立的精灵战士身上。
他们身披与正门守卫相同的银灰色盔甲，盔甲表面泛着冷冽的光泽，姿态挺拔如松，神情肃穆。
塔涅斯将目光收回，从这些精灵战士们的表现来看，至少他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带着敌意。
端坐在王座上的精灵从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银灰色的眼眸如同冬日的寒星。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矮人们，眼神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冷漠，
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刃，划过空气，令索林为首的矮人们不由得绷紧了身体，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悦与戒备。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塔涅斯身上时，那双冰封的眼眸却悄然融化，浮现出一抹淡雅的笑意。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愿森林的祝福与你同在。我名瑟兰杜伊，是林地王国的国王。”
他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
塔涅斯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而从容：“你好，瑟兰杜伊国王。我是来自黄金树的领主，塔涅斯。听闻您与您的同胞对我领地内产出的水果情有独钟，这让我倍感荣幸。能够为幽暗密林带来一丝愉悦，是我领地的荣幸。”
瑟兰杜伊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毕竟，蕴含着一丝魔力的水果确实罕见，而这些水果竟然是从明希瑞亚斯那片荒土产出，更是令人难忘。”
然而，他的目光随即转向矮人们，神情重新变得冷峻而疏离。
“不过，很抱歉，”瑟兰杜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歉意，却又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此刻只有你与我在此，我很乐意与你深入探讨双方合作的可能性。但现在——”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矮人们，声音低沉而冰冷：“我们应当先解决这些矮人们的问题。”
瑟兰杜伊的话语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原本和谐的氛围瞬间割裂。
矮人们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索林更是眉头紧锁，拳头紧握，显然对瑟兰杜伊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满。
索林刚想开口反驳，塔涅斯却已一步上前，挡在他面前，语气沉稳而诚恳：“关于他们，瑟兰杜伊国王，我们并非有意冒犯您的领土。我们原本只是计划快速穿过幽暗密林，却未曾想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
“是这样吗？莱戈拉斯，我的儿子。”
瑟兰杜伊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微微侧头，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莱戈拉斯身上，随后才缓缓转向站在矮人们身后的陶瑞尔。
莱戈拉斯察觉到父亲的目光，立刻收回视线，面色平静地直视前方，语气淡然地说道：“陶瑞尔，你来回答。”
瑟兰杜伊微微皱眉，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沉稳，没有太大的波动。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却被塔涅斯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父子吗？难道最近吵架导致关系不好？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与此同时，被莱戈拉斯点名的陶瑞尔从矮人们身后的精灵小队中走出，步伐轻盈而坚定地走向王座。她的身影高挑而优雅，棕色的弓手皮甲在灯火下闪烁着微光。
“嘿，你，高个子的！你能证明我们确实是误入你们的领土，对吧？”奇力在一群矮人中突然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陶瑞尔闻言，微微侧头瞥了奇力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冷淡。
尽管在她眼中，这名矮人在他的同胞中确实算得上高大英俊，但他终究是一名矮人。
陶瑞尔并未回应奇力的呼喊，而是径直走到瑟兰杜伊的王座前，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瑟兰杜伊大人，这些矮人虽然被哨兵发现时显得惊慌失措，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毫无恶意，因为这些矮人不知道怎么就绕过了其他同胞的视线，闯入进来。”
瑟兰杜伊淡淡地点了点头，声音平静而威严：“我知道了。陶瑞尔，你先带领同胞们继续执行巡猎任务吧。”
“是。”陶瑞尔简短地回应，随后起身，带着她的小队离开了王座大厅。
她与瑟兰杜伊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些微妙？
塔涅斯目送陶瑞尔离去，心中再次泛起一丝疑惑。
毕竟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不让人休息不说，反而还将人往外面赶，瑟兰杜伊对她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至于不满的原因是什么，塔涅斯就不知道了。
瑟兰杜伊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也听到了，根据我的部下所言，你无法证明他们并非怀着恶意闯入我的王国，不是吗？”
塔涅斯微微皱眉，语气沉稳却坚定：“恕我直言，瑟兰杜伊国王，这只是单方面的猜测。如果我们真的怀有恶意，就不会以如此安静的方式进入您的宫殿。”
瑟兰杜伊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欣赏：“这我当然知道。毕竟，有关你的事迹连河谷镇的人类都已传颂，我又怎会不清楚你与其他巫师的不同？与灰袍甘道夫、褐袍拉达加斯特还有白袍萨鲁曼相比，你对待敌人更具进攻性与侵略性。那些传入我耳中的诗歌，有时甚至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名巫师，而不是什么奥克的克星。”
他的笑声持续了片刻，随后渐渐收敛，语气重新变得严肃：“但请你不要误会，黄金树的领主。我并非指你、你的三位朋友以及那名霍比特人心怀恶意，而是这些矮人。”
瑟兰杜伊的声音到最后完全冷了下来，目光如冰刃般直指索林：“我认识他们的脸，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矮人。当年我向孤山的国王瑟罗尔索要那本该属于我族的珠宝时，他就站在那贪婪矮人的王座旁。索林·橡木盾，都林一族的皇室继承者。”
索林大步走到塔涅斯身前，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瑟兰杜伊，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无法掩饰的恨意：“那珠宝是我的同胞呕心沥血修补重铸而成，凭什么就成了你的东西？”
索林的话音刚落，矮人队伍中的巴林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绝望。
他的眉头紧锁，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为索林的冲动感到无奈与痛心，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与瑟兰杜伊无法避免的冲突与灾难。
瑟兰杜伊怒极反笑：“我不想与你们这些矮人纠缠于无谓的口舌之争。你们擅自闯入我的领土，站在我的王座前对我出言不逊，这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若非看在黄金树领主的面子上，早在你们踏入宫殿的那一刻，我便已将你们关入大牢，直到你们这些粗鲁固执的家伙学会什么是礼貌与尊重！”
索林毫不退让，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你以为这些话能让我感到羞辱？还是说，这种程度的话语能够掩盖你们精灵当年对我们矮人见死不救的事实？”
塔涅斯看着剑拔弩张的索林与瑟兰杜伊，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但是很快，瑟兰杜伊脸上的怒气就消失，转而露出玩味的表情，缓缓从王座上走下来：“你们这些矮人此行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叫上了强大的巫师和他的朋友们为你们保驾护航，前往孤山的目的显而易见。”
他抬起手，制止了其他做出戒备姿态、拔出腰间佩剑的精灵战士，来到了塔涅斯与索林的面前。
瑟兰杜伊主要是针对索林，故作温柔的对着这个怒视自己的矮人说道：“你知道了一条进山的路，你是想找到那将统治权赋予你的宝物——国王御宝，阿肯宝石。”
索林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的躲闪起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会肯定瑟兰杜伊的猜测，于是又抬起头看向对方。
但他的这些小动作已经被瑟兰杜伊捕捉眼底，让这名精灵国王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继续说了下去：“它对你而言，是无价之宝，我非常理解。”
索林沉声说道：“所以呢？我们的行动关你什么事？难道你还能打算帮助我们回到孤山之中吗？”
瑟兰杜伊重新优雅的回到他的王座之上端坐，看向索林：“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因为那山中也有我渴望的宝石——洁白宝石，蕴藏纯净星光。就是你们矮人自己私吞的那珠宝，是时候让它物归原主。”
塔涅斯注意到瑟兰杜伊的用词：“本来？”
“是的，本来——”瑟兰杜伊淡淡的点头，随后道出一个可怕的情报。
“——如果那孤山中的恶龙没有苏醒，并且从中再次飞出，从长湖镇掠夺年轻貌美的人类少女当做它的食物，我本来是打算对你们矮人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愿意给予你们武器与粮食前往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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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莱戈拉斯说的应该是长湖镇和他们林地王国做交易，而不是河谷镇，我写岔了，已改正。
第96章 恶龙提前苏醒
索林脸上原本维持的讥讽神情在听到恶龙的讯息后瞬间凝固，瞳孔剧烈收缩着，连退两步撞上身后的石柱才勉强站稳。
他颤抖的手指死死抠进石柱纹路，骨节发白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不可能！史矛革已在孤山沉寂六十年！它怎会偏偏在此时苏醒！“
瑟兰杜伊看着矮人王子失态的模样，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享受着对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为何不可能？就像你们突然妄图夺回孤山，恶龙为何不能突然睁开黄金瞳？“
他故意拖长尾音：“毕竟当年它是自愿沉睡，可没人能用刀剑逼它合眼。“
塔涅斯抬手按住索林颤抖的肩膀，表情严肃的问道：“瑟兰杜伊国王，请详细说明孤山现状。”
“不过是些河谷镇难民带来的只言片语。“瑟兰杜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鹿角王座搭的把手，“但可以肯定——当你们在密林钻树洞时，已有不速之客用你们想不到的方式唤醒了恶龙！“
随后他看向索林，说道：“但可以肯定的时候，那头恶龙之所以苏醒一定和你们的这场远征有所关系。至少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直接进入到孤山里，将那头恶龙给唤醒。”
索林还是一脸不可能的摇着头：“不、这不可能，孤山的正门已经被我们堵死，倒塌的石壁与坠落的岩石将一切可能进入的道路全都填满。除非那头恶龙自己想要出来，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
“或许有人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瑟兰杜伊突然从王座上疾步走下，俯身逼近，银发垂落如瀑，在索林的耳边轻松说道：“比如那条连飞鸟都不知晓的.密道？“
索林立刻带着怒气大声反驳道：“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条密道只有我的族人知道！”
瑟兰杜伊听到索林的怒吼后发出大笑：“所以你真的掌握了一条能够进入到孤山里的密道，并且打算从那头恶龙的手中夺回你们矮人族的国王御宝。”
索林的怒吼戛然而止，脸色骤变，阴沉下来低吼着：“你在诈我？”
瑟兰杜伊收敛起笑容，向后退几步对着索林讥讽道：“诈你？难道这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只是根据你说的话来确认我的猜测，还是说你的脑袋和孤山的石头一样僵硬，连最基本的思考都不会了？”
塔涅斯突然横跨一步挡在两人之中，双手在胸前交叠做了个调解的手势，轻叹一声：“两位，继续让仇恨的锁链缠绕脖颈只会令人窒息。”、
随后他安抚了索林几句后，向瑟兰杜伊问道：“瑟兰杜伊国王，我此行加入到索林的队伍中，正是因为要报答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予我的帮助。我曾以黄金树的名义发誓，帮助他解决掉那头恶龙。烦请您告知我，有关那头恶龙苏醒后的一切情报。”
瑟兰杜伊此时重新端坐回鹿角王座上，回道：“你可以去询问那些跑到我领土内接受庇佑的长湖镇人类，但我不保证他们能够给你提供更多有效的信息。在三天前的月蚀之夜，十七个长湖镇人像被烫伤的鼹鼠钻出地洞。他们拖着被硫磺灼伤的肺叶，说看见漆黑龙翼掠过长湖——就像百年前那个焚毁河谷镇的夜晚。”
塔涅斯向前半步，右手抚胸行了个精灵礼仪，这是他在进入到宫殿时观察精灵战士对莱戈拉斯的动作模仿而来。
他继续问道：“这些无辜的人类现在何处？他们的话语或许能让我和我的朋友找到恶龙行动的规律与弱点。”
瑟兰杜伊回道：“他们就在我的宫殿之中接受我族人的治疗，莱戈拉斯，待会由你领着我们尊贵的客人前往那些人类所在的区域。”
莱戈拉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答应。
随后瑟兰杜伊顿了顿，提醒着塔涅斯：“塔涅斯，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龙焰灼伤的不只是躯体，那些人的灵魂已布满焦痕。你确定要聆听癫狂者的呓语？”
“感谢你善意的提醒，瑟兰杜伊国王。但真相往往藏在破碎的镜片中，而我很擅长从支离破碎的语言中，将关键信息如同抽丝剥茧般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塔涅斯说道。
他看向索林和他身后的矮人们，随后转过身双手交叠在身前，再次向王座行了个标准的精灵礼：“同时恳请陛下为我们在林地王国安排一处僻静居所，我们不会过多叨扰。”
瑟兰杜伊银灰色的瞳孔扫过矮人们，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只要你的矮人朋友不像发情的山雀般聒噪，我的宫殿里多得是能塞进哑巴的房间。”
索林冷笑着反击：“只有躲在苔藓里的石蜥蜴才会恐惧声响，毕竟随便哪个矿工的镐头都能震塌它们的泥窝。”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喜欢吵架？
在瑟兰杜伊再次出声前，塔涅斯先是向这名精灵国王说一声“抱歉，”猛然抓住索林的手腕：“跟我来！巴林！带着其他人跟上！”
他几乎是拽着索林倒退着走下王座台阶，灯光在白狼战鬼的铠甲上撞出凌乱的银斑。
瑟兰杜伊用眼神示意莱戈拉斯跟上他们，随后他又看着索林的姿势有些好笑，于是他的笑声追上了索林他们：“跑慢些，矮人们，别让胡子绊倒你们——”
“闭嘴吧老树精！塔涅斯，放开我！我要在他的漂亮脸蛋上留下几道伤口！”索林的怒吼在廊柱间炸响，他挣扎着要再去和瑟兰杜伊对峙，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挣脱塔涅斯的束缚。
当矮人们被安顿好，塔涅斯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房间内，矮人们此起彼伏的争论声穿透厚重的橡木门，像十二把钝斧轮番劈砍着他的神经。当塔涅斯试图深呼吸时，连吸入的空气都仿佛裹挟着矮人们那仿佛铁砧与火炉的交响。
米莉森注意到塔涅斯脸上的表情，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腕甲，声音像掺了薄荷的泉水漫过焦土，关切的问道：“还好吗？你的心跳快得像受惊的麋鹿。”
塔涅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马马虎虎吧，只是比较头疼，算不上大麻烦，只是有些怀念甘道夫在的日子。现在我能理解为何甘道夫总戴着尖顶帽——或许是为了把矮人的咆哮隔绝在羊毛衬里之外。”
塔涅斯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