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以拿出来的筹码的确是很多,但是……
离心离德啊!
毕竟世界曾经聚集起来,反抗魔王的统治,即便是他们之间内部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永远不可能像是过去那样团结一致,却应该也不影响他们团结在多罗的周围。即便是莫赫在众多的领域都站在最高的位置,她能够给出诱人的条件来和某些组织进行谈判,但是这些组织的领导者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否则过去他们就不会团结起来。
可以说,在这样一个局面下,莫赫占据着天然的劣势,曾经的勇者,多罗,在这一方面实在是有着太高的名望……即便是过去一些年他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但是这狼藉的声名,已经被贤王用她自己的生命洗刷。
直白的讲,即便是现在莫赫操纵贤王去痛斥多罗的罪行,世人也只会认为是卑鄙的魔王和贤王——曾经施加在多罗身上的污蔑,如今成为了多罗最好的金身。
怎么没开打自己就感觉已经输定了?
“不愧是战胜了我的多罗先生吗?!实在是太强大了!”
萝丝有些无语的看着莫赫在这里自言自语:“话说,你放丽思朵微走,为什么不放我走?我和多罗也有肉体上的联系,按理说我应该和她一起离开去找多罗。”
莫赫的视线落过来,她随意的摆了摆手:“你要走就赶紧的,我都差点忘了,这是随便你的事情,你看像是阿·西翁我也不在意,她自己应该也悄悄的跑了。说起来这个,我还要算上我亲自推上去的亡灵世界象征的两个雪精灵,这也应该算作是多罗的势力。哇,真是让人绝望的状况,就像是当初他砍掉我脑袋时候的那样。”
“你这个语调听起来可不像是有多么绝望。”
莫赫摊开手:“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事实上,我真的非常绝望。话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主要是在想一个问题,魔王。”
“如果你和多罗结婚,是不是这个世界就和平了?”
莫赫疑惑的看着萝丝:“你脑子没有坏掉吧?你自己不是喜欢多罗先生吗?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只是问一问,你要是不想解答就算了。”
“嗯……姑且让我们抛开现实不谈,按照你说的这种情况来推论,假设我和多罗先生结婚,看起来就像是贤王说要和夏蒂结婚一样,好像各自都能够得到好处,我不用再担忧多罗突然之间发狂砍掉我的脑袋,多罗也不用担心我暗中搞事情,人王和魔王连接成一个整体,共同为了世界的美好而奋斗,以我的才能和多罗先生的仁慈,想必能够把世界建设得非常美好……你觉得这样子挺不错的吧?”
“正是如此。”萝丝就是这么想的,无论怎么看,其实最适合作为多罗伴侣的,还真是眼前这一位魔王——因为只有她的生命本质和多罗是相同的。其他人和多罗,始终无法站在同样的高度上思考,“漫长的时间站在高处,你也会感到寂寞吧?现在的你,和魔王时期并不一样,对吧?能够有像是多罗这样子的人存在,其实你也在兴奋。”
莫赫不置可否:“你还真是狂妄啊,萝丝,居然揣测魔王的内心想法,这是一种傲慢和无知,我能够告诉你的不多,但我也曾经说过,我和女神是恋人,但最终的结果,是我在地上,她在天界。即便是和多罗结婚又如何?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和当初相同,曾经以为可以相互依赖的人,曾经觉得即便是世界无数次的变化,也可以相互依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最终也会因为理念,想法的不同而产生极端的分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分歧越来越大,彼此变得越发固执,记忆不断的积累,摩擦不断增多,这是必然的结局。”
她阐述着过去的事实:“女神选择了人类作为最终种族,却又只给了人类这样短暂的生命,或许并非只是为了平衡考量,而是她觉得拥有漫长的生命,未必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你说这种事情我就不懂了。
萝丝表示自己不能和莫赫感同身受:“所以说,你确定你不会喜欢多罗?”
“倒不如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和多罗先生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恋爱关系吗?我想起来之前有人说我像是在吃醋,是你吧?还是谁说的?有点记不清啊~”莫赫饶有兴致的看着萝丝,“人类的喜欢,是像我这样子的吗?”
第184章 白之教会的交代
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原点。
在知晓多罗要成为人王的时候,夏蒂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产生过某种不切实际幻想的。
这意味着多罗要重新和魔王对立,即便是他和魔王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复杂,但是走到如今,多罗大概也是凭借他自己的意志做出了选择,决定成为魔王的敌人——这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呢?
不,甚至于,这个意义比过去更加重大!
昔日,勇者从平凡的小村庄出发,被勇者之剑选中,在女神的意志引导下,邂逅了彼时的小牧师,相互引导的,共同迈向了讨伐魔王的道路。
而如今,无需任何人引导,无需任何人左右,多罗凭借自己的意志,同样选择走上讨伐魔王的道路。
命运是如此的相似,意义却又是如此的不同。
一度走上歧途的勇者,最终还是没有让人失望的,凭借自己的意志,走回了正确的道路,现在,夏蒂可以确定,多罗不会成为下一个魔王,即便是他已经和魔王站在了同样的生命性质上,即便是他已经难以用人类来描述,但他的本质和魔王是不同的。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别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申一遍,原圣女夏蒂,你可以为自己辩护。教会会考虑你的意见。”白·卢瑟代表白之教会的元老院,再一次向夏蒂发问。
夏蒂只是微笑:“我没有什么需要为自己辩解的地方,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我没有完全的相信勇者,没有相信人王,以至于我们差一点失去他,如今,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也就是我错误的证明。我没有厚颜无耻到在这种地方,还要嘴硬的说我没有错。”
白·卢瑟于是明了夏蒂的意志。
“那么,夏蒂,我代表元老院对你做出裁决。剥夺你所有地位,剥夺你所有信仰,你将会从白之教会中除名,你将失去女神荣光的笼罩。而后,以罪人的身份,押送至人王处,听候人王发落。”
在多罗成为决定成为人王,并且做出宣告的瞬间,某些事情就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就像是莫赫所想的那样,白之教会没的选,在人王和魔王之间,白之教会只能选择站在人王的这一边,因此,他们必须要给多罗一个交代,给当代人王一个交代——贤王给出的交代是他自己的生命,是雷格古斯公爵带领的反抗军的效忠,是能够帮人王治理世界的根基。
那么白之教会呢?昔日那一场盛大的背叛,罪魁祸首的处理,就是必然的选项。
对于白之教会的牧师而言,夏蒂此刻受到的惩罚是最为严重的惩罚,别说夏蒂此时此刻正在朝着更高的领域迈进,是白之教会的最强者……牧师一旦被教会除名,从根本上被断绝信仰,神力就会从牧师的身上消失,具备神圣性质的夏蒂,在受到这个惩罚的时候,就会成为普通的少女,甚至无法挣脱一副脚镣。
她会变得无比脆弱。
而正是如此,才算得上是惩罚。
而正是如此,才算是对人王的交代——但是白之教会不可能私自的处理夏蒂,他们剥夺夏蒂的身份,力量,是要向人王表明,白之教会永远站在人王的这一边,所以必须要把夏蒂送给人王来处理,到时候,人王是要杀要剐,那是人王的自由。
不过这种程度的表态还是不够的,在这样一场剧变当中,白之教会正在激烈的讨论,要将什么权力交给人王,才能够让人王和白之教会高度的捆绑。
有人说是圣女的指名权,有人说是教皇必须要经过人王的册封,才能够成为真正的教皇,也有人说教会是否要派遣人员随时聆听人王的旨意……而这些讨论,和已经被除名的夏蒂无关。
看押夏蒂的是艾德琳。
艾德琳是自愿来的。她说是害怕夏蒂受到委屈。毕竟从高位上跌落,难免会有人起一些丑陋的心思。
“算起来你也不是教会的人,教会对此没有意见?”
“元老院的老东西虽然争权夺利,但是对神的忠诚是一定的,他们也知道你所作所为,大概也不认为你是错的。所以也有拜托我照顾你的意思。而且,我是奇迹之源。你失去力量的话,这个教会未必见得有能够阻挡我的人。”
夏蒂看着艾德琳,她看起来并没有失去力量的落魄:“之后你还要送我去多罗那里,接受人王的审判——你能够和他照面吗?”
“不管如何,你需要面对,我也需要面对。冒牌货已经离开了,他似乎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意志。”
“看来,我们的作品也不能说是失败了,他们的性格几乎一样,想法也不太有区别,只是才能不同,天赋不同。”夏蒂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给予了他我们能够想象出来的最好的天赋,我们能够知晓的最优秀的能力……但我们的能力本身就有限。我们能够想象和勾勒的东西,并不支持等他迈向那个领域。”
这就是现实。
她们自身并不处于多罗和魔王的领域,因此她们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那个领域应该有的模样,因此,冒牌货即便是用尽全力,也无法战胜真实的多罗,即便是他已经奋战到最后一刻。
“夏蒂你,还没有放弃吗?”
艾德琳突然之间这么问。
夏蒂疑惑的看着她:“你说还没有放弃,是说什么?”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总觉得,你是主动放弃这一份力量的。所谓的神力。”
“当然是我主动放弃的,如果我不想放弃,谁又能够让我从圣女的位置上下来?我若是不同意,按照教会的制度,我是可以一票否决的。何况,我本来就可以直接沟通女神,倘若是不愿意丢失自己的地位,那么我可以让女神降临。”
她理所当然的说着这样的事情:“所以我肯定是主动放弃的啊,为了给多罗一个交代。”
“我说得不是这个主动放弃,夏蒂。”
艾德琳听着夏蒂的躯体:“我觉得你是为了走得更远,然后才退回来的。你仍然没有放弃成为和他们同样等级生物的想法。”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让我搞人体炼金术,你自己也在研究,是不是?”
……
“人王陛下,白之教会已经对原圣女夏蒂做出了处决,他们将她的名字从教会当中删除,她不再是白之教会的一员,之后会由奇迹之源押送,送到您这里来,由您进行裁决。您希望如何处置?”
多罗听完这样的话,然后说:“等我见到了夏蒂再说。”
他没有做过多的指示。
他在仔细的品味作为人王时候的感受。
就像是莫赫所说的那样,他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就拥有任性的力量,但是那个时候,大家敬畏魔王,恐惧魔王,却不对自己怀抱敬畏,害怕自己成为魔王,于是对自己动手——他在当初就可以像是现在这么做。
他此刻正是在这么做。
莫赫当初就是这样子的感受吗?即便是自己不去思考的事情,会有人自然而然的帮你思考,你不过是一个表情的变化,就会有人想很多事情,然后主动的做出一些事情……所以,像是人王存在,任何行为都会被无限的放大,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带来巨大的变化……
在这样的位置上,任何行为都会撬动世界的变化——如果是过去的自己,恐怕会畏惧这一份重量。
不,不是如果。
是过去的自己本来就是畏惧这一份重量,所以才选择了逃避,他知晓自己力量的强大,他知晓自己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他却不知道改变是不是一件好事,他却不自信自己能够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所以倒不如说让贤王之类的来主导世界。
但是莫赫告诉了他。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可笑的。
他作为强者,本来就无需顾虑弱者的想法,他想要和平,所以弱者就需要保持和平,他想要看到所有人都恭敬友爱,所以所有人就应该恭敬友爱,他无需考虑事情会不会变得更好,他只需要随着自己任性的念头去做……这和他过去所知道的事情是冲突的。
譬如说,在作为勇者的时候,夏蒂就对他说过,越是高位者,越是要隐藏自己的想法,无心之言,无心之举都可能给弱小者带来灾难——
这样的说法,过去多罗是很认同的,但这和莫赫生存的姿态完全相反,最为古老的魔王,肆意的放任自己的情感流淌,她甚至会弄出来像是星泪这样子几乎矛盾的东西来表达她的情感。
她也从不掩饰她自己对女仆装的喜欢。
所以,责任是什么?
他本就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他只是爱他人,他只是想要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生活——这就是他最简单朴素的愿望。就像是莫赫喜欢女仆装一样,这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也无需为此,感到沉重。
第185章 菲克尔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
阿·戈多拉觉得自己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他应该是第二次做人。如果说,勇者阿·戈多拉的记忆算是第一次做人的话,对于他这个冒牌货来讲,被要求说去过自己的生活,追寻自己的人生,大概就算是第二次做人。
他的心情其实非常复杂。
几个女孩子在创造他的时候,让他成为了阿·戈多拉,可是她们自己却比谁都清楚,他不可能真正的成为阿·戈多拉,明明赋予了相同的记忆,结果分得比谁都要清楚的,说是要让自己取代那个人,却唯独认为那个人不可取代的,也正是自己的创作者们。
这其实并不奇怪,有些事物正是因为无可替代,所以人们才会疯狂的去寻找替代品。倘若是本身就存在替代品,那他自己就没有被创造的必要。
按理说,自己应该怨恨的。
女孩子们只顾她们自己的心情,擅自的创造他,擅自的排斥他——这样子的他,活在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无异于对自己的背叛,他知道发生在多罗身上的事情,这些女孩子做了和过去相同的事情,只顾虑自己的内心,却不考虑他人的感受——她们始终擅自的按照她们的思维去考虑问题。她们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考虑过多罗,或者阿·戈多拉的想法。
也难怪多罗会抛弃这个名字,离开这些女人,然后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
所以,按理说,自己应该对这些女人心怀怨恨的,就像是曾经的多罗一样——颓废和失意在所难免,听说那位多罗先生因此而颓废了许多年。
但是没有。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因此,即便是那些过去和女孩子们鲜活的记忆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存在于他的脑海,他也非常清楚,那不过是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幻想,他也知道自己被创造的意义,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真正被人所爱,不是真正被人珍惜——自己是“不重要的东西”。
因此,反倒是不觉得哀伤。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果然不是阿·戈多拉,自己和那个名为多罗的正主,和那个作为这幅身体存在的原型,从一开始就有着巨大的区别。他以为他们相同,其实,他们是两种人。
不可能完全相同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说到底,如果完全相同的话,在那一战当中,自己就应该朝着更高的领域跃迁,那样的事情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所以,此时此刻,名为阿·戈多拉的这个存在,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代替品,他不过是拥有一些独特的记忆,他无需因为这些记忆而感到困扰……相反,他应该感谢那些女孩子,就像是母亲一样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出生,世界上哪有去苛责自己母亲的孩子?
况且,他也不只是拥有生命,还拥有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