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思朵微，走吧，我们去给那两人加油~”
莫赫露出可爱的笑容，每当这个时候，丽思朵微总会恍惚间以为眼前的人真的是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女孩，娇小而可爱。
但在这笑容之下，是无比深邃的漆黑。
我该怎么做？多罗。
……
用剑来说话。
无论是剑圣还是勇者，两人的力量都非常强大，如果真的放开来打，白溪镇会直接变成废墟，所有人都会死——莫赫的庄园再大也经不起折腾。她会相当心痛。
当然，单纯用力量来对拼也并非是这两人的愿望。
这会是一场纯粹意义上的剑术的对决。两人都会压制自己的力量，以自身对剑的理解来进行战斗……就像是当初戈多拉夺走西翁的“阿之名”一样。
当手中握着剑的时候，阿·西翁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剑在发出微鸣，和她全身的脉动共鸣。她无法克制的回忆起来自己和戈多拉互相战斗的时候，她总是回忆起来那些充满欢笑的时光。
那是她曾经拥有却又似乎未曾珍惜的时光，倘若是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会……
多罗率先出剑。
他手中挽出一个剑花，长剑的反光让此刻的光景看起来有些绚烂。
西翁知道，在一秒之后，多罗的剑就会刺出，位置大概是在自己的腹部左右，这是他用剑的习惯。
于是，她手中的剑也开始跃动，欺身上前，用自己的剑划出一道弧线，刚刚好往左拨开了多罗刺出的剑，不过，这似乎也在多罗的预料之中，他的剑顺势画圆，而西翁的剑却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紧随其后。
两个人的剑竟然像是装了磁铁一样始终黏在一起，两人的身形和步伐不停的交错，在极为短暂的距离中不断变化。
“简直像是在跳舞一样！”莫赫不由得发出感慨。
她也算是剑术的高手，看到眼前的光景，不由得鼓起掌来。剑圣和勇者之间的剑术交流，的确是能够背负起来他们的名号，在凌冽的剑光中，竟然像是人类贵族们那最为得意的舞步，热切而炽烈，相依而相离。
时而如同深情的恋人，时而如同相厌的仇敌。
艺术性在此刻的战斗中一览无余。
倘若是要客观的评价此时此刻的战斗，光是看着萝丝以及丽思朵微那像是吃了x却又忍不住担忧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
这是非常凶险的战斗，只是两人的高水准让此刻的战斗看起来充满了艺术性的对决。
诚然这是不错的节目。
但……
“真是让人失望啊！”
莫赫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她的行为是矛盾的。
明明上一秒还在欢快的为两人的战斗鼓掌，下一秒就说“真是让人失望”。倘若她并非魔王，大概不会有人去深究她的话语，只会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大概是一个疯子。说着有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可，在场的人，甚至是战斗的人，大概都能够理解魔王的意义。
因为这样看起来像是舞蹈一样的战斗——更像是表演，而不是在“厮杀”。
是文质彬彬的展现“技术”。而非为了彻底战胜对方而进行的不择手段的丑陋的战斗。
莫赫转过头，对两个女人说：“当初他把我分尸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战斗的，那时候他的剑可以说是没有章法，却无比凌冽和恐怖，即便是我，现在回忆起来也是感觉浑身战栗。我以为能够重新看到那种剑来着，果然是还有旧情啊！”
她这话说的，两个女人不得不把视线从对决中收回来，然后给莫赫翻了一个白眼。
莫赫摊开手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单纯的做出一个评价。
像是舞蹈一样的剑术的碰撞，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
而后，多罗和阿·西翁同时后撤，分离。
“你这么多年没有长进吗？”
多罗盯着阿·西翁：“倘若是你的剑仍旧是如此，你会输给我的。”
“你为什么不用杀死了魔王的剑？”
阿·西翁死死的盯着多罗，她对于当初的事情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她清楚的知道，在和魔王的一战当中，勇者阿·戈多拉进入了全新的境界，在和魔王战斗的最后，他已经超越了作为“人类”应该有的领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让世人感到恐惧，在他的队友几乎全都“枯竭”的情况下，在战斗的最后……
她无数次的去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参加那最后的一战。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到阿·戈多拉最后的蜕变，倘若是自己看到了那个光景，她是否就会和那些女孩子们怀抱着相同的心情？自己是否就可以放下自己内心中的这份情感，就像是夏蒂一样。
可是她未曾看到，她只是听说了一些……她的内心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恐惧，只要提起来这个人，她就只会回想起来过去他们之间甜蜜的回忆……这些回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变得模糊，反倒是变得越发的清晰，越发的美好。
她之前从阿·戈多拉的面前逃走了，她好好的反思过了，那个时候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戈多拉变成如此颓废的模样。
可，她应该接受的。
她应该面对的。
第48章 为了剑
为什么当时逃走了呢？
剑圣阿·西翁曾经考虑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够知道，那个时候的戈多拉需要的是什么。
可那个时候，从内心中涌现出来的感情是什么呢？
是恐惧。
并非对阿·戈多拉本人的恐惧，而是对于自己的恐惧。
她在那个时候下意识的，在内心中涌动的情感在说：“你喜欢的到底是那个勇者，还是眼前的这个颓废的喝酒的男人？”
是那个剑术高超，足以战胜她自己的强大生命，还是这个被诅咒缠身，手筋挑断，心如死灰的男人？
阿·西翁必须要承认的是，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颓然的模样。他曾经是那么的青春张扬。
她想过，思考过，然后来到了这里，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肤浅的女人。是的，肤浅。
结果说到底，无论是戈多拉，还是多罗……大概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他……
多罗丢掉了剑。
他摆出了一个格斗的架势。
两手像是野兽一样高高举起，仿佛在托举着整个天空，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要举着天空向地面砸落。
“这是！”
莫赫从邂逅这个男人开始，第一次的不受控制的发出了惊呼，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时此刻的多罗到底在干什么。
那是莫赫的招式。
是属于魔王的战斗技术，是在她和多罗最终的战斗当中使用出来的招式，彼时，自己用拳头和多罗的剑碰撞，向他展示魔王的强大——而此时此刻，他在做当时莫赫所做的事情。
他毋庸置疑的抛弃了剑，选择了魔王的手段。
可……不应该的啊！
在那一场战斗当中，最终是自己的拳头输给了阿·戈多拉的剑！倘若要说谁的招数更加强大的话……那明明应该是多罗的剑更强！他没有舍弃剑而使用自己格斗术的理由……而且……他那个时候是在学习吗？！
单纯从体格上来讲，多罗的体格比剑圣阿·西翁庞大不少。当他做出这种姿态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巨人，而阿·西翁被他的阴影所笼罩，就像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而多罗则是成为了狩猎者。
在魔王莫赫的武学研究中，格斗这种事情，从上而下对人进行攻击往往是最为有效的攻击。巨大的摆幅加上重力势能。明明划出的是弧线却通常比直拳和冲拳更快的抵达。而且也更加强大。
在这种姿态下，进攻变得非常简单。甚至有些时候看起来会像是一只大猩猩。就只会用拳头捶地一样……简单而又粗暴——直指格斗的核心，速度和力量，以及敏锐的双眼，当你同时拥有这三种东西的时候，招数就变得多余。
只需要像是此刻的多罗，曾经的魔王那般，发动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拳如雨点而下！
招架？
不，剑圣阿·西翁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的做出判断，在这种情况下，要赢下来的方法只有——以命换命！只要去招架第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狂风暴雨，然后就是防线被摧毁！唯有在第一发拳头砸落之前，剑就抵达对方咽喉，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攻击持续。
俯身，下压，上前刺！
简单明了，利落干净！剑光划过的瞬间，剑尖已经点在了多罗的咽喉。
然而，多罗的拳头已经落在了阿·西翁的脊背之上。
“你输了。”
多罗如此宣告。
是的，输了。
剑抵达多罗咽喉的时间，比拳头抵达阿·西翁的时间慢——这个慢的时间很短暂，大概是0.1秒？不，比0.1秒更加短暂。然而就是这个短暂的时间，这一步“先到”。就能够让多罗以强大的力量直接摧毁阿·西翁的攻势，她的攻击会不可遏制的下坠，最多凭借着惯性将剑送入多罗的胸膛……彼时，她的脊椎会断裂，而多罗不过是受到些许的小伤。
阿·西翁收回了自己的剑，她脸上写满了苦涩：“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的东西？”
“当然是从与魔王的战斗当中学的，这个世界上比我更加强大的，值得学习的东西，也就只有魔王吧？”
他说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当然，这就是现实，站在几乎所有领域的最高峰，即便是肩负了圣之名的存在，倘若是一人挑战，也只能注定死亡的结局——众多肩负圣之名，以及最为强大的勇者联合，才具备了挑战魔王的资格。像是那样的存在，当然是值得学习的。
可是……
“那我……我……”
她不可能再和多罗回到过去。
此时此刻的光景，在阐述着眼前的事实。
剑圣阿·西翁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多罗在告诉自己什么……
即便是多罗输给了阿·西翁，他也不可能重新成为阿·西翁的弟子，因为有比阿·西翁更加强大的存在，即便是学习了阿·西翁的技术又如何？她本就是“弱者”。至少相对魔王而言是如此。
所以，他永远不可能再成为阿·西翁的弟子，即便是投靠魔王，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的选择。
名为阿·西翁的存在，对于多罗而言，不存在任何的价值。
记得过去那温暖回忆的，只有自己吗？
在自己这里求学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温情吗？
她的眼神中自然而然流淌出哀伤，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她有许多话语想说，可是又不敢说，只能那么可怜兮兮的盯着将自己抛弃之人，希望对方能够心生怜悯，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
这和她的形象非常不符合。
莫赫重点关注了一下阿·西翁的外貌。
这位剑圣昔日在精灵族的月光池之下经受过洗礼，因此而获得了漫长的青春，与之对应的，她的头发和眼眸被染成了近似于银色的月光的颜色。这种人虽然稀少，不过总得来讲还是有那么一些，魔王过去那些年也见过不少。
说起来精灵一族的月光池，好像是被自己抢走了？
有点记不清了。
当时自己抢走的那个好像是……
莫赫的目光落在了同样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丽思朵微身上。
好像是自己用来弄成制作吸血鬼的原材料了？不知道在自己死后，那个被改造过的“血池”是被谁占据了。
丽思朵微不知道这个时候莫赫突然之间看她是什么意思，但她敏锐的进行了一些猜测。况且……她有一些小小的私心。
心想莫赫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于是她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待在多罗身边的话，阿·西翁。”
多罗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丽思朵微。
丽思朵微知道多罗不想让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可是魔王已经做出了决定，倘若是真的不愿意——他应该会坚定的反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