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赫用“风暴”来形容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一个会从上而下冲击整个世界的事件。
而往往这种风暴到来的时候，底层的民众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你还真做生意啊……
但是多罗和丽思朵微大概能够理解莫赫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我暂时不会出去搞事情”。
按照多罗本来的预估，在这样一场风暴爆发的时候，莫赫一定会刻意的做某些引导，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世界越是混乱，对于莫赫越是有好处，而莫赫这时候说她打算好好的卖她的酒，就是不会出去做事情的意思。
魔王的内心像是海洋一样深邃，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
“这件事情的始末就是如此，变形之王格林兰算计了我，而前勇者阿·戈多拉手持勇者之剑，对我进行了讨伐，我最后呼唤了伟大的神，神的荣光降临，让我保全了生命——整个事件无比清晰，没有需要过多论述的地方。”
夏蒂目光冷漠，她已经换下了那双炼金手臂，那个手臂无法承载神的力量，只有本身拥有近似于神性质的她才会完整的存在。不过那也不重要。
“圣女夏蒂，我们元老院对此的意见是……”
“你们不必多说，我自然会归还所有的圣器，同时，我将要卸任圣女的位置，自入塔内。”
她仿佛是在直接通知：“至于对外的宣布如何去做，那是你们的事情。倘若是你们有什么不满，现在可以说出来。”
神灵曾经降临在这个人的身上，虽然白之教会的高层都知道夏蒂在逼近神的本质，但是让神真正的降临，还是历史中头一次有所见闻——她的身上甚至还遗留了些许的“神威”。倘若是对方凭借这种神威，要强行掌控教会，恐怕难度不会很大。
“……圣女大人，您的决意我们已经知晓，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教会需要您的力量……”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这么做。”夏蒂的意志相当坚决，“所有的虚妄都是空谈，自身的力量无法对抗阿·戈多拉，无法对抗魔王，无论是耍什么阴谋轨迹都毫无意义！拿走了他的剑又如何？他只要想，剑就会回应他的呼唤！我想，勇者之铠也不会例外！他的体内有诅咒如何？我已经感受到，那些诅咒反倒是成为了对他身体的一种磨砺，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再过一些年，甚至自己就能够消磨诅咒！
挑断了手筋又如何？他左手持剑也无比强大！对于他这样的人——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举动！唯有自身抵达那个领域！才有资格和他对抗！”
夏蒂的话语让元老院的人久久不语，他们不曾真正的和勇者阿·戈多拉对抗，因此不知道对方的强大，可是那个向来冷静而铁血的圣女是如此言说，她的情绪是如此的难以控制——让人不断去想象阿·戈多拉的强大。
“接下来的时间，不要做出格的举动，他或许已经有了他的答案。不去触犯他的底线，他就不会出手的。至于他和魔王，不必担心。他们迟早会再一次对决的。”
众人不理解。
魔王和勇者合作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为什么夏蒂会说他们迟早会再一次对决，这到底是用来让他们安心的话语，还是她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
然而，夏蒂不会给他们解答。
她只是孤身一人走入了曾经用来囚禁白·卢瑟的塔内。
剩下的事情，就要让白之教会的高层们去处理了，元老院，教皇，各地的主教，全都要为此而发力，将这些事情抹平，当然对应的，夏蒂几乎交出了自己在过去十几年时间中获取的所有权权力。
甚至，她还放弃了本来自己的权力，下一任圣女的指定权。
很明显，元老院会安排受到他们掌控的圣女登上舞台。
白之教会内部的权力分配因此而发生改变。
而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只是白之教会内部的变化，在其他的组织当中，还有比这更加激烈的斗争。
魔王和勇者握手的日子，也是乱世再一次降临的帷幕。
第69章 庄园的工作
莫赫的庄园开始了繁忙的工作。
采摘葡萄，然后进行酿造，虽然理论上来讲在场众人可以用魔法，可以用超高速的移动迅速的将工作完成，但是莫赫并没有要那么做的意思。
她甚至还聘请了不少白溪镇的农民，给予他们一定的报酬，让他们来帮忙采摘。
其他几个人则是负责监工。
第四代吸血鬼的制作材料已经完善，莫赫缓慢得进行着材料的处理。并没有萝丝那时候的着急。
毕竟丽思朵微的生命还挺漫长的。
值得一提的是，阿·西翁在拿了足够的材料过来之后，表示自己必须要回归人类中央帝国一段时间。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对方是“剑圣”。无论如何，在政治动荡的如今，都需要回去稳固局面。
“你就真的敢放她离开？她是一个不那么聪明的人，倘若是被贤王或者其他人察觉到异常，或许会想办法诱骗亦或者逼迫，让她暴露出你所在的位置，到那时候你会很危险。”
多罗这么问过莫赫。
莫赫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不是有您在吗？有您的守护，我觉得我很安全诶~”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多罗觉得她多半是没有想过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换言之——莫赫已经布置了某种陷阱。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可能存在陷阱的具体形式和布设方法。
怎么说呢？应该说不愧是莫赫吗？
类似于葡萄酒的发酵——最为简单的做法，就是把葡萄全都捏碎。留下葡萄皮，上面本来存在的像是灰雾一样的东西就是发酵所需的东西。这对于曾经拥有能够洞悉一切双眼的莫赫来讲不是什么问题，对于如今的人类，却还是未知的秘密。他们凭借经验做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虽然原理不一定正确，但也能够抵达想要的结果。
少女的手指在准备好发酵的酒缸当中搅动一圈，沾染上了被碾碎的葡萄汁，她含住自己的手指，细细品味。
“嗯……还要加一些香料和糖。”
这些东西莫赫都已经早有准备。她的确是拥有魔族的酿造技术，这些步骤在她曾经给多罗的纸张上有详细的描述，多罗在想如果自己那个时候直接收下那个纸张和莫赫分道扬镳的话……现在莫赫会做到什么程度？
没有自己在的话，丽思朵微肯定会死在布托城。
魔王复活，夺走了自己象征永恒的左手，杀死了曾经背叛她的手下。
说不定，莫赫和会一些人类高层合作。
曾经的魔王不会那么做，但现在的莫赫……谁也说不准，这位魔王在曾经的失败当中似乎已经吸取了足够的教训，相较于过去的光是站在她的面前就让人不寒而栗，当下的魔王变得更加的狡诈。不知不觉之间就让人落入她的陷阱当中。
拥有永恒的生命，即便是一头猪都会天下无敌。
多罗不由得想起来莫赫说过的话，像是她这样拥有永恒生命的存在似乎的确是如此，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进行尝试，来修正自己的“错误”。失败对于魔王来讲似乎的确不算是什么。又或者说……自己讨伐魔王的事情，其实也并不值得稀奇？
或许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魔王不只是一次的被讨伐，只是……那仅仅是她漫长岁月中的小插曲。过不了百年的时间，她就会重新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君临世界。而后岁月流逝，人们都遗忘了过去，谁也不曾记得魔王曾经被讨伐的事实。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永恒的生命来讲，他们这些人，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都像是戏剧？
就像是人类中央帝国的戏剧院，每天都会有充满着“艺术”气味的吟游诗人，在那里奉献自己的灵感，带给人们他们旅途的“见闻”。他们这些人，对于莫赫来讲，是否都是近似于这样的存在？不需要过于在意，毕竟终究会消逝，不过带给她一段见闻，让她获得成长？
生命……
三十多岁的勇者第一次意识到了长生种和短命种之间的差异。
他曾经对那些追求漫长生命之人嗤之以鼻，认为自己的生命即便是短暂，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够活得比那些人几百年的光阴都要精彩。
可或许……
或许这对那些人并不重要。
多罗注视着莫赫一缸又一缸的检查，他不知道莫赫在过去的岁月中到底做过多少像是酿酒这样子的事情。世界的技术，文明，又有多少其实是源自于这位魔王，就像是人类对于艺术品的追求，最开始或许也就源自于魔王。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她到底体会过多少事情？
像是注意到了多罗的视线，莫赫回过头来：“你也想要尝一尝吗？多罗。”
“啊……不了，我还是等酒水酿成了之后再来品尝吧。”
“好啊！你还说你不懂！你这不是比谁都懂吗？在酿成之后品尝的第一口，才是最让人心满意足的时候，收获的喜悦，酿造的艰辛，在那个瞬间化为实质的体验。”她的确是很懂行的样子，说得头头是道。
有一说一，魔王大人有些时候显得有些话痨，这总是让多罗想起来雪精灵艾尔芙，那个人以前也很话痨。
拥有漫长生命之人好像总是这样，他们漫长的人生阅历足够支撑他们和任何人谈论任何话题。他们总是知道所有。
不过雪精灵和魔王比起来又只能算是小丫头了。
莫赫拿出丝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我看这批酒应该是能够成功，接下来的发酵装瓶……希望他们不要闹得太过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那些高层。会掌握世界命运之人。
实际上，在今天早上，圣女夏蒂从圣女的位置上退下，教会将要重新选拔圣女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了。白之教会掌握某种传讯的方法，可以让消息迅速的在各地传播，各地的教堂本身也担任着传递消息的责任。
在早上，消息确切的被带到了白溪镇。
即便是今天来庄园当中采收的农民，在采收的过程中也会因为此事而展开讨论，有人说圣女做了那种事情是心虚，所以才主动退位的，有人说圣女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深意——无论如何，夏蒂的确是从那个位置上退了下来。
但是人们还是习惯性的用圣女来称呼她，似乎这个名号已经成为了她的专属称呼。
人们很难想象下一任圣女的模样。无论是谁来做这个白之教会的下一任圣女，都一定会被人拿来和夏蒂做比较——那会是压力很大的事情。
当然，即便是如此，想要成为圣女的人肯定也是比比皆是。
莫赫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喜欢搏一个名声的贵族老爷，她热情的邀请了来家里采收的农民们参加晚宴。为此萝丝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各种食物……这不像是莫赫会做的事情，毕竟通常这种事情，你请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不请，大家就会在后面嚼舌头。
不过莫赫看起来并不在意。
用她的话说是：“反正只是临时请人而已。之后我会去弄一些完全服从于我们的仆人。”
听起来她好像打算是直接制作一批仆人出来。
不得不说，拥有创造生命力量的魔王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和神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白之教会在《神圣录》当中所描述的那样，人类本来就是忠诚于神的仆人，人类本来就是为了神而存在的。
也不知道她打算创造什么样的生物。
多罗其实还挺好奇的。
当然，莫赫其实是故意那么说的，她根本没打算创造新的生命。在创造和毁灭的权限没有取回来的时候，创造新的生命实在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何况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创造欲望。
第四代吸血鬼是打算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像是魅惑之魔那样的生物是不符合过去莫赫美学的，也就是在品尝了失败之后反思的产物。
结果弄出来的效果也不是太让人满意，至少现在都没有拿下来多罗让莫赫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这种生物命名为“魅惑之魔”。或许应该命名为“厨魔”。毕竟萝丝总是待在厨房，她好像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当初要是没有走上这样的道路，搞不好名为弗洛多尼克的家伙会成为一个有名的厨师。
莫赫是打算去购买一批奴隶。
奴隶贸易这个事情在魔王被讨伐之后是“禁止”了的。毕竟那个时候个各大种族联合统一，大家唯一允许的奴隶是魔族奴隶。不过——莫赫确信，随着各大势力之间的矛盾爆发，奴隶贸易会重新兴起。
她打算入手一批矮人和精灵。精灵擅长农活而矮人擅长铸造。再搞一些人类来做家务，负责生活起居，是完美的状态。
毕竟入乡随俗。
既然现在是人类，自然就要效仿人类贵族的一言一行。
她也要慢慢的从一个酒商混成贵族呀~
第70章 肯库孤岛巨变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艾德琳不是第一天意识到这个问题，事实上，从阿·戈多拉离开之后，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勇者小队已经分崩离析了。曾经那样友爱，那样团结，那样能够相互依托生命的团体，已经分崩离析了。总是被其他人所宠爱的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一个人支撑起来炼金术师协会的重担。
她其实并不想这么做，在她看来，炼金术师协会什么的，有什么意义呢？作为一个团体的领袖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适合自己——可是，她应该去哪里呢？她应该去找小队的其他人吗？她应该去找阿·戈多拉吗？她应该归属于何方？
她是奇迹之源。
当炼金术师们不自觉的团结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至少，她没有强大到可以抗拒这一份看不见的力量。
可当她收到夏蒂送过来的函件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一阵阵的动摇。
在收到函件的第二天，她也就知道了夏蒂卸任圣女的消息，这显然是在为平息蜥蜴人王国的事情而买单。
她于是终于打开了那份昨天没能够打开的函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