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赫小姐有些心虚的说：“哈哈~那什么，最开始构想她这个种族的时候就是这么设计的嘛~只是之前稍微失败了才会变成那样子，既然是掌控血液的存在，自然是能够掌控他人的生命——这是合理的。而且人类不是有神术吗？用类似于净化的手段是可以对抗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变态啦，现在白之教会不也朝气蓬勃吗？何况，你不是会看着她吗？”
多罗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说得没错，我应该看着她的。”
虽然知道如今的多罗不会过多的追究，不过莫赫还是松了一口气，这位勇者大人别的都好说，关键就是他的那一身蛮力——实实在在的能够让莫赫感受到威胁：“总而言之，看起来艾德琳小姐并没有足够反制这种力量的手段，不如决斗就到此为止？”
这当然是错误的说法，事实上，莫赫已经感受到了艾德琳在现场制作炼金道具，她在对抗的同时进行分析，试图当场作出能够克制丽思朵微力量的炼金道具。
不过……
“你说得对。”
多罗出手了。
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出现在了决斗两人的中间。
割隔断了两者之间的战斗。
他面对丽思朵微，背对艾德琳。
就像是莫赫所预料的那样。
现在的多罗和过去那个想要把所有水都端平的多罗可不一样，他现在是偏心的——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是在救艾德琳，实际上是对丽思朵微的回护，他不知道艾德琳是否能够解析出来丽思朵微力量的本质，是否能够做出反制的炼金道具，但他本身不想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他中断了这样一场对决。
反正，不管是谁赢，莫赫都会和艾德琳合作。
当然，莫赫知道多罗是这么想的，艾德琳就未必了。
她看到了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坚毅的背影，她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阿·戈多拉无数次的挡在那个喜欢喊自己“戈多拉哥哥”的少女面前的模样，她喜欢这样的背影，她总是看着这样的背影，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不得不从他人的身后走出来，她不得不面对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人生。
她——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艾德琳猛地就扑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多罗。
多罗正打算和丽思朵微说些什么，却也没想到艾德琳会抱住他。下意识的就要挣脱，可是他感受到了少女的眼泪。
他的身体于是僵住。
丽思朵微有些无奈的收束了自己的力量，她苦笑着看了多罗一眼，这个人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心软，应该说软弱或者善良？多罗理所应当对艾德琳怀有一些怨气，不过丽思朵微很清楚，相较于其他人——艾德琳这个女性在多罗眼中始终是一个“孩子”。
尽管实际上，艾德琳也已经接近三十岁了。
不过对方的确是娇小可爱。
很难让人把她当做是大人来看待。
孩子的犯错，只要不是不可挽回的后果，大人就总该原谅……至少，对于多罗这个人来讲是这样的。
他不可能对艾德琳铁石心肠到什么程度。
丽思朵微缓缓的从天空降落，她的脸上也出现了怜悯之色。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毕竟，对于多罗这样的人来讲，一个可以被原谅错误的孩子——就永远不是站在对等的立场上。
即便是多罗对她有所回护又如何呢？
艾德琳如果不能在他的眼中成长为“大人”，那就永远不会……被他所正视。
艾德琳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永远都是一个可靠的兄长般的人物和一个不太懂事的妹妹般的人物。
她连吃醋都没有必要。
吃艾德琳的醋都不如吃魔王的醋。至少魔王是正儿八经的会被多罗放在心上，并且时刻注意的人。
莫赫拍了拍手，人工太阳自然而然的降落，石像鬼们重新显露出自己的身形，没有损坏的部分一个又一个的重新走入宅邸的地下。
白溪镇的宅邸重新回到了黑夜当中。
“我错了……呜呜……戈多拉哥哥……我错了……”
除开一个从身后抱着多罗的哭泣的炼金术师之外，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多罗任由对方抱着，等到对方的哭泣声弱了之后，他才终于用手分开了对方抱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过身来，抓着对方的肩膀：“艾德琳，我不怪你的。”
他就是这么说。
莫赫看向了表情有些苦涩的萝丝，她耸了耸肩：“你别说，勇者大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挺冷血的，他光说不怪别人，结果连过程和理由都不问，他压根就没有追究当时具体经过的兴趣，也不在意艾德琳是被其他人骗了还是自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我不怪你，但是我也不在意你”的意思吗？你说对吧？”
“那，他对我也……”
“所以你不得加把劲？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变成魅惑之魔？长点心吧，萝丝小姐。”莫赫对萝丝指指点点，“他救你是因为他性格好，不是因为他不介意。这个人有多矛盾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就像是这一场战斗从始至终就没有生命危险一样。即便是她们本人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因为多罗会出手。
莫赫叹了一口气：“要让勇者大人堕落可真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我甚至有种我在渐行渐远的触感，难道我的操作是错误的？”
不过，虽然莫赫是这么说，但是萝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莫赫的心情其实意外的好，虽然她脸上满是苦笑——可是却感受不到真正苦涩的意味。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理解。
尽管不理解，但是看着那仍然在安慰艾德琳的多罗，她知道，莫赫说得是对的。
冷血。
大概很少有人用这个词汇来描述这位曾经的勇者。
热血，正义，曾经是阿·戈多拉的标签。
谁提到这位勇者，都会第一时间的想到这样的词汇。
但或许，他其实真的对谁都不那么在意？
不，或许他曾经是在意的？
只是他在意的人背叛了他，所以即便是他一如过去那般对他人怀抱怜悯，愿意帮助他人，但他其实也，都不在意了？
只是一种习惯？
萝丝感受到了一种深刻的悲哀。
这是莫赫开心的源头吗？
她不知道。
第88章 星泪，交易的内容
半夜，艾德琳来到了莫赫的房间。
此时此刻，莫赫的屋子里面点着非常古老的油灯，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
“魔王大人有看《神圣录》的习惯？”
“这是本好书，总让我回忆起来自己是如何被讨伐的。”莫赫收起书本，将它放在一边。
艾德琳从拿出一盏炼金灯，照亮了屋子，放在了桌子上。
“不管是用魔法还是别的东西，照明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吧？非要用这样的油灯？”
莫赫笑了笑：“不照明也是能够看清楚的。我只是觉得油灯很有氛围。你进来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我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吗？在古老的宅邸中，点亮油灯看书的美少女……会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吧？”
艾德琳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和魔王之间的想法差距很远。
“你好像并没有重新吸收你的右手，明明他应该是帮你拿回来了的。”
“我并不着急这个，毕竟你们人类都没急。”
“你现在也是人类吧？”
莫赫一脸坦然，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说得或许没错，不过那也不会影响什么。”
说着，她的目光艾德琳身上打量着：“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出现在多罗先生的房间，怎么？相较于已经成为了大叔的多罗先生，你更喜欢我这样子年轻可爱的少女吗？您的品味还真是不错呀！”
“……你分明就是知道我会来，所以才在这里等我吧？”
“我每天晚上都有看书的习惯，这并不为任何事情而转移。睡眠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我而言是一件无趣的事情。你不如先坐？”
艾德琳在屋内另外一个椅子上坐下：“我当然是来谈合作的事情，莫赫小姐，灭世和终焉之号角并不是我想要的具备足够威慑力的炼金道具。”
“凭借您如今的炼金水平，自己也可以制作吧？”
“——我不能制作。”
莫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您还真是谨慎。您是奇迹之源，是因为奇迹所以才好不容易创造出世界倒影这样炼金道具的炼金术师……对吗？即便是再来一次，你也无法复刻……所以你只能拿走阿比奴之镜，修复天空壁垒，然后从别的地方找来了曾经出现过的炼金道具——你自己并不具备制作这种东西的能力。你的野心很大啊，艾德琳小姐。”
当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藏着一些东西的时候，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没有憋着什么好屁。
艾德琳明明可以自己制作具备强大威力的炼金道具，却始终在寻求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被记载的炼金道具。无非就是想憋着她有这种这方面道具的能力，想要在关键时候来一个爆的。
莫赫稍微来了一些兴趣，她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艾德琳，问：“你不妨说一说，你想要什么道具？在历史上出现过的不少，有些给了别人，有些被你们破坏，还有些我自己收着。你想要哪个？”
“我要星泪。”
“诶~”
莫赫拉长了嗓音：“你还真是残忍啊~艾德琳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个炼金道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使用的东西——启动就没办法停止，而且还有很长的静默时间，但是对应的，一旦坠落，就是生灵涂炭，片甲不留，足以将一个城市全都毁灭，只留下一个深坑的道具诶~灭世和终焉之号角，运气好，或者实力还不错的话，还是可以活下来的。你这个就过分了吧？”
艾德琳点了点头：“但只有这个能够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艾德琳小姐，野兽往往会在面对自身感到威胁的敌人才会张牙舞爪，让自己尽量显得可怕。你这样的行为与之无异，因为恐惧，你才会有这样的诉求，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莫赫诚实的给出忠告，“你要是真的用这种东西，恐怕多罗先生不会手下留情。你可没办法让神降临。”
“所以这种东西永远不会落在城市上。我只是要彰显我的武力。”
莫赫点了点头：“您的考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是合作的话，你能够给我带来什么？”
“我和其他的势力产生纷争，不就是你的诉求吗？”艾德琳眉头微皱，“你还要什么？”
“你这话说得，艾德琳小姐，我不给你道具，好像你就不会和其他势力产生纷争了一样，事到如今，你莫不是以为你炼金术协会停得下来？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金色的光芒在少女的眼眸中流淌，比炼金灯的光芒更加耀眼，“你必须要承认的是，从你成为炼金术师协会会长的那一天，你就走在不能回头的路上，你们都是。”
莫赫的视线仿佛能够洞穿历史，看到遥远的未来：“所以，这不是我们合作的内容，既然打算合作，就应该拿出更进一步的诚意来。”
艾德琳的表情变得难看，她当然知道莫赫会提出要求，可是和这位魔王对峙的压力实在是很大，她总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接受魔王提出来的要求。
“我想想，交易的内容——对，夏蒂如何？无论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想办法搞定圣女夏蒂。她实在是一个很麻烦的对手，多罗亲自出手也没能弄死她，在贴近于神的这个方面，她的确是让我感受到了威胁。我得把她清除才行。我不想世界上再多出来一个戈多拉，这很糟糕。”
“我不能保证。”
莫赫拿出了一个口袋，从当中取出来一滴“眼泪”。
这一滴眼泪看起来像是水晶一样澄澈透明，在炼金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泽。
“这就是，星泪？”
莫赫点了点头：“对，星泪，你觉得这个眼泪的造型如何？我觉得相当有艺术感——这是我在制作这个炼金道具的时候，想象到万物被它毁灭时候，下意识心生怜悯，从而掉下眼泪而得来的灵感，我简直宽厚又仁慈。”
如果你真的宽厚又仁慈就不会做这种东西出来了。
魔王的话只能听一听，毕竟魔王理论上来讲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虽然在之前对魔王的讨伐当中，这位存在看起来不太想要使用这样的力量，但是现在的魔王肯定不会介意这么做。
“她把自己关入白之教会的那座塔当中，想要进一步的和神沟通——虽然已经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我想她想要的应该更多，她不会随便的出来。她估计被戈多拉打怕了。”
艾德琳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能够理解那样的感受，倘若是自己，被戈多拉以必杀的姿态对待，恐怕内心中也会有巨大的惊恐，甚至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夏蒂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无论如何，戈多拉对她们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
这不是能够轻易忽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