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亚用一声无恶意的嘲笑来回应自己的战斗兄弟,但他的面容上却没有多少戏谑的轻松:伴随着又一摊具有腐蚀性的鲜血滴落在他脚前的沙地上,勒菲骑士只觉得自己左手上的那把致命武器已经变得滚烫了起来,而那把泰拉大剑也已经痛饮了太多鲜血,变的黏糊且略显迟滞。
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且恶心的战斗了,就像他的战斗兄弟所说的那样:伴随着他们的脚步而逐渐逼近的,是越来越疯狂的战争浪潮,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也许还能休息一下,与后方的部队完成一次轮换,而现在,他们甚至不敢轻易调整自己的阵线,因为任何的疏忽,都会导致他们面前的这些魔潮在一瞬间撕破阿斯塔特们精心布置的绞杀罗网。
即使是以泰拉老兵的见多识广来说,这些新的敌人也绝对是无可名状的产物:早先的敌人虽然是变异的凶兽和异形,但它们至少具有稳定的形态,尚且能够被归类为某种可悲的手术造物,而现在,他们面对的则既不是异形也不是人造异兽,更不是人类,而是由怪诞的部分所随意组合成的怪物,是撒旦心中的弗兰克斯坦。
而最让人恐惧的是:伴随着那座堡垒的尖端逐渐开始在地平线上浮现,前来拦截他们的怪物之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个体,呈现出了阿斯塔特的样貌,甚至是躯体:那些让人眼熟的容貌在无骨的脖子上悬垂着,象征着第十一军团的铁灰色或者深蓝色的眼珠从布满了尖刺与触须的孔洞里向外窥探,而一张张原本高喊着帝国与战吼的嘴,如今也在发出着疯狂的尖叫。
他们似乎是某种未来,他们似乎就是阿斯塔特注定的模样:没有躯体,没有个体,没有灵魂与称得上自我的意志,只是被利用到最大限度的工具,只有被随意改造与驱使的自由。
当这些怪物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的时候,他们似乎都听到了一个不可抗拒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低语着这一切:而低语往往会被更加凄厉的嘶吼声撕成碎片。
敌人的数量是无穷无尽的,而且随时都能会从你的脚底底下钻出来,这场战争和夏亚所经历过的每一场都不太一样,因为它并不存在【占领】这个概念:帝国的军队就仿佛一直被敌人所包围着,没有后方,也没有安全区域,唯有战友的呼喊是唯一值得安心的所在。
而在绝大多数时候,这种呼喊也只是敌人到来所引发的咆哮。
那些最可怕与最阴险的怪物总是可以趁着不间断的炮火打击,逼近到勒菲骑士们的身旁,每当这个时候,泰拉大剑就会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也是每当这个时候,夏亚就会有些后悔,他在战前的准备时没有选择那把链锯锤。
勒菲骑士花了一瞬间的时间来决定是否要启用他的等离子投射臂铠,但是那股从他脚下所涌现而出的敌意打断了他的思考:夏亚微微侧过身子,后退一步,掌中大剑几乎同时便落下,将那个迫不及待从地表上伸出的头颅斩落于地,接着又是一剑,用于保险,确定这个怪物的死去。
在完成这些的同时,他听到了那如同水壶被煮透般的,刺耳的嘶嘶声,来自于他左前方大约五十米的位置,就像是隐居的怪物在冲破那个束缚它的山洞:于是,勒菲骑士抬起了他手中的【双联崩解破坏者】,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一眼,仅凭着脚步以及喘息的距离,他的本能就已经推断出了那个怪物的大致轮廓与要害所在,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源自于纷争时代的可怕武器发出了致命的能量光束,穿透了喧嚣不断的战场:接着,没有嘶吼,没有低语,也没有临死前的所谓绝望咆哮,一切就结束了。
毕竟,这款珍惜的崩解武器只会对它的任何猎物造成字面意义上的【崩解】,而唯一能证明这个被击中的家伙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便只是崩解后还没彻底消散前的一点光影罢了。
夏亚没有去注视这个猎物的死亡,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杀死成千上万的敌人,如果每一个都需要他去注视的话,那么直到世界迎来末日,他都无法完成基因之母所交与的任务:作为军团的利刃,勒菲骑士们无一不是已经服役了超过两百年的老兵,他们凭借着肉体上的本能反应,与精神上的千锤百炼去战斗,这些看不见的元素甚至比他们的瞳孔本身更值得信任。
在更远的方向,狂乱的咆哮声呼唤着摩根的子嗣,夏亚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并将最后一瞥目光看向了身后那些调整了旋风导弹发射器的同僚们:既没有交谈,也没有手势,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
各种掌中枪械的接连射击消耗了第一波的浪潮,之后便是各种大剑、动力武器与巨锤的战场:夏亚花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去杀死他的第一个对手,那是一个比他还要高三倍的肉山,其顶部像是一颗兽人的狰狞头颅,但身体部位更像是某种节肢类动物。
下一秒。
两个头的狼蛛在其中一个头颅被砍掉的时候,另一个头颅仍就喷吐着未知的毒素,在铁骑型终结者甲的臂甲上烧穿了一个小洞,没有伤到他的皮肤。
又一秒。
与豺狼有着诡异相似的怪物用它满口的利齿,得意洋洋的卡住了夏亚手中的枪械,勒菲骑士也没有和它多做纠缠,而是过载了自己的能量护盾,扣动扳机,近距离的目睹了一场盛大的分解表演。
再一秒。
在一次短暂的心跳之内,由罪孽的肉海所组成的浪潮就如同恐怖电影中的片段一般,将站在第一阵列的骑士们统统淹没,直到这些摩根的子嗣拔出剑刃,银光闪烁,收割着一批又一批可悲者的生命。
这一秒是在精妙的屠杀与完美的救赎之中度过的,有人流血,有人后退,有人沉默着吞咽下自己额头上滴落的汗水,但依旧没有人死去。
不会有下一秒了。
心跳经历了短暂的轮回,而他们也完成了一次成功的任务:没有欢呼与庆幸,最前方的勒菲骑士们谨慎的向后退去,回到他们的军阵中之间,那无穷无尽的兽潮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咬住了他们的影子,而迎接它们的却变成了另一种屠杀的方式:数十架原本用来攻破城墙、摧毁堡垒的旋风导弹发射器已然准备就绪,伴随着心灵中共同的那一声战吼,等离子浪潮如同肆虐的风暴一般席卷了战场。
最后一秒,战斗结束。
夏亚本想这么说,但面前的场景却尚且有些曲折:狂热的等离子浪潮并没有杀死所有的对手,那些畸形的肉潮们虽然化作了一滩血肉的烂泥,但它们依旧在蠕动,在重组,在竭力转变成一个更加致命的存在,一个更值得挑战的对手。
只是,勒菲骑士是来屠杀而不是来挑战的。
于是,队列稍稍散开,原本排阵在第三列的战斗兄弟们纷纷上前一步,走在最前方的三个人,高举着他们的地狱火长矛,而其余几人也手持着相同的超高温长射程火焰喷射武器,铁砧之神的赤舌在他们无声的怒吼中被释放出来,足以融化一切的烈焰为这场战斗画上了短暂的休止符。
“这些火焰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都是不会熄灭的:提醒一下后续部队,绕过这里,另外,我想我们需要找一个新的进军路线。”
“我正在做。”
“你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佳,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问题,我的勒菲王冠还没有发出预警,我头脑依旧保持清晰,不过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倒不是关于眼前的这些敌人,而是在于我们的身后,我总感觉有种危险的气息在我们的身后来袭。”
“我也一样:但还是信任一下我们身后的那些战斗兄弟们吧。”
“……”
夏亚没有回应这句话,他只是沉默着,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那顶毫无装饰的头冠:这顶【勒菲王冠】与经过特别改造的铁骑型终结者甲是每一名勒菲骑士的标配,而它本身的价值,却要比这些战场屠杀者们浑身上下的所有遗物级武器都要更为宝贵。
原因无他:因为每一顶勒菲王冠都是来自于破晓者的基因原体所亲手打造的,甚至连勒菲骑士这个称号都是来自于这顶王冠,而它的作用也是非常的简单直接,正是因为勒菲王冠的保护,勒菲骑士们才能无视掉萦绕在死寂之星上每一个角落的,强大的精神控制立场,行走在战争的最边缘。
夏亚并不知道那些比他们突进的更靠前的内环骑士们,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来避免被精神控制立场所侵占的,但想必,应该不如他们头顶上的这顶王冠。
想到这里,一丝骄傲划过了勒菲骑士那本应古井无波的内心,但还没等这丝骄傲自我消散掉,来自于战斗兄弟们的沉闷传讯,就打碎了战斗后仅存的空隙。
“全体都有。”
所以来自于格洛斯:勒菲骑士们普遍认可的首席,他的低语伴随着传讯系统与风声,来到了每一名摩根之子的耳旁。
“我想,我们的休息时间要结束了,各位:后方的兄弟部队们刚刚传来了通讯,他们遭遇了一支未知的力量的袭击,或者说是无差别进攻,按照智库们的说法,那种东西好像叫做……恶魔?”
“恶魔?”
通讯之中同时响起了几十个困惑的声音。
“恶魔?我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莫兰森战争的时候,我们所击败的那个盘踞在北欧地区的祭祀王,他说他会从亚空间中召唤恶魔来杀光我们。”
“我也记得,赤血之战吧,第一次部署了整个的雷霆战士军团,谁又能忘记他们的实力呢,但这不应该是谣言吗?”
“我不清楚是不是谣言,我也不清楚这和那个已经死了两百多年的祭司王到底有没有关系。”
格洛斯强硬的打断下属们的话语,他站在高处,忧心忡忡的看向了他们的身后:那里卷起了滚滚的烟尘与战争的嘶吼,接着,他又往他们的身前看去:那里的场景竟然惊人的相似。
“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一支恶魔的大军正在我们的战线后方,对我们和敌人进行着无差别的进攻,虽然它们的主要进攻对象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一时半会,我们是得不到援助了。”
“所以呢?我们又不是非得需要他们的援助吧?”
“几分钟前,我也这么认为。”
格罗斯话语中的严肃让每一名骑士都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但刚刚,那些走在我们前方的内环骑士们向我们发来了警告:他们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撤离,你们是知道的,能够让那些暗黑天使撤离的东西,会有多么的可怕。”
“是什么?”
“泰坦:或者说,是用血肉所催动起来的,类似于泰坦的东西,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支我们所预测过的规模最为庞大的血肉军团。”
“很好,一个血肉大军,还有一台泰坦,军阀级的?”
“的确是军阀级……”
格洛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但不是一台。”
“是一群……”
“……”
“……”
“你们不会忘记了,在那个该死的混蛋背叛了帝国之前,他曾经与多少个泰坦军团,都签署过合作的协议吧?”
“我们需要撤退吗?”
“开什么玩笑,原体还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如果我们擅自撤离了这里,我们和那群老近卫军有什么区别?所以,听着各位,我们要暂时性的固守这里,等待与内环骑士的合流,然后……”
“联系我们身后的第二批次战斗队列,告诉他们,现在,我们需要动用那些他们一直在看护的大家伙了:告诉他们,使用基因之母赐予我们的传送信标,以我们这里的方位为目标,五十个人同时启动传送信标,足以抬动那些大家伙。”
“到这里来。”
“越快越好。”
第380章 一位原体之死(五)
恶魔。
来自于噩梦的造物,来自于亚空间深处的声音,来自于恐惧、鲜血与死亡的牺牲,所召唤来的最极端、最可怕的存在。
这本是赫克特在图书馆的一本书中所读过的内容,在此之前,他都以为这只是一种谣传,是那些泰拉老兵们口中,无数以讹传讹的戏言中的一种而已。
直到这些东西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是以军团的形式。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但更荒谬的是……
比起他在这颗死寂之星上所看见那些,由熟悉与不熟悉的东西所共同打造成的亵渎怪物,眼前这些虽然面目扭曲,但是依然能分辨出头颅与四肢,依然能够将它们与书本上那些形象所对应的恶魔,反而看起来更为亲切了一些。
……
……
亵渎。
太亵渎了。
——————
没人能说清恶魔的军团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战场上,毕竟这颗死寂之星的时间本身就已经如同汛期的洪水般混乱了,那颗隐匿在阴云中太阳似乎总是悬挂在苍穹的最顶端,无视世界本身的转向,那些酷烈的腥臭狂风也一直拍打在每一名战士的面孔,提醒着他们在远处还有更血腥的厮杀。
自从帝国的战士登陆以来,他们似乎就在进行着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这场战争只发生在一天之内,而这一天又似乎永远不会走向终结:太阳永远不会落下,明天也永远不会到来。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在乎发生了什么:披坚执锐的阿斯塔特战士满脑子想着杀死下一个对手,而各个战斗集群的领袖们也都是钻研着一座座要塞与血肉军团的歼灭之法,在他们之上,哪怕是源自于帝皇血脉的基因原体,也早已陷入了各自的战争泥潭之中,无暇他顾。
正是在这样的交错战局中,恶魔出现了。
令人惊愕,却又理所当然:无论是这里汹涌到堪称风暴的亚空间浪潮,还是那在永恒之日的厮杀中所流下的殷殷血河:恶魔的出现就像世间的真理一样正常。
率先汇报恶魔行踪的,是一支来自于阿尔法军团的部队,他们使用着未知的技术,迅速且精准的通告了每一个自行运作的战斗集群关于恶魔的消息,又过了一会儿,有关于利刃与火焰的妙用,也被从他们的通讯频道中精准的发出。
接着,这个通讯频道就陷入了漫长且诡异的沉默之中,没有人能够再次打通它,即使是基因原体的权限也只能收获一阵沉默:就仿佛频道另一头的所有战士,都已经站在了帝皇的身侧一般。
而面对恶魔军团这个搅局的第三方,本就已经一片混乱的死寂之星战争,随即呈现出了指数级上涨的糜烂。
面对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恶魔军团,不少暗黑天使与太空野狼拒绝放弃他们的要塞阵地,这个决定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造成了数以千计的惨烈伤亡,以及萦绕在整个通讯体系中的战吼、咆哮与牺牲。
直到更为灵活的破晓者与阿尔法军团发现:这些亚空间生物似乎并不执着于进攻帝国的战线,尽管在它们的混乱的集群中,依然充斥着大量向着帝国军队发动无脑冲击的存在,但是绝大多数的恶魔似乎更倾向于屠杀那些纯粹且堕落的血肉造物,甚至用它们身上的亚空间火焰,将它们所途经的每一寸血肉土地焚烧成灰烬,直到露出最下面那干枯的地表。
而且,处于未知的原因,这些用人类帝国的所有手段都无法彻底清除的血肉土地,反而在这些亚空间的火焰面前,显得格外脆弱:最起码,它们能够被彻底的清除了。
……
虽然仍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战争的最前线,那些脑子灵活的阿斯塔特队长们,又或者是那些手段丰富的泰拉老兵们,已经开始领着他们各自的队伍,在不违反底线的情况下,让出一定的通道,任凭来自于现实宇宙的怪物和来自于亚空间中的怪物,在那里自相残杀了。
阿尔法军团是最早开始这种行为的,而破晓者军团在目睹到了阿尔法的行动的那一刻,也立刻开始了模仿:至于暗黑天使与太空野狼军团,虽然他们中并不缺少高呼着荣誉与使命的存在,但是那些真正经历过无数战争的战士,也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条方便那些怪物自我残杀的通道,顺便将自己那些固执的战斗兄弟们拖到后方去。
前进与后退的矛盾又造成了新一轮的骚乱,本就因为战争的糜烂而分裂成各个战斗集群的帝国讨伐军们,就如同一条被恶魔的浪潮所冲垮的堤坝,即将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瓦解命运之中:而就在这个危机时候,原体们终于出手了。
在这混乱的一个小时之中,帝皇的子嗣们并非是无所事事的:庄森与黎曼鲁斯都用最铁血的手段与最惨痛的代价,击溃了他们各自所面对的对手,由他们二人所占据的两座巨大堡垒,成为了阿斯塔特们在这场战争中的【星炬】,地表上仅剩的战斗资源都开始向这两座巨大的堡垒集中,准备着进行最后的斩首作战。
而在另一面,康拉德则是游离在战争的外线,负责捞回那些在恶魔的浪潮中晕头转向的小队:这并不是简单的工作,午夜游魂曾几次身陷险境,在最危险的时候,他甚至被一只奸奇恶魔的大军所团团围住了,尽管康拉德认识这些可怕的魔潮,但他最终还是在摩根的协助下,才得以杀出重围。
与此同时,新的命令正不断被战舰上的阿尔法瑞斯,用他的低沉嗓音一条又一条的发布出来,九头蛇领主那冰冷的逻辑以最短的时间重塑着军团的体系:他的确放弃了很多的战士,但这些被他放弃的大多都是阿尔法军团的战士。
最终,在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小时之后,所有的战士都不约而同的退往了战线的西侧,他们被告知那里是安全的后方。
事实也的确如此。
最起码,当赫克特赶到战线西侧的时候,他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一个恶魔的存在。
起初,第二十三连的连长对这个现象还感到有些奇异:直到他看到了一片极端狼藉的战场遗址。
那是一片巨大的盆地,一片本来不存在,而是用灵能的威力所缔造出来的屠杀坑:无论是散落遍地的各式武器,大大小小的弹痕,还是直通天际的撩乱火堆,都象征着上一场战争的宏大与惨重。
但令人奇异的是,整个盆地中居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虽然能够肯定,有一个大军在这里被彻底地歼灭了,但赫克特和他的战斗兄弟们,却只能看到一片光秃秃的,连鲜血都没有的腐蚀沙地。
“……”
赫克特久违地沉默了,他清楚是谁造就了这一切:抬起头来,他眯起了眼睛,看向了站在战场中央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