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于太空野狼军团的符文牧师沃德梅克,请求发言。”
这粗犷的芬里斯腔调成功地让你睁开了眼睛,也让你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一丝触动:你的瞳孔中燃起了困惑和怒火,嘴唇被莫名的力量牵扯着,几乎想要释放出一声充满讽刺意味的嘲笑。
你认识这个人,当然认识。
不但认识,你还知道这个符文牧师算得上是阿里曼的朋友。
啊,阿里曼。
你最优秀,最骄傲的孩子:他的交友眼光明显出现了差错,你都不知道现在的他会有多么伤心,感慨于他的朋友的背叛。
你侧过了脑袋,目光移动到摩根那一方的看台上,在所有只属于原体的大看台中,有一个却是被阿斯塔特占据了,上面伫立着十几位赫赫有名的智库,各自能代表他们所在的阿斯塔特军团内,所有军团智库的集体态度。
也速该、塞维塔、沃里亚斯……
无数如雷贯耳的名字,阿里曼则是站在了这些名字的最前端,他是军团智库的代表,是能够影响整个尼凯亚局势的大人物,你发自内心的为他而骄傲,为阿里曼的成功和坚强而骄傲。
在你的心中,也许你在亚空间的道路上获得了无数的成就,在大远征中也得到了无尽的荣誉,但这些成就和荣誉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培养出了阿里曼的骄傲感:只是看着他站在那里,你就知道你的事业注定将后继有人。
阿里曼是你此生最大的成果。
你看着他,他也看着你,父子之间的默契只需要简单的眼神沟通和点头便可以完成,你注意到阿里曼在看向太空野狼的符文牧师的目光中有着几丝哀伤,但他很快就走出了这些干扰情绪,他的面容也重新回归到坚定了。
天呐,你的阿里曼怎么可以这么完美。
你无声的感慨着,耳旁则是萦绕着太空野狼的嘶吼:沃德梅克在拿你们几个军团在伯劳星上的并肩作战来举例,指责你们是一群滥用黑魔法的不洁巫师,他声称自己亲眼目睹了千子军团是如何制造了无数的暴行和杀戮。
帝皇在上啊:黎曼鲁斯的崽子有什么脸说这些话?
第一次,踏入这座尼凯亚殿堂以来的第一次,你感觉到自己的怒火似乎被真正的引燃了:就连提丰都没有带给你过这样的愤怒。
“伯劳星?”
你听到自己在低语。
他怎么敢提伯劳星?
当年的四个军团,除了千子和太空野狼外,无论是吞世者还是破晓者都可以站出来作证,究竟谁才是那个制造了无数杀戮以及暴行的野蛮人部落:伯劳星永远都不会忘记黎曼鲁斯和他的崽子们在那片土地上制造多少的鲜血,如果不是破晓者军团及时插手的话,恐怕整个世界就会被他们屠杀殆尽。
这群野蛮的刽子手有什么权力指责千子军团在作战和探究知识时造成的些许误伤!
比起野狼,他们纯洁无瑕!
而且他还敢提军团的冲突?
这群混蛋是不是忘记了,是他们先挑的头?
而你的子嗣流了血!
疼痛:因为骤然出现的暴怒而引起的疼痛干扰着你的大脑,让你的面容扭曲了片刻,你有些无奈的揉着太阳穴,尽力调节好内心中的平衡,但是更多的怒火依旧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了。
你正在积攒着愤怒。
而你并不想承认,这愤怒中的绝大多数是因为太空野狼提起伯劳星的惨剧,让你想起了那个被血肉吞异变吞噬的子嗣:你没有能力挽救他的生命,而且他的死亡所代表的深层含义,也的确让你在无数个寂静的深夜中颤抖。
血肉异变,单是想到这四个字就会让你的头皮发麻,而这种极端的恐惧又变成了怒火:怒火集中在了你面前的这些蠢货身上。
沃德梅克、黎曼鲁斯、还有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莫塔里安……
你低语着他们的名字,徒劳的想要遏制心中的怒火。
但你并没有注意到,莫塔里亚正沉默的观察着你的变化,他为此而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终于,被简短的嘈杂后,沃德梅克的发言结束了,他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走下了看台:在三四个小时的轮流轰炸后,在座的旁观者们对于这些虎狼之词已经感到了麻木。
“还有人想要发言么?”
掌印者环视着左右,在确定的沃德梅克就是最后一人后,他才将目光转向了你。
真是公平。
“既然如此,你对这些指责和控诉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原体?”
“……”
你睁开了眼睛。
终于,结束了。
一边在心中庆幸,你一边环视着对面的看台,无数的词汇和驳斥在你的心中翻涌着:你当然有能力一个接一个的反驳这些蠢货,向所有人证明他们口中的这些证据和亲身经历是多么的荒唐。
你也想这么做。
不过……
抬起头来,你仿佛只是在适应尼凯亚上的空气,但私下里,你的目光飞速掠过荷鲁斯的方向,和他身旁的察合台可汗打了个照面,你最要好的兄弟正在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悲悯注视着你,你们之间仿佛隔了层厚厚的屏障。
在沉默过后,可汗只是向你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当你转过身去,目光同样飞快的掠过摩根的方向时,蜘蛛女皇对你的回应也是相同的,就连更远处的阿里曼也在向着你摇头。
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没有。”
于是,你向马卡多微笑。
“我没什么想说的:他们有发言的自由,但我也有沉默的权力。”
你在微笑。
但在私下里,你也悄悄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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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冒了,正在被窝里如同条死鱼般趴窝。
啊,先写这么多吧,我看看我明天早上能不能降温。
第712章 马格努斯之脑限定回归
“赤红的马格努斯。”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停下了敲击的动作,掌印者罕见地犹豫了起来,帝皇的权杖在他的掌中宛如生杀予夺的利剑,挥手间便可夷灭大殿中的喧闹:却抹不平掌印者皱起的眉头,还有兜帽下那日渐干瘪的嘴唇。
“有什么问题么?”
马格努斯向着那对眉头,还有那张嘴唇,露出了微笑。
接着,也许是看出了马卡多的难处,只见基因原体不紧不慢地将他的一只手背在了身后:这只手掌早已紧握成拳,止不住颤抖的手指可不适合被外人看到,然后抬头看向了正对面的看台。
刹那间,数万张形形色色的面容在这一刻涌入了他的视野:少许的担忧和怜悯,令人厌烦的歧视和仇恨,但更多的只是随波逐流般的蒙昧与无知,误解和谣言,像是躲避着光芒的鼠辈,瑟缩着,不敢与他的目光正面相对。
真是可悲呀,他伟大的基因之父居然要依靠这么一群可怜虫来统御横跨银河的庞大帝国么?
未来是可以预见的:虽然马格努斯对于统治从来不感兴趣,但即使是他这样的文人,在目睹过如此之多的肉眼凡胎后,也能肖想到人类帝国的未来。
在帝皇离开大远征后,只需要再过上短短一百年,不,哪怕是50年就够了:一代人后,这些虫豸就会开始啃食帝国的根基,他们会加倍的欺上瞒下,一边用暴政奴役帝国的公民,一边不断地奉承与欺瞒他可怜的兄弟们,就像他们是如何在这里污蔑自己一样。
可悲的是,他大部分的兄弟也许都不具备杜绝并找出这些阿谀之辈的能力,他们的忠诚和信念也许毋庸置疑,但很多原体并不像是能够保证整个人类帝国长治久安的基石般的存在。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就比如说像罗格多恩,科拉克斯,圣吉列斯还有庄森这些兄弟,他们是最好的执行者,但他们也时刻都需要一位优秀的指引者来引导:如果想让他们单独蛮干的话,对于整个帝国来说肯定是不利的。
而在过去,这位引导者毫无疑问便是他们的父亲。
他们即将离开的父亲。
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
也许……他可以接替这个职位?
引导他的兄弟们,至少让他们躲开眼前的这些小人?
片刻的沉默中,一缕名为野心的弱小火光,突然在猩红之王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它从那个无情的,沉默的金色太阳中爬出,悄悄的拂过基因原体的心脏,看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消失了,但是一种灼热的感觉,却是稳稳地烙在了马格努斯的记忆里。
罢了,先不想这些。
马格努斯笑了一下,尝试忽略掉这种诡异的感觉,他总觉得他心中的太阳似乎动了一下,就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就仿佛在赞许着他刚刚衍生出来的野心。
这至少证明了他不是错的。
更多的信心在翻涌而出,马格努斯缓缓张开了双臂,他的目光没有集中在任何一张脸庞上,而是让自己的嗓音洪亮到整个会场里的所有旁观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原体还是凡人。
“各位。”
握紧的拳头松开了,马格努斯收敛起内心中的厌恶,即使是看向莫塔里安的时候,他也在保证他的脸上会拥有一丝笑容:当然,要不是阿里曼在会议开始前曾经百般恳求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向他人微笑的话,基因原体才懒得搞这种表面功夫呢。
“你们想听我说些什么:那我就简单的说一说吧。”
“但我要提前注明,这并不是我对于各位话语的答复,这只是我现在想说的一些话而已。”
原体的双手缓缓地放置在了木制的讲台上。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对于刚才几个小时里的指控和询问,如果你们想要听到我对此答复的话,那恐怕你们就要失望了:我不仅现在不会答复这些话语,在整场尼凯亚会议中我同样不会答复。”
“为什么!”
马格努斯的话音未落,一种独特的敲击声便打断了他,那是莫塔里安的长柄镰刀在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原体直视着原体,毫不客气的诘问着他的兄弟。
“即使你不这么咄咄逼人,我也会袒露原因的,兄弟。”
在极力的压抑下,马格努斯的脾气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随后,他不再看向莫塔里安。
“听我说,各位。”
“首先,无论是我,还是我身后座位上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不是以罪犯的身份来到尼凯亚的,我们只是另一种不同的思想,我们只是需要商榷的一条真理,我们只是对于帝国未来的另一种想象力: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应该是敌人般的仇视,只是两个亲密的朋友和盟友,在一些细枝末节方面的微小分歧。”
“这也许会引起争吵,但这绝不应该引起仇恨和谴责。”
“我们都曾为帝皇而流血,为何像敌人般彼此厮杀呢?”
原体不确定他的这番话语到底让坐在他对面这边的多少人稍稍减轻了他们的敌意,他目测也许是百分之一左右: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思想简单的军武人员。
“其次,刚刚这些发言者的话语的确让我难以回答。”
原体笑了一下,他故意让他的话语听起来很无奈。
“我该如何看待他们?”
“如果他们是在辩论的话,那么绝大多数辩论选手的主题根本就是重复的陈词滥调,少数几个人也许的确有新意:我在这里要特别表扬死亡守卫的提丰,我会在之后的辩论环节里回答你的问题的,但也请你们给我一定的准备时间,而不是现在就立刻回答。”
“这是符合规矩的,对吧?”
马格努斯看向了掌印者。
“没错。”
马卡多只是点了点头。
“很好。”
原体继续微笑着。
“而如果这是一大群曾经的受害者向我诉苦的话,我也的确没法回答他们的话语,我对他们的遭遇报以最大的同情心,但我并不是一名能持证上岗的心理医生。”
“我也很奇怪,各位,你们都是人类帝国的俊杰。是掌握了一个世界或者一支舰队的存在,你们应该也和我一样奇怪:为什么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们看到的所有人都是灵能的受害者,却没有哪怕一个受益人站出来?”
“这样的概率,和你们日常的所见所闻,有些不太相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