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侍从,扈从愿意捡主人餐盘中的残羹剩饭,但鲍德温和塞萨尔可不会这么干。
事实上塞萨尔甚至还要比鲍德温幸运点,鲍德温是真去喂过猪的,虽然这更像是个游戏。
塞萨尔呢,他一来到这里,就只服侍鲍德温一个人,鲍德温又是那样温和的一个好孩子,对他如同朋友兄弟一般,旁人也无权,或是不愿意差遣他——有威特的恫吓在前,他们也害怕太靠近塞萨尔会染上麻风病。
但得到赐福后,这种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才是对塞萨尔真正的考验——塞萨尔记得,扈从们似乎都是挤在一个房间里睡的,直接睡在一张铺着灯芯草的大床上,卷着羊皮或是床单,几个人一起接受臭虫,跳蚤和虱子的轮番侵袭。
原本这种状况还没有那么惨烈的,但谁让鲍德温王子染病后,就搬迁到了左塔楼,有胆量与他同住的人不多或是阿马里克一世也不允许,所以原先的左塔楼居民就全都搬迁到了右塔楼……
大卫,亚比该这样身份的人或许还能有个小房间,但塞萨尔肯定没有。
看来要把清理房间的事宜搬上日程表了,塞萨尔想。
在宴会开始的时候,拜占庭公主玛利亚就已经换下了之前的衣服,倒不是因为那套衣服已经沾满了熊和人的血——她换上了法兰克人的服饰,这个表态叫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满意,包括拜占庭人,毕竟在拜占庭人的婚礼上,外来的新娘一样要换上拜占庭人的服饰,之前曼努埃尔一世娶了安条克的玛丽时就是如此。
等到人人兴尽,玛利亚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的婚礼要在六月举行,期间国王阿马里克一世会举行数次不同类型的比武大会,比武大会后还有宴会,他自己也会参加其中的一两场。
“趁这段时间,”希拉克略也说:“好好玩吧,六月后你们就要忙起来了。”
塞萨尔真想拜托他别说了,他甚至有点迁怒于自己的小伙伴——虽然鲍德温是将这件事情当做喜讯告诉他的,但他根本没法欣赏那些激烈而精彩的战斗——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些奔来跑去的扈从们吸引过去了。
他们要为骑士穿戴甲胄,头盔,尖头铁靴,为骑士牵着马,举着长矛扛着刀剑,还得在腰里挂上一个锤子,骑士一伸手,他们就得明白要送上什么武器。
一般来说,一对一的马上长矛比武,答案只有一个,先是长矛,如果双方都落了马,或是一方落马但对方愿意继续和他战斗,那就是地上比剑,如果地上比剑仍旧不分胜负或是一方坚持死缠烂打呢,就直接变成了空手格斗……
但若是混乱的混战格斗,那就和真正的战场没什么两样了,扈从不但要观察自己主人的想法,还要估测对方敌手的实力,看是送上锤子,还是送上战斧,又或是狼牙棒。
战斗开始的时候,他们要跟紧自己的主人,不少骑士与敌人一照面就被打下马了,扈从得找准机会,或是用蛮力清空周围,将晕头转向的主人拉出战场,牵走他的马,把人和马拖到场地边缘,摘下他的头盔,给他擦脸,观察他的伤势。
如果骑士还能一战,那么扈从就给他喝点酒,重复上述的一系列步骤。
这样的混战将会持续一整天,之后再由国王来判定双方的输赢。
若是骑士输了,扈从就得担当原先马匹的工作——输了的人会失去自己的盔甲,马和武器,还得付自己的赎金,扈从得将鼻青脸肿,或许还受了一些伤的主人搬回帐篷,有时候暴躁的骑士会将自己的挫败怪罪在扈从身上,把他们打得嗷嗷直叫。
幸好这样的骑士数量不多。
另外塞萨尔还发现了一桩有趣的事情,在混战格斗中,如果有扈从表现的格外出色,是会被撬墙角的……有时候骑士会直接接触他看中的扈从,设法说服他;有时候骑士会与扈从的主人商量,如果索要者是比索要者身份更高的人,或是愿意出一笔钱,骑士多半都会同意。
闲暇的时候——对哦,他们现在还有闲暇的时候,塞萨尔就会和鲍德温一起,悄悄地走进骑士们的营地——因为比武大会会持续一整个月,阿马里克一世在以撒人居住的区域划分出一块地方来,让他们吃饭,休息,打磨盔甲之类的。
“以撒人要了一大笔钱。”
“国王给了?”
“我父亲说,为上帝而战的人不会欠以撒人的钱。”鲍德温说。
这是个地狱笑话,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是在1097年,因为骑士装备和补给都需要自己准备,所以除了搜刮自己的子民之外,他们还对当地的以撒人进行了极其肆意的抢掠与屠杀,虽然亨利四世大为震惊,认为这不是基督的战士该做的事情。
但他们回答他说:“我们为上帝而战,怎么能欠以撒人的帐呢?”
“他们一开始就该想到,”塞萨尔不禁感叹道:“那些拜占庭人的血还渗透在石缝里,没能被雨水冲刷干净呢。”
这些以撒人是想钱想疯了吗?十字军骑士一开始就对他们印象恶劣,夺回圣城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以撒人,即便现在也认为他们是随时可能背弃基督的狗。
阿马里克一世又没有夺走他们的财产,只是要求他们暂时离开居民区,也没有禁止他们做骑士们的生意,他们居然还想要国王的租金?
“以撒人就是这样,以后你和他们打交道可要小心点,”鲍德温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没钱,可以和我借,需要买什么,也可以和城堡总管说,那些以撒人可是连魔鬼的皮都能扒一层下来的。”
一个骑士看到了他们,又很快回过头去,虽然鲍德温和塞萨尔走出城堡的时候装束简单,只穿了白色的袍子,外加一件黑灰色的羊毛无袖斗篷,系着皮腰带,看上去就是两个出身普通的男孩,但一走进营地,鲍德温就抽出了自己的金十字架,也让塞萨尔这么做。
那些人一看到金十字架,就知道他们不是可以被自己随意呼来唤去的人,不过凝聚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依然很多,有些人知道他们,有些人不知道,只是在看塞萨尔。
塞萨尔在看扈从。
在帐篷外忙碌的几乎都是扈从,只有少数贫穷的骑士在相互帮忙或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打理自己,他们显然也没能在比武大战中获胜,不然至少可以将战利品卖给商人来换点钱,雇个人。
战斗的时候总是很痛快的,但战斗之后的事宜简直繁琐到快要让人发疯。
骑士们并不是直接将甲胄穿戴在身上的,头盔里面有棉帽,形状很像是睡帽,两侧还有系带可以收紧,骑士若是蓄留了长发,还要戴发网。
链甲里是面甲,也就是绗缝的夹棉短袍,领子高高竖起,既能防止链甲磨损皮肤,也能消减一部分重击带来的伤害;外面是罩袍,罩袍上有纹章,用来彰示自己的身份。
一旦浸了水,无论是在战场上大汗淋漓,还是倒霉地沉了船,都要立即将它们脱下来,免得被魔鬼吹了风,人要发热,链甲要锈掉。
当然总也有不顾惜甲胄的骑士,但若是缴获得来的,除了一部分只能送到铁匠铺里去重铸的,大部分还是会被修修补补,清洗干净——链甲当然不可能用水洗,扈从们用的是清洗木桶。
顾名思义,清洗木桶就是一只架在烤架上的一只橡木桶,和烤鸡一样可以通过弯曲的摇杆旋转,木桶上有个盖子,可以打开,塞进生锈的链甲与沙子,扈从盖上盖子后就开始用力地摇转木桶,这当然是个力气活,链甲一般都在五十磅左右,沙子也有十来磅,鲍德温看着那个扈从摇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他们不会……”
“我确实没做过,”鲍德温也没经历过扈从这阶段:“所以就算我直接晋升为见习骑士了,父亲肯定还是会让我做这些事情的。”
塞萨尔咳嗽了一声。
这个扈从还在打磨链甲,那个扈从就开始打磨头盔了。
他分开腿,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将头盔固定在一块木头上,先用一块粗糙的石头磨,再用一团粗麻绳磨,最后再用羊毛团擦,擦得那一块光洁如新,亮晶晶地几乎可以当做镜子照,擦完了,他对着自己照了照,不知道是满意自己的尊容,还是对自己的手艺感到满意,他呸了一口在头盔上,又用袖子抹了抹……
塞萨尔不由自主地往合拢的帐篷里看,希望他的主人别那么凑巧,正好走出来。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另一个扈从则叮叮当当地用小锤子敲打着另一只头盔,这只头盔像是被什么钝器大力地敲打过,它原先主人的脑袋不知道是否安好——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扈从脚边还摆放着好几只头盔,大小,纹章都不一样,他的主人定然勇武至极。
扈从敲了一会,看了看,叹了口气,他尽力了,但怎么样都没办法将头盔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先生!”他冲着帐篷的缝隙大喊道,“下次注意点分寸,就算是为了赎金!”
一个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的年轻让鲍德温和塞萨尔都感到吃惊。
“哎呀,”他比粗心大意的扈从更早发现了两人,“这是哪里来的两位小爵爷?”
第55章 鹰巢来客
这位年轻的骑士相貌堂堂,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只是与那张清秀的面孔不相称的,是他过于健硕的身材,他的肩膀如此宽阔,几乎可以让两个孩子一人坐一边。而他的手臂垂下来后,差不多可以碰触得到自己的膝盖。
这么长的手臂,必然能够让他在战斗中获得旁人无法拥有的优势,毕竟什么样的技巧都比不上在你的敌人没打中你之前先打中他。
骑士走到鲍德温与塞萨尔的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衣着和神情,又在那两枚金十字架上停留了一会。随后他又看向他们的眼睛,一双蓝眼睛,一双绿眼睛,他立即想起了什么,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声音也变得更加轻柔。
他半跪了下来,仿佛怕吓到了他们,“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和什么人约好了吗?”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扈从的工作,”塞萨尔如实相告:“我们很快就要成为扈从了。”
“你们就要成为扈从了吗?”年轻的骑士问道,“你们已经十四岁了?”
“都还没到。”鲍德温说,“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们,就该知道我们都已经得到了天主的赐福,感望到了圣人,已经可以上战场了,或许早了点,但在亚拉萨路,能够更早的投身于战斗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很年轻啊。”
对方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他说:“是的,我很年轻,但我可是老老实实的做了七年的侍从,又做了七年的扈从,三年的见习骑士,最后才成为骑士的。”
塞萨尔默默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您刚成为骑士,对吧?”
“这是我成为骑士后的第一场比武大会。”
这下子连鲍德温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他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就击败了那么多人?
“这些都是在混战格斗中得到的吗?”
“不全是。”年轻的骑士跟在他们身后,随便他们去翻那些堆成了小山的链甲,头盔,横七竖八陈列着的武器,“这里有七八个人了吧,您在比武大会上得到桂冠了吗?”
听到这里,年轻骑士的扈从露出了一丝不安的表情,他摘下了放在头顶上的圆帽,指了指自己缠着布条的脑袋:“在最后一场混战格斗中,我被人砸中了脑袋,我的主人就退下场来,把我拖到一边去了,他也放弃了比赛。虽然这场比赛还是我主人的这一队赢了,但我主人也没去索要赎金和其他荣誉。”
“好啦好啦,”年轻的骑士好脾气地打断了他,说道:“我总不能看着你像是个被打破的水罐那样哗哗流血吧。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扈从,你要是死了,谁来帮我洗衣服,擦盔甲,跑腿儿的,我可不想自己去做,”他畏惧地看了一眼那堆小山似的战利品,“我肯定会把它们直接丢给商人,随便他们出多少钱都行。”
“那可不行,”扈从马上表示反对:“你不知道这些以撒人有多么狡猾,多么恶劣。”
年轻的骑士摆摆手,很显然,他并不打算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说别人的坏话,哪怕那些人是以撒人。
“我似乎还没自我介绍过。”他说,“我是个英国人,两位可敬的贵客,我叫做威廉.马歇尔,我的祖父基尔伯特是跟随征服者威廉进入英格兰的诺曼骑士,我的父亲是亨利二世的马厩总管,并负责主持骑士决斗比赛。我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不久前才被册封为骑士。
我听说亚拉萨路的国王与拜占庭皇帝的女儿结婚,为此要举行一场连续一个月的比武大会,我觉得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有这么一个神圣的起点再好不过,就辞别了父亲,从伦敦一直跑到了这里。
我侥幸获得了一些胜利,但这不足挂齿,与我对战的骑士们也都是好样儿的。只不过因为疏忽或者是谦卑,”他摆摆手,“他们愿意将盔甲留给我,我就接受。如果他们确实有些属于他们的困难,或者是有不得不遵守的誓言,我也愿意放他们离去,并不要一个子儿的赎金。”
他邀请两人进入帐篷,并且在帐篷的小炉子上面给他们热了一壶咖啡,“这可真是样好东西。”他赞叹地说,“喝了它之后,我精力充沛,热血沸腾,即便是要在马上战斗三天三天三夜,也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你通过拣选仪式了吗?”
“当然,你们没有在比武大会的会场上听到传令官大声宣告我的名字吗。他们会在我的名字前加上我感望到的圣人之名,而且他们也不会将不曾受过赐福的骑士和受过赐福的骑士安排在一组,这并不公平。”他好奇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没去看比武大会吗?”
“今天之前我们还在上课。”鲍德温硬邦邦地回答道。
年轻的骑士发现自己问错了问题,面露尴尬之色。他当然没有想到这样精彩的盛会,居然会有父母忍下心来,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好好瞧一瞧。
但阿马里克一世就可以。
他认为鲍德温和塞萨尔都需要补课——虽然他们在迎接仪式上表现得还不错。
但在宴会结束后,两个孩子还是被勒令留在了圣十字堡。这十来天,他们一直在训练、祈祷和学习礼仪、音乐、诗歌,只要睁开眼睛就有上不完的课。
塞萨尔猜测,阿马里克一世这样做,是不是在担心还有未被发现的阴谋,又或是为了让他们避开更大的漩涡,才有意把他们藏起来——他的猜测似乎是对的,他们被允许离开圣十字堡的那天,就是那些拜占庭人离开的日子,鲍德温王子当然要在送行者的行列里。
不过这些拜占庭人可能根本不在乎谁来送行,他们跑得就像是在逃命,只是不知道回去后,他们又有几个要死在曼努埃尔一世的监牢里。
塞萨尔不知道的是,阿马里克一世选择将这两个孩子藏起来,除了那些拜占庭人,还因为有着另外一批危险而又棘手的敌人来访。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1月6号的“拣选仪式”。
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叛乱不但差点让鲍德温与塞萨尔死于药物过量导致的癫痫和呼吸暂停,还差点取走了国王阿马里克一世的性命。
圣十字堡是三代亚拉萨路国王竭尽全力打造的城堡,警卫森严,几乎毫无纰漏——除了王子鲍德温染上了麻风病——一般的刺客很难来到他身边。
但那天为了鲍德温,他罕见地留宿在了城堡之外的地方,才会让刺客闯入了自己的卧室。
这其中或许还有些圣殿骑士在推波助澜,但那些家伙还是毫不犹豫地杀死了守卫在圣殿教堂之外的六名圣殿骑士——阿马里克一世认为这是为了洗净圣殿骑士团的嫌疑,毕竟国王是在他们的堡垒里遇刺的。
只是在混乱过去之后,圣殿骑士们依然满腔愤慨地向国王提出了请求,希望阿马里克一世能够找出凶手——虽然不知道他们其中有几个人在贼喊捉贼。
这对国王来说不是难事,能够有这种技巧和力量的人并不多,这种风格并不属于法兰克人,也不属于撒拉逊人,或者说并不属于与他们在战场上遭遇的那些撒拉逊人。
何况还有留在阿马里克一世卧室里的那柄匕首。
他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擅长在目标昏昏沉睡之时,悄无声息的向床头摆上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以此作为震慑敌人的手段。
虽然这柄匕首不单单是摆在阿马里克一世的床前,而是想要直接刺入他的胸膛,但这两者也并未有什么不同。
即便没有圣殿骑士的要求,国王也会向这个组织的头目发去问责的信函,责问他为什么要背弃他们之前定下的协议,悍然对他发动了攻击,他发誓,他要收回对他们的一切保护,将他们视作此生的仇敌,不将他们践踏在自己的马蹄下绝不罢休。
回信很快就来了,在回信中——对方的首领——或许不该这么说,他们从不承认他们是“统帅”,只愿意让人称自己为“长者”,而这些“长者”带给人们的并不是慈爱与安抚,而是恐惧与谋杀。
“长者”说,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晓,也确定手下的人并没有阳奉阴违,敢于违背“长者”的意愿前来袭击阿马里克一世以及他继承人的。
但他在64年的时候才成为了“长者”,一部分力量或者说反对者依然游离在外。他恳请阿马里克一世能够暂熄怒火,至少应当听听他的解释。
他向阿马里克一世发誓,他会找出那个受了贿赂的人,并且将违反了规定的成员一一处死——就在阿马里克一世的面前,他不能够将鹰巢的成员交给国王,但可以让他看着他们的血流入沙土。
事实上,阿马里克一世也知道,他的这个新盟友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他与这位“长者”打交道的时候,他还只是鹰巢-叙利亚分部的管理者,比起远在伊朗的鹰巢总部,叙利亚分部位于赞吉王朝,基督王国以及法蒂玛王朝的包围之中,三面受敌,他一直在竭力保持与这三个庞大势力的平衡,小心翼翼地分辨着每一件被分派下来的任务,免得这座孤悬在外的小巢彻底翻覆。
而且即便是鹰巢的创立者哈桑,也不会轻易被钱财收买,去刺杀一个国王,他们很清楚,一旦如此,很容易引发全面战争,而鹰巢,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学者殿堂”罢了。
他们这样说,阿马里克一世可不会信,尤其是在迎接仪式上又出现了针对公主玛利亚的刺杀,虽然审讯后可以确定是拜占庭人的内斗,但他也没敢掉以轻心,在鹰巢的来客应诺带来了之前接受了宗主教委托的成员后,他就约束住了鲍德温和塞萨尔,并不允许他们随意离开圣十字堡。
直到他与“长者”的使节重新签订了契约,监督他们离开后,鲍德温与塞萨尔才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等等,”在天色渐暗,鲍德温和塞萨尔想要回去的时候,威廉突然喊住了他们:“你们身边有带着人吗?”鲍德温点点头,当然带着,只不过他们没有穿着显眼的罩袍,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营地里,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威廉挠挠挠头发,或者说挠了挠衬帽,“可以等一下吗?还请允许我送你们回去。”
对于一个骑士来说,他确实该这么做。
鲍德温没有拒绝,威廉很快的穿戴好链甲,套上了自己的罩袍,“你们有骑马来吗?”
“有,在营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