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5节

  威特是最后一个被牵到绞刑架下的,之前塞萨尔觉得他就像是一只狡猾的黄鼠狼或是臭鼬,现在他依然像,不过不像是活生生的动物,而是像它们的皮毛,只在一夜之间,他就彻彻底底地萎缩了,缩成了一团,但这可不代表他就认命了,一路上他都在大喊大叫,就连突堞口上的塞萨尔和鲍德温都能听到。

  他抱怨,他求饶,他诅咒,他恳求特赦,他宣称自己是伯爵的私生子,是公爵的私生子,是大主教的私生子……他的叫嚷不但无用还惹来了嘲笑,执行的士兵更是觉得不耐烦和吵闹,绳圈比之前更快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扈从懒洋洋地一挥鞭子,马儿跑了出去……

  谁都以为这场闹剧就要落幕了,突堞口上的两人已经收回视线,可他们没有听到欢呼声,在一段短暂的沉寂后,人们居然发出了更为响亮的惊叫声。

  “那是什么?”塞萨尔问。他无意识地靠近了胸墙,他看到威特的身体骤然爆发出一阵浅淡的白光——小个子的脚用力踢踏着地面,双手卡进脖子和绳圈之间,竟然以这个并不好发力的姿势死死对抗住了马儿爆发出来的拉力——绳索绷紧了,断了,威特向前飞了出去然后摔倒,身上的光也消失了。

  而他身边的鲍德温则罕见地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怎么会选中这样的人?”他不由自主地喊道。

  ——————

  “怎么会选中这样的人?”阿马里克一世说道。

  “谁能代圣灵做出判定?”希拉克略摇摇头:“以往被选中的人也未必各个都是圣人,陛下,不过是一份圣职的事情,无关紧要。”

  “我担心的是有人会借此生事,”阿马里克一世说:“他之前想要杀掉的是塞萨尔。”

  “那么我们就尽快把他送进修道院,凡是被拉法叶选中的人都会是修士,我会让若望看住他。”

  “这不够,”阿马里克一世说:“我想提前举行鲍德温的‘拣选’仪式。”

  “但鲍德温现在身边没人……”希拉克略可真有点吃惊了:“您是想让那孩子成为鲍德温的兄弟?”

  “我说过会如同对待大公之子那样地对待他,”阿马里克一世解释道:“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当然也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和出生日期,但我让修士给他检查过牙齿和骨头,他不是九岁就是十岁,正好与鲍德温一同进入圣墓教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原本鲍德温是应该在显贵之子的簇拥下进入圣墓教堂的,在天主的注视下,被选中的人将会成为血脉不同的兄弟,就和在同一个修道院里的修士那样互爱互敬,如今却不可能了。

  不会有一个领主或是大臣的儿子会愿意与一个麻风病人成为兄弟。

  “现在是九月,”希拉克略静候片刻,他应当拒绝的,但他们就在今天得到了圣地宗主教的回答——和罗马一样,亚拉萨路的宗教首领也拒绝为王子鲍德温举行“赦罪仪式”,除非阿马里克一世答应退让,让宗主教的势力进一步渗入亚拉萨路。

  “小鲍德温的命名日是在献主节(2月2日),一般来说,孩子们总是要在十到十四岁的时候完成‘拣选仪式”……但若是提前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您想要怎么安排?”

  “地点当然还是在圣墓教堂,”阿马里克一世接受了朋友与下属的好意:“虽然也有人提议改在圣殿,但你知道,那里原先是撒拉逊人的庙宇,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希拉克略,你觉得他会被谁的手选中?”

  “应当是弥额尔,陛下,”希拉克略说:“他会成为一个强壮而又睿智的骑士,一个完美的统治者,如同您那样。”

  “我倒希望是拉法叶,”阿马里克一世缓慢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刻:“如果他成为了一个教士,他就能治愈自己。”

  希拉克略沉默了一会,没提醒阿马里克一世,就算是被选中,成为一个能够感受圣灵的教士,也需要有远超于他人的眷顾,才能治愈麻风病,这样的教士犹如沙中的金子一般罕见,而且几乎全都被教会招揽了,不然圣地的宗主教与罗马的教皇怎会如此傲慢不逊?

  “只要被选中,”他说:“就可以延缓疾病的侵蚀,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求治愈小鲍德温的办法,陛下,您是亚拉萨路的主人,圣墓的看护人,天主不会对您这样残忍。”

  “天主也曾给过亚伯拉罕这样的考验,”阿马里克一世喃喃地道:“可惜我不是圣人,我注定无法通过这场试炼。”他做不到,他不能轻易地舍弃了自己的独生子,国王难得地允许自己低沉了一会,又逼迫自己重新振奋起来:“你确定了时间,就来和我说吧。”

  ————————

  “他被选中了。”回到房间里后,鲍德温说:“怎么,在修道院里没人和你说过?”

  “可能他们觉得我应该知道吧。”塞萨尔说:“可我确实不知道。”他想起来了,在他还不能动弹的时候,经常会有几个固定面孔的修士来看他,握着他的手,抚摸他的额头,他偶尔会看到光,但他怎么能想到这居然会是超越了俗世常理的异能力?

  “这样说吧,”鲍德温说:“有些人是被选中的,塞萨尔。”

  所谓被选中的人有两种,一种被视作由弥额尔,也就是大天使长,伊甸园的守护者,天国副君,光的君主选中,如他一般,是最优秀与强大的挑战者,上帝钦点的护卫,圣光之灵的首领,他们通常具有种种无人企及的智慧与力量,虔诚而纯洁,热烈而可信,品德高尚,英勇无畏……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鲍德温说,让塞萨尔笑了起来:“被选中的人通常都会成为骑士,而他们也几乎都是骑士的后代,或许有猎人或是工匠的子孙,但不多。”鲍德温继续说道:“另外一种,则是被认作是拉法叶选中的,你知道拉法叶吗?”

  “我知道,七大天使中最仁慈的一位,他行使一切治愈的神迹。”

  “第二天的支配天使、力天使的君主、伊甸园生命之树的守护者。”鲍德温说:“凡是被他选中的,都会成为修士,他们可以治疗所有的疾病与创伤,除非那是天主不允许的。”

  塞萨尔马上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不同:“都会成为修士?”

  “嗯,”鲍德温说:“如果那人不承认是被拉法叶选中的,那他肯定就是魔鬼的手下。”

  “但你刚才说,若是被弥额尔选中的人,未必都会成为骑士。”

  “教会吸纳了一批这样的人,”鲍德温说:“像是圣殿骑士团和善堂骑士团中的神父中有一部分就是被弥额尔选中的人,他们不负责治疗伤者,只负责作战。”说到这里,鲍德温的眼神带上了一点阴翳,但没继续解释下去。

  “那么说威特就是被拉法叶选中的人吗?”塞萨尔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讥讽与怀疑。

  鲍德温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比,结束了这次交谈。

第8章 小人的恳求

  一周后。

  “我饿了。”鲍德温说。

  “我去厨房看看。”塞萨尔说。

  在人们的想象中,国王之子与他的侍从必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或许你可以这么说,阿马里克一世对这个可能比自己更早离开人世,在此之前可能还要承受着无数屈辱与痛苦的独生子充满了爱意和怜悯,愿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但在这个时代,物资的匮乏程度简直可比一张随意划了几笔的白纸,就算是在圣十字堡的厨房里,也只准备着一些蔬菜、熏肉、鳕鱼干与腌鲱鱼。

  像是能被修士们记录下来的那种盛大宴会,是要提前准备的,还要准备很多天,好让庄园总管搜集到足够的牲畜、麦子和走兽飞禽。

  城堡总管和司膳总管也要向商人购买香料、蜂蜜和糖盐,烘烤面包,腌制肉类、蜜饯,将一直收藏在库房里的银餐具与瓷餐具,亚麻桌布等用具拿出来,打磨、清洗和风干也需要好一番功夫。

  平时的时候,国王与贵族的一日两餐或是三餐(作战时)也很简单,甚至算不上十分新鲜,忙碌起来更是吃的极其潦草,一碗麦粥加肉干或是一块过夜面包沾沾葡萄酒就能打发掉,更不用说平民,磨得十分粗糙的麦粒或是索性直接就是麦粒煮成粥,能加点干豌豆或是正当时的蔬菜就算是上上大吉。

  如今人们见到塞萨尔还是会躲避退让,但比起威特,王子的新侍从要讨人喜欢得多,他不会故意朝着人吐唾沫,也不会过于接近取水的地方或是炉灶,和人说话都站在四五步远的地方,不过最有说服力的还在于他始终没有出现任何细微损毁的容貌。

  “是个虔诚的好孩子。”他们这样说,坚信塞萨尔是因为足够虔诚才没染上病,尤其是厨娘与打杂女仆。

  “今天有什么蔬菜?”黑发的小侍从客客气气地问道。

  “洋葱、甘蓝、芜菁、南瓜和卷心菜。”一个女仆怯生生地说道,蔬菜从来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它们被随意地堆放在厨房一侧的地面上——这是今天的份儿,塞萨尔提着一个牛皮束口袋,往里面装了两个洋葱,一个卷心菜,一些干豌豆。

  他在水果师的指点下拿了两只肯定最甜水分最充足的苹果,屠宰师送上了一块手臂长的烤牛肉,今早才挤出来的牛奶已经沸腾过了,装在一个圆鼓鼓的陶罐里。

  “您还要点啤酒吗?”酒水师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修道院刚送来的啤酒!”

  塞萨尔犹豫了一下,他是不喜欢也不赞成饮酒的,无论酒精含量多少,都对人体有害,问题是在亚拉萨路,或是更多的地方,因为缺少稳定洁净的水源,人们也习惯了用酒来替代水,又将能够尽情痛饮视作男子气概的象征,作为亚拉萨路的继承人,还有他的侍从,他和鲍德温都没法避开这个问题。

  送来啤酒的正是圣若翰洗者修道院的几个修士,他们还记得塞萨尔,高高兴兴地和他打了招呼,握了手,并愿上帝保佑他。

  见到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知道他们一切都好,无疑是件愉快的事情,但塞萨尔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破坏了。

  “站住!”塞萨尔厌恶地说:“不然我就要叫卫兵了!”

  那个突然从阴影里跳出来的人正是威特。

  在左塔楼的时候,威特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穿着细棉的束腰长衬衫,披着山羊皮的斗篷,踏着鹿皮靴子,面色红润,身躯肥壮,不明所以的人看到了,肯定要喊上一声“老爷”。

  现在呢,他的脂肪就像是被魔鬼拿着麦秆吸空了,眼睛可怕的凸出,身上只有一条到膝盖的粗麻袍子,赤着脚,浑身散发着臭气,不像是沾染上的,倒像是从内心深处漫溢出来的。

  塞萨尔只一打量,就知道他肯定是借着送啤酒的机会,攀着马车偷偷进入城堡的。

  在塞萨尔观察威特的时候,威特也在打量塞萨尔。在塞萨尔才来到左塔楼的时候,他们都没把这个小奴隶看在眼里,就算是王子的侍从又怎么样?王子也只是一个麻风病人!他本该被驱赶到城外的山谷,与那些被天主抛弃的人自生自灭……

  可是,就因为他有着一个国王的父亲!他们这些虔诚的好人就要被迫来侍奉他——他们完全不想城堡总管来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如何被丰厚的报酬迷惑了心智,得到这个资格后又是如何的兴高采烈,忘乎所以。

  谁知道,有了塞萨尔,无论他们如何放肆都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子殿下突然就将他们驱出了左塔楼,也不愿听取他们任何一人的哀求,他们不是骑士,也不是侍从,就连铁匠和木匠都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仆人,是没有资格常住在城堡里的。

  但只要能进城堡,谁还愿意出去呢?城堡里的工作,哪怕是处理粪便,也要比在外面采石、耕作与放牧来的轻松,更不用说战争来临的时候,城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他们也是无奈之下才被魔鬼迷了心窍,做出那种事情的!

  他的手在头顶上空洞地抓了几下,像是要抓帽子,但他的帽子早已不翼而飞,他只得跪下,将双手放在胸前,他的头向上抬着,贪婪的眼睛在塞萨尔的身上扫来扫去——他和贵族之子一般无二地穿着深蓝色的绸缎束腰衣,袖口与领口镶嵌着金银丝的花边,白羊毛的紧身裤,褐色的长靴,系着一条宽宽的皮腰带(平民只允许用布腰带),腰带上挂着匕首,胸前垂着银十字架。

  如果他没有……如果他知道,这身衣服与它代表的荣宠就该是自己的!

  “求求您,”威特声音嘶哑地喊道:“求求您,侍从大人,别叫卫兵来,别叫卫兵,天可怜见,我是来求饶的,我是来忏悔的!”

  在知道自己被“选中”的时候,威特欣喜若狂过一段时间,也狂妄过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就此便能跳脱炼狱,回到人间甚至直上云霄了,但那只残酷的命运之手很快给了他一耳光,他确实得到了赦免,成为了修士老爷,但来到修道院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筹码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多。

  他曾经没法成为一个骑士,也没法做好一个仆从。如今被选中了,他也只能治疗一些非常微小的病症与伤口,不夸张地说,那些疥癣、擦痕或是发冷发热,擦点唾沫也就好了,喝点热葡萄酒也行,实在不能,就放点血也能解决问题,完全用不到修士——祈求圣恩可是要一大笔钱的。

  如果威特有着塞萨尔这样的容貌与品行,或许也会有富有的领主或是国王把他豢养在宫廷里,看着也赏心悦目,但他又是那么一个猥琐的罪人……

  他在修道院里的生活完全不如他想象的那样称心如意,他要和农民一样的干活,睡在地上,吃喝也是又少又寒酸。

  他实在受不了那种苦,就想方设法地跑回来了。

  比起之前,威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确实能引起几分怜悯,但不说他之前设下了怎样的陷阱来谋害塞萨尔,单就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塞萨尔与城堡里的仆人熟悉之后,可听到了不少有关于他的恶行。

  这只小个子黄鼠狼的恶毒似乎是针对每个人的,“就像是装满了坏葡萄酒的臭皮囊”,厨师这样说,一肚子尖酸的苦汁子,他乐于欺凌任何他能够对付的人,从身边的同僚到他的主人。

  最先开始抱怨诅咒的人是他,第一个借着琐事勒索敲诈的也是他,挑唆其他仆人消极怠工甚至阴阳怪气的还是他,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成功地将左塔楼变成一个乌烟瘴气的恶棍巢穴。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威特说:“但我可以向圣墓发誓,至少我,侍从老爷,是真心实意要和您交好,一同服侍我们的好主人的。”

  “这些就不用说了,”塞萨尔说:“你的同伙被挂在绞架上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你这个主谋会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他们头上。”

  威特很谨慎,他不过将要被驱逐出城堡的噩耗带给了其他仆人,然后暗示是塞萨尔从中做的祟,他又去弄了酒和馅饼,招来了伎女,那些头脑简单生性恶劣的家伙自然会知道该干什么:“你想做什么?”

  “我想回到殿下身边。”威特说,而后马上补充道:“我知道我之前确实……犯了一点小错,但侍从老爷,我现在已经被选中了,我是个修士,如果有我在殿下身边,做殿下的私人秘书,就如同希拉克略一般,对至今依然不被允许参与任何圣事的殿下只会是件好事。”

  他怕塞萨尔不懂,又急急忙忙地说道:“您知道吧,麻风病人不被允许参与圣事,所以在需要继承与被继承的时候,他们的权力是要被剥夺的,但只要有我在,我会证明殿下和所有的基督徒一般完成了每一件对天主的义务。”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塞萨尔,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塞萨尔——他的伯父再也没有理睬过他,修士们把他看做一个需要监管的犯人,至于修道院长若望、的黎波里伯爵、阿马里克一世这些大人物,他连面见的资格都没有。

  “好吧,”塞萨尔考虑了一会,才说:“我会和殿下提的。”

  ——————————————

  “你回来了?”鲍德温正在壁炉前,借着火光阅读一本沉重的书籍,“今天厨房有什么?”

  “一些不错的蔬菜,”塞萨尔说:“先喝点牛奶,然后我来煮汤。”

  鲍德温从壁炉前让开,他们先分享了陶罐里的牛奶,塞萨尔提起双耳壶,往罐子里倒了一些清水,提起拨火棍绕住罐子两侧的钩子,娴熟地把它挂在了壁炉炉膛上方的铁横杆上,火焰立刻围着陶罐跳起舞来,罐子里的水一会儿就沸腾了,塞萨尔握着烤牛肉,抽出匕首来把它一点点地削到沸水里,接下来是卷心菜,洋葱。

  鲍德温走过来帮忙,塞萨尔看了他一眼,“在房间里不用戴着纱罩和手套。”

  “不是还有你在吗?”鲍德温说,他的眼睛倒映着炉火,那是一双沉静如湖水一般的蓝眼睛。

  “如果我会被传染,”塞萨尔说:“那么我早就出现症状了,我说过我不会得病的。”他站起来,取下鲍德温的纱罩,然后是他的手套,这些都是软薄的丝绸,碰到一点火星就能燃烧起来,围绕着壁炉的时候还穿戴着实在不安全。

  “我看到了……”鲍德温说。

  “什么?”

  “威特。那是威特吧。”鲍德温转过头来,注视着他的小伙伴。

  塞萨尔简单地和鲍德温说了说威特提出来的条件。

  “你大概不知道,”他继续说道:“威特那些人原本是父亲为我准备的新侍从,仆人不过是个过渡。”他忧郁地微笑了一下,很难想象,这样的笑容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九岁的男孩身上。

  “在确认我得了麻风病后,大卫与亚比该,还有我之前的朋友和侍从不再适合留在我身边,我的父亲就想要从流浪骑士与他们的后代中为我寻找合适的人选,用前程与荣誉来换取他们对我的忠诚。以威特为例,他原本是没有资格来侍奉我的,但谁让情况发生了那样剧烈的变化呢?”

  “他们并不是被强迫的,”塞萨尔说:“他们可不是奴隶,没有主人,虽然他们确实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他来到城堡后才知道城堡里的仆人竟然是采取雇佣制度的,他们按日拿薪水,威特等人的价码是他们的十倍。

  鲍德温的笑容变得真实了一些,然后摇摇头:“不过他们很快就后悔了,他们时刻恐惧着,哪怕我还没有如那些患病多年的麻风病人那样面部溃烂,骨头变形,我得说他们也竭力控制过自己,但后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无所畏惧,并且能够接受这种等同于半囚禁的生活。”他看向火焰:“和其他人的仆人或是侍从不同,只要被知道是我身边的人,就不免受到排斥和厌恶。”

  “难道他们不能离开?”塞萨尔讥讽地评论道:“吸血的水蛭还要挑剔受害者的皮肤不够薄。”

  鲍德温失笑,“看来你是不会让威特回到我身边的了。”

  “这样的小人谁敢信任?”塞萨尔说:“不过这件事情……”

  “我会和希拉克略说的,正好下午是他的辩证课。”鲍德温轻描淡写地说,如果威特除了恶毒之外就只有愚蠢,也许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他似乎在作恶方面格外有天赋,所以就不能留了,但要处理一个被选中的人,这不是他们能完成的工作。

  这里说一下加更规则。

  上架当天更新一万。

  无论是否上架。

  每月推荐票达到一万票,加更一章。

首节 上一节 5/93下一节 尾节 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