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带辅兵，他们当日清晨从领地出发，当天黄昏时分就推掉了一个四五百人的村庄。
杀死了村庄的护卫和乡绅，将接近三百人的俘虏分配给这些被征召的民兵，让他们杀死这些跪在他们面前慌乱祈求的人。
想要最快速的培养起最为精锐的战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杀人。
杀足够多的人，杀到对生命不再敬畏，杀到让他们冲锋的时候，他们会疯狂的大吼着冲上去。
杀到疯狂。
所以，第二天，沃尔夫带着他们再次屠杀了一个村庄。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遇到一个骑士带着自己的侍从和战士，统合村庄的人组织起了防御。
“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他们的精神已经紧绷，一旦受了刺激，他们会发疯的。”尼克斯喘着气的说道。
他坐在一匹马上，整个人被马儿带得像是挂在背上的布一样，摇摇晃晃的。
“我不是在培养精锐战士，甚至培养出骑兵、骑士来，我现在只需要一群屠夫。”沃尔夫回应了一句，命令骑兵和精锐战士们列队。
“可是这些屠夫冲击你的部队的后方呢。”尼克斯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就杀死这些发疯的，留下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分得清楚阵营的人。”沃尔夫丝毫不在乎。
“沃尔夫！你疯了吗，现在福斯领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是不可能允许你这样杀戮的。”尼克斯的声音带着愤怒。
比起约克领来说福斯领的地理面积要小许多，目前有记录的村庄也不过十九个而已。
真的按照沃尔夫这个杀戮速度，不出一个月，整个福斯领都要被杀光了。
杀一两个村庄子爵还能够容忍，但是这种奔着杀光的态度，是真正要刺激得对方发疯的。
即使尤安子爵带了一部分战士前往罗根子爵的领地，参与联军，但是对方还有一部分的战力留领地里呢。
以这些战力为核心，领地里的留守的骑士们强征领民打保卫战，是能轻松拉出三四千人的。
“这是战争，尼克斯，不要用教会的思想去看这些事情。”沃尔夫说道。
“你之前做过执政官的，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才对。”
“只有让我们的敌人感到恐惧，让他们认识到，胆敢冒犯我们，就会遭受他们无法接受的损失的时候。”
“他们才知道，对约克领产生贪念是一个极为错误的事情。”
“你如果担心那些民兵们的状态，那就去用你的圣典安抚好他们。”
说着，沃尔夫骑士驱动战马上前。
“这次对村庄的进攻不需要他们，当晚上的时候，我会将俘虏按在他们面前。”
“而这段时间，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指挥产生质疑。”
“你对他们心生怜悯的话，就去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
尼克斯张了张嘴，无法言语，只能看着一个个的精锐战士列阵前行。
他们砍伐树木，就地搭建攻城器械。
说到底，他们要进攻的也只是村庄，而且因为沃尔夫的攻击来的过于迅猛，这些村庄的城墙甚至还没有加高。
简易的攻城器械足够用了。
而且，屠杀者沃尔夫的名声单单只是传出去都会让村庄的守军手脚发抖。
看了眼真正在组织进攻的战士们，尼克斯勒马转身。
因为沃尔夫骑士预计的战略就是打的闪击战，一天袭击一个村庄，然后迅速转移，所以并没有安排构筑临时营地。
尼克斯来到征召民兵们所在的地方，他能看到那些被征召的民兵们只是呆坐着，眼神有些恍惚。
他们有的脸上还有着血迹，是他们杀人不够熟练，砍下之后血液喷射而出，粘到他们脸上的。
尼克斯还能看到，有个人手里抓着个婴儿的脑袋。
这是他亲手砍下来的。
沃尔夫骑士为了防止俘虏反抗，将壮年男性都杀死了。
留给这些征召民兵们的，大都是孩子，女人，老人，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而这些人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爆发的求生欲也是最为让人心生怜悯的。
尤其是征召民兵手上的兵器并不是那么锋利，杀人的手法不是那么熟悉。
斧子砍下去，会卡在人的脖子里，那个时候，被砍的人还没有死亡，还能感知到疼痛的时候的恐惧的哀嚎。
持斧的人会慌张，而一旦慌张，拔出斧子的动作就会变形，那铁刃会与脖子的骨头摩擦着，发出犹如怨鬼的嚎叫。
尼克斯都不敢去回忆那种残忍，他现在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孩子的哭嚎，女人的惨叫，老人沙哑的哀嚎。
如果他还在大后方，就像更早之前执政时期的那样，面对这些人数，也会看作一些数字吧。
一个征召兵一场战斗里，杀了两到三个人而已。
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这种情况下，只杀两到三个人都似乎有种不出力的感觉。
如果自己还是初级学者的时候，会对这种损失一笑而过吧。
随意探索到一些禁忌之后，间接害死的人数也会在几百上千，有些极度危险的东西，杀死数万人也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不论是作为学者的时候，还是作为执政官的时候，生命的死前哀嚎对他都是遥远的事情。
他经历过的唯一一次让他意识到死亡的凄惨的时候，是梅莉雅父母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两人的半身都被某种不可见的东西啃食掉了。
但即使是这样，两人都很是激动的告诉自己，他们发现的秘密，并且将记录这秘密的兽皮交给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将这秘密封存下来。
那个时候自己作为父亲对生命的消逝有了一些恐惧。
但他们两个死亡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哀嚎，他们的死亡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崇高而死的，他们不惧怕死亡。
尼克斯觉得，自己当时的恐惧，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无法再见到孩子的恐惧。
可是自己孩子的死亡，那是自我价值实现之后的升华，那是对死亡的无畏。
和这些纯粹的想要活着的人完全不同。
所以，在身临其境，看着这些纯粹渴望活着的人的哀嚎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有点理解主教对于安多的坚持了。
也有点理解，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提高自己的信仰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缺少了对生命的敬畏吧。
第130章 抚慰
尼克斯走到那个握着婴儿脑袋的人的面前。
对方嘴里还在呢喃的念叨着。
“小约翰，父亲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我会把你带在身边的……”
“哈克因，这不是你的孩子，这只是一个死去的孩子，将他交给我，我去埋葬他。”尼克斯低声说道，然后就要去拿对方手里紧紧攥着的孩子的头。
猛的，风声袭来，尼克斯下意识的后仰，然后感觉到脖子有些凉意和痛感。
“你在干什么！”
“保护教士！”
“……”圣堂武士们大吼，就要离开被看护的圣座，过来保护尼克斯，杀死伤害尼克斯的人。
尼克斯这才反应过来，向脖子上摸了一下，能摸到一点温热。
是血。
对方这一斧子擦破了自己喉咙的皮肤。
如果刚才自己反应慢了一点，这一斧下来，自己的脑袋就得被砍下来了。
不，就刚才的幅度，自己不会被砍掉脑袋，应该只会砍断喉管。
然后自己会和那些被不熟练的手法杀死的人一样，倒在地上，嘶赫嘶赫的发出极为渗人的声音，挣扎片刻后，彻底死亡。
念动圣言术，为自己止血。
他感觉自己这次释放圣言术似乎比之前更轻松了点。
不过他没太在意，只是看着已经嗷嚎大哭的人，挥手制止了已经拔剑的圣堂武士。
“教士，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想要攻击您。”大哭的人如此说道。
“只是，只是刚才，我看到有人要杀我的小约翰，他才没出生多久，小小的脑袋也只有我一个巴掌大小。”
“所以我想保护他，可是，可是……”那人说不下去了，只是干哑的嗷嚎大哭。
他的哭声像是连带着一样，这片营地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和怒骂声。
没有人胆怯得趴在地上发抖，这种人已经被沃尔夫骑士清理掉了。
“你的小约翰还很安全，他还在村庄里，被你的妻子关心照顾着。”尼克斯轻声说道，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头。
“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保护你的小约翰。”
“他们是我们的敌人，这些敌人会入侵我们的家园，摧毁我们的生活。”
“我还记得，你是现在迁移到北方的人吧。”尼克斯说道。
那人抬起头，仰着头看着尼克斯。
“那么你应该知道，北方新建立的村庄里，你可以分到一块地基，建造属于你的房子，你再也不用将自己的收获全部上交，当再一次收获后，你能够留下足以填满你地窖的食物。”
“你可以带着这多余的食物，前往市场，或是镇子里，和别人换取陶瓦罐，换取肉类和毛皮，换取新的衣服。”
“亚当斯村的衣服做的很好，连主教都会赞叹他们的技艺，我想你可以给你的妻子，你的小约翰换得一身新的衣服。”
“你和你的妻子，孩子，现在可以自由的在领地里行走，不用担心在路上会有强盗。”
“这是多么幸福的生活。”
“有食物，有衣服，有房子，有自由。”
“就算是生病了，也可以来教会，不只是我，只要是教会的人都会免费的帮你治疗，缓解你的痛苦。”
“甚至于你足够勤劳，你能够在小约翰长大之后，攒够一笔钱，送他去修道院，学习知识。”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领地里还缺少很多官员，而在以后，从修道院学习之后，掌握了知识的人才可以当官。”
“到时候你的小约翰或许能够为领主工作，成为管理十个人，甚至是一百个人的官员。”
随着尼克斯的诉说，男人的哭嚎逐渐停息，眼神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约翰长大之后，穿着华贵的衣服，站在高高的马车上，挥舞着手指，支使着人下地劳作。
附近的人的嚎叫也逐渐平息，他们都在倾听着尼克斯的话。
“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尼克斯犹如叹息一样的说道，而男人跟随着叹息在点头，他的眼神闪烁着，那应该是泪水的反光吧。
“可是，他们这些贪婪的家伙们，想要入侵我们的家园，摧毁我们如此美好的生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摧毁我们的生活。”男人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