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少校口中那人真的会在今晚找过来……
白舟说什么也得崩掉他一口牙!
“我回来了——”
一进门,白舟就这样说了。
四下静谧,一片漆黑,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众陷阱,白舟直奔顶楼。
月光照在顶楼的平台,万籁俱寂,空无一人。
——想象中背负双手赏月的风衣少女,并不存在。
“……鸦呢?”
白舟的眼睛眨了一下。
虽然走之前,她就说自己有事情去忙……
可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干甚去了?
摇了摇头,白舟心里多少是有些微妙。
可能是因为,一直习惯了鸦的存在。
忙啊……
忙点好。
鸦大多时间都很忙,总是面无表情的小脸背后,背负了太多白舟不知道的东西。
他倒是想要了解鸦的秘密,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够。
等他实力足够,鸦自然就会说了。
——鸦不说,他也会问。
“……咦?”
晃悠到断墙边缘的白舟,视线余光注意到了墙角。
“这是——?”
白舟从墙边捡起一条黑色绸带。
轻柔无物,薄如蝉翼,入手温润丝滑,在绸带的尾端还系着一个银色的铃铛。
似乎是鸦平时盘坐休息的那条丝带。
这倒还没什么。
问题是……
伴随白舟将这条绸带拿起。
“叮铃”几声——
铃铛响起,清脆悦耳,随风展开,入耳荡心摇魄。
然后,白舟就看见,在月华的照耀里,黑色绸带上模模糊糊有个影子。
那影子分明是个少女,身量挺翘,青春的线条柔软起伏。
但这影子正侧身向里,一手屈肘枕头,一足伸展,一足屈回,神定气闲。
以这种帅气的姿态背对众生,身形又以一种接近呼吸的频率缓缓起伏。
好像是在……
嗯……
睡觉?
少女在睡觉。
安详,倍香。
白舟的眼睛眨了两下,眼神带着些许疑惑。
双手举起柔软的绸带,对着月光,任由绸带中间随风鼓荡飘扬,连带着上面的少女也像是将要飞仙似的。
白舟近距离端详着少女的睡姿……
倏地,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越看越就感觉……
——这影子,好像是鸦?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
心中一紧,白舟连忙仔细观察,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嗯。
就连睡觉都不忘了维持神秘睡姿——这副爱装的模样,是鸦没错了。
就这么沉默了十几秒,白舟无声吸了口气,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
“鸦!”
“起床了?”
“……”
那上面的影子似乎颤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安睡。
并不搭理。
身形有节奏地起伏告诉白舟,她正睡的相当安详。
这反倒是显得白舟十分无良,大半夜的喊人家女生起床。
“怎么回事……”
白舟心头凛然,屏住呼吸。
恐怕,鸦是真出了问题!
要么是被什么绊住手脚,提前留下这条绸带作为线索……
要么这上面睡觉的影子,就是鸦本人——
仔细想想,
出了基地以后,白舟开始明显感到鸦的困意,甚至在她脸上看见了黑眼圈。
——这个从没睡过觉的神秘少女,好像逐渐变得需要“睡觉”了。
为什么?
特管署基地的环境,很特殊吗?
“……麻烦了!”
种种疑惑,沉甸甸堆积在白舟心头。
——或许鸦对此早有预料,才会让白舟去取逃匿用的装备。
这些装备本来的确够用。
——可是现在?
白舟不知道鸦何时醒来,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明天,又或不知何时。
一种比任何时刻都更详尽真实的危机感,袭上白舟心头。
哪怕从前鸦也不会帮白舟出手,但白舟始终有种莫名的底气,觉得鸦在看他。
……但他终究还是要孤军奋战了。
没人能够咨询,也没人提供建议,一切都要靠自己艰难求生。
就跟以前一样。
新的危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必须倾尽一切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鸦醒来才能第一时间看见他。
——这个世界上,可只有自己才能看见鸦。
等鸦一觉睡醒,要是发现白舟因此死掉了……
她不得悔死?
谁给她买咖啡豆?
所以白舟就只能大发慈悲,努力一点活下去了。
“那就……晚安吧。”
说了句莫名似曾相识、好像梦里说过似的话,
白舟将绸带小心折叠。
他抬起头,看向外面愈加弥漫的大雾。
清冷的月光照在白舟没有表情的脸庞,却照不见他心里碎碎念地吐槽。
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就是现在……
你就睡吧,谁能睡过你啊?
——变成影子睡觉,很有安全感吗?
可为什么要睡在绸带上?
总不至于这才是她的本体,就像湖中仙女可能是圣剑的剑灵那样。
——那白舟宁愿相信,那把大得夸张的唐刀,才是鸦的本体。
但要问绸带有没有好处,倒还真有——
易于携带。
“沙沙……”
三下五除二,
白舟把折叠好的绸带揣进怀里。
如果这真是鸦的话,白舟就算是带着“鸦”一起面对强敌,然后浪迹天涯。
——也算是继续并肩作战了。
从这一点出发……当初一起逃亡的邀请,鸦还真不算食言。
这时白舟就莫名又想起亡灵将军阿勒。
他用马鞭拖着他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