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遗言落这了? 第7节

  白舟茫然地愣在原地。

  随即,仿佛一阵阴风吹过,悚然的感觉袭上脊柱。

  ——此时,不远处这位曾撕裂天空、疑似劈碎血月的少女,

  慢悠悠地转过头来。

  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里,似真似幻,风衣摇曳间风姿凛然,不说话也带着让人窒息的强烈压迫。

  站在她肩上的漆黑乌鸦,舒展开翅膀。

  翅膀张开的阴影,垂落到白舟脸上。

  “令人吃惊。”

  她盯着白舟,眯起狭长的虹色眼瞳,嘴角轻轻勾起,

  “——原来,你能看见我吗?”

  有人提前想到她是不存在的了吗?

  从

第4章 其名为鸦

  “?”

  白舟左右打量,心跳陡然加快,胸腔的回响激烈到他自己都能听见。

  军官们面带疑惑,视线完全没向风衣少女那里投注。

  而是全都古怪地望向白舟,好像在看说胡话的病人。

  这很奇怪。

  白舟不会忘记风衣少女手持流火长刀如神天降的身影,任何人都不可能无视这样的存在。

  ——除非他们真的看不见风衣少女。

  仔细想想,虽然风衣少女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面,但似乎的确没有任何人和她互动过。

  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就连入口的大门都感应不到她。

  ——她像个幽灵。

  一个徘徊在地下基地、只有白舟才能看见的幽灵。

  “白舟,对吧?”

  风衣少女站在那里,整个人好像笼罩在朦胧的雾气里面,清冷的声音仿佛冷冽幽泉。

  “给你一个忠告,当做从没看见过我。”

  风衣少女环抱起双臂,

  “不然,他们会觉得你污染过重,脑袋出了问题。”

  这时,一名军官果然狠声开口——

  “被倒影墟界的污染侵蚀到出现幻觉了么?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精神病了,必须管制处理!”

  “我相信【血渴之遗】的判断。”少校微微皱眉,摆手说道。

  “脑袋有没有问题并不重要,我只看重才能!”

  白舟:“……”

  看来,风衣少女的忠告是正确的。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可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神秘的少女再次开口,一边说话一边转身,似乎是要离开。

  “嘎!”乌鸦在她肩上扭过头,朝白舟扇动翅膀,像是在挥手作别。

  “我会再来找你的。”

  她留下话来,对着白舟眨了下眼,“晚上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女迈开脚步,倏地消失在原地。

  像是水波荡起涟漪,于是水中的月也跟着破碎那样。

  “……”

  白舟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空气眨了下眼睛。

  她果然是个幽灵,神出鬼没是幽灵小姐的特权。

  “来个人,带他去办理入职手续。”

  少校的声音让白舟回神。

  少校抬起手腕上的军用手表看了一眼,皱了下眉。

  “时间不早了,剩下的测试要抓紧时间!”

  “——效率!”

  “我说过几遍了?浪费一个人一分钟,就是浪费我们所有人的几百分钟!”

  “是!少校!”整齐划一的军靴踢踏声立时响起。

  ……

  没能观看剩下的测试,在众人羡慕目光的尾随下,白舟被带去办理入职手续。

  路过许多座肃穆的灰白建筑,走完流程签下合同,白舟在胸前戴上写有“白舟、p1级专员”字样的身份铭牌,铭牌最下面还有个二维码。

  就此,白舟正式成为这座地下基地的一份子。

  五六层的淡黄色宿舍楼是这些建筑里少有的温馨色调,领路人把白舟带到宿舍门前:

  “你的运气不错,六人间宿舍都满了,看在少校看重你的份上,这间空置的单人间就给你吧。”

  “还是独立卫浴呢。”

  “麻烦您了!”

  接过钥匙的白舟,终于在宿舍得以安顿下来。

  “啪”的一下打开灯光,洁白光亮和晚城的昏黄老灯截然不同,仿佛只在黑袍执法队宣扬的教义里才听过的圣光。

  初次来到陌生环境,白舟不动声色地先将宿舍每个角落观察一遍。

  宿舍房间不大,一套桌椅安静陈列,铁板小床上放了套新的白色被褥,地板还算干净,就是积了层薄薄的灰。

  其实白舟有轻微洁癖,如果是在平时,他会立刻打扫卫生,洗个澡准备上床休息。

  但是现在不行。

  “划拉”一声,白舟搬过椅子,面向门口坐下。

  ……他要等一个人。

  时间缓缓流逝。

  靠住椅背,白舟下意识抬手摩挲胸前的身份铭牌,感受指肚传来的磨砂触感,任由思维逐渐发散。

  从小长大的晚城就此幻灭,被人告知蓝星才是他真实的故乡;

  曾经心心念念的黑袍偶像,成片倒在血泊之中,还有那些血字遗言……

  ——还没来得及为黑袍梦的坍塌哀悼,崭新登场的是专员白舟!

  ……不过,专员和黑袍,真有什么区别吗?

  白舟持保守态度。

  他们说,晚城是邪教的实验场,是被黑袍压榨的愚昧之地。

  但到目前为止,白舟其实没感觉组织比黑袍儒雅文明多少。

  这就是白舟到了宿舍还保持警惕和观察的原因。

  不过上岸总比没得选择要好,既来之,则安之。

  至少现在,作为新晋的p1级专员白舟,他的处境要比被送到医院治疗的晚城乡亲们强很多了。

  不知道大伙现在怎么样了……

  白舟在心里碎碎念着,直到“哒”的一声——

  背后传来军靴踩在地板的轻响。

  奇特而熟悉的焦糊香气钻进白舟的鼻腔。

  白舟在祥叔的小卖铺里闻到过类似的味道,说是叫咖啡,贵的离奇,一般只有黑袍们才买。

  对白舟来说,还不如多买几包四鲜伊面就着两瓣大蒜顶饱。

  但在白舟的印象里,会伴随这种味道出现的往往还有一个人——

  不出所料。

  当白舟转头,穿着黑色风衣的纤细身影映入眼帘。

  白炽灯的光芒洒落,让站在灯下正中的她看着好像被纯白圣光笼罩的朦胧神女。

  英气笔挺的凛然身姿像把没有鞘的直刀,将平平无奇的宿舍映衬的像是武士宅邸。

  “你来了。”

  白舟缓缓起身,小心翼翼打量对方,

  “虽然猜到你大概不会走正门,但还是完全看不出你是怎么进来的。”

  “又见面了。”

  风衣少女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肩上的乌鸦歪着头打量白舟。

  她说:“其实,我很好奇。”

  少女那张冷淡脸庞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有看向白舟的眼神显出些许疑惑。

  “从听海市到倒影墟界,从超自然响应对策局到黑箱特管署,从普通人到驱雷掣电的超凡者。”

  “我以这幅姿态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包括在普通人眼里与神明无异的神秘存在。”

  “所有人都对我视而不见。”

  “——除了你。”

  她看着白舟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是唯一的特殊案例。”

  “所以,白舟,你到底是谁?”

  白舟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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