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人，在喝下药剂后，必须依靠意志力，在这足以撕裂理智的剧痛中，保持站立姿态至少一分钟，坚持的时间会作为第一项评判指标。
场外的人，只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呕吐物和失禁带来的恶臭。
凯拉靠在观察台边缘，眉头微皱看着这血腥的筛选过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法杖，语气带着一些感慨：
“啧，真是……高效又野蛮的办法。”
换做是她，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忍受住这样的折磨，但是许多难民却忍了下来，这让凯拉对人性的坚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特莉丝则面露不忍，别开脸：“这药剂……太过了吧……”
玛格丽塔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在手中的记录板上飞快地记录着每个编号的坚持时间：
“承受不了自身力量带来的痛楚，谈何承受战斗的创伤？这只是模拟。”
“在我阅读的那些变异猎魔人士兵的实验报告中，能够忍耐痛苦的人，生还率相对要高的很多。”
“筛选掉那些无法忍耐的人，也是为了下一步，提高他们在改造实验中生还几率。”
普通士兵的力量和地狱魔物们差距实在太大了，为了对抗这些魔物，这是不得不使用特殊手段了。
没错，这次之所以要组建复仇者军团，正是从火蜥蜴帮首领贾维德和迪胖那里获得的变异猎魔人士兵的配方。
这段时间以来，玛格丽塔都在研究那些牺牲了数万人才获得的大量的实验数据，配合猎魔人学院研究的零号猎魔人基因药剂，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
现在，哪怕是成年人，也能够通过一些简化的基因突变实验，变异成弱化版的变异猎魔人士兵了。
虽然他们的力量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弱智的变异猎魔人士兵，力量大概也只能达到普通成年人两倍左右的程度。
但是相应的，这些复仇者士兵们不会被烧坏脑袋，身体也不会发生恐怖的畸变，还能维持人类的模样，获得对于病菌和毒药以及各种负面效果的抗性，恢复能力也是普通人的数倍。
甚至连一些弱化版的猎魔人药剂也能够使用。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就相当于是弱化版的猎魔人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速成的方法，不需要像猎魔人学徒那样训练十几年，也不需要接受各种前期的突变测试，生还率甚至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当然，获得力量并非是没有代价的，这些复仇者士兵会失去生育能力，体内最基础的基因也和人类有了本质上的差别。
在晋升的潜力方面，当然也完全不能和猎魔人学院那些正统的猎魔人学徒们相提并论。
不过只要能够复仇，为了死去的亲人复仇，很多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很多人愿意将灵魂出卖给魔鬼，更何况只是不能生育而已。
相比于像一团烂泥一样，盲目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复仇而死，恐怕是现在很多难民们的心愿。
第二项测试：勇气测试
由经验丰富的艾瑞图萨学徒们坐镇，坐在椅子上应征者被扣上一个连接着水晶导线的皮质头盔。
刹那间！
“不！！别过来！放开她！你们这些魔鬼！！”
一个年轻人浑身剧烈颤抖，瞳孔放大到极限，脸上满是惊恐和疯狂的泪水，他在椅子上激烈挣扎，仿佛正面对着最为恐怖绝望的景象。
他徒劳地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气疯狂乱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下一个。”幻术师平静地断开连接，年轻人如同被抽掉骨头般瘫软下去，眼神涣散空洞，嘴里喃喃着破碎的哭诉。
这是类似于催眠入梦的幻境魔法，受试者会经历亲人至交被怪物们折磨残杀、被污秽吞噬、甚至自己化为腐肉被分食的恐怖幻境。
他们能看到、能闻到、能切身感受到那份痛楚与绝望。
不过，这项测试并非仅仅是让他们感受到痛苦，幻境中会为他们提供武器，只要他们能够勇敢的拿起武器，去和幻觉中的怪物们战斗，那么就有很大几率通过这项勇气测试。
在基里曼看来，人类的勇气就是衡量这个人能否成为勇士的关键，后天的战斗技巧都能通过时间来磨练，但是人类的勇气却是天生的，懦弱的人无法成为优秀的战士。
第三关：韧性测试。
看似最简单，却最考验底层意志的负重长跑。
在固定路线上，背负五十斤沙袋奔跑，没有距离要求，只有时间限制。
考官会根据观察个体体格状况，报出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但恰好卡在极限边缘的时间要求。
“你！三刻钟！跟着我跑，不能掉队，停下来或者跑不完，都会被淘汰！”
带队的骑士队长目光如同扫描仪，对一个身材匀称但不算魁梧的青年冷硬下令。
青年咬牙，开始奋力奔跑。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最初的快速前进变为步履沉重，汗水浸透衣服，呼吸如同破风箱。时间过半后，两条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胀感和大脑缺氧的嗡鸣。
他能看到考官冰冷的目光，周围麻木或痛苦的排队人群，没有呐喊助威，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坚持！坚持住！为了给爸妈和妹妹报仇，你可以的！”
一个年轻人脸色发紫，沙袋仿佛要压断他的腰，他低声嘶吼着给自己打气，拖着灌了铅般的腿一步步前挪。
旁边负责监督的骑士面无表情地看着怀表。
支撑他们的，不是眼前的道路，而是烙印在灵魂深处，亲友惨死的画面与冲天的憎恨。
特莉丝看着这一幕，深深叹了口气：“支撑他们的，只剩下纯粹的恨了。”
玛格丽塔放下手中的报告板，难得地沉默了一下，注视着那些被压垮却还在试图挪动身体的身影：“有时……恨意与执着，是唯一能照亮深渊的火把。”
夜幕降临时，广场上的人群逐渐稀疏。
征兵点仍在运作，灯火下，排队的队伍依旧漫长，仿佛看不到尽头。
雅妲公主疲惫地揉着眉心，看着玛格丽塔递过来的厚厚一沓初步筛选合格名单——数千个名字，代表着数千股凝聚着最深沉痛苦与愤怒的意志。
“这只是开始。”
玛格丽塔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平静而遥远。
“接下来是更为凶险的基因觉醒过程。”
“这些通过了意志考验的人，将在猎魔人学院和艾瑞图萨的合作实验中，注入被命名为‘复仇之血’的弱化基因图片药剂。”
“虽然经过我们的无数次改良，药剂的成功率已经达到了九成以上。”
“但是……成功者将获得力量，失败者会留下残疾或死亡。”
她望向远处王宫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围墙，看到那个赋予她们权限的男人：
“基里曼要的，从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要的，是一群即使打碎了脊骨也能用牙去撕咬怪物喉咙的复仇使徒。”
“这群人……”玛格丽塔掂量着手中的名单，目光深邃，“一旦真的在‘复仇之血’的催化下活下来并掌控了力量，他们将不再仅仅是泰莫利亚的盾牌。”
“他们将是基里曼手中最锋利、最忠诚、永不畏惧死亡的断罪之刃。用来斩杀地狱的爪牙……或者，开拓属于他的任何疆域。”
夜色浓重，复仇者军团的雏形，在无尽悲愤与绝望中，悄然汇聚成型。
他不像基里曼所宠爱的猎魔人，拥有极高的潜力，极其强大的装备。
但是数量庞大的复仇者军团，会成为基里曼打败地狱魔物，征战其他世界基石。
第317章 希里归来，艾恩艾尔族出事
维吉玛的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绝望和挥之不去的尘埃腥气。
基里曼大步穿过被临时帐篷塞满的城堡广场，那些麻木、疲惫而又刻骨仇恨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如同无数沉重的锚。
看着这些难民的目光，基里曼点点头，充满仇恨的样子，最起码比死气沉沉要好多了。
如今征兵点已经冷清了许多，但那种压抑后的决然气氛，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残留的汗味、测试区域隐隐飘来的呕吐物酸气、以及某种混杂着金属和草药的刺激性气味交织在一起，这是猎魔人药剂的味道。
雅妲公主的私人书房倒是难得清静了许多。
她坐在堆满公文信函和地图的书桌后，比基里曼离开时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几乎成片，但那双蓝色眼睛里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
“一万两千四百二十一人。”
看到基里曼回来，雅妲的表情不自觉露出一丝喜色，她的声音带着金属磨擦般的沙哑，将一份厚厚的羊皮纸卷推到基里曼面前，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编号。
“这是维吉玛筛选出的第一批复仇者士兵。玛格丽塔那边已经开始第一批三百人的‘复仇之血’药剂适应性实验了。”
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惨烈。超过半数的应征者倒在了意志筛选环节。剩下的这些……玛格丽塔说，她配制的稳定剂能将‘复仇之血’的死亡率压到九成以下，但致残率和高阶力量变异失败率……她无法保证。”
她看了一眼基里曼，“就像你说的，这是在制造一件武器，代价惊人。”
基里曼没有翻开名单，只是点了点头。
这数字比预想中要少，但质量更重要。
“其他三座大城和瑞达尼亚的铺开情况？”他问道，目光扫过地图上标记的几个红圈。
“命令已经发出去了。由圣杯骑士团和卡利亚魔法骑士负责监管和执行。”
雅妲的手指划过地图，上面大部分的人类城镇和村子都已经被涂黑，幅员辽阔的两个国家，如今加起来都不到十个城市幸存，简直是惨烈至极。
“有维吉玛的经验和筛选模板，速度会快一些。但要达到你期望的十万规模……至少半年，前提是后方补给线能跟上。”
她说着，脸上没有半分把握。
地狱怪物对田野和道路的腐蚀从未停止。
“半年……勉强够做军团的骨架了，这件事不用急，慢慢做吧。”
基里曼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精灵和树精那边安置好了？”
“你带回的消息，法兰西丝卡已经提前发来了符文信函。她提供了百花谷的具体状况和树精们的初步安顿计划。粮食……”
雅妲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树精和精灵们需要的第一批粮食和果蔬已经开始筹集了，量虽然还远不够，但至少能够应急。”
说到这里，这位过去总是一年放荡和笑意的美丽公主，最近已经很少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容了。
她继续说道：“维吉玛城里的物资已经不多了，或许我们应该组织一批物资收集队伍，虽然那些人类的城镇已经失陷，到处都是怪物，但是那些城镇里还有很多残余的物质。”
“把他们收集起来的话，应该还能让人们再撑一阵子。”
“法兰西丝卡提议，用精灵在森林中培育的快速藤蔓编制防具，配合矮人的武器，可以装备一部分守卫者。百花谷的压力也很大，但她们愿意合作。”
基里曼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灾难抹平了许多各种族之间的矛盾，为了生存，各大种族之间反而少了勾心斗角。
雅妲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一封用火漆密封、印着弗尔泰斯特私人雄狮徽记的信函。
“还有件事。父王那边……有消息了。”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基里曼接过信函，撕开火漆。弗尔泰斯特的字迹依旧刚劲有力，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沉重的疲惫。
信的内容简要而直接：
——对峙南岸的尼弗迦德军团主力，突然于三日前大规模撤军，放弃所有滩头阵地，后撤幅度前所未有！
——斥候渗透过河侦察后传回惊人消息：并非军事陷阱！尼弗迦德帝国境内同样怪物肆虐！其破坏程度不亚于北方！帝国南部城市托雷斯、迈科特已告陷落！情报显示，帝国核心区域也出现巨大空间裂缝！
——因缺乏强力超凡个体应对（帝国内部强大术士体系已被皇帝恩希尔当年基本清剿，或被驱逐），尼弗迦德军团的军心已在怪物冲击和后方噩耗下接近崩溃。撤退命令确实来自帝都金塔之城！
——弗尔泰斯特判断，第三次尼弗迦德战争短期内爆发可能性已降至最低！皇帝恩希尔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