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军团 第308节

“他祖母的,吕宋猴子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来投胎,呆在这样的鬼地方,难怪他们瘦得像猴!”

小广西喃喃咒骂着,在脸上抹下一大把雨水。这雨下得实在是太凶了,连我们这些打了好几年仗、受过严格的丛林作战训练的老兵都有点儿吃不消的感觉。

我小声说:“你就知足吧,至少这样的天气不用被飞机炸,不用被大炮轰了!”

小广西骂:“鸟,我宁愿跟双头鹰的海军陆战队拼刺刀也不愿意冒雨赶路!他妈的棉兰老岛,老子受够了!”

我声音更小:“你小声点,当心暴露目标!”

他声音反而更大了:“得了吧,这天气,敌人都窝在城里泡妞了,就我们这帮可怜的游击队还得苦哈哈的······哎哟,妈呀!”他挥着胳膊说得太来劲了,冷不防队长从后面跟上来,照他腰眼就是一枪托,打得他直叫娘,并且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瞪得我头皮发麻。小广西的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等队长过去了,苦着脸对我说:“我说老大,你能不能拿出点男子汉的报概来,压压你未婚妻的嚣张气焰啊,再这样下去,你真有要变成妻管严了,我得多伤心哪!”

我无奈的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没错了,丁香现在是这支小分队的队长,我们都得听从她的指挥,因此战友们私底下经常跟我开玩笑:“喂,你们两个谁做一号谁做二号啊?”搞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敬这帮光棍。丁香私底下纯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有时有点儿任性,有点儿腼腆,偶尔也会有点坏脾气,还喜欢捉弄一下身边的人,但是上了战场就完全变了样,像一台冰冷的精确无比的战争机器,不会有情绪波动,不会犯错误,更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上了战场还敢拿她来开玩笑,那根本就是找死。小广西挨上一枪托还算轻的,上次一名吕宋游击队员在行军时喧哗,被她

一枪给毙了,这回连他们队长都不敢吱声了。

要论整个小队里谁最不用害怕被修理,那非小雷莫属,这小子那张嘴巴太严了,三棍子下去也打不出个屁来。山东回国去探亲了,而伤愈归队的小雷就分到了我们这一组,这样一来小广西的心理就平衡了,至少三人组里总算有一个身高跟他差不多的了。现在小雷正抱着狙击步枪,三分睡正分醒似的跟着大家走,再过半个小时,他就得接替一名狙击手,负责队伍后面的警戒了。小广西也不逗他,再怎么逗他也不会说话的,没劲。

队伍进入一条山谷,被浑黄的山洪挡住,不能再前进了。我们的任务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直线行军六十公里,打掉双头鹰帮吕宋政府军建设的一座大型情报监听站。这座监听站的设备非常先进,如果放任他们建成的话,估计我国在棉兰老岛的秘密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暴露,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当然了,计划虽好,执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首先棉兰老岛的密林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路,想在这样的地形下一日行军六十公里是非常困难的,再有天气因素也不容忽视,遇上了这样的大雨天,赶路更是难上加难,搞不好还会出现非战斗减员。像现在这样,山谷都变成了二十多米宽的大河,我们基本上是没撤了,丁香只能下令停下来休息,同时上报指挥部,请求更改作战计划。

指挥部很快回复:同意。

看看天色,妈的,才几点啊,就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大雨没有一点跟我们客气的意思,还在下个不停,看样子今晚是别想越过山谷了。我们认命的叹了口气,打开防水防割军用背包,拿出吊床绑好,再绑上一块防水塑料布挡住雨水,然后坐了上去,拿出自动加热的野战口粮来撕开包装,开饭。当然了,想要把自己的肚子塞饱也不是件易事,野战口粮种类少,口味也不怎么样,吃了几天你就该反胃了,而我们基本上是天天都在吃,够呛。我还好了,小广西愁眉苦脸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往嘴里硬塞,边塞边嘀咕:“亲,这是能量,亲,这是能量!”在说服自己吃下去的同时也说服了我们。是啊,这是能量,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能为我们提供足够的营养,让我们继续战斗下去。

丁香走了过来,用战术刀开了一个午餐肉罐头递给我:“别老是吃面条和饼干,要多吃肉。”

我坐了起来,腾出位置让她坐下,用战术刀把肉切开,挖起一块送到她嘴里。她笑着吃了下去,也挑起一块喂到我嘴里,你一块我一块,把罐头消灭得一干二净。转头看看小广西,这只

猴子正眨巴着眼睛,有模有样的抽着鼻子,小声说:“好可怜,你们恩恩爱爱,我孤苦伶仃,好可怜······”

丁香脸一红,说:“闭上你的嘴!”

小广西说:“我没有说错嘛!”

丁香说:“再废话多多当心我在你的某个科目上请你吃鸡蛋!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半个教官!”

猴子马上老实下来了。

雨暂时停住了,但是从海上刮来的大风猛烈地摇撼着丛林,发出巨大的呼啸声,雷霆轰隆隆的从天空中滚过,蓝色电弧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的凌空扑下,不管是参天大树还是猛虎,被它挨上了边就得完蛋。如此恶劣的天生,当真不多见,我们最好祈祷老天保佑,不要一道闪电打在我们身上!我们可不是超人哪,更不是有九条命的猫!丁香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就去休息了,女兵在体能方面先天就处于劣势,而大家走的路和负重都是一样,她只会比我们更累。得抓紧时间休息,午夜之后我还得起来放哨呢。

可能睡了半个小时,也有可能只是睡了四五分钟,我就被一块石子砸醒了。丢石子的是小广西,他可不敢过来把我摇醒,搞不好我还没有醒,手里的战术刀就先朝他胸口捅过去了,因此他选择了用这样的办法把我弄醒,真是一只聪明的猴子。

“老大,你的春梦先放一放,我们该去放哨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可不是,午睡两点了,呵,一闭上眼睛就睡了四五个小时了。我们两个套上防弹衣,穿上雨衣,戴上微光夜视仪,拎起步枪来到距离宿营地两百米处的哨位,小雷和一名江西兵正像两堆野草一样泡在积水里,动也不动。这该死的雨下得太大太久,他们挖的单兵坑都变水坑了。我和小广西把他们两个换下,趴在水中。这个位置很好,很险要,两支步枪就能将敌人接近我们的三个方向全部封住,再加上我们在宿营前放置的数量众多的小型地雷,如果敌人想要对我们发动突袭的话,那他们是打错主意了。我盯着侦测单元那墨绿色的屏幕,小广西则用红外热成像仪一遍遍的扫瞄,忙得不亦乐乎。当然了,我们这么卖力并不仅仅是出于警觉,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希望能发现一两头小兽,好改善一下伙食。这样的奇遇也不是没有,就是很少罢了。

忙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奶奶的,白忙活了。小广西呲了呲牙,低声咒骂:“该死的,整片丛林里的野兽都死光了不成!”

我说:“这可不一定,这么多反政府军和游击队

,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搞不好连老鼠都吃光了。”

小广西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拜托,别再提老鼠了好不好,野外生存训练中,老鼠肉你还没有吃够吗?按我说,最好来一条蟒蛇,一条大蟒蛇,我们好痛痛快快的吃一顿蛇肉!你不知道吧,在两山战场上的部队差不多人人都吃过蛇肉,有些家伙甚至还收藏着蟒皮呢!”

我说:“得了得了得了,再罗嗦就把你喂给蟒蛇!”

小广西说:“把我拿去喂蟒蛇?就怕蟒蛇见了我就跑吧!哎哎,眼镜王蛇、水蟒、网纹蟒、森蚺······都是非常出名的蟒蛇啊,我怎么一条也没有见过?”

我笑:“搞不好我们背后就有一条哦!”

小广西作咬牙切齿状:“那再好不过了!如果它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要将它剁成三段,一段清蒸,一段红烧,一段做蛇羹!喂,我说你是不是没有涮牙呀,口气这么臭。”

空气中飘浮的一丝臭味坏了这小子的胃口,让他很不满。

我说:“我还想问你呢,口气臭得要命······不对,怎么还带点腥?”

小广西说:“像巨蟒呵出来的气呢······”他眼珠子瞪得老大:“不会这么巧吧!”

我们两个骇然转身,正好看到一股恶臭带酸的液体像霰弹一样朝我们喷来!我几乎是本能的闭上眼睛,那玩意喷在脸上,身上,皮肤发辣,妈的,是骨酸!要是我没有闭上眼睛,被它喷中,不变成瞎子才怪了!在电光石火间,我听到小广西大叫一声,一声风响,就不见动静了,我拔出手枪,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对着大致方向扣动板机,可惜这一枪还是打不出去,一股可怕的力量重重的撞在我的身上,将我撞飞出去,我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手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低吼一声,拔出了战术刀。也仅仅来得及拔出战术刀,右肩就像被两排耙齿锲入一般,我几乎听到了骨头破裂的声响,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袭击我们,咬合力竟然如此惊人!我凭着直觉狠狠一刀挥了出去,砍中了,肯定砍中什么了,一点滚烫的液体笔直的溅到我的脸上。不等我挥出第二刀,身体就被绑住了,越挣绑得越紧,就像传说中的捆仙绳,一旦被绑住,大罗金仙也逃不掉。最惨的是不光是手被绑住,我全身上下都被绑了个死死的,摔倒在地上满地打滚,而身上的“绳子”还在收紧,痛倒不觉得痛,只是肺好像被挤扁了一样,一口气吐不出去吸不进来,我舌头都吐出来了。都到这一步了我还不知道袭击我

们的是个什么玩意,那我就白混了,在心里发出一声郁闷到极点的怒吼:“我操,这是什么狗屎运!还有猴子,你他妈的死到哪里去了,老大落难也不过来帮上一把!”

那玩意又在我身上缠了一匝,现在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广西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球的另一面飘过来的一样遥远而缥缈:“······紧急情况······在xx方向发现······你们快来啊!”他的声音中夹着枪响,咦,难不成他在跟什么敌人交火?这下可坏了,我现在根本就帮不上忙,他一个人能顶住敌人的突然袭击吗?

右手根本就动不了了。我拼尽全力,把战术刀送到嘴边咬住,我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第五章雨林激战(二)

丁香睡得正香,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只觉得心惊肉跳,再无半点睡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每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时她都会有这种感觉,比如敌人逼近,又比如快要落入敌人的陷阱。与其说这是直觉,还不如说是一名士兵在战场上多年挣扎求活磨练出来的求生本能,这种本能不止一次救过她和她的战友的命,而这次······

丛林里静悄悄的,刮了一天的台风现在已经停了,虽然还称不上是风收云影散,却再也没有白天那雷鸣电闪大雨倾盆的恐怖影像。点开单兵侦测单元,营地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难不成是自己紧张过头了?她用双手枕着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嗯,也许是太过紧张了。现在是他在放哨,这个时间段是敌人发动空袭的黄金时间,站这一班岗的哨兵是最危险的,关心则乱吧······没容她再想下去,那头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步话机里传来小广西急促的叫声:“报告,报告,我们在哨位上遇上了敌人,请大家作好准备————我操!”

一声轰隆巨响传来,响彻群山。丁香翻身下床,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成为将突击步枪和自卫手枪抄在手中,防弹头盔戴上,一阵风般冲向哨位。队员们也是一个比一个快,真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睁着眼睛睡觉的。这时哨位那边已经在跟敌人激烈交火了,一边是很有特色的ak步枪那哒哒哒沉闷而迅速的鸣响,另一边则是90式自动步枪三连射的清脆响声,让丁香感到不安的是,她只听到一支90式自动步枪在射击,而向她报告的又是小广西,那么他······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有流弹从头顶飞过,打得树枝树叶簌簌往下掉,野果被打中则化为肉浆溅射下来,这些她都顾不上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小广西的声音在枪声的间隙传来:“三点钟方向有敌人·······八点钟方向有敌人······当心,他们有三个人正往十二点钟方向迂回,妈的,这帮猴子是从哪里摸上来的!”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丛林亮了一下,显然是有人踩中或者引爆了他们埋设的地雷。丁香一边飞跑一边下达命令,数字化步兵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跟每一位战友共享,而军官也可以在第一时间作出判断,从容调遣,决不会两眼一摸黑。等她赶到哨位后,她都惊呆了:

小广西正在跟不少于一个班的敌人对射,而许剑峰,被一条巨蟒缠住,动弹不得!还好,他还在挣扎!这条巨蟒估计是饿疯了,这头都打成一锅粥了,硝烟味浓得呛人,按说蟒蛇最怕这个的,可是它还是死死的缠住许剑锋不

放!丁香拔大口径自卫手枪,正要对准巨蟒脑袋来一枪,一枚手雷飞来,落在身边哧哧冒烟,她咬住嘴唇一脚将它踢了下去,扬手一枪,另一枚飞过来的手雷被她一枪打爆。这一声炸响显然把这条巨蟒吓了一跳,松开了少许,我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来。丁香没有再帮我,趴到小广西身边,突击步枪打出精确的双发,只是几个点射,刚才那挺压着小广西打的苏式机枪就被打哑了。她头也不回,一边射击一边大声说:“小许,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求求你,不要死!”

我出了声,但好歹还是吸进了一口气,总算有了几分力气。接连不断的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似乎影响了这条巨蟒的食欲,它那颗怎么看怎么吓人的蛇头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吐出长长的信子,似在观察周边的事物,又似在向无视它的存在的人发出警告。这就给了我机会。它似终没能咬住我,先前那一口咬在防弹衣上,小样,这防弹衣就连子弹都打不穿,你能咬穿我就服了你!我的手是被绑住不能动,但是我的脖子还能动,在三叉形信子舔到我的鼻子的时候,我作出了生平幅度最大的摇头动作————清清楚楚的听到脖子格了一声,该不会是颈椎错位了吧?不管了,如果不成功,就算颈椎没有错位我也得变成巨蟒的宵夜,拼啦!

锋利的战术刀轻而易举的在巨蟒的脑袋上划开一道口子,刀尖鬼使神差般挑掉了一只蛇眼,巨蟒痛得咝咝直颤,松开了两圈,我的呼吸通畅多了,右手也被解放出来,握住战术刀照着蛇身玩命的捅了下去!猛虎刃战术刀连防弹玻璃都能一刀捅穿,捅穿一条蟒蛇那是小意思,一刀下去,我分明可以感觉到它痛苦的抽搐。我当然不会跟它客气,狠命的一拧刀柄,这才把战术刀拔出来,带出一彪鲜血。巨蟒颈部血流如注,喷了我一脸,我咬紧牙关,又一刀捅下去,拔刀再捅,捅了再拔,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剩下一个念头:不能停,捅得狠了,它就会死,我就能活下去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往巨蟒身上捅了几刀,反正我已经成了血人,巨蟒疼痛难忍,最终再也无法忍受,身体一扭将我有出四五米外,带着一身血污狼狈逃窜,搞出好大的动静。正在跟我们对射的敌人被惊动,至少三支自动步枪一起对准它密集的开火,子弹打在它那伤痕累累的身上,炸起一蓬蓬血雾,它慌不择路,一下子窜进了雷区,轰轰轰几声,火光闪过,这条不可一世、几乎要了我的命的巨蟒被炸成了几截,碎尸被抛起老高,落下来又砸爆了几枚小地雷,乒乒乓乓的炸个不停,煞是热闹。我浑身散了架似的躲在泞水中,贪婪的呼吸着怎么也算不上是清新的空气,

差点没哭出来。我的上帝佛祖安拉,我的撒旦大哥,多谢你们的额外关照,我记住你了。

小广西一连甩出三枚手雷,这些手雷都是他自己特制的,六百克重一枚,好像跟普通手雷是一个样,其实威力是天差地别的,因为他的手雷除了预制破片外,还有刀片、铁钉什么的,碎片特别多,杀伤半径自然也就大了,这三枚手雷甩过去,那头可倒了大霉了,两个倒霉蛋不管是正趴在地上射击还是正准血投弹,头顶轰轰两声响过,他们都被炸成了血葫芦。还有一个左掌被一块小小的碎片打穿,这个小小的伤口致使他失去了四根手指。三枚手雷丢过去,已经逼近到三四十米的敌人又被压了回去。现在好几个方向都在跟敌人交火,就连我们背后都传来了枪声,可以断定,敌人快要将我们包围了。丁香丢出两枚燃烧弹,然后用手枪凌空打爆,洒下一阵火雨,将敌人逼得更远一些,然后小广西断后,她背上我朝营地飞跑。

90式狙击步枪一声脆响,我们背后的枪声戛然而止,看样子摸到我们身后的敌人已经被狙击手敲掉了。一直跑了两百多米,进入两个小组构成的防线中间,丁香才把我放下,推搡着我,带着哭腔问:“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我咳出一口血痰,喘声说:“没事,我喘匀了气就好了。”

丁香给我作了检查,见我全身上下没有伤口,除了呼吸急促一点之外,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瞪着小广西怒骂:“你们是怎么放哨的,连敌人摸到眼皮底下了都不知道!”

小广西说:“我也不知道啊!那么先进的侦测仪器,居然没有能发现他们任何蛛丝马迹,见了鬼了,吕宋猴子是打了鸡血还是怎么了,居然变得这么牛了!”

我猛吸几口气,说:“他们不是吕宋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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