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代表翻了个白眼,派出柳哲作为首席代表说明了华方的诚意?是把我们大卸八块的诚意吧?看着柳哲那淡然的微笑,所有人都分明听到砂轮磨刀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只觉得两股之间凉嗖嗖的……
黎勇少将定了定神,沉声说:“贵国在八年前以一个卑劣的借口向我国开战,拉开了一场血腥的战争的序幕……”话刚开了个头,柳哲就扬起双手,示意打住。
“很抱歉,少将,我来是跟你们谈判的,不是来温习那段历史的。”柳哲很不给面子的说,“如果非要谈那段历史,不妨先搞清楚,到底是谁先向谁挑衅,千方百计蚕食我们的国土,打伤我们的边防军士兵,甚至派特工潜入我国境内暗杀地方官员,制造恐慌。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打到现在,也只是打了八年而已,这些都很容易查得到的。”
黎勇少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非常难堪。不管怎么耍赖,他们在战争爆发的前几年做的那些好事都是无法否认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柳哲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向阮文绍:“这是我方要求得到的战争赔偿,签了它吧,别浪费时间了。”
可……可恶!
黎勇少将和几位代表几乎咬碎了牙齿,柳哲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他们气炸了肺。阮文绍却不动声色的翻开
文件,逐行逐行的阅读起来,似乎并不在意柳哲的态度,这让那些安南代表更加愤怒————有这么软蛋的首席代表,也难怪柳哲如此嚣张!
和平从来都不会是没有代价的,相反,和平的代价往往比发动战争还要高。阮文绍算是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了。看看华国提出的都是些什么条件吧!
第一:安南赔偿华国一切战争损失,共计四百亿美元;
第二:归还白龙尾岛;
第三:公开承认华国对南沙、西沙群岛的绝对主权,任何船只不得进入周边海域,不得以任何借口在华国领海附近进行勘探、科研等活动;
第四:华方租借金兰湾作为海军基地,租期为九十九年,租金在战争赔款中扣除;
第五:公开向战争爆发前和战争爆发后被驱逐甚至屠杀的华侨道歉,并作出让人满意的补偿;
第六:裁军。停战后安南必须进行大裁军,只允许保留一支兵力不超过九万人的常规作战部队并在华方的监督下销毁多余的武器装备,不允许组建潜艇部队及地对地导弹部队,不允许保留射程超过十五公里的火炮和射程超过二十公里的火箭炮;
第七:砚港开发为国际商港,华方拥有优先使用权;
第八:从柬埔寨撤出所有部队和特工人员,赔偿柬埔寨的一切损失共计一百五十亿美元;
……
华方一口气罗列了十几条条件,每一条都直击要害,让所有安南代表肝胆欲裂。答应了这些条件,安南算是彻底完蛋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但是不答应……不答应他们完蛋得更惨,更彻底!
让人略略感到安慰的是,华方没有在领土方面提出太多要求,只是要求将边境线恢复到七五年以前,但是安南必须划出二十公里纵深的非武装区,不得在这二十公里纵深内保留一个哨所,一名民兵,这已经够可恨的了。阮文绍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说:“这……这太过份了!安南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割让白龙尾岛,承认你们合法占有南沙和西沙群岛,我们的渔船都出不了海了!你们的领海线几乎推到我们海边沙滩上来了,还不让我们进行勘探和科研,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么!”
柳哲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则一定会死,这是你们自找的,早在七九年之前我们就警告过你们了,你们不听,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们怨谁?”
黎涌少将右边那个老头一巴掌拍在
桌面上,瞪着眼睛叫:“赔偿你们四百亿美元,赔偿柬埔寨一百五十亿美元!哈哈,你们胃口还真好啊,不把安南的骨髓吸光是不会罢手的对吧?我可以告诉你,要钱没有,别说五百五十亿美元,五毛钱都没有!”
柳哲说:“没有现金,我们不介意让你们拿矿产、橡胶、大米以及蔗糖等等物资来抵债,不过价格我们说了算。”
“你————”
那个老头气得够呛,指着柳哲两眼喷火,说不出话来。价格华方说了算,估计就算是金矿石也只能卖出个白菜价,这笔债,够安南还到地老天荒了!
柳哲身边那位帅哥笑了笑,说:“补充一下,这笔赔偿可是有利息的,利息为百分之七,希望你们能尽快还清,不然越还欠款越多,可就麻烦了。”
老头眼里的火焰黯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利息百分之七,你妈,一年就要多出三十几个亿,利滚利的越滚越大,得还到哪辈子才能还清啊!安南代表们愤怒的瞪着那位帅哥,他们猜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是姓周,名扒皮,不然他怎么能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割地赔款,战败者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阮文绍几乎吐血,他早就预感到华国不会轻易放过安南,可就是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狠,这么绝,不把安南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誓不罢休!他望向黎勇少将,这位作战凶悍的猛将此时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样,瘫坐在椅子上,面色灰白;他再望向柳哲,柳哲的眼神像钢铁一样,强硬而冰冷,带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巨大压力,几乎要将人的心脏压爆!他很清楚,在这冰冷的目光后面,是三百五十万大军,数万门火炮,几千枚导弹,还有一堆没有公开的秘密武器,安南,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低声说:“归还白龙尾岛、租借金兰湾、砚港开发为国际商港以及赔偿几百亿,这些苛刻的条件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底线了……”
确实超出安南的底线了。本来,安南认为只要派出一批跟华国老一辈领导人有交情的元老到北京去道个歉,拉拉家常,谈谈友谊,了不起像征性给一点补偿,事情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华方态度如此强硬,情不得将安南煎皮拆骨!这样的条件,再给阮文绍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答应,万一他点了头,老百姓会撕了他的!
柳哲冷冷的说:“失败者没有底线可言。”
黎勇此时勉强挺直了腰,咬着牙,一脸怨毒的说:“别太过份了,我们还没有投降!我们还有几十万军队,几万特工人员,我们完全
可以将你们广西云南两省搞得鸡犬不宁!你们要我们赔偿五百多个亿,我们就能让你们损失一千亿!”
柳哲说:“这个,我信。只不过,据说伊拉克和伊朗又炸油田了,大量油烟进入大气层,估计过不了几天又要下酸雨了……而据气象专家观察,带酸雨的云团正朝安南移动。这玩意很要命,一场酸雨下来,植物通通死清光,更别提庄稼了。假如你们的田里连野草都不长了,你们拿什么来喂饱那几十万军队?拿人肉吗?”
酸雨!
所有安南代表都变了面色,特别是阮文绍,手又开始哆嗦了。他去过灾区,见识过酸雨的危害性:下过酸雨的地方,所有植物都枯黄腐烂,在几天之内大面积的死去,池溏变成了污水池,河水变得乌黑发臭……曾经生机勃发的土地变成了鬼域,被酸雨淋过的人浑身溃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发出凄厉的哭喊声……这一幕幕不止一次将他从梦中惊醒,天啊,再来几场酸雨,安南就完蛋了!他勉强定了定神,说:“我会如实向主席报告,并劝他接受这些条件的。不过,我能否求贵国一件事?”
柳哲说:“请讲。”
阮文绍说:“在战争期间,我国至少有五十万到八十万人青年男女通过各种途径逃到贵国请求保护,而贵国也给了他们相当好的保护,对此我代表我国政府对贵国表示衷心的感谢。现在战争结束了,贵国能否遣返这些难民?”
柳哲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打了几十年仗,安南的人口结构早已失调,不满十五岁的儿童和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占了人口总数百分之六十以上,还剩下那百分之四十不到的年轻一代中,又是女多男少狼多肉少,至少得花二十年才能调整过来了。而在逃到华国境内的几十万难民中,以青壮男子居多————老弱妇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逃过来,如果能要回这批青壮,可以大大充实安南那捉襟见肘的劳动力,改善男失比例失调的现状,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那些难民还愿意回到动荡不安的安南去吗?
柳哲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在他看来,安南猴子就是记吃不记打的贱种,两国杀得血流成河,每一个安南家庭的餐桌都得空出一个甚至两个位置了,而逃到这边的安南人只是吃了顿饱饭,就高呼共和国万岁,比华国人还要爱华国了!他慢慢的说:“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只不过,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在我国扎了根甚至拿到了我国国籍,不见得愿意回国。如果他们愿意回安南,我巴不得他们滚蛋,但如果他们不愿意回去,我们也就没办法
了……这种事情,不能勉强。”
阮文绍只能苦笑。看样子,安南是别想通过谈判捞到一星半点东西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挨宰吧……
第五章擎天柱倒(一)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内务部特种部队的少校走进来,面无表情的说:“中将阁下,你可以走了。”
博罗西洛夫慢慢的眯起眼睛,竟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怎么,不把我押到刑场枪决,或者流放到西伯利亚去?”
内务部特种部队没有多说一个字的习惯,只是硬梆梆的敬一个礼,意思是“请”。
博罗西洛夫披上军大衣,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这幢豪华的别墅————也许称它为豪华的秘密监狱更合适一些。从乌克兰回来之后,他就受到了上头的严厉警告,要他闭上嘴巴,慎言慎行,不要再给国家惹麻烦。确实,他那个“切尔诺贝利阴谋论”让苏联极为被动,一度威胁到了苏联与国际的合作,后果之严重,连他都没有想到。但是他并没有把上头的警告听进去,反而变本加厉,积极活动,联系大批对现实极度不满的将领和军官,很快就结成了攻守同盟,而且实力一日日的膨胀。莫斯科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队荷枪实弹的内务部特种部队官兵在一名克格勃高级官员的带领下敲开了他的家门,他不得不接受调查并监禁,而且一关就是两个多月。能活着走出秘密监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放在斯大林时代,他就算有十条命也玩完了!不过他并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
防弹轿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中将没有马上上车,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天空。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新年的阳光穿透乌云,洒落在莫斯科街头,苍白而黯淡,一如苏联的前途。建国还不到七十年,苏联就耗尽了活力,如同一位百病缠身的高龄老者,柱着拐杖蹒跚而行,微微喘着气,看着日新月异的世界,哀叹年华不再。虽然它还有强大的军队,辽阔的疆土,无数工厂和油田,但是在这些死的物件里,看不到一丝希望,站在这里,他分明听到大厦开始崩塌时发出的呻吟。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中将痛苦地闭上眼睛,重重的咬住了胡子。在秘密监狱里,内政部的官员曾挥舞着他的“罪证”愤怒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拒绝回答,当内政部官员一再指责他的所作所为时,他终于爆发了,整个监狱的每一个角落都响彻他愤怒的咆哮:“我想干什么?我想让苏联重新找回跟北约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我错了吗!?我想让苏联焕发斗志,不要再消沉下去,我错了吗!?我想让苏联摆脱眼前的困境,创造新的辉煌,我……我错了吗!?”那位高官无言以对。
困难只是暂时的,苏联不会永远都是
这样子的!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我还在,大批志同道合的苏联将领还在,我们一定能力挽狂澜的!如果我们失败了,只能说是老天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他上了车,沉吟片刻,说:“去拜访格里希诺将军。”
格里希诺中将是空军高级参谋,一位锐意进取的优秀军人。他对戈尔巴乔夫以削弱苏联的军事力量,结北约之欢心的做法极为不满,被停职了,跟博罗西洛夫倒是难兄难弟。看到博罗西洛夫来访,格里希诺中将大为高兴,握着博罗西洛夫的手,说:“我就知道那帮狗娘养的不敢拿你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