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一仗是打赢了啊,真不容易······”邵剑辉拍掉落在肩上的飞灰,望着被战火熏黑的天空喃喃自语,一双眼睛转得比陀螺还快。熟悉他的脾气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又准备耍宝,看能不能利用这场胜利把损失连本带利的捞回来了。这小子虽然不会打仗,但是对战争却有着非常精辟的见解:没有利益的胜利跟失败没有任何区别,有时甚至还不如失败!这场大战打得天翻地覆,东北、西北、内蒙、华北都被打成了废墟,军民伤亡以百万计,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才换来胜利,如果得不到跟这些代价成正比的利益,那么,这样的胜利就毫无意义了!
助手说:“该死的老毛子,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邵剑辉没说话,只顾着抬头看天。血债血偿是不大可能的,北约对苏联的规模空前的攻势让西山战略指挥中心为之震骇,现在西山战略指挥中心的头头们都在研究在歼灭外蒙方面军之后与苏联联手对抗北约的可行性了!说出来让人难以接受,但是这就是事实,苏联已经没有能力独力抗衡北约,共和国更不行,苏联倒了,下一个就轮到共和国了,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先放下血海深仇,并肩作战,将北约挡回去,至于报仇······只有活人才有资格报仇!
喷绘着星条旗图案的专机出现在机场上空,向指挥塔发出降落的请求,指挥塔迅速同意,指挥这架专机在三号跑道降落。邵剑辉冲地上呸地吐了一口痰,喃喃咒骂:“妈的,总算到了,害得老子等得好苦,蜗牛爬的都比他们快啊!”
助手一脸纠结的看着顶头上司,心里一百二十个鄙视。有你这样的外交部长吗?满口粗话也就算了,还随地吐痰!不过想想邵剑辉在联合国总部拿水杯砸人、往人家脸上泼咖啡、在开会的时候画比基尼女郎等等光荣事迹,随地吐痰似乎是小事一桩————惹毛了他,冲你撒尿都不是不可能的。
专机的降落并不顺利,这个机场同样被苏军的导弹光顾过,虽然经过紧急修复,但还是破破烂烂的,专机在跑道上像袋鼠一样蹦来蹦去,看着就揪心,国务卿和一大票文武官员吓得不敢睁开眼睛,一个劲的念叨上帝保佑,飞机可千万别散架了!他们可能不知道,在跑道尽头,至少一打人正眼巴巴的看着这架飞机,渴望看到一个轮胎爆开或者一边机翼掉下来的灿烂画面······可惜,飞机最终还是稳稳的停了下来,邵剑扬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居然没能看到空中飞人这么精彩的画面,真是太可惜了。
“该死的黄皮肤猴子,修个跑道都修成这样,他们是成心想谋杀我们!”
飞机舱内,一位颠得够呛的空军少将发出愤怒的咒骂。在他眼里,这条跑道根本就不合格,华国空管员居然让他们在这条跑道上降落,简直就是谋杀!
国务卿抹了一把冷汗,说:“丹尼尔将军,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要知道,现在你是外交人员,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对我们的外交造成极大的影响······噢,我的上帝,是哪个狗娘养的派那个流氓来接机的!?”话到后半截,走下舷梯的国务卿脸上那僵硬的笑意彻底消失了,眉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丹尼尔少将问:“怎么啦?”
国务卿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看着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带着灿烂的笑容朝他走来的如剑辉,脸纠结起来,扭来扭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个混球居然穿得一本正经的来迎接,而不是别着手枪戴着牛仔帽,歪咬着烟拽得不得了的坐在候机厅里等着国务卿主动去找他,实在是有点反常,这他妈的都不像邵某人的风格了!最最离谱的是,这丫还带了鲜花!也难为他了,居然能在满目苍痍的北京找到开得如此鲜艳,不带一丝硝烟气息的鲜花,国务卿感动得想哭————
拜托,白菊花好像是送给死人的吧!“尊敬的国务卿阁下,欢迎来到北京!”邵剑辉带着热情的微笑,高高的举着手里那束白菊花,递给国务卿,“这是一片饱受磨难却始终顽强不屈的土地,就像这束白菊花一样,饱经风霜依旧怒放!我谨代表全国人民向国务卿阁下献上一束鲜花,预祝阁下在我国访问愉快!”
愉快?
愉快你妹啊,换了你一下飞机就被人家送了一束死人才有资格享用的白菊花,你还愉快得起来吗?
国务卿暗暗咬牙,隔了两公里都能听到他心里一万头羊驼咆哮而过发时出的巨大轰鸣。不过,老外交官就是老外交官,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不是白给的,他脸部的肌肉扭了扭,硬是扭出一丝姑且可以称之为微笑的笑容来,接过那束白菊花,跟萧剑辉握手:“邵部长真是太热情了,呵呵,很高兴能见到你!”
邵剑辉说:“我也很高兴能见到国务卿阁下,荣幸之至啊。这边请,这边请!”很殷勤的在前面带路。
国务卿微微一笑,转身把手里的花交给了一名助手,跟上。
按计划,在机场的候机厅里会有一场记者招待会,算是为这次旋风式访问造势,为此,国务卿可是做足了功课的,光是演讲稿就写了六千多字。可是等到了候机厅,他们眼都傻了:
现场布置得一片狼籍,像是发生过一场枪战,没有一块玻璃是好的,地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砖头石块,数量多得可以给国务卿盖一坐坟了。
几名机场工作人员满头包的躺在地上直哎哟。
外面,砖头石块还在不断的飞进来,跟下冰雹似的。从窗口往外一看,我的天,黑压压的围了好几千人,无数砖块石块就是从他们手里飞出来,砸入候机厅,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挡都挡不住,一声声愤怒之极的吼声几乎掀翻了机场航站大楼:
“贼鹰,快出来受死!!!”
邵剑辉挥手挡开两块飞向他的石块,吃惊的问一名躲在角落里吓得面色发白的女记者:“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机场怎么就让人给砸了?”
女记者哭丧着脸说:“我坐车到机场来的时候,开车的师傅问我来采访谁,我说花旗国国务卿要来访问,我得参加记者招待会,他的脸马上就黑了,二话不说叫我下车,开车就走了······然后,然后呼啦啦的涌来了好几千人,把机场给包围了,扬言要给牺牲在东海的徐飞鸿将军和一万多名海军将士报仇,把国务卿他们拖出去,菊花套电钻!”
菊花套电钻······
听得懂汉语的访问团成员都没来由的菊花一紧!我的上帝圣母玛丽亚,你们有多恨我们啊,这样的狠话都能放出来!
好好的记者招待会居然变成了这样,国务卿涵养再也好不免怒形于色,瞪着邵剑辉恼怒的说:“邵,我们是带着寻找和平和友谊的美好意愿来到这里,一向自称热情好客的华国人民居然这样对待我们,对此我不得不表示失望!”
邵剑辉抹了一把冷汗,说:“疏理,疏理,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泄露了消息,害得国务卿阁下被人围观,在此我深表歉意!”
国务卿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抗议示威之类的我见多了,早就不当一回事了,我在意的是,这座城市竟然对我们持有如此严重的敌意,这令我非常震惊!”
邵剑辉心里有一百万头羊驼一路烟尘的跑过。震惊?震惊个毛啊,要是老子也跟你们来一手阴的,一举搞掉你们的海军主力,我看你们就不止震惊了,扔蘑菇弹都不是不可能的!他说:“我先出去跟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离开这里。”
国务卿勉强表示同意,但脸上的不爽是掩盖不住的。
呼呼呼!
一连好几只玻璃瓶飞进来,撞在墙上撞得粉碎,渣子乱飞。邵剑扬脑袋一缩,衣领还是落了不少玻璃渣子,他暗暗咋舌,那帮学生还真够暴力的!不过,扔玻璃瓶总比扔燃烧瓶强吧,他小心的躲过乱纷纷的飞进来的石头砖块,走出航站大楼,躲在门后面探出头来冲外面叫:“大家都住手,我是外交部长,有话要说!”
要说这小子在国内人气还是蛮高的,认出他之后,砖石雨马上就停止了,他这才走出去。等看清楚要围观国务卿的示威群众之后,尽管心里有准备,他还是忍不住暗叫一声“卧槽!”黑压压一大片有木有?满坑满谷都是人和高高举起的砖头有木有?人头涌涌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有木有?怎么说呢?比当年主席在广场接见红卫兵的盛况还是胜出一筹啊,那一双双发红的眼睛,更不是那帮只会背语录的红卫兵能比的,杀气冲天啊!也难怪守卫机场的武警官兵浑身上汗,换谁挡在这股洪流前面不是成吉思汗啊?一个不留神被挤倒可就百分之百要被踩扁了······
国务卿也看清楚了,冷汗刷一下就冒了下来,跟这个相比,那些什么反战组织环保组织莫名其妙组织搞的游行示威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啊!他敢肯定,如果他此时走出去,铁定会被示威者冲上来活活揍死的!
邵剑辉皱着眉头,说:“你们怎么回事?都以为天下太平了,爱干嘛干嘛了?告诉你们,这仗还没打完!你们都活腻了是吧?是不是怕苏军看不到你们啊?照你们这样人挤人,苏军一发导弹过来不死一千也得死几百,两架轰炸机过来就是血肉横飞!居然把国家的机场给砸了,反了你们!”
一名戴眼镜的大学生挥舞着手里的半截砖头,叫:“邵部长,你不用跟我们说这些废话,把那个鸟毛国务卿叫出来就行了!我们海军将士死得惨,死得冤!想想漂在东海海面上那一万多具遗体,我们心里堵得慌,他们本来不用牺牲的!今天不给这个幕后黑手一板砖,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一个女学生高高举着一只布鞋,尖声叫:“对,打死他,给海军将士们报仇!”
四下里一片怒吼:“打死他!打死他!”
邵剑辉怒吼:“混账!这可是国家大事,你们以为是玩过家家么!杀伤对方外交人员等同于向对方开战,这一点你们应该明白的,还打死国务卿,亏你们想得出来!限令你们三分钟之内解散,不然的话————”
戴眼镜的大学生鼓足勇气问:“不然的话怎么样?”
“不然的话······”邵剑辉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啦!”
四下里一片起哄,口号震天动地,砖头如雨,当然,是避开了邵剑辉的。可即便是这样,邵剑辉还是抱头鼠窜,回到候机厅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直喘。国务卿问:“邵,情况如何?”
邵剑辉说:“我的妈呀,太吓人了!那帮小家伙都疯了啊,我要是再跑慢一点,准得让他们砸成肉酱!”
好像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吓人,话音刚落,就有人哎哟一声,捂着额头蹲了下去,鲜血从指缝间汩汩而出。是那位对北京机场跑道质量深感不满的空军少将丹尼尔,他被一块石头砸破了额头,血流满面,剧痛之下火气飙升,冲着邵剑辉吼:“你们的安保工作做得也太差了,而且毫无保密意识,以至于我们访问团所有成员的安全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威胁,对此我表示强烈抗议!”
邵剑辉苦笑:“我跟他们解释过了啊,可他们就是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他们铁了心要让我们出不了机场,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就是要把你们拖出去打脸爆菊花,我有什么办法?啊?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
丹尼尔少将被那一连串我有什么办法整得晕头转向,是啊,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国务卿幸运地躲过一只臭哄哄的皮鞋,气愤地说:“这太让人气愤了,我访问过无数国家,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我来是要跟你们国家元首商讨共同对抗苏联,维护世界和平这等大事的,我们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但是贵国的人民却对我们抱有如此之深的成见,可以想象,贵国军方对我们的成见只会更深,在这种背景之下,我们还怎么合作!”
邵剑辉叹气:“都是倭猪闹的啊,是他们的无耻袭击使得我们失去了整整一代海军精英,并且造谣说他们的胜利全赖于某国的暗中帮助,这么荒唐的谎话也就他们想得出来!可是我们一些老百姓还真上了倭猪的当,相信了这种鬼话,他们也不想想,那个国家干嘛要帮倭猪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孙子才在暗中搞鬼呢!至少我们外交部和军方对贵国是持友好态度的,特别是军方,对贵国在我国最艰难的时期给予我国的大力帮助心存感激!”心里偷偷加了两个字:“个鬼!”据说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已经向大吃货省发出英雄贴,诚招各路精通鹰的各种杀法和吃法的厨艺精英了······
听他这么一说,国务卿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些,但是面色仍然阴霾。听着窗外那排山倒海的怒吼,看着候机厅里越堆越高的砖头,他有一个很不妙的预感:这次访问恐怕又要搞砸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访问,砸了也无所谓,可是这次不一样啊!现在北约都向苏联开战了,一路直冲快杀到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啦,开弓没有回头箭,打响了第一枪,就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出于对苏军战斗力的恐惧,北约此时很需要华国在远东向苏联发动进攻,完成对苏联的战略挤压。俄罗斯自建国以来就没有被征服过,因为它的幅员实在太辽阔了,比整个北约加起来还要大,法国和德国从西边打过来,他们就退往东方,等到冬天来了再发动反击,一轮暴击下来,高卢鸡被爆了菊花,元首喂了斯大林,谁来谁死!翻翻日历,貌似离苏联的冬天也就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虽然苏军主力陷在了亚洲战场,但是考虑到苏联那恐怖的动员能力和近乎天文数字的装备库存,北约真的没有什么底气敢拍胸口保证能在冬天到来之前干掉苏联。是,苏联是损失惨重,但损失再重也没有二战初期重,损失了几百万军队都硬挺过来了,这丫的生命力之顽强,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虽然北约现在占尽上风,但是苏联一日不死,他们就不敢妄谈胜利,万一这货打急眼了扔蘑菇弹怎么办?万一这货突然开个觉醒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拉华国入伙了。谁都知道,自古以来,只有蒙古人征服过俄罗斯,还是在冬天打败俄罗斯的,这是唯一的一次。有一就有二,几乎全盘复制了蒙古军队的坚韧和狡猾的华国陆军再复制一次蒙古军队的奇迹,应该不是不可能的吧?华国现在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远征西伯利亚,主场作战的苏联肯定能把他们的血放个七七八八,收拾完苏联再收拾华国,可以说毫无难度啊。等把这两货都收拾完,整个太阳系再没有哪个国家是双头鹰的对手了,霸权再维持一百年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华国似乎没那么好骗······
肩负着忽悠华国重任的国务卿阁下觉得今年的鸭梨越来越大了,外面那响彻云霄的怒吼还有战斗机从上空呼啸而过时引擎发出的轰鸣简直就让他崩溃!我的上帝,这是外交鹰干的事吗?似乎让国防部长来更合适一点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强势围观国务卿的人群滚雪球般扩大,把机场围得水泄不通,赶都赶不开,扔过来的砖石堆成一座座丘陵,怪吓人的。到了后来,砖瓦石头都扔光了,就扔烂白菜,扔臭鸡蛋。臭鸡蛋最受欢迎,雨点似的砸过去,把墙壁砸得五彩斑斓,一股浓烈的腐臭扑鼻而来,谁能扛住这样的臭味,他的鼻子绝对经受得起一战时期德国人的毒气弹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