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骑一师和第四机械化步兵师跟苏军接上火之后,波尔塔瓦方向却传来噩耗:苏联第45空降师和第201数字化步兵师出动四百多架直升机,对波尔塔瓦发动了闪击战!
大量卫星被摧毁的后果是灾难性的,特别是几枚欧亚大陆同步轨道卫星被粒子束和战略激光击毁,使得在技术装备、指挥通讯、情报搜集与处理等方面都占有不小优势的北约联军反应不可避免的变得迟钝,反应总是慢半拍,对苏军一些秘密调动一无所知,这就使得他们在整个基辅合围战中极为被动。反过来,苏军虽然也被击毁了很多卫星,但是不管是英国和法国还是双头鹰,都没有能力击毁苏联的同步轨道卫星,苏军在情报搜集与处理方面占了优势,着着抢先,攻势如同疾风骤雨,让北约联军喘不过气来。
现在哈尔西中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苏军的字典里似乎并不存在“佯攻”这个单词,不管是在波尔塔瓦还是在基辅,都是铁砧对铁锤,硬碰硬的强攻猛打,也就是说,派出去阻击苏军那两个摩步师的部队在击退苏军之前是收不回来了,而现在他手里的战略预备队,只剩下骑一师和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像第二师、第三师、第七师、第十山地师、陆战一师等部还在第聂伯河对岸啃着第聂伯河高地上那些硬骨头呢。波尔塔瓦刚刚挨了一枚战术核弹,损失惨重,最可怕的是士气跌到了冰点,肯定挡不住苏军这闪电迅雷一般的攻击的,必须增援波尔塔瓦,可是把援军派出去之后,他手头上的预备队就少得可怜了!
无计可施,哈尔西中将只好与第聂伯河西岸那边的惠特尼中将沟通:“我们正遭到苏军的凶猛攻击,形势危急,请你们赶紧派至少两个师过来,否则波尔塔瓦将面临极大的危机!”
惠特尼中将的声音透着无奈:“亲爱的哈尔西,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但是说实话,我恐怕没有办法将你需要的部队送到你的手里。”
哈尔西中将失声叫:“没有办法!什么叫没有办法?”
惠特尼中将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也挨了两枚战术核弹,一个物资中转站被完全摧毁,伤亡人数多达两三千,全军都为之震惊,一些部队甚至出现了逃兵。大家都担心遭到苏军大规模的核打击,纷纷要求撤出乌克兰,压都压不住,我现在能稳住战线就算不错了!下令他们渡河去增援波尔塔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不会服从这样的命令的。”
哈尔西中将愤怒的说:“我不管,就算你拿机枪押着也要将两个师给我押过来!开玩笑,在波尔塔瓦这边可是有我们好几个师的部队哪,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怒冲冲的挂掉了电话。
“报告!”一位参谋好死不死,突然跑了过来。
哈尔西中将没好气的问:“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支部队被包围或者挨了核弹了?”
参谋忐忑不安的说:“据前线部队汇报,苏军大约一个集团军的部队正朝着波尔塔瓦扑过来······”
哈尔西中将腾一下跳了起来,瞪圆眼睛发出一声低吼:“一个集团军?这不可能!虽然大红一师等部已经被包围了,但是苏军想在短时间内将这几个师歼灭也是痴心妄想,第五和第八近卫集团军再怎么凶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将我们这么多精锐部队歼灭,然后马不停蹄的向波尔塔瓦发动进攻的,这不可能,一定是前线部队搞错了!”
参谋说:“没搞错,据我们的电子战部队收集到的情报,第五和第八近卫集团军仍在与被包围的那四个师恶战,但是有一个红旗集团军从这两个集团军中间穿过,朝波尔塔瓦扑了过来!”
一桶冰水兜头淋下,哈尔西中将只觉得心都凉透了。北约军队是技术型,喜欢依靠技术上的优势一点点的将敌军摧毁,用电子战部队瘫痪敌军的通信,用空军摧毁敌军的后勤线,用导弹摧毁敌军的交通节点、情报中心、指挥部、军火库,用特种部队对敌军军政要人进行斩首行动······利用各优势全面削弱敌军,一直到将敌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削弱到极限了,才会从地面发动大规模攻势,给被打得摇摇晃晃的敌军致命一击;苏军则是力量型,动不动就是数千辆上万辆坦克,几千架战机和直升机的排山倒海式攻势,大纵深宽正面如墙推进,像推土机一样将对手一压到底。在同一条防线上他们往往会选择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突破口同时发动猛攻,令敌军招架乏力,一旦某个口子取得了突破,指挥官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全部的预备队,从这个口子强行突入,将整道防线撕开,而没有取得突破的部队则继续强攻猛打,不会得到任何增援。在苏德会战的时候,苏军往往会在一个只有一两百米宽的突破口投入一整营甚至整团的部队,一插到底,将整道防线辗碎,这种简单而粗暴的战术几乎成了苏军的战斗本能。第五和第八集团军撕开的突破口也就三四公里宽,苏军却毫不犹豫的在这个突破口投入了整个集团军,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径直朝波尔塔瓦杀来,他们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小小的突破口可能会被北约军队堵塞,突过来的部队可能会被北约军队来个关门打狗!
波尔塔瓦市区,苏军的直升机正在肆虐,火箭弹、反坦克导弹和机关炮轮流开火,将一切活物————不管是乌克兰平民还是北约士兵————通通撕成碎片,近两百架武装直升机在波尔塔瓦上空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死亡转轮,绞杀着肝胆俱裂的北约士兵。在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一**米-8、米-17、米-26争先恐后的在死亡转轮中心降落,飞机离地面还有两三米高,剽悍的数字化步兵和机降兵步兵纵身跳了下去,用ak-74自动步枪、rpk机枪、svds狙击步枪以及火箭筒向波尔塔瓦尽情倾泄他们的怒火。载重最大的米-26直升机给他们送来了不少于三十门120毫米迫击炮和三十多辆伞兵突击车,还有大批重机枪和弹药,很快,波尔塔瓦就变成了杀人场,先是被冲击波弹炸得魂飞魄散,接着被直升机群杀得血横飞的北约部队士气已经跌无可跌,又遭到机降部队的猛攻,被打得节节败退,一连丢掉了好几个街区。防守波尔塔瓦的部队硬着头皮发动了一次并不坚决的反击,没两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无法可想,只能死催着哈尔西中将赶紧派兵增援。
而现在,红旗第一集团军离波尔塔瓦已经不远了。
哈尔西中将同样无法可想,只能命令骑一师和第四机械化步兵师顶上去,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波尔塔瓦,这是他们在第聂伯河东岸的桥头堡,一旦波尔塔瓦丢了,他们就只能被撵下第聂伯河喂鱼了。
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四面开打却谁也打不着,骑一师和第四机械化步兵师极端郁闷,得知中将让他们去挡住苏军一个红旗集团军之后,他们就更加郁闷了。老大,这不是我们的风格啊,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才是我们的本色嘛!但命令就是命令,这两个师只能各自留下一个旅跟苏军插向基辅的那三个师缠斗,主力沿着铁路朝着波尔塔瓦疾进,试图在红旗第一集团军全围波尔塔瓦之前进入那座危城。不得不说,这两个师的机动能力强得令人咋舌,仅仅七个小时,他们距离波尔塔瓦就只剩下四十公里了。然而,就在这时,八十公里外,十几辆403毫米四联装自行火箭炮发出了令人生畏的咆哮,大团烟焰喷薄而出,一枚枚短程战术导弹拔地而起,砸向铁路,导弹落下,铁轨、枕木、车辆碎片混合在浓烟烈火中冲天而起,一辆烈车被毫不留情的掀翻,由于装了太多的弹药和物资,车皮像炮竹似的一节节的炸得粉碎,车上士兵血肉横飞。在这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骑一师的侦察直升机震惊的看到,在宽达四十公里的战线上,成群的68式主战坦克和69a式主战坦克正排成整整齐齐的横列,高高扬起炮管,朝铁路冲了过来!他们还看到,在这股钢铁洪流的后方,炮口喷出的烟焰此起彼伏,成排的155毫米重炮炮弹一飞冲天,从天际流星雨似的旋转而下,203毫米二十四联装火箭炮转眼间就把天空打成了紫红色,天空像是塌了,下起了毁灭性的火雨,从天空到地面,都是一片火海!
很难形容骑一师和第四机械化步兵师两位师长此时的心情,接到侦察直升机的报告后,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波尔塔瓦完了!”苏军大举反击,乌克兰平原上血肉横飞,伏尸千里,战况之惨烈,直追苏德战争。而在东亚,一场规模要小很多,但是惨烈程度犹有过之的恶战正在仙台市上演。没错,真的比基辅合围战还要残酷,如果说乌克兰战争关系着北约与华约的生死存亡,关系着苏联和双头鹰哪个能成为唯一的强者的话,那么,仙台之战就决定着东亚两个恩恩怨怨纠缠了千年之久的民族未来一百年的命运!
对于防守仙台的东瀛军队来说,这是一场绝望的战争,从他们的舰队对华国海军打响第一枪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轰轰轰轰!!
一连四声巨响,四个刺眼的炸点爆裂而出,白色蘑菇云冉冉升起,又低又扁,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威力。裹着火焰的冲击波以蘑菇云为中心,排山倒海的扩散,半径一百米内的一切建筑物像是被龙卷风扫中的纸牌层一样呼啦啦一声四散开来飞上半空,就连钢筋水泥浇铸而成的堡垒也被掀飞了大半个,就像掀翻一个乌龟一样。地下十几米处的防空工事砂尘泥土簌簌落下,一道道裂痕以惊人的速度扩张,仿佛随时可能倒塌。靠着墙壁坐在那里发呆的东瀛士兵好像被人照着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成了滚地葫芦,有人“噗”地喷出一口血,挣扎几下,再也爬不起来了。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们喷出来的血里有许多细细碎碎的褐色小肉块————内脏已经被震裂了,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又是460毫米舰炮!
横山秀实少佐用手捂住耳朵,喃喃咒骂着,借此缓解耳膜的压力,以免被活活震聋。等这场人为的六级大地震过去之后,他扫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借着黯淡的光线,他看到又有两名士兵七窍流血的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沙尘簌簌落下,在他们背部和脸部积起薄薄的一层————这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吧,虽然这土也太薄了一点。少佐自嘲的笑笑,拍了拍几名士兵的钢盔,示意他们把人拖出去,以免影响士气,虽说打到现在,他的中队已经没有什么士气可言了。
地面震动越来越强烈,由火焰、尘埃和弹片混合而成的钢铁气息从一些没有盖好的防空工事入口涌入,叫人无法呼吸。通过侥幸没有被炸坏的潜望境,横山秀实少佐可以看到,十几米高的火焰正像海啸一样在城市里涌动,所到之处,高楼大厦轰然坍塌,精美的雕像化为齑粉,郁郁葱葱的绿化带瞬间湮没在火海中,翠绿的枝条混合在泥土里四下飞溅,整个城市都在炮火中粉碎,而这样的炮击,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也是,华军有两座长达一两千米的海上平台,上面堆放着数十万吨弹药和物资,用得着怕弹药供应不上吗?倒是他们,由于军工系统已经被瘫痪了,很多部队陷入了弹药匮乏的困境······
两条黑红色的火龙近乎笔直的往前平推,所到之处,钢铁被烧成铁汁,混凝土地面被烧成黑色粉末。潜望境啪一声爆裂开来,什么都看不见了。横山秀实少佐赶紧把眼睛从潜望镜移开,以免被喷过来的高温气体烧瞎了眼睛。这是轰六轰炸机正在投掷凝固汽油弹,在过去一个星期里,不知道多少东瀛士兵被这种恐怖的炸弹烧成了黑色骷髅,少佐闭上眼睛都能听到他们浑身是火痛得在地上乱滚乱爬时发出的惨叫,那叫声真的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濒死的野兽发出来的,想想都做噩梦。这一仗打完,就算他们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仙台这座城市也彻底的毁了吧?少佐有点沮丧的想。
“横山君,在发什么呆呢?”
大概是觉得这片地皮已经没有什么好炸的了,华军暂时放过了这片已经被他们彻底炸成了月球表面的区域,炮火朝着东城区一路轰隆隆的辗了过去,那种五脏六腑仿佛泡在沸水里,让人难受得恨不得用刺刀将胸口划开,把内脏掏出来的震动稍稍减缓,少佐刚刚松了一口气,一个带一点沙哑,但还算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堂本,仙台西城区警察局出了名的大帅哥。
警察局······
没错,横山秀实和堂本一样,在一个月前还是仙台西城区警察局里一名普通的小警察,平时开着警车上车抓抓小偷,教训一下手脚不干净的流浪汉,出去转悠一圈又回来,坐在办公室里偷偷的聊着哪位警花身材最丰满,哪位女警跟局长可能有一腿,工资虽然不高,但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但是战争爆发之后,这两个窝窝囊囊的小警察跟他们的同僚一样,官位坐火箭似的往上猛窜,一下子升到了少佐,手下都有一两百号人了,这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不过这两个苦命的小警察是不会为自己升官发财而高兴的,因为他们的手下全是刚刚学会怎么开枪怎么换弹匣的菜鸟,而他们自己,一年也没有几次开枪的机会,说他们是战五渣都算抬举他们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东京之战,东瀛陆上自卫队大半精英在关东大平原被华军摧毁,剩下那一点大多留在北海道,东瀛几乎没有可战之兵了,只能大量动员适龄青年参军,每人发一套军装,发一支步枪,教会他们怎么瞄准怎么开枪怎么换弹匣就上战场了,整个训练时间还不到两个星期,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简短最高效的训练了。新兵的素质和训练是如此的差劲,像他和堂本这种好歹摸过几年枪的警察能当上中队长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以这样的部队去迎战华军的百战劲旅和数以万计的豺狗般凶残嗜血的雇佣军,结果可想而知。惨烈的攻防战以每天两个联队的速度吞噬着仙台守军的生命,整个城市都成了血肉磨坊。但是兔子急了还会踢人,无路可退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亲人和家园,为了那一丝越来越渺茫的希望,这些只受过两个星期训练的乌合之众忽然变得骁勇起来,一城孤军舍命相搏,柳哲麾下三万来自越南、高棉、泰国的雇佣军苦战一个星期,进展甚微,反倒折损不少,这多少让柳哲有点意外,迅速变更部署,让第16集团军上,他要亲自解决仙台。
堂本显然还不知道,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将要面对一个何等恐怖的对手,他拿着两个饭盒走进来,递给横山秀实一个。横山秀实打开,吃惊的看到里面的饭菜出奇的丰盛,有红烧金枪鱼,有牛肉,有大白菜,还有天妇罗,在平时这些饭菜也没什么好出奇的,但是在被围得跟铁桶似的的仙台想要吃到一点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有多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堂本蹲下,打开饭盒拿起勺子,说:“吃吧,别光顾着发呆,难得有一顿热饭,赶紧趁热吃,否则支那人一顿炮击,饭盒里落满灰,就没法吃啦。”
几名戴着白色高帽围着白色围裙的士兵推着热气直冒的餐车走过来,一人一盒的发过去,灰头土脸的士兵们发出欢呼,都不管有多烫了,拿起勺子狼吞虎咽,争分夺秒的往胃里塞。对,得趁快吃,不然华军炮火转移过来,他们就只能吃灰了。横山往嘴里塞了一块金枪鱼肉,一边大嚼一边有些含糊不清的问:“这顿饭为什么这么丰盛?难道首相他们搞到补给了?”
堂本头也不抬,说:“屁补给,华军把仙台围得跟铁桶似的,陆上有他们十几万大军,海上是几十艘战舰和潜艇,连红十字会救援车队和医疗船都让他们给扣下来了,谁有这样的能耐把补给运进城里来?”
横山有点不明白了:“那为什么······”
堂本喝了一口汤,把饭菜全咽下去,看着横山,压低声音说:“横山君,实话告诉你吧,据我得到的消息,我们可能要玉碎了。”
横山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眼神变得黯淡,露出一丝认命的苦笑:“玉碎·····好陌生的字眼呵······”
堂本偷偷打量一眼周围的士兵们,见他们只顾着大吃大喝,根本就没有兴趣听两位中队长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声音压得更低:“栗林将军打算在今晚发动一次大规模反击······你知道的,这段时间华军步步进逼,我们的回旋空间越来越小,已经被他们逼得透不过气来了,栗林将军希望能用一次大规模反击夺回几个街区,最好难夺回港口。我们将是第一波反击的部队,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横山惨然一笑。第一波投入反击,意味着他们将要承受华军最密集最猛烈的火力杀伤,十不存一都算好的,全军覆没都是常有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当炮灰。炮灰就炮灰吧,反正他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早一点结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低下头去继续跟米饭和牛肉奋斗:“玉碎就玉碎吧······我们都对这场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战争感到厌倦了,我们都累得快要扣不动板机了,早一点解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堂本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在经历了太多的厮杀和死亡之后,他们已经学会了用一种漠然的态度对待生命,不管是敌人的、战友的还是自己的。
隆隆炮声告诉那些正在埋头猛吃的士兵们,在最短时间之内将饭菜送进自己的胃里是何等明智的选择,沙沙落下的灰尘和沙子转眼之间就把饭盒弄得脏兮兮,剩下的饭菜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再说,就算吃下去了也没用,炮击所引起的剧烈震动总有办法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甚至是从鼻孔里喷出来。横山抬头看着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墙体,发现上面的裂纹又多了很多。这个工事还能撑多久呢?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样。
堂本挑出最后几块牛肉,用一点水略略洗了一下,送进嘴里大嚼,然后吹掉汤上的灰尘,将上面那点还能喝的汤小心的喝下去,这才拍拍肚皮,笑嬉嬉的说:“这个月来,数这一顿吃得最香了。”
士兵们都笑了起来。也确实是这样,这个月来,数今天的伙食最好了。
横山松了松脏兮兮的头发,灰尘和头皮簌簌落下。都几天没洗过头了?不记得了,记得也没用,在淡水稀缺的包围圈里,想洗个头可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他说:“要是能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一觉,那真的是神仙般快乐的日子了。”
堂本说:“这是不可能的啦,鬼才知道支那人会在什么时候打过来,还是准备迎战吧······横山君,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横山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在过去那几天里,有多少同僚在跟他说了这句话之后走上战场,再也没有回来?他粗暴的打断:“堂本君,请不要再跟我提这种事情,你的心愿理应由你自己来实现,你还没有办完的事情理应由你自己来处理,我是不会帮你的!”
堂本说:“你一定要帮我!我的弟弟今年才十六岁,就在昨天,他也入伍了。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很担心他,如果今晚我没能活着回来,请你替我照顾他一下!”
横山大声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帮你的!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你的弟弟就没有人照顾了!”
堂本叹了口气:“活着回来······谁不想活着回来啊,但是得华军同意才行。”
大家都不再说话,在如雨沙尘中呆呆的抱着步枪蹲坐在工事里,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最后一道命令。一些士兵肩头微微耸动着,眼泪夺眶而出,在灰朴朴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来。利用猛烈的炮火掩护,特战师和第一集团军一个师以向心突击之势,分别从海边和内陆突入仙台市区五百米,倭军的抵抗异常微弱,根本就没有一条像样的防线,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某个已经被炸成鬼蜮的地方冒出来打上几记冷枪或者用火箭筒轰上一炮,然后溜之大吉。这种马蜂战术令我们很厌烦,对于我们来说,这种抵抗根本不能称之为有威胁的抵抗,称之为袭扰似乎更恰当一些。
柳哲得到报告之后沉吟片刻,眉宇一扬:“想跟我玩诱敌深入这套?”
第一集团军军长说:“十有**是这么回事。打到现在,仙台守军已经损失了绝大部分的重炮和火箭炮,只剩下一些迫击炮和火箭筒,他们很清楚我们的火力优势,不敢跟我们硬拼,所以想诱敌深入,等到晚上再钻出来跟我们混战。”
柳哲冷笑:“想得倒是美!命令特战师和第一步兵师加快推进速度,直到摸到倭猪的鼻子为止!数字化炮兵旅停止射击,多准备一个基数的炮弹,让倭猪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精确到点的炮击!”
命令下达之后,正围着仙台不停地开火的一个数字化炮兵旅停止了射击,但是庞大的引式火炮群还在不停的轰击着仙台市区,122毫米毫米榴弹炮炮弹、130毫米加农炮炮弹、152毫米榴弹炮炮弹,不要钱似的倾泄在被他们犁了好几遍的仙台市区,炸起一片片连绵的烈焰火墙。明知道仙台守军都躲到了地下,这种猛烈的炮击很难炸得到什么,炮兵们还是炸得很开心。由于打得太狠了,每个小时都有一两门老旧的大炮达到使用寿命而报废,但国内开来的货轮将更多的老式火炮和炮弹不断运来,不将这些存货清空誓不罢休。没办法,六七十年代造的老炮弹实在太多了,很多规模不大的军工厂仓库里积压着几百万发炮弹,卖都卖不出去,销毁和保存又需要大笔资金,打苏联耗掉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现在干脆全送给倭军了。在东瀛战场上,装备77式自行火炮的炮兵部队就两个旅而已,装备这些老式火炮的部队却一口气来了十六个团!想象一下十六个团的大火炮炸炸同时开火的情景,更要命的是,这十六个团都是加强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