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的话让伦格逐渐已经开始养成的处变不惊立刻失效,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对面坐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同时不由想起另一个比她还要小的,同样身份尊贵的小女孩。
“不过如果这样做,可能耶路撒冷不需要萨拉丁的到来就会陷入一场战争。 ”伊莎贝拉接下来的话又是重重的刺激了一下伦格“而且我的母亲和她的丈夫也一定不会同意这种疯狂的事情发生,就如同他们不能接受西比拉成为女王一样。 ”
“巴里安……”
“对,伊布林的巴里安。 ”
伊莎贝拉脸上闪过的一丝怒气并没有躲过伦格地眼睛,而且这让他突然想起这好像是自从认识这位公主以来。 她第一次无意中的失态。
可惜伊莎贝拉显然并不想在这个人的身上纠缠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清淡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打扰到她的情绪:“子爵,你得到了安盖特,可是你知道那地方应该是属于谁的吗?”
“那原本是一块无主的领地,”伦格小心地不让自己堕入狡猾公主的圈套“我地书记员告诉我,那块土地原本属于一位世袭伯爵。 不过他在四个儿子完全战死之后也得病死掉了,所以那块土地成为无主地受到了王室监管。 ”
“实际上是有人照顾。 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一直是那块地税金和劳役的受益人。 ”
“哦,那真没想到。 ”
伦格有些无奈的回应,尽管早知道这个事实,可这些话从一位王室公主嘴里说出的感觉,还是要比从一个书记员那里听到让伦格感到其中的影响要大的多。
“安盖特虽然不是个很大地地方,却是连接博特纳姆和考雷托尔的一个枢纽,”伊莎贝拉走到牛油灯前颠起脚尖。 用一个火签拨着灯里的油捻子“这样一来你的领地就夹在了雷纳德和那位玛蒂娜公主的领地中间。 这实在是很有趣,不论对他们两个人谁来说,安盖特都是阻止他们吞并死海西岸的一个大障碍。 ”说到这儿她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到伦格身后,然后探出脖子扭着头看着伦格的脸“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请原谅我地愚昧,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伦格好奇的斜眼看看已经有些怒气的公主,他突然发现从这个侧面看,伊莎贝拉的身材显得格外娇小,丝毫不像个早已为人妇的女人。 更像个成年地少女。
这和玛蒂娜那种还没有完全成长的女孩截然不同,也和阿赛琳那种令人发狂的成熟迥异,可是这种样子也未尝没有魅力,特别是当她因为愤怒牵动眉梢,身上特制的合身小牛皮甲随着怒气轻轻扇动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充满另一种有异他人的独特魅力。
“子爵。 如果你认为这很好笑,那就尽管笑吧。 ”伊莎贝拉直起身子走向小教堂的门口“我唯一遗憾的是居然为了你来到这种地方,要知道我对法兰西斯没有任何好感,他和你一样都不过是一群把耶路撒冷当成人间天国的傻子。 ”
“难道不是吗?人间的天国就在这里。”伦格没有阻挡公主,他微微伸来两臂,感受着从破败地窗户里吹进来地冷风。
“当然不是!“伊莎贝拉转过身眼神凛冽的看着伦格“耶路撒冷是鲍德温地耶路撒冷,也只是鲍德温的!这一点你们永远不会明白!”
“殿下,耶路撒冷是属于所有人的!”伦格也同样大声反驳着,他和伊莎贝拉离得远远的相互对峙,互不让步“鲍德温家族的时代已经过去。 这个王国和这座城市所有人都能占为己有。 甚至包括萨拉丁!”
伦格的话立刻在小教堂里引起一阵骚乱,那些站在门口的侍女们发出一阵低叫。 而护卫们则因为听到萨拉丁的名字本能的抓住了腰间的剑柄。
“如果您再不放弃对王座的窥伺,那么正如您自己说的,不用萨拉丁这个王国也会陷入战争之中。 ”
“那么你想干什么,威胁我放弃我应有的权力?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你认为自己可以决定耶路撒冷的王位继承人吗?!”伊莎贝拉始终压制的愤怒终于爆发,她不顾裙子的牵绊直向伦格冲去,在侍女们的尖叫声中挥舞起拳头狠狠打向伦格“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骑士,你在法国的那一小块领地也许早就被别人吞掉了!如果不是在耶路撒冷你什么都不是!可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天哪,殿下,请住手!”“您失仪了殿下!”
侍女们手忙脚乱的冲过去围拢住已经满脸泪痕的伊莎贝拉,她们苦苦的劝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位公主,不让她冲向伦格。
“请您离开,大人!”一个女骑士手握剑柄挡在伦格面前“如果您不离开我会为了殿下的名誉向您挑战!”
“好吧,请转达我对殿下的歉意。 ”伦格说完之后,越过人们的肩头看了看被围拢在中间不住喘息的伊莎贝拉。
“还有大人,您的那个仆人我们已经带来,就交给您处置了。 ”女骑士冷淡的慢慢后退,然后转身挥手,带领着那些侍女簇拥着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伊莎贝拉急急的离去。
整个小教堂里,只剩下伦格一个人陷入了静静的沉思,直到一声闷闷的呻吟从外面响起。
他慢悠悠的走到小教堂门外,看到了像个破口袋般被捆住的塔索,他的嘴里因为还堵着块破布,所以只能发出那种听上去就像鸬鹚般的闷叫。
伦格慢慢拔出佩剑,在塔索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剑割断了捆绑着他的绳子。
塔索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绳子扔掉,直到他再次对着伦格张嘴说话,他才想到自己在惊慌中居然一直忘了拿掉堵在嘴上烂布团。
“哦,上帝呀,我简直是从地狱里转了一圈!”塔索惊恐莫名的跟在伦格身后不住唠叨着“你,你这位大人,你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是谁……”
“我什么都没忘!”伦格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塔索的衣领,他在老兵痞还没发出叫喊的时候把他一下顶在门框上紧盯着他的眼睛“记住,再也别对我说什么是谁对我如何如何的,知道吗?还有你要记住,如果你想在我身边呆下去,那就只能向我效忠,否则你现在就可以走开,永远别再回来!”
“哦,当然大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本份呢!”塔索的腔调一变,他不顾自己的领子被揪住的不便,带着些谄媚的抬手为伦格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褶皱“您看大人,我这不是正为您服务吗,我当然会向您效忠,这不也是为我自己好吗?”
听着老兵痞的奉承,伦格微微放开手,然后他突然歪头微微一笑,从腰间的袋子又拿出了一封信来:
“作为你效忠的任务,我命令你再去送封信。 ”
“还送信?”塔索心惊肉跳的接过去,接着当他听到收信人的名字之后,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上帝呀,居然还是送给伊莎贝拉公主的!”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三十九章 *人东来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三十九章 *人东来
“夫人,虽然您所做的一切让我十分感动,可是我还是要对您的行为感到愤怒!”
雷蒙用手拄着桌子看着坐在对面墙椅上的妻子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调,可即使如此,站在门口的两个仆人还是从他压抑的声音里听出了阵阵愤怒,这让两个仆人立刻悄悄退出房间,还顺手带紧了房门。
“大概是因为这其中牵扯到某个让大人您牵挂的人了吧。 ”埃施瓦夫人一步不让的顶撞着自己的丈夫。 她声调里透出的愤怒让雷蒙感到有些束手无措,他难以想象一个女人居然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夫人,这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更和佐薇的母亲无关。 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雷蒙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被磨得荡然无存,随时都有要爆发出来的危险“现在你不能对那个伦格做任何事,更不能去伤害他。 夫人,也许你认为我这么做有私心,可事实上对我来说耶路撒冷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至于那个女孩……”雷蒙无奈的坐在椅子里抚摸着额头,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斥责妻子当初因为贪图安条克的许诺而做出的蠢事,可是现在他却必须为妻子的错误负责。 这让他即觉得恼怒又十分无奈。
“可是那个女孩会说出来吗,她会向盖伊说出一切吗?”埃施瓦夫人懊恼的抓着自己的领口,她对自己的行为无比后悔。 不过她后悔地不是为了让儿子迎娶安条克公主而暗中囚禁玛蒂娜,而是为自己居然一时心软而没有杀掉那个祸根懊恼无比。
“她会说出什么来呢?”雷蒙用力猛拍拍了下桌子,不过看到妻子懊恼的脸色之后,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埃德萨的玛蒂娜也许会因为仇恨想说出一切,但是盖伊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如果她还想依靠盖伊实现她那个复国梦。 她就不会违背盖伊的命令。 ”
“可是盖伊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他应该是最痛恨我们。 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为我们隐瞒……”埃施瓦夫人突然停住,她直直的看着丈夫,渐渐的嘴角里露出点点笑容“雷纳德,是因为雷纳德,他不想让雷纳德成为另一个摄政王,就如同当初地你。 ”
“夫人,你以前真的小看盖伊了。 难道不是吗?”雷蒙为妻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暗暗吐出一口气,他真有些担心自己这个性格倔强甚至可以说是刻薄地妻子会做出什么让所有人都无法收场的事来。
“那个贡布雷!”伯爵夫人依然怒气难消的脸上透着阵阵嫌恶“他居然那样对我说话,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落魄贵族继承人,现在他在耶路撒冷的一切都不过是堆沙子,可那个人居然那样对待我!”
“不要去招惹那个人,不要招惹他。 ”雷蒙刻意把声音放低,他试图让自己显得不太激动。 可凝重的声调还是让埃施瓦夫人感受到了其中的压抑“亲爱地夫人,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个人现在在耶路撒冷的存在是多么神奇吗?不论任何人这个时候都不能再像他这样对所有人这么重要了。 夫人,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再想想他正在做的事,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人现在最适合成为……”雷蒙稍微想了想,他的手指在空中微微捏合在一起,似乎拿捏着个细小的东西“一座桥梁?一座能让我们和盖伊不至于发展到决裂的桥梁。 ”
“难道大人您觉得这个人可以担当这么大的责任?”伯爵夫人有些不以为然。 尽管这个当初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小侍从,居然创造了那么多地奇迹让她的确有些刮目相看,可是当她听到丈夫的话之后,她还是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就是个贪婪的人,也许盖伊稍微给他些好处他就会彻底倒向他。 事实上也就是他彻底破坏了伊莎贝拉登上王位,我听说医院骑士团大团长在暗地里已经和人在商量要好好惩罚这个让他们丢了人的小贵族。 ”
“罗杰.德.莫洛斯的敌人是杰拉德而不是盖伊。 ”雷蒙烦恼地挥挥手“对他来说,只要是能让圣殿骑士团大团长丢脸的事他都愿意去做,如同上帝不惩罚他,他甚至可以去和撒旦合谋。 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从他当上大团长开始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压过杰拉德。 这让他发对杰拉德支持的一切事和人。 就如同他现在反对盖伊一样。 事实上如果杰拉德支持伊莎贝拉,他一样也会反对她。 ”
雷蒙情绪激动的站起来绕过桌子。 他走到妻子面前费力的伸出手,可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无奈放下:“亲爱的,耶路撒冷并不安全,这里随时都会打仗,而且一旦开战萨拉丁就会全力以赴,他的军队多得足够踏平任何一个国家。 所以你最好离开耶路撒冷回到我们自己的领地去,那里更需要你。 ”
“大人您认为这是您需要地吗?如果说是我就回到领地去。 ”伯爵夫人冷淡地回答,她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自己的丈夫纠缠,自从很多年前她下令杀掉那个让她痛恨地女人开始,她已经知道很多事不是靠纠缠不清能解决的了。
“是的夫人,我需要您回到我们自己的领地,而且我需要你带走足够保卫领地的部队。 虽然也许这么做会有人不满,可是如果的黎波里不能得到安全,那么耶路撒冷的背后就完全失去了屏障。 那样,萨拉丁不但可以从叙利亚,甚至可以从海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向耶路撒冷派兵。 ”
“我会按照您的意愿做地,我相信您的判断和猜测一定正确。 我这就去准备,明天早晨我就离开耶路撒冷。 ”伯爵夫人简洁的和丈夫相互低头行礼,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上帝宽恕我,”雷蒙疲惫的走到墙椅边坐下,他看着窗外嘈杂的院子里不住忙碌的人们,伸手盖住自己眼睛心头涌起一阵阵莫名哀伤“鲍德温时代结束了,耶路撒冷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还有谁能拯救人间天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