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对外族是包容的,甚至在宗教上,罗马也拥有着一颗比西方开放得多的心。
但是罗马人也是闭塞的,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才是伟大的罗马帝国的真正继承人和拥有者,所以他们对那位以神圣罗马皇帝自居,窃取了西帝国名衔的查理曼痛恨不已,同时对于一切继承了这一投降的西方君主都抱着难以掩饰的敌意。
而伦格所始终坚持的,恰恰是令罗马认真看待的那个身份,一个真正的罗马人。
所以说,罗马是既开放又闭塞的,在罗马人看来,即使是上帝宠儿和圣子,只要他不是一个罗马人,也无法得到他们真心的认同,而相反,只要是一个真正的罗马人,即使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夫,也最终能够登上帝国权力的最高点。
著名的巴西尔二世,难道不就是这样一个最显著的例子吗?
这位马夫出身的皇帝当他第一次走进君士坦丁堡的大门时,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而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呢?
这个目不识丁,连在圣旨上签名都只能靠划十字来应付的马夫,最终成为了东罗马帝国的皇帝,同时也成为了罗马历史上最著名的皇帝之一。
而他呢,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会如何?
在凯撒利尔毅然决定留下来做出的决定,对锡斯这座被瘟疫蔓延的城市的执着,还有现在在小亚细亚草原上如同冒险般的进军……
夜晚的寒风让伦格微微有些发冷,他转身向篝火边走去,迎来的却是瑞恩希安一直在注视他的眼神。
“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用生命冒险吗?”瑞恩希安神态轻松的问出这个并不轻松的问题。
“当然,我总是在不停的冒险,在的黎波里冒险,在大马士革冒险,在耶路撒冷更是冒险,所以对我来说,也许只有危险才能让我真正觉得自己是在承受着上帝的眷顾。”
“难道这些冒险就只是为了感召上帝的恩宠吗?”瑞恩希安的眼神慢慢移动到不住跳动的火苗上,火光在他的眼睛里映起片片红色,似乎那种炙热也在这时传进了他的心灵“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自己这么做,的确是在冒险吗?”
他顺手从身前抓起一根枯枝扔到火里,听着树枝在发出的“噼啪”响声,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带着一丝令他自己都觉得畏惧的诱惑:
“大人,曼齐克特对罗马人意味着什么,我们都知道,而您放弃防守锡斯城却带着我们穿越草原来到曼齐克特,这就是冒险。也许您要面对的,就如同当初亚尔斯兰与罗曼努斯皇帝时一样,只是这次优势可能会在克尼亚人那一边。难道您认为自己可以重现亚尔斯兰创造的奇迹吗?”
“将军,你忘记了?我自己就是个奇迹,我的复活和我的经历就已经是奇迹本身了。”伦格微微一笑,他知道瑞恩希安的话显然没有说完,虽然他并不了解这个当初的商人,现在的罗马将军的军事才干如何,可是从之前的接触上,他却知道这个人显然并不是一个因为惧怕即将到来的敌人而会胆怯的懦夫。
果然,瑞恩希安的嘴角微微颤抖,他从火里拿起那根已经有一半烧成黑炭似的树枝,举到面前仔细看着,同时他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大人,难道您不觉得即使您在这里真的创造了奇迹,那么接下来不是更糟糕吗?您的冒险现在已经不止是在奇利里亚,而是在整个罗马!难道您认为皇帝会容忍一个收复了丢失多年的奇利里亚,又要在曼齐克特为帝国重树辉煌的圣子吗?”
瑞恩希安站了起来,他看着北方昏暗的天际,脸上之前被火焰映照起的光亮一时间完全消失,留下的只有一阵阵的阴沉。
“罗马已经堕落了,就如同君士坦丁堡已经让奢侈和糜烂彻底腐化一样,甚至连罗马皇帝也已经不再是当初如查士丁尼或是巴西尔那样的君主,他们一个个在意的只是自己头顶上的皇冠戴的是否牢固,和他们的宝座是否坐的安稳,而您所做的一切,并不让他们喜欢,不只是皇帝,有些人也不会喜欢。”
“那么你呢,将军,你有认为我所作的一切是否能够令你接受?”
伦格的问话,让瑞恩希安一阵沉默,在夜风中,他似乎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的样子看上去就如同希腊神话中被美杜莎之眼盯视过的石像般寂静、僵硬,过了很久之后,瑞恩希安向着伦格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他转身向着已经搭建好的帐篷慢慢走去。
自始至终,伦格也没有得到这个人的答案。
黎明,春天的第一缕曙光从东方起伏不定的山影后露出的时候,已经整装待发的罗马军队已经在等待着他们的统帅发出的命令。
曙光先是从山顶上慢慢挥洒出几条亮影,然后在东方的山峦上覆盖上了一片亮晶晶的光幕,接着随着一瞬间如拉开了整个光幕的闪亮,一片红色中饱含着无数色彩的明亮霎时把起伏的山峦覆盖在一片光明之中!
黑暗似乎畏惧般沿着大地向西方退去,明亮的世界从东方飞快的掠过整个草原,向望着这由大自然创造的奇迹一刻的罗马军队奔来!
看着从东方升起的那一缕缕似乎比任何一天都透出丝丝血红般的光亮,看着原本黑暗的世界,这时已经变为孕育在一片透着红彤彤的光影中的草原,看着自己身上的铠甲盾牌和长矛在朝阳中被涂上了一层血红般的色彩,一时间似乎有一个神奇的力量在整个军队中激荡着。
马蹄声传来,在孕育着一片光亮的大地间,士兵们看到在盔甲外一身传统罗马红色披风的伦格,骑在漆黑如墨,高大异常的比赛弗勒斯背上沿着队列奔了过来。
初春的晨风把他火红的披风吹得猎猎飘摆,头盔上鲜艳的孔雀翎毛在阳光中带起道道幻光!
看着那包裹在晨光中的人,看着那匹与将近千年前的著名神驹同名的战马,看着那曾经令无数罗马人为之自豪的火红披风,还有那面与红色阳光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血红旗帜,一时间一股令所有士兵为之颤抖的激动传染了所有人!
在这一刻,在这远离罗马,背负了百年耻辱的遥远的曼齐克特的草原上,全军上下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一声在罗马军队中特有,已经传序了将近千年的呐喊:
“凯撒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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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地中海之波 第五十八章 罗马式开局
第四卷 地中海之波 第五十八章 罗马式开局
带着略显微咸味道的海风从迎面的海峡里吹来,站在探出了石头山崖的棱堡上看着远处繁忙的海面,伊莎贝拉似乎在这一刻完全被海面上交错往来的船帆吸引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通向下面棱堡小门的阶梯上传来,听着那阵脚步,伊莎贝拉微微侧过头,随着一个身影出现,她看到了那个一直颇为神秘的“花匠”依然还是那身普通的行头,手里甚至还提着那把不大的铁铲,站在了自己面前。
“陛下,请原谅我请您到这里来,不过我想您也不希望让人看到尊贵的耶路撒冷女王会和一个花匠站在一起。”玫瑰十字的领袖笑呵呵的看着伊莎贝拉,不过他那种说话的口气和态度,却让伊莎贝拉觉得他就好像正在欣赏自己的一个恶作剧。
“我更在意你坚持要见面的理由,”伊莎贝拉把身子斜靠在棱堡的墙垛上,她曲线优美的身子因为这个动作显得线条更加突出,同时她的那双深蓝的眼睛也在这个人身上不住扫视着“我要知道那个人,他究竟要做什么,或者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陛下,您知道那位贵人是很愿意为耶路撒冷王国尽力的,毕竟他的家族与鲍德温家族的关系十分亲密,甚至如果严格说起来,他还是您的一个表兄。”凯尔似乎在为他嘴里说的那位“贵人”分辨。
但是随即他把手里的铁铲.往旁边一靠,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态:“陛下,我正要向您禀报,贡布雷子爵在不久前刚刚离开了锡斯城,他带领着瑞恩希安将军的一支大约一千人的军队正在向克尼亚人的东部边境前进,我想他大概是想用一次成功的会战让自己的这次旅行显得更加完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伊莎贝拉.的心微微一颤,她知道这个人所说的克尼亚东部边境是个什么样子,一想到伦格居然只带着一支一千人的军队深入到几乎到了荒凉野蛮的亚美尼亚腹地去,即使一直在刻意掩饰,可她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片苍白。
“不太久之前,不过这位圣子的.行军路线看起来很有意思。”凯尔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坚硬的墙垛上虚虚的划了条弯曲的长线“我的人向我报告,贡布雷子爵的军队在出了锡斯城之后,一直沿着乞赖特向迪亚巴尼尔湖方向前进,所以如果按照这样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他最终可能会到达一个很让人奇怪的地方……”
“曼齐克特!?”伊莎贝拉终于遏制不住的发出一声低.呼,她盯着凯尔在墙垛上画出的那条虚虚的路线,想象着伦格的军队所经过的地方,和自己对他的那种熟悉,一个令她不安的念头立刻浮上心头“难道他要在曼齐克特和克尼亚人作战?”
“正是这样,要知道子爵的这种举动真是让人感到.意外,而且据说他在离开锡斯城之前,已经向自己的臣属公开的承认了玛蒂娜.埃.约瑟林公主拥有的权力,同时也已经半公开的承认了这位公主对他领地的继承权。”
凯尔似乎无意说出的这句话,让伊莎贝拉原本.略显失色的脸上刹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慢慢站直身子,双眼望着碧波浩淼的海峡,一双微微攥紧的拳头在墙垛上轻轻碰触着。
“陛下,贡布雷子.爵大人显然有着很大的抱负,他希望用一次史诗般的胜利让自己的君士坦丁堡之行成为一次传奇之旅,而且我想因为您比我更了解这位大人,所以一定对他那种过于伟大的理想颇为熟悉。”
“我对这位大人并不比你熟悉。”伊莎贝拉的声音显得很冷淡,她回头看着这个“花匠”,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玫瑰十字的首领,但是她却知道这个人背后的那个人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而那个人在如此一个已经在整个欧洲都掀起浩大的东征浪潮的时候,却出人意料的显得那么默默无声,这固然让不熟悉他的人感到颇为意外,也让对这个一向以狡猾而多智的人印象破深的人感到不安。
而感受这种不安最深的,是现在的伊莎贝拉,想到那个原本应该远在欧洲宫廷里的人在这时却派来这么一个看上去颇为神秘的使者,伊莎贝拉就不禁隐隐有一种那个人事实上已经来到了东方的猜测。
“陛下,那位贵人对耶路撒冷没有兴趣,”凯尔忽然直截了当的话,让伊莎贝拉有些意外“我们都知道他虽然也是位颇为虔诚的君主,但是他对自己国家的兴趣显然更大,或者说世俗权力才是他最看重的。”似乎是想让伊莎贝拉安心,凯尔并不介意的这么评价着他的那位“贵人”。
“那么他希望我做什么?”伊莎贝拉并没有为凯尔的话所动,她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个“花匠”,同时心思却在这时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陛下,您知道法国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威尼斯或者比萨人不同,他们拥有优秀的传统,更拥有一个强大国家所需要的一切力量,而现在他们更拥有了一位能让整个法国成为欧洲中心的国王,这一切足够让法国在即将开始的东征中拥有更显贵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