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以为用我就能威胁罗马海军让你们逃走,那就错了,”米利厄诺斯用让很多熟悉他的人愕然的勇敢向那些海盗从容的说着“要知道皇帝是不会为了我放过塞浦路斯舰队的,也许他还恨不得你们一刀把我宰了,那样他就有更好的理由了。”
“谁会为了那些塞浦路斯人冒险?”一个容貌看上去就是典型希腊人的海盗讥讽的看着米利厄诺斯“我们只要你的船,当然还要一大笔赎金。”
说着海盗回头看着那些同样被俘虏的罗马将军,不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让我们看看你们当中谁能付出一杯黄金,然后他们现在就能离开。”
海盗的话让罗马人不由相顾愕然,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先是用朱洛做掩护,然后不惜用厄勒冈做诱饵引起他们注意好乘机登船,为的居然只是一笔赎金。
“当然,还有你们的船,在发出赎金之前,你们的船就是抵押品,”一个高瘦的首领海盗一边说一边向厄勒冈发出信号,在罗马舰队的监视下,一条小船从厄勒冈上缓缓放下,一个米利厄诺斯曾经见过的高达巨汉随着小船的颠簸,晃晃悠悠的向着罗马战船驶来。
当法尔哥尼挣扎着登上甲板时,米利厄诺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望向一直沉默的朱洛,他肥厚的嘴唇不住扇动,过了一会忽然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是你们的目的,你们要的是船?”
“说的对,我们要的是船,而你是我们的人质!”法尔哥尼粗重的喘息着“我要你送我们离开,只要出了海峡我们就会立刻放了你。否则我们会把你和所有罗马人扔进海里。”
法尔哥尼的话立刻被传到了其他的罗马战舰上,当那些战舰看到一群罗马人的将领被人押解着出现在船边,甚至有舰队统帅时,罗马舰队中不由发出一阵无奈的哀叹。
尽管人人都知道皇帝对他这个表弟不但无闻不问而且还颇为厌恶,但是却没有人敢于随便下令对那条已经被俘虏的战船予以进攻。
在一阵僵持下,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船开始晃晃悠悠的移动起来。
战船很慢却小心翼翼沿着隔离网开始向着罗马舰队的侧旁驶去,同时隔离网另一边的厄勒冈也始终慢慢和那条战船平行前进,直到这条被俘虏的罗马船离开隔离网,向着博尔普鲁斯海峡中驶去。
罗马舰队远远的跟在那条船的后面,他们不知道那些海盗究竟要干什么,而前面的船显然也并不想开得很快,他们缓慢而悠然的在海面上前进着,直到终于看到了前方博尔普鲁斯峡口外宽阔的地中海海面。
按照海盗们的条件,罗马舰队只好停留下来,他们看着那条战船在继续先前行使了一段之后,隐约放下什么东西,当他们终于靠近而那条战船已经扬帆驶离时,罗马人看到在一条小船上愕然望着远去战船的米利厄诺斯,也看到了攀附在小船四周,被海盗们扒得精光的海军将领们。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朱洛却没有跟随那些人一起离开,他沉默的坐在小船的另一头,用一种寂寥的眼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人您没事吧。终于爬上船的仆人小心的询问着一直默默看着远去战船的米利厄诺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应该打扰主人,但是一想到主人可能会受到的惩罚,亲信仆人还是不由担忧的询问起来。
听到仆人焦虑的询问,一直盯着远处海面的米利厄诺斯默默的回头看了看他,在四周所有人担忧的注视下,米利厄诺斯低头略一沉吟,随即人们就听到他嘴里发出一声十分清晰的“噗嗤”微笑。
罗马人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著名的啤酒桶米利厄诺斯,当他们开始怀疑这个人是因为受到惊吓而变成了一个疯子时,米利厄诺斯晃着肥胖的身体艰难的坐到了朱洛的身边。
“告诉我骑士,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抢我战船吗?”
“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朱洛平静的回答“将军。如果你要把我投入君士坦丁堡的监狱我会尊崇你的命令,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我挽救我最后那点尊严。”
“哦,那是皇帝的事,”米利厄诺斯漠不关心的微微摇头“不过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甚至不惜舍弃整个舰队和厄勒冈?”
米利厄诺斯回头看了看已经越来越模糊的战船影子,嘴里喃喃自语着:“那可是整个罗马舰队里跑得最快的船呀,他们要拿它干什么……
说到这里,米利厄诺斯好像忽然有所醒悟的张开嘴巴,就在朱洛看着他的神态不由心头微跳时,米利厄诺斯脸上那种醒悟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一阵隐约的兴奋。
他在仆人的帮助下用力站起来,向面前的罗马将领们大声下达了命令:“命令整个舰队立刻封锁住海峡入口,一旦看到那条战船重新出现,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包围!”
“遵命大人!”甲板上霎时一阵喝喏。
“骑士,如果你不介意,就请和我们一起在海上多呆一段时间,”米利厄诺斯回头向朱洛笑着说“我想我也许很快就有幸能亲眼见到那位了不起的圣子。”
………………
公元一一八八年六月二日的早晨,当君士坦丁堡人在惊魂未定中醒来,或者很多人因为恐惧而渡过了一个充满恐怖的漫漫长夜之后,一个命令把他们纷纷从家中召唤了出来。
宽阔的街道两侧逐渐挤满了人群,人们惊恐不安的看着在街上巡逻的皇宫卫队,不时的,人们可以看到那些可怕的雇佣兵在一些人的带领下冲进某个人的家里,随着一阵可怕的喊叫和混乱的声响,房子的主人被粗野的士兵拽到大街上。
不论男女老幼,这些被认为是祈祷者教团追随者的人都被粗暴的扔进等待在街头上的那些木头囚车里,随着囚车越挤越满,一群群可怜的罗马人被押解着开始在君士坦丁堡的街道上游行。
“这一切都是这些所谓祈祷者的错,他们就是上帝的敌人,是异端!”
当皇帝向所有大臣宣布在君士坦丁堡所发生的一切时,艾萨克二世是用一种近乎上帝使者的口气宣判着他的敌人的罪名。
“甚至他们比异端更加令人憎恨,他们以上帝的名义骗取人民的信任,然后诱惑他们偏离应有的信仰,所以对他们要予以最残酷的惩罚。”
当如此得意的下达命令时,艾萨克二世甚至有一种认为自己君士坦丁大帝般的冲动。
“所有祈祷者如果不肯宣布脱离那个邪恶的教派,就都将被投入雷克雷监狱,这时我的命令,是皇帝的命令!而这个命令是上帝赋予我的使命!”艾萨克大声宣布着。他的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同时他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严厉“罗马皇帝是上帝选择出来的,不服从我的命令就是违抗上帝。对那些违抗我的人,就要予以上帝所允许的一切惩罚!”
正如艾萨克所说的那样,所谓上帝允许的一切惩罚立刻在整个君士坦丁堡里四处蔓延起来。
几乎没有人再感到安全,在一个个手持圣经的牧师带领下,全副武装的皇宫卫队在整座城市里到处搜捕,任何被认为有着祈祷者嫌疑的人都会被立刻投进木头囚车,而随着告密者越来越多,君士坦丁堡陷入了一片充满了互不信任和相互猜疑的绝望之中。
逐渐的,原本只在平民中的灾难开始向着富裕的罗马人中间蔓延起来,而随着有人做出悄悄的向皇帝付出赎金求情的可怕先例,艾萨克似乎突然看到了一条能够让他彻底摆脱窘迫拮据的好门路。
皇宫卫队开始向着拥有着丰厚财富的罗马富人们下手,他们随找人捏造各种罪名然后残暴的把那些富人投进囚车,然后在他们的哀求中向他们暗示,只有向皇帝陛下付出赎金,才能得到自由,否则他们的下场就是被扔进雷克雷监狱永远的黑暗之中,直到烂掉。
富人们显然被这个可怕的前景吓住了,尽管他们知道那个皇帝贪婪得令人可怕,但是他们却只能用让家人付出赎金来换取自己暂时的安全。
艾萨克二世忽然变得富有起来了,他的皇宫俨然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大集市,他的那些宠臣和身边的亲信宦官成为了他和那些富商们讨价还价的掮客,他们就在神圣的宫殿里,或者是君士坦丁、查士丁尼、利奥还有巴西尔这些诸贤先帝的雕像
下,和那些来求情的富人的家人们讨价还价,不时会有人因为一个价格谈不拢而争执不休,大吵不已。
一时间皇宫内外一片混乱,而艾萨克二世的腰包却也财源滚滚,日渐鼓胀。
皇帝显然被自己这个英明,甚至是天才般的想法感动了,他一边毫不吝啬的用大笔的金钱紧紧拢住自己的雇佣兵卫队,一边命令人为自己再赶制两尊全身雕像。
甚至他还心情很好的付给了那位替他做大理石雕像的艺术家之前拖欠的工钱。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在可怕的索菲亚教堂广场大屠杀的第三天。
而就在这一天的下午,艾萨克二世皇帝忽然做出了要亲自见一见那个法兰西斯的决定。
当皇帝下达这个命令时,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感到一阵不安。
事实上,最近两天皇帝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他开始感到畏惧。
早在两天前大屠杀当天,当听说克马特保护玛蒂娜进入了索菲亚大教堂时,大牧首已经感到了这种不安。
在屠杀终于在夜晚前终于停下来时,他立刻赶赴大教堂,而一路上看到的残酷可怕的情景,曾经几次险些让这位大牧首当众失态。
而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那些大教堂里的牧师似乎对他和克马特之间的争权夺利漠不关心。
那些人并不因为他是大牧首而有所偏颇,甚至在他看来,那些人更有一种是在看好戏或者是在等待看最终谁会胜利的意思。
更加令他意外的是,他没有想到约翰.克马特会那么决绝的拒绝了他的命令,连被驱逐出教的威胁也不能让他动摇,甚而这位在君士坦丁堡所拥有的声望并不下于他的大教区长,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指他是皇帝的“御用牧师而不是上帝的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