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所以我给您带来了一些东西,我想您也许很愿意看到这些。”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那一堆看上去乱糟糟的文献年鉴中找出其中的一些拿给伦格“陛下,我的人从这些年鉴和文献中找到一些东西,我想也许您对这些会有兴趣。”
赫克托尔的话不由引起了伦格的好奇,他拿起那些文件不停的翻动着,随着一份份的文件从他眼前掠过,他的眼中也逐渐露出来一丝丝的笑意,在经过了很久当他拿起由和赫克托尔在地图上画出的一条路线之后,伦格用手肘拄着下巴不由抬头看着侍立在桌子前的赫克托尔。
“也许我更应该让你去做你擅长做的事情,而不只是成为一头忠实的猎犬。”伦格向白化病人说,当他看到赫克托尔似乎所有所动的透明眼神时,他问到:“告诉我,你还有兴趣成为一个使者吗?”
“陛下您的意思是?”赫克托尔沉声问。“
“很明显你已经知道腓特烈是要经过罗马进入小亚细亚,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异教徒的威胁现在看来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伦格似乎有些好笑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东西“谁能想象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并不是为了对抗异教徒,而是为了对抗和我们一样举着十字架的人,而这些人居然还是来拯救圣地的。”
“我的陛下,我相信您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就如同当初您拒绝了撒拉丁成为东方的法兰克人国王一样,那肯定是有着要比这个更加伟大而高尚的计划。”
“告诉我赫克托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奉承的?”伦格看着桌子对面那张苍白的脸。
“我想任何一个进入君士坦丁堡的祈祷者都会经历这样一个历程,就如同他们曾经经历过离开耶路撒冷时的那种磨难。”
白化病人透着讥讽的话让伦格望着他看了好一阵,然后他轻轻点头:“我想我已经听到了你给我的忠告,不过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为那位红胡子寻找一条最适合他们的道路。”
“我想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赫克托尔拿起桌子上的鲸骨笔在地图上微微划着,同时用一种旁人听了会感到惊慌不安的声调向伦格低声解释着“陛下,这是一条并不很远的道路,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在这条路上不会轻易找到任何能够满足他们抢劫欲望的东西,那都是些石头和贫瘠的土地,他们的军队会在那些地方经历很糟糕的一段长途旅行。没有城市,乡村也会很少,至于田地里除了早已经收走的小麦剩下的麦秆就只有杂棘,他们将被迫用那些东西喂养他们的战马,而他们自己也许可以得到罗马提供的粮食,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陛下,他们最多只会吃个半饱,因为给他们送粮食的队伍并不少,但是每一次送去的粮食却不会很多。”
赫克托尔的形容让伦格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他看着地图上那条被赫克托尔画出来的路线,在丝毫了一阵之后,他拿过赫克托尔手中的鲸骨笔,在德意志人首先进入罗马的边界上的线路上微微画了个斜线,然后一直向下,直到把那条斜线引到了一座罗马北方边境的小城上。
“让他们从这里进入罗马,至于后面可以按照你所说的路线前进。”
“菲利波*利?”赫克托尔有些疑惑的问。
“是的,菲利波*利。”伦格的手指在标注着小城的图案上轻轻一敲“不过在他们到来之前,要调动驻守在附近的军团进驻菲利波*利。”
“遵命陛下。”
赫克托尔低声回应,当他看到皇帝似乎不再有什么事要鞠躬退下时,伦格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赫克托尔,你认为自己现在还适合成为一个使者吗?”
“陛下您要让我去哪?”白化病人声音低沉的问。
“赫克托尔,我要你去为我出使克尼亚。”伦格的话让赫克托尔的嘴角不禁微微一颤。
………………
当一一八九年的三月,德意志使者正在在君士坦丁堡为欲觐见罗马皇帝而不得其门而入烦恼的时候,在地中海西岸,一位年轻国王正站在一片混乱的工地上看着一座建筑拔地而起。
这座很多年之后会成为人类建筑史上奇迹之一的圣母教堂,这个时候还只是一片初具样子乱糟糟的场景,它那在后来享誉世界的五个相对独立而又相互关联的隆厅,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丝影子,而那座可以容纳千人的祭坛主厅,则根本还躺在粗糙的图纸上,等待着某位建筑大师去变为现实。
不过即便这样,年轻的国王却并不很着急,自从回到巴黎之后,这位法国国王已经在战场上和那头刚刚即位不久就显出了好斗本性的英国狮子小小的较量了一下,不过虽然从心里十分鄙视理查那莽撞而毫无机心的愚蠢并且深信自己能最终战胜他,但是从梵蒂冈和欧洲各地涌来的拯救圣地的呼声,还是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与英国人的矛盾而签署了一大堆的协议。
随后,这位以狡猾著称的腓力国王立刻投入了对即将展开的东征的准备,这让来自梵蒂冈的主教感到十分满意,在给教皇的信中,这位主教用带着感情的语气写到:
“如果能亲眼见到在法国发生的事情,我的父亲即使如您一般圣洁的人也会为之感动,这里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投入了即将开始的东征之中,他们变卖了可怜的家产做为路费和添置装备的费用,同时那些贵族也以高贵的牺牲精神把他们的城堡托付给他们的妻子和朋友,然后离开舒适的家走进了军营,这一切都是在得到了您的号召之后,是您的虔诚和巨大的威望让这一切变得简单了很多,愿上帝保佑您,我的父亲,我的主人。”
这样充满感动而又不失恭维的话,的确让教皇颇为喜悦,克雷芒三世立刻表示了对法国国王充满欣赏的赞许,同时他顺便询问,在德国国王已经宣布立刻启程的这个时候,法国的十字军是否能提前启程,以便让圣地早一日从异教徒的魔掌中得到拯救。
不过教皇的这个要求却显然没有得到满足,腓力以一种一贯礼貌却却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法国的十字军因为牵扯过多,而且因为和英国人之间缺乏相互信任而不得不谨慎的从战场上撤离,这就不能不让原本可以很早完成的准备变得麻烦了起来,而且因为法国缺少足够多的船只,即便十字军可以尽快出发,但是限于船只稀少,法国人也只能先把自己的军队逐渐集中到地中海的一些岛屿上,在等到力量聚集起来之后,才能向着东方前进。
这个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教皇满意,但是克雷芒三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强大的国王,新的东征就不可能成功,甚至不会出现。
人人都知道,随着东方出现了撒拉丁这样一位令整个基督世界为之惧怕的异教王者,如同之前两次东征那样的只是由大大小小的领主们参与的十字军,已经不足以与已经团结起来的萨拉森人对抗,所以虽然不论是法国还是英国似乎都显得慢吞吞的,但是教皇还是不得不陪尽笑脸,同时不吝溢美之词的用荣誉和对在上帝面前的祈祷,向那些国王做出各种许诺。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勇猛,虔诚,而残暴的红胡子让教皇感到满意,尽管这位国王与教皇之间的关系不但说不上融洽,甚至堪称水火不容,但是看着终于从雷根斯堡启程的德意志十字军,教皇还是在祈祷祝福之后,给另外两位国王的信中一再提到,希望两位国王“能如同高贵的德意志国王一样,让神圣的旗帜尽早飘扬在东征的道路上。”
“腓特烈已经出发了吗?”
腓力看着由密探们传来的消息,不住的抚摸着卷曲的垂在耳边的头发,在仔细考虑过之后,他才问着等待着命令的侍从:“凯尔的使者是不是回来了呢?”
“陛下,还有他们的消息。”亲信侍从低声回答着,当他看到国王露出的不悦的表情之后,他立刻接着说“我们会注意的,一旦他们有消息就立刻给您带来。”
“也许我该好好注意下那个凯尔了,也许我不该让他自己去做那些事情,”腓力皱起双眉在工地上不住走着,他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凌乱的工地,然后果断的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停下来,神圣的教堂与神圣的东征比较起来,显然并不是最重要的,我要所有人把我们的力量都投入到伟大的东征中去,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国王将和他们一起到遥远的东方去,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的吗?”
国王的命令立刻得到了遵循,当那些一直聚集在巴黎探听消息的贵族听说了国王的命令之后,他们不由开始暗暗琢磨,这位虽然年轻却已经以狡猾闻名的国王,究竟会以东征的名义,从自己这里捞取走多少好处才肯罢休。
不过腓力显然并不只是对那些贵族下手,他很不客气的向教会伸出了手掌,在东征的名义下,他让教会把修建圣母院的钱款拨给了自己,同时在模仿着英国国王理查在国内开征撒拉丁什一税的前提下,他向教皇提交了一份会在近期尽快开始走上东征道路的时间表。
“我会尽快离开我的祖国,不过因为缺少足够的船只,所以我希望我的军队能得到来自威尼斯,热那亚和撒丁的帮助,我希望这些城邦丰富的船只能够帮助我尽快把我的军队运过地中海,所以在这里我请求您,我的父亲,能说服德意志和这些城邦,能够允许我的军队进入这些地方,以便让我们尽快开始伟大的东征。”
腓力的这封信在令教皇的不禁感到意外和踌躇的同时,立刻受到了奉父亲腓特烈命令留守的亨利的坚决反对,这位未来的国王一边对法王的虔诚表示赞许,一边都腓力提出的允许他的军队进入意大利的南方嗤之以鼻,同时他命令自己的那些贵族警惕起来,随时防范着那条狡猾的狐狸,乘着自己父亲的大军不在的时候混水摸鱼。
对于亨利的抗议,克雷芒三世用一种并不很热衷的赞同表示了谨慎的同意,他在向法王传达德国王子意愿的同时,用一种很暧昧的口气在信中说:“我们都很清楚做为一个虔诚的基督王国的国王你对圣地失陷的忧虑,所以我的孩子,我同样对于你所提出的关于利用城邦的海上力量颇为关注,因为这的确能让你所带领的十字军尽快进入东方的土地,不过鉴于德意志王子对您的猜忌,我的孩子,你未尝不可以另外考虑更加可靠而能够帮助你的途径。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愿你能尽早踏上拯救圣地的光荣之路。”
这就是在欧洲西方正在上演的一幕幕杂乱而有趣的戏剧,在这幕戏剧中,各个国家就如同相互撕咬的鬣狗般一边高举着神圣的旗帜,一边不停的在其他人身上寻找机会,伺机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克雷芒三世这位一直盘踞在梵蒂冈的教皇,就如同一只硕大的蜘蛛般在整个西方撒下他那无形的落网,然后耐心的等待在一边,看着他的那些“孩子”在这张已经铺了上千年的大网中相互撕咬残杀。
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德意志国王腓特烈带领着那那支号称拥有十万之众的东征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德意志的最后一座城市,进入了忐忑不安迎接他们的保加利亚。
不过出乎腓特烈和他那些大臣意外的是,这一次教皇克雷芒三世不但派人在边境上为他们主持了离开祖国前的最后一次主祭弥撒,甚至还派出了一位在梵蒂冈颇有声望的枢机主教做为护军主教跟随着他进入了保加利亚。
“那些希腊人既然无法摆脱他们的麻烦,那么就让高贵的德意志人成为他们的保护者吧,不过他们要为自己的软弱付出代价,既然他们因为软弱无法保住自己的土地,那么就让更加有力的手臂来保护上帝的赐予吧。”
腓特烈走在保加利亚人的道路上时,他这样对自己的臣子说。
………………
当四月份已经颇为温暖的春风吹过博尔普鲁斯海峡,吹进了海峡边的圣宫时,玛蒂娜.埃.贡布雷正坐在一处背风的地方看着手里的一条丝巾出神。
她的神色显得十分沮丧,已经略显**风韵的轮廓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陛下,您不要着急,”身边的女侍小声的安慰着,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但是忠心还是让她尽量安慰着自己的女主人“您现在还只有十六岁,难道您不认为您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吗?”
“可是我怕的是自己真的不能再生育了,”玛蒂娜沮丧的把沾染着自己血丝的丝巾扔到地上“你知道吗夫人,我很害怕,那些女人她们……”
“您在说什么呀,难道您忘了您的身份,”骑士老婆用一种有些责怪的口气说“不要忘了您是罗马的皇后,是陛下的合法妻子,您的孩子将是未来的罗马皇帝,让那些女人嫉妒去吧,她们也许盼着您摔下来,不过您更应该给她们看看,你是怎么当这个皇后的,可不是随便的一个私生女就能做得到的。”
骑士老婆的打气似乎让玛蒂娜的精神变得好了不少,她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生气,她从角落里捡回那条丝巾,在略微皱眉之后,让女侍拿过了笔和墨水。
“我要在上面写上日期,直到有一天不需要再在上面写上什么。”她嘴里以便嘀咕一边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沿着台阶已经走到附近的伦格。
“我的皇后在写些什么呢?”
伦格的话让玛蒂娜不由有些惊慌,不过她很快安静下来,在用一种透着抱怨的神态把手中的丝巾向伦格举起来之后,她神色黯淡的问:“我听说塞浦路斯舰队已经回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