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到一个电线杆附近时,突然一闪身,人就不见了。
后面的路承周很是诧异,加快步伐跟了过去,此时,已经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但是,细心的路承周发现,空气中有一股葱香味。
在路口观察了一会,路承周发现这里一个里弄,里面住着几户人家。
从外面看,只有两家有灯,但是,也不能说,嫌疑人就一定进了这两家。
路承周再走到外面的街道,找到门牌,看清是22号。
路承周一个人,对付两名嫌疑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要让他,从这几户人家里,搜出那两名嫌疑人,并且抓到这两人,那就没有把握了。
离开22号后,路承周找了部公用电话,路承周的电话,打到了阮健公的办公室。
此时的阮健公,正一脸沮丧的靠在椅子上,不停的抽着烟。
下午,温秀峰跟他大吵了一场,还将他截留信件的事捅了出来,搞得很在刘立峰面前很没面子。
现在,整个警务处都知道了,他为了抢温秀峰的案子,如果他抓到了绑匪,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坏就坏在,他让绑匪溜掉了,连根毛都没带回来。
温秀峰扬言,要么他明天能破案,否则所有的责任,由阮健公一力承担。
阮健公在想,到了明天,克莱森琪追究责任的时候,温秀峰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十年奋斗获得的这个巡官,是不是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呢?
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起,阮健公手指夹的烟头,差点掉到了地上。
“谁啊。”阮健公不耐烦的说。
“阮先生,我是路承周,在巴克斯道22号附近,发现了上次的嫌疑人。”路承周捂着话筒,急切的说。
“确定?”阮健公精神一振,这个时候,任何一条线索,他都会非常重视。
况且,路承周看到的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绑匪。
之前他对路承周的所谓调查,是嗤之以鼻的,但这个时候,路承周突然打来电话,他竟然当成了救命稻草。
“天太黑,只看了个背影,但有个九成像。”路承周肯定的说。
从背影最多只能看到五成,连脸都没看清,怎么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呢?
然而,李向学告诉他,每个人走路的姿态,其实都是不一样的。
很多时候,从一个人走路的姿态,就能断定他的身份。
其次,那人手里抱着一个大袋子,路承周追到巷子里的时候,还闻到了一股葱香味,袋子里装的应该是包子。
晚上买这么大一袋包子,要么想吃的人多,要么,这就是他们一天,甚至是几天的口粮!
当然,这些情况,他没有向阮健公汇报。
但是,有了这些条件,他完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马上来。”阮健公也没细想,路承周只看到背影,怎么就有九成的把握。
“阮先生,这里有几户人家,不知道他们在哪一家,要多带点人手才行。”路承周提醒着说。
“没错,这次一定要把人手带足。”阮健公深以为然。
白天,他就是吃了人手不足的亏,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巷子里是死胡同,只要守住路口,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阮健公不但将路承周的手下都带来了,将巴克斯道的巡捕,也都带了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还将廖振东的人也带了过来,近四十号人,就算巷子里全部是绑匪,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有路承周在,很快就找到了嫌疑人,一个满脸横肉,一个瘦削的中年人。
那两人一看到路承周,眼里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
路承周与阮健公都看到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然而,搜遍整个房子,并没有找到孙保全。
“人呢?”阮健公准备就地审讯。
“什么人?”满脸横肉的开了口,说话瓮声瓮气的。
“跟我来这一套?你们的事发了,赶紧说,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阮健公冷笑着说。
“阮长官,你来看看。”路承周突然走过来,说。
“什么事?”阮健公站起来,路承周提供了重要线索,他自然不能再轻视路承周。
“在隔壁的地上,发现了挖掘的痕迹。”路承周看了阮健公一眼,盯着两位嫌疑人,缓缓的说。
两位嫌疑人听到路承周的话,脸色大变,特别是那个瘦子,更是全身颤栗着。
“怎么样,现在说还来得及,等会挖开,再说都没用了。”阮健公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神色,马上说道。
“我现在就带人去挖。”路承周配合着说。
抓到了嫌疑人,阮健公要亲自审讯,路承周也没有在意。
在他向阮健公汇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打算出这个风头。
否则,路承周将自己的手下调来,也足够抓到嫌疑人了。
路承周拿了个手电筒,在其他房间仔细搜索。
这段时间,路承周的观察力、判断力,相比原来,有了显著提升。
其他人都只注意房间内的摆设,搜查柜子里、床底下,而路承周更注意细节。
“我说。”瘦削之人,突然全身剧烈的颤抖着,猛然长吁了口气,像是终于解脱似的,大声说道。
阮健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挥了挥手,让人把瘦子带到一旁。
他走过路承周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没说话,但手掌在他肩上用力的按了按。
第十二章 为难
张奉新等路承周走后,也离开了广发旅馆,他得向王小湘汇报,同时要给路承周建立档案。
“他以为他是谁?还不想加入我们?”王小湘听完后,冷哼着说。
他当初加入军统,根本就没有犹豫,愿意为这个“革命团体”奋斗终身。
“站长,他还没有明白我们这项工作的意义所在。正好这段时间,再考察一下,可行的话,先让他入党。”张奉新笑着说。
“我们的原则,宁缺毋滥。对他平时的一举一动,要随时掌握。”王小湘叮嘱着说。
“我会注意的。”张奉新说。
“入党,建档案的事,你与刘有军接洽便是。”王小湘沉吟着说。
王小湘对路承周的行为,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太在意。
路承周考虑了三天,才答应为国家做点事,还不想加入军统,这倒是一般人的想法。
毕竟,路承周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思想没有改造完成,暂时担任外围人员也好。
刘有军是军统海沽站的书记,文书方面的事情,由他负责。
刘有军是瑞安人,1913年出生,几年前在上海法学院求学,后加入军统,是戴老板的红人。
曾经在侍从室任侦察科书记、临川培训班书记,年前调入海沽担任书记。
刘有军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显得很老练,履历也很丰富。
他参加军统的时间不长,可起点很高,不但在侍从室干过,还深得戴老板赏识。
要不是他来海沽的时间不长,此次就能担任军统海沽站长。
刘有军有单独的住处,距离王小湘的诊所不远,平常并不经常在一起。
“路承周既然是海沽警察教练所毕业,你要与他多沟通,引导他走向革命。”刘有军想了想,说。
他只比路承周大一岁,可资格老,说话也是老气横秋。
年轻人的思想,最容易改造,只要让他意识到,参加军统,是为国家出力,就会奋不顾身的投入到这股激流之中。
“路承周很痛恨日本人,对共产党也没有好感,肯定可以争取过来。”张奉新笃定的说。
“那也要抓紧。”刘有军叮嘱着说。
所谓趁热打铁,如果让路承周受了其他势力的蛊惑,那就不好了。
“是。”张奉新恭敬的说。
刘有军级别比他高,又是总部派来的,哪怕很年轻,他也得表示足够的尊重。
“对了,路承周在警察教练所的成绩如何?”刘有军虽然年轻,但办事很沉稳。
说话的时候,已经在给路承周建立档案,写到警察教练所时,他突然问了一句。
“成绩优异,特别射击和格斗。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深得在警察教练所兼教的克莱森琪信任。”张奉新马上解释。
路承周是他挖掘的,路承周的能力越强,他脸上越有光。
张奉新相信,路承周如果加入军统,一定会成为一员干将。
“还能说英语?”刘有军诧异的说。
“据说日语讲得不错,还能说几句德语。”张奉新说。
为了发展路承周,张奉新专门调查过路承周的家庭、社会关系,以及在学校的成绩。
“他是在二十四号路当巡长吧?”刘有军问,他对路承周有些好奇,准备找机会去接触一下。
“是的,手下有十二名巡捕。”张奉新忙不迭的说。
“我们现在没有行动组,既然路承周的射击和格斗成绩都不错,能否让他参与行动?”刘有军问。
作为军统海沽站的书记,很多事情都由他来安排。
之前海沽站是有个行动组的,但之前撤销了,新的行动组还没有成立,遇到行动的话,只能临时从其他地方抽调人员。
“这个……”张奉新有些为难的说。
让路承周提供情报,做一些外围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让路承周参与行动,路承周会同意吗?张奉新还真没有把握。
“如果有困难就算了,但以后要尽量让他参加行动。”刘有军提醒着说。
只要路承周参加过军统的行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还没入党,也没有宣誓,现在参加行动,未必会同意。”张奉新连忙解释着说。
刘有军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将路承周的档案建好后,让张奉新签字。
这份档案,再加上王小湘的意见,以后是要送到总部备案的。
张奉新走后,刘有军又将路承周的档案调出来,放在台灯下,仔细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