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局搬哪去了?”何贺下意识的问。
“你觉得,一个厨子能知道吗?”刘有军像看白痴一样,轻蔑的看了何贺一眼。
如果郭德贵与中共有关系,北方局也不会将他一个人留下来。
“既然北方局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将厨子留下来呢?”何贺疑惑的说。
“很简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刘有军缓缓的说。
何贺一想,也明白了。
郭德贵每天买十几人的饭菜,不仅是为了迷惑军统,也是为了迷惑所有人。
路承周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张思昌昨天晚上,在自己家附近转悠了一阵。
他暗暗奇怪,张思昌所欲何为?
是有事想跟自己说?
可为何他不上来呢?
自己虽是警务处的巡官,但门口也没有站岗放哨的,有事的话,直接登门便是。
难道说,张思昌并非要找自己?
“谢谢了,张保头。”路承周掏出包烟,塞到了张保头手里。
当初,让张保头安排人力车到大兴日杂店,还是有点用的。
不管张思昌有何目的,等会去见他时,就能知道。
去大兴日杂店时,在路旁的电线杆上,路承周看到了李向学给自己留下的暗号,一个长方形,里面画了一个五角星,这个标记,意味着行动顺利。
路承周的嘴角,轻轻向上翘起,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拿包哈德门。”路承周到大兴日杂店后,递过去一张钞票。
“好。”张思昌接过钱,麻利的拿了包烟出来。
路承周的目光,与他碰了一下,张思昌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并没有露出其他意思。
然而,快下班的时候,路承周突然收到刘有军的暗号,要求在五十一号路26号见面。
路承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
但是,他比以往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来观察身后是否有尾巴。
昨天晚上,张思昌突然出现在二十四号路15号附近,今天又没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这其中必有深意。
任何异常,都会引起路承周的高度警觉。
他与刘有军见面,如果被日本人知道,等于身份暴露。
“站长,何贺那边有收获吗?”路承周明知故问。
“北方局前天晚上就撤走了。”刘有军叹息着说。
何贺的情报,让他刚开始确实兴奋了一阵。
特别是抓到郭德贵的那一刻,刘有军以为,中共北方局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哪想到,郭德贵一招认,所有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
“怎么会这样呢?”路承周“诧异”的说。
“我们抓到了北方局的厨子,据他招供,北方局让他留下来,吸引外界的注意,北方局的人,早就离开了。”刘有军失望的说。
“这个厨子,是不是中共?”路承周问。
“不像,他只负责做饭,平常不与这些人发生接触的。北方局的人,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谈论工作的事。”刘有军摇了摇头,叹息着说。
他也希望,郭德贵是地下党。
然而,从郭德贵的表现来看,根本不像共产党。
“此事,一直由何贺负责么?”路承周突然问。
他知道,刘有军来找自己,肯定不是要谈北方局的事。
军统再次失利,刘有军恐怕没这么大的肚量,与自己讨论失利的原因吧。
“不错。”刘有军缓缓的说。
“还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计划么?”路承周问。
“除了情报组参与行动的孔井存等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刘有军摇摇头,说。
他虽然与路承周提了一句,但并没有说透。
路承周在关键时刻,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在刘有军的意识中,路承周属于不知情的那一类。
“那就奇怪了。难道,真的这么巧的事?”路承周“疑惑”的说。
“监视何贺的任务,要开始执行了。”刘有军提醒着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遇袭
路承周晚上回家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张思昌。
然而,快十点时,他从二楼往外观察,却看到了一道黑影。
路承周第二天,又接到了张保头的消息,昨晚大兴日杂店的老板,又到二十四号路15号附近转悠了好久。
而路承周再去大兴日杂店,依然没有得到张思昌的回应。
当天晚上,路承周特意早早的回到了家,还把二楼的灯也打开。
九点多的时候,张思昌依然坐着人力车到了二十四号路15号附近。
张思昌这几天,每天都会在路承周家附近待两个小时。
一般是,路承周拉灯睡觉后,他才会离开。
跟昨天晚上一样,张思昌到的时候,路承周已经在家了。
张思昌找了个漆黑的角落,默默的注视着路承周的住处。
对路承周的生活,张思昌其实是很羡慕的。
拿着日本特务机关的补贴,领着英国警务处的薪水,也不用干什么事情,这日子过得有滋味。
张思昌不知道,野崎要监视路承周干什么。
每个月,可以领这么多酬劳,还用担心会有其他心思么?
张思昌正在胡思乱想时,突然从远处走来两个人。
张思昌一看到他们,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英租界的治安虽然较好,但晚上就要差一些。
“朋友,能不能借点钱花花?”当先一人,快靠近张思昌时,突然说。
“我哪有钱借?”张思昌更是警惕,他心想,这可是路承周的住处,难道还有宵小之辈敢乱来么?
对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张思昌,黑暗中,张思昌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砰!”张思昌突然觉得脑后传来一股大力,两眼狂冒金星,他的目光最后瞥了路承周的住处一眼,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等张思昌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天上飘着细雨,将他淋醒的。
要不然,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张思昌感觉脑后疼痛得很,手往脑后一摸,满是粘稠的血液,放到鼻孔下一闻,很大的腥味。
至于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被人脱了。
张思昌努力想爬起来,但试了几次,根本站不稳。
没办法,他只能用爬,一步一步的爬向二十四号路15号,路承周的住处。
“砰砰砰!”
张思昌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路承周家的房。
此时,他再也顾不上监视路承周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活命。
想要活命,只能找路承周,如果他在冰冷的街面上待一个晚上,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未知数。
雨越下越大,张思昌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他敲门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
也不知道敲门了多久,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路承周拿着一个手电,四处照了照,最终才发现地上躺着的张思昌。
刚开始,路承周还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是张思昌后,马上将他扶进了屋里。
“这是怎么啦?”路承周马上拿来一条毛巾,给张思昌擦了擦脸,又给他倒了杯水,“诧异”的问。
“路警官,别说了,刚才被人打了蒙棍。”张思昌喝了杯水后,苦笑着说。
“谁这么大胆?先别说了,我请人来给你治伤。”路承周看着张思昌脑后的血水,给附近一家诊所大夫打了个电话。
“多谢。”张思昌感激的说。
幸好路承周家有电话,可以让医生上门,否则的话,去趟医院,又得折腾。
“先临时包扎一下伤口,明天还是去维多利亚医院全面检查一下。”路承周说。
“我自己的身体知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挨了一记蒙棍,休息几天就好了。”张思昌靠在路承周家的椅子上,轻声说。
相比刚才冰冷的街道,他感觉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
没过多久,医生上门了,给张思昌检查了伤口,并没有大碍。
显然,下手的人,还是有分寸的,否则,再重几分,把头盖骨打碎,神仙也不活了。
“晚上你就在我家将就一晚吧。”路承周将医生送走后,对张思昌说。
“打扰了。”张思昌感激的说。
他现在觉得很是内疚,自己明明是来监视路承周了。
可是,路承周却救了他一命。
“这有什么打扰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被袭击?”路承周随口问。
“我出来送货,想省点钱,走路回去。没想到,被人盯上了。”张思昌眼珠一转,马上想了一个理由。
“放心,在我的地盘,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你丢了些什么东西,被什么人打劫的,跟我详细说说,我明天让人去查,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路承周信誓旦旦的说。
“身上的东西都丢了。”张思昌苦笑着说。
“丢了多少钱呢?”路承周问。
“不多,幸好货款没结,否则损失就大了。”张思昌摇了遥头,叹息着说。
“那也不行,必须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路承周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