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教练所的时候,他就发现,路承周学习勤奋刻苦,做事力争上游。
特别是路承周学习能力很强,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很适合到警务处工作。
一般的人,到警务处后,先要从巡捕干起,路承周因为能讲英语,又是正规警察学校出来的,克莱森琪才力排众议,让他担任巡长。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路承周取得了成绩,克莱森琪也很欣慰。
“多谢先生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路承周谦逊的说。
“听说孙家给了你一笔钱,但你没要?”克莱森琪又问。
作为警务处的处长,克莱森琪也知道,警务处的人,贪污腐化的情况比较严重。
“不该要的钱,坚决不要。”路承周大气凛然的说。
“很好,希望其他人,也能向你学习。”克莱森琪对路承周的态度很满意。
克莱森琪接见路承周后两个小时,警务处下发了一个通知,提拔路承周为副巡官,兼任二十四号路的巡长。
路承周知道,这既是因为办案有功,也是因为克莱森琪的赏识。
同时,没收孙祝龄的那笔钱,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总之,机缘巧合下,路承周刚进警务处三个月,就升职了。
虽然升了职,但路承周的主要工作还是负责马路治安。
只不过,以前他负责二十四号路,现在又把五十一号路以及康伯南道交给他负责。
同时,五十一号路的廖振东,以及负责康伯南道的颜海荣,也成了他的属下。
路承周虽然还兼着二十四号路的巡长,但他的身份,已经比他们高半级。
既然担任副巡官,除了二十四号路需要巡视外,他还要去五十一号路和康伯南道。
路承周刚要去五十一号路,迎面走来一位穿着西服的年轻人,脖子上还挂着一台相机,看到路承周,马上快步迎了上来。
“你好,是路承周警官吗?”
“我是,你是哪位?”路承周看了一眼对方,心时迅速判断,这副装扮,倒像个记者。
此人年轻不大,相貌清秀,如果不穿西装,换上中山装的话,就像一个学生。
“你好,我叫曾清,是振报的记者。”曾清伸出右手,想与路承周握手。
“振报?有记者证吗?”路承周没有伸手,警惕的看了曾清一眼,习惯性的问。
“有。”曾清笑了笑,伸手去拿证件。
但手伸进口袋后,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一脸歉意的朝路承周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出来的忙,忘记带了。”
“有事么?”路承周看了对方一眼,也没有在意。
他每天在二十四号路上巡逻,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出门不带证件之人,不在少数。
“想采访你,孙保全一案,你是真正的破案神探,我要在振报上写文章,如实报道出来。”曾清马上说。
“我可不是什么破案神探,而且,你是从哪知道,我与孙保全一案有关的?”路承周警觉的问。
“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今天上午,你不是刚刚升为副巡官么?”曾清不以为然的说。
“你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路承周这下真的很意外,自己接到任命的通知,不过一个多小时,这个曾清竟然也知道了。
“我们当记者的,吃的就是消息灵通的饭。路副巡官,要不要找个地方,详细说说孙保全案?这篇报道出来,你以后就是英租界的神探了。”曾清笑着说。
“对不起,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说你叫曾清,是哪两个字呢?”路承周随口问。
“曾就是曾国藩的曾,清是清明节的清。”曾清愣了一下,马上说道。
“如果你真要采访,请与警务处接洽,我不接受采访,还有点事,先走了。”路承周看了曾清一眼,好像要把他的相貌牢牢记住似的。
“那太可惜了。”曾清遗憾的说。
路承周没再理他,他今天刚上任,自然要去自己的“领地”巡视一遍。
曾清等路承周走后,当然没有去警务处,而是坐车到了康伯南道仁安里,从广发旅馆的后门走了进去。
曾清是刘有军的化名,他今天特意装成记者,与路承周接触一下,想亲自看看路承周的能力。
“怎么样?”张奉新看到刘有军后,将他请到楼后最里面的房间。
“还行吧,比较稳重,思维敏捷。”刘有军说。
虽然他只比路承周大一岁,但工作经验,比路承周多三年以上。
路承周虽是警察教练所毕业,但没有受过特工训练,能得到刘有军这样的评价,已经很难得了。
“我选中的人,肯定不会有问题。”张奉新得意的说。
“这样,你先让他参与监视古日昌,如果表现好的话,可以让他参加行动。”刘有军缓缓的说。
“他会不会反感?”张奉新担忧的问。
“不会,此人意志坚定,一旦他加入我们,必定会全力以赴。”刘有军年轻的脸上,露出坚毅之情。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别看路承周现在很谨慎,那是因为他对军统还不是很了解。
一旦路承周知道,军统的职责,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加入进来。
“有书记这番话,我知道怎么做了。”张奉新点了点头。
下午,路承周回到戈登堂时,阮健公将他叫进了办公室。
“路承周,你准备一下,有记者来采访绑架案。”阮健公笑吟吟的说。
路承周升为副巡官,成为他的助手,他是真心欢迎的。
路承周发现李玉华的踪迹后,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不但让他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同时也表明,路承周做事的风格。
以路承周与克莱森琪的关系,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正巡官,甚至刘立峰、克莱森琪汇报。
但路承周没有,而是向自己这个巡官汇报,说明他很懂规矩。
这一点,阮健公很是喜欢。
不管路承周能力如何,后台怎样,如果他不懂规矩,或者不守规矩,都会成为警务处的公敌。
“我只是出了点力,没有阮先生运策帷幄,此案无论如何也是破不了的。”路承周连忙谦逊的说。
路承周心想,不会是上午的那个曾清吧。
能上报纸,宣传一下自己,当然有利于以后的升迁。
然而,路承周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警务处。
他现在是一名共产党,即将打入军统内部,更好的为党工作的卧底。
这个时候,路承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如果被记者采访,未必是好事。
再说了,记者采访自己,置阮健公于何地?路承周很快就决定,放弃采访。
“你真是这么想的?”阮健公脸上一喜,乐滋滋的说。
这话只有路承周说出来,他才会觉得特别悦耳,换成其他人,他都会怀疑是暗讽自己。
“没有阮先生的指挥得当,案犯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还有什么破案一说。”路承周“诚恳”的说。
为了能应付更复杂的局面,路承周已经在暗中揣摩各种表情。
有些事情,有些话,哪怕是违心的,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还是要去做,还是得说。
并且,做这些事,说这些话时,不能让人感觉到有异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但你放心,你的功劳,我也会如实说明的。”阮健公笑着说。
路承周投之以桃,他得报之以李。
第十五章 第一次
晚上,张奉新在广发旅馆也为路承周庆功。
能当上副巡官,不但更有利于协助军统工作,同时也体现了路承周的能力。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路承周此次查绑架案,再一次体现了他的观察力、记忆力、判断力,以及足够的耐心。
而这些特征,也是一特工所必备的。
张奉新特意准备了一桌好菜,还有一瓶好酒。
只是,路承周并没有按照预期到来,张奉新看了看时间,心想,路承周今天上任,是不是忙去了?
半个小时后,路承周才姗姗来迟。
“今天是不是特别忙?”张奉新关心的问。
路承周迟来半个小时,他是能理解的。
“确实有点事,但办完了。”路承周笑了笑,轻松的说。
下班后,他发现身后有人盯梢。
换在以前,路承周可能不会在意,英租界的治安良好,他又是巡捕,谁敢对他图谋不轨呢。
可现在的路承周,时时注意,事事留心,哪怕就是来张奉新这里吃顿饭,也像是交接机密情报似的。
刚从戈登堂出来,他就发现身后多了个尾巴。
路承周原本想引到僻静之处,没想到,跟了两条街后,那人却消失了。
不知道是主动放弃,还是没有跟上来。
路承周之所以没跟张奉新说起,是因为他觉得,此事与军统无关。
自己还没有正式参加军统呢,更没有替军统做过事,根本不可能被怀疑。
最大的可能,是因为破案有功,今天被提拔,让某些人不爽,想给自己点教训吧。
“祝贺你旗开得胜,早日飞黄腾达。”张奉新给路承周倒了杯酒,微笑着说。
“多谢,但酒就不喝了,喝酒容易误事。”路承周摇了摇头。
从现在开始,他准备戒酒,能不喝酒就不要喝酒,毕竟他得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特别是今天,刚刚升职,以后更需要谨慎应对各方。
下午,路承周去了五十一号路和康伯南道,他感觉,廖振东和颜海荣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大家都是巡长,现在路承周升了半级,他们成了下属,再加上路承周年龄比他小,入职比他们晚,心里当然有些不高兴了。
特别是廖振东,一直深得阮健公信任,去凤林村抓捕绑匪,也是一马当先。
路承周担任副巡官,廖振东心里要是没想法,那才怪了。
路承周还没有正式加入军统,他以后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喝酒确实容易误事,但今天是例外。况且,作为一个男人,完全不喝酒是不行的。我们要多与人交际,可以与人喝酒,但绝对不能喝醉。”张奉新劝导着说。